第6章

第5章

“星星啊,睡好了嗎?昨天是不是喝的有點多,有點難受啊?我看是深年把你接回家的,他有沒有給你準備醒酒湯啊?”剛一接通電話,爺爺就迫不及待地問了楚見星好多問題。

楚見星揉着腫脹的太陽穴,瞄了路深年一眼,耐心答道:“我沒事爺爺,深年給我準備了醒酒湯,正準備喝呢。你怎麽知道啊?他告訴你了?”

“你們被狗仔拍了,都上熱搜了。不過後來深年把結婚證曬了出來,大家都知道你們結婚了,嘿嘿嘿。”爺爺的笑聲透過電波都能聽出幸福感。

原來是這麽個事。楚見星擡眼,給路深年比了個大拇指。

被狗仔偷拍了,那為了降低影響,當然是要亮出合法夫夫身份的。楚見星可還是路深年的頭號事業粉,他可不希望路深年陷入什麽麻煩裏。

嗯……為了自己的事業,他自己也不希望。

路深年聽到爺孫兩個的對話,本來還想再解釋和詢問點什麽,最後還是默默退了出去。

坦白說,他也打算這樣跟楚見星解釋的,可楚見星真的接受了這樣的解釋後,路深年不知為何,心口又有一點堵。這種感覺,在楚見星要和朋友一起出去玩卻不告知他去向時出現過。不知為何,不知所謂。

路深年回到書房,結婚證打開着,還擺在桌上,合影裏兩個人笑得很好看,像是“幸福”二字的具象。這個證件的壽命在此時此刻已經不足一年了,路深年仿佛能聽見時間流逝的聲音,很快,就走向終結。楚見星說得對,公開它沒有意義。

可是公開它之後,自己心裏那莫名其妙堵着的東西,就消散了。依舊不知為何,依舊不知所謂。

在此之前,路深年從來不做沒有意義的事情。他敏銳,冷靜,富有洞察力,他時時觀照己心,又有看穿他人的本領。他游刃有餘地掌控着自己的人生和情緒。

而這兩樣在一天之內全部脫軌了。

想不明白。路深年去給自己煮了杯黑咖。他自認為需要清醒一下。

手機震動了一下,路深年低頭看了眼,是他的師兄高時澤的消息。他們半個月前就約好了,今日來路深年家裏商談一些早就在推進的事情。

路深年向樓下走去。路過卧室,他看見楚見星在笑,語調活潑,像是清晨剛醒的小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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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遠看着,心生歡喜,可卻不能靠近,稍稍的試探就會驚飛這個愉快的小家夥。

路深年默然。

卧室裏,楚見星和爺爺愉快地聊着天。爺爺在說今天早上在療養院吃的小馄饨很好吃,楚見星這才注意到自己餓壞了。他委屈巴巴跟爺爺撒嬌,說也想吃小馄饨,爺爺心疼,嚷嚷着要叫人給送去。

楚見星連忙說不用了,他剛才聽到路深年說準備了蔬菜粥來着,哦對,還有醒酒湯。

又跟爺爺聊了兩句,約定了一會兒去療養院看爺爺,楚見星才挂了電話。他起身,看到路深年倒了滿滿一白瓷碗的醒酒湯,此時熱氣已經消散的差不多了,應該是剛好可以入口的溫度。

楚見星喝了一口,被酸得直吐舌頭。他一向不愛吃酸的,把大半碗湯放下,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還穿着騎行服。

……自己昨晚上是喝的多醉,穿成這樣竟然能睡一整晚。哦,手機還揣兜裏的。真的不嫌硌得慌嗎?

楚見星感慨着喝酒誤事,随手把身上睡皺的衣服脫下來。他有一點點潔癖,嫌棄這衣服上的酒味重,又睡得都是褶子,不洗幹淨熨燙整潔前,他不想再碰這衣服。

不過這房子裏現在沒有一件屬于楚見星的衣服,也沒多猶豫,楚見星熟門熟路地找去了路深年的步入式衣櫃。

路深年在審美品味走的是高端雅致路線,他的同款站子不少路人和穿搭博主都會關注。不過楚見星最欣賞路深年挑衣服料子的水平,他的襯衫貼身穿都很舒服。

怎麽說也是在一起生活過好多年的夫夫,雖然是單方面的吧,但楚見星也沒什麽避諱了。他挑了一件路深年幹淨的長款白襯衣,他本來就比路深年矮一些,這衣服穿到他身上寬寬大大的,又正好遮得住大腿。家裏又沒其他人,先湊合一下,等會兒讓自己助理遙哥給自己帶來兩件換一下。

哦對,還沒跟經紀人舒澤蘭舒姐聯系呢。昨晚上怎麽着也算是重大公關事件,舒姐她們該累壞了。

楚見星随便扣上幾個扣子,鎖骨上方的兩個實在懶得管了,就那樣散着。

他跑回卧室,拿手機,撥給舒澤蘭。響了得有半分鐘,舒澤蘭才接電話:“小少爺,昨晚酒喝得痛快嗎?”

“我錯了,舒姐。”楚見星認錯态度良好,“我下回出去玩會跟你講一聲的。還有,我以後不喝酒了。”

“哎。無所謂了。”舒澤蘭一副看破紅塵的姿态,“你不是想退圈了嗎?等我熬完你那三部存貨,我也辭職了。我看好了,我老家最近燒烤生意不錯,我手藝也還行,團建的時候你們不都誇來着?我看我幹燒烤還省點心。”

“那可不行。”楚見星頭還有點暈,索性趴在床上翹着腳,“沒有舒姐我該怎麽辦啊!舒姐是全世界對我最最最重要的人了!我能有今天全是舒姐的功勞!所以我接下來一定認真進組,瘋狂進組,無縫進組。最近有沒有本子找我啊?”

“有啊。手上一堆呢。但我都委婉地回絕了人家。”舒澤蘭哼了一聲,“是誰前兩天還油鹽不進,說什麽不想拍戲了,要回去洗手作羹湯了。”

“羹湯?他做夢去吧。”楚見星在床上翻了個身,望着天花板,洋洋得意,“以後我吃泡面,開水都得他燒。”

舒澤蘭哽了一下,很是無語:“你還沒醒呢?路深年哎,他能給你燒開水讓你吃泡面?你不覺得光說這話都容易閃到舌頭嗎?”

“那怎麽了。”楚見星理直氣壯,“我還沒嫌棄他煮的醒酒湯難喝呢。呸呸呸,酸死了。”

他吐了吐舌頭,但又端起放涼的醒酒湯抿了一口。呸,更難喝了。

“哎,行了,我也不跟你白話了。我昨晚上盯了一夜,我好累。這樣,你先讓我歇歇。我休個五天的年假,休完再找你。到那時你腦子裏一天一個的想法應該也安定了,之後我們再認真商量,好嗎?”舒澤蘭疲憊道。

“好哦。舒姐快休息吧。安。”楚見星乖巧道。

他挂了電話,先去給舒姐買了兩個她心心念念很久的奢侈品包包,又給舒姐的女兒買了兩套樂高新出的魔法系列。逛着逛着楚見星自己都心動了,随手給自己也買了兩個。

剛重生兩天,他知道自己現在的很多想法轉變,和之前差異實在太大。舒姐也好,發小們也罷,大家一時半刻無法理解,只當他又在小孩心性,如此想來卻也是人之常情。無所謂,接下來楚見星會好好表現的,大家自然會明白他是真的覺悟了。

想着,楚見星伸了個懶腰。他發現自己又磨蹭了好一會兒,肚子叫得如此響亮。

他打着呵欠,光着腿赤腳下樓,去餐廳找吃的。

宿醉的勁還在,楚見星困得有點迷糊,揉着眼睛,隐隐約約感覺好像聽到有人在談話。

他轉過二層樓梯的上半臺階,看到路深年坐在正對着樓梯的沙發上,而他對面,與此時的楚見星方位相背的,是路深年的師兄,圈裏成名已久、堪稱中流砥柱的口碑藝人高時澤。

路深年童星出身,十一二歲簽約了當時圈內最頂尖的經紀公司燦尋。彼時二十歲的高時澤是燦尋一哥,正如日中天,連續幾年的爆劇,他都是男主。

路深年加入燦尋後,連着幾部戲都是高時澤的男主劇。高時澤對這個小師弟很是照顧,沒少在演技上指點他,在劇組的生活也對他多有關切。路深年十六歲第一次拿到影帝的那部戲,還是高時澤牽線搭橋介紹的資源。

對路深年而言,高時澤是他在這個圈子裏最敬重的人。而對楚見星來說,當了這麽多年粉絲,路深年的經歷他如數家珍。只要考古路深年,就繞不開高時澤這個人。

因此,上輩子,楚見星很嫉妒高時澤。他始終沒能和路深年并肩,可高時澤早已擁有了一切。楚見星知道,路深年和高時澤之間沒有任何超越朋友的感情,二人不過是事業上的知己與夥伴,可那輩子的楚見星眼裏看不到其他,他只覺得高時澤憑什麽在他跟路深年結婚的第二天就來找路深年。他無法控制自己的揣測,于是那時他就歇斯底裏地爆發了。

現在想想,那場面鬧得真是太難看了。彼時路深年還沒來得及對他有什麽認知,就先留下楚見星莫名其妙對自己不信任的惡劣印象。

這輩子,楚見星一看到高時澤,眼睛都亮了。

高師兄哎!圈裏有名的大方人!不少年輕演員的好資源,都是他介紹的。對了,上輩子這個時間段,高師兄手裏好像有個不錯的本子,他是特邀。本來陣容、題材都是上佳作,奔着口碑和拿獎去的,誰能想到,那劇最後定下來的男主,因為吸食違禁品,被封殺了。連累的這部劇被壓,到楚見星車禍的時候還沒有能上映的希望。

高時澤不缺資源,差這部劇也只是個遺憾。但楚見星覺得這是個好機會。如果能争取到男主,他不僅能在事業上更進一步,劇組其他人也不至于被連累,導致整個作品被壓。雙贏啊!

想着,楚見星就要三步并兩步躍下樓梯,剛踏出一步,他忽然意識到自己此時只穿了一件長襯衣。這樣的裝扮顯然不适合見第一次見面的客人。

再怎麽熟稔,也是上輩子的事了,這輩子,楚見星目前還不好意思直接去翻路深年的褲子穿。

他藏在樓梯轉角處,探出一個腦袋,沖正對着他的路深年招手,嘴裏發出小聲的招呼聲。

路深年和高時澤的談話剛好到了一個停頓的當口,他沒來由在想,也不知道楚見星打完電話沒,還難受不難受,該怎麽跟師兄介紹……想着想着,他下意識擡頭,就看到隐在樓梯轉角處探出來的那顆小腦袋。

路深年下意識勾唇一笑,卻見楚見星略有幾分着急的樣子,動作幅度略大了點,身子從轉角處露出了大半。

路深年“蹭”一下站起身。正說話的高時澤一頭霧水,看着他一臉嚴肅地往樓梯方向走,下意識扭過頭跟過去看。

路深年本能地伸出一只手,搭在高時澤肩上,制止了他進一步轉頭。高時澤一挑眉:“怎麽?是楚見星?不讓我看?”

“咳。”路深年戰術清嗓,“他……有點事情,我上去一下,師兄略坐。”

高時澤聳聳肩,喔,這樣的路深年還确實不多見啊。

路深年顧不上理會,匆忙奔上樓梯。

楚見星看他終于接收到自己的信號,歡快迎上去剛想開口,卻見路深年脫下外套,披在自己身上,手沒放下,整個把他環住,幾乎是把他擁進了懷裏。“衣服穿太少了。”

楚見星心道是啊所以我才躲這裏召喚你啊但是你好歹讓我先說話啊還有外套披上來就可以了手怎麽還搭着呢?

他揚着臉,用眼神把這一連串信號釋放。路深年顯然讀懂了,他再次戰術輕咳了一聲,找了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天氣還冷,會凍感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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