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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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晨三點,機場都沒幾個人,姜糖和唐柏舟在機場等即将落地的唐爸唐媽。
兩位常年居住國外的中老年算錯了時差,唐柏舟得到消息時,一直以為是下午3點,直到允娥把機票照片發過來,他和姜糖定睛一看,好嘛,是淩晨三點。
現在不是節假日,機場大廳寂寂寥寥,唐柏舟和姜糖甚至不用舉着迎接牌在擁擠的人群裏和父母隔着攢動的人頭尋找彼此。
但,他們真的很困。
唐柏舟靠在機場大廳的圓柱上,姜糖側頭倒在他肩上,兩人一個接一個地打着哈欠。
根本不敢坐椅子上等,生怕他倆直接在機場大廳睡個回籠覺。
姜糖迷迷糊糊地靠着唐柏舟犯困,卻在聽見機場廣播航班即将落地時頓時打起了精神,脊背咻呼一下挺直,像是正在接受軍訓。
唐柏舟瞧出他的緊張,拍拍他的腦袋,安慰“不用擔心,他們會很喜歡你的。”
這一趟飛機人比他們想象的多,無一不是神态疲憊,眉眼耷拉,唯獨兩個精神奕奕的人看上去格外異常,一邁出出口,就探頭探腦尋找了他們的兒子和兒子的伴侶。
片刻找人方和接人方視線連接上,空氣靜默半順,唐柏舟順勢半張開手臂。
這是他們家的日常,往回父母回來都是一個緊實的歡迎擁抱。
這次唐柏舟提前做好準備,允娥亮着驚喜的眼眸,也張開雙臂,朝他奔了過來,剛要把母親接進懷裏的唐柏舟身旁掠過一陣風,他媽徑直越過他,抱住了他身後的姜糖。
“喲,這就是糖糖吧,長得真水靈,瞧着大眼睛,可人疼的...”
姜糖上一世在沒遇上顧博深之前跟喻莓的關系也這麽親昵,可對于現在的姜糖來說這種親昵已經離他相當遙遠了,面對允娥的熱情,姜糖有些招架不住。
唐柏舟那邊剛想轉移目标将這個擁抱給自己的老爸唐遠,誰知唐遠也從他身邊一躍而過,來到姜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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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神灼熱地看着姜糖,上下打量一邊,老神在在地自我介紹道“小朋友好,我,就是你的新爸爸!”
這場景跟姜糖預想的惡婆婆情節完全不相符合,并且要是姜啓明在這裏,聽到唐遠這句話,兩人非打起來不可,什麽叫他的“新爸爸”啊!
二老在國外住久了,思想有些西化,但也着實用不着這麽熱情的說...
接受到小金絲雀兒發來的求救信號,唐柏舟這才放下自己落空的懷抱,轉身把姜糖從他媽的熱情擁抱中解救出來,收到自己的翅膀下邊,一副雞媽媽護小雞崽的樣子。
“好了好了,先回家。”
“對對,先回家。”允娥應和着兒子,順手把行李箱塞給了他,再次把他的小雀兒搶走了。
唐柏舟皺着眉看了唐遠一眼,眼睛裏明明白白寫着“管管你老婆”,唐遠對他攤手聳肩,示意自己也沒辦法。
唐柏舟按捺下想立刻買最近的航班把父母送走的想法,認命的和唐爸一起推着行李跟在前面倆人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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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糖原本的性格就是活潑愛聊的,與外貌和心态都比實際年齡年輕得多的允娥十分聊得來,在見面到上車這一小段路,就已經有了五六七八個共同話題。
甚至還說起來最近新出的游戲,一直到家都聊得難舍難分。
唐柏舟強行把他們分開時,兩人看過來的眼神好像他是什麽冷血無情的壞人。
但唐柏舟還是把姜糖帶回卧室補覺了,并且勒令允娥也去倒時差睡覺。
姜糖剛才雖然聊得很嗨,實際上還是很困,沾上枕頭就打了個大大的哈欠,眼角都溢出淚花來,唐柏舟褪去外衣和他一起躺在床上,幫他掖了下被子,道“睡吧。”
“嗯。”姜糖小聲回應了一句,在即将睡過去之際,低聲嘟囔“大唐唐,你父母真好。”
唐柏舟嘴角牽起一抹輕笑,忍住想把人抱進懷裏的沖動,只是輕輕捏了下姜糖搭在腦袋邊的手。
天色從黑藍漸變成暗藍,大床上的人睡得正熟。
姜糖做了個夢,夢到上一世,在人潮擠擠的大廳裏,頭頂的水晶吊燈格外刺眼,周圍的人對他指指點點,嘴裏嘀嘀咕咕地罵着他“不要臉”“破壞別人感情的小三”“死纏爛打的癞皮狗”...
顧博深的父母也站在人潮圈子中間,指責他,讓他不要再來騷擾他們的兒子。
那是一場顧家辦的一場宴會,并且是場訂婚宴,宴會上顧博深對一衆親朋好友闡明他和岑語已經和好,并定下了婚期,彼此交換訂婚戒指。
姜糖在場看完了全程,請柬是顧博深給他的,他氣急了,大吵大嚷地要顧博深給他一個解釋,可周圍對真想毫不知情的人都在指責他。
那些人說着他的不對,好像都是這場可笑荒唐戀愛的見證者,就連顧博深的父母都擺着高高在上的姿态問他要多少錢才肯罷休。
姜家确實比不上顧家家大業大,可他也是從小被呵護着長大的,哪裏受過這種委屈,姜糖大鬧宴會廳,被顧博深叫保安趕了出去。
他神思恍惚的走在人行道上,耳邊傳來喧嚣和驚叫,再一回神,姜糖只聽見一聲刺耳的剎車聲和巨大的撞擊聲,随即他渾身都漫上難以忍耐的疼痛,可他怎麽也動不了。
姜糖想要掙紮,呼救,身體卻一點力氣也使不出。
嘀——
清晨六點一刻,這個世界上有兩個人同時驚醒,一個是夢見上一世的姜糖。
另一個是夢見姜糖出事的顧博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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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博深滿頭大汗地揉捏了下太陽穴,不知道為何,他最近總是頻頻夢到出事的姜糖。
夢裏的姜糖奄奄一息,顧博深想抱抱他,卻又不敢碰他。
再次從這樣的噩夢中進行,顧博深嘴唇都泛白顫抖,最近總感覺什麽都不對。
看見姜糖和唐柏舟關系親昵覺得煩躁,聽見岑語說姜糖不好也覺得煩躁,夢見姜糖出事更是吓得魂不附體。
顧博深摸過自己的手機,發現姜糖沒有通過他的好友申請,但他深深覺得這頻繁的夢境是某種暗示,他想提醒一下對方。
拒絕的提示讓顧博深心裏破了個大洞,怎麽回事呢?他明明不喜歡姜糖。
姜糖對于他來說,只是一個追回岑語的工具人而已,從頭到尾他都沒跟姜糖有任何親昵動作,兩人甚至連手都沒牽過,怎麽現在就如此念念不忘了?
顧博深想不明白,他覺得可能是天天圍着他轉的姜糖突然消失,讓他有些不習慣。
多和岑語一起待待應該就好了,他為岑語付出了那麽多,不可能是不愛了。
剛從劇組回來沒幾天的顧博深給岑語打了個電話,那頭的岑語剛結束一場大夜戲,腦袋才沾上枕頭沒幾分鐘,就被來電吵醒。
但瞧見聯系人,他還是掩下心底的煩躁,語氣柔軟道“阿深,這麽早,什麽事兒呀?”
顧博深聽見他的聲音,心緒平複許多,問岑語“寶貝,你那戲什麽時候能拍完,我想和你出去玩玩。”
岑語皺眉,顧博深這個時間點打電話就是為了說這個,況且這部戲對他很重要,可不能草率。
上一世就是憑借這波西,岑語大火,粉絲數足足長了三百多萬,從一個不溫不火的小流量演員跻身到大屏幕前,他不可能錯過這個機會。
雖然這一世稍微有些變動,不知為何姜糖也參與了拍攝,但對方演的就是個不起眼的小角色,壓不過他的風頭。
對顧博深突如其來的提議感到莫名其妙,但岑語知道自己還是牢牢抓住顧博深的心,畢竟顧博深能給他帶來的不只是感情上的慰藉。
岑家和顧家是世交,都比姜家強盛到不知道幾倍,但岑家這幾年已經在走下坡路,岑語不得不為自己考慮,即使做白蓮,也不能做一朵任憑風吹雨打的白蓮。
“阿深,怎麽突然想出去玩了,是心情不好嘛?”
“我剛結束完一場大夜戲,要不我請假回來陪陪你,這部戲...雖然挺重要的,但為了你,耽擱一兩天也不是事兒...”
岑語帶着左右為難的語氣說完這段話,對面的顧博深果然動搖了,他當然知道演員拍大夜戲有多辛苦,也清楚這部戲如果拍好,岑語的事業可以更上一層樓。
自己的要求多少有點無理取鬧,顧博深煩躁地刨了一下頭發,只道“算了,你好好拍戲,我再抽空去看你。”
“快補覺吧,挂了。”
顧博深快速說完,沒等岑語回答就挂斷電話,那頭的岑語聽着電話挂斷後的忙音,臉上柔和的表情瞬間消失。
經歷了兩世,他對顧博深已經談不上愛不愛了,只想只抓他該擁有的東西。
上一世臨到成功卻出了意外,他做的事情暴露,顧博深對他大失所望,唐柏舟也與他疏遠,本來唾手可得的一切全都從手中溜走,讓他很不甘心。
好在,他又得了一次機會,這次該擁有的,他一定會牢牢抓住。
另一邊顧博深坐在床上想了又想,還是起床收拾一番後大清早地找去了唐家。
他還是想提醒一下姜糖,就當...就當他不說過意不去,絕對沒有想見見姜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