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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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被那道豔麗的紅包圍，姜糖的心跳變得更快。
“噗通噗通”快要控制不住從他的胸腔處破壁而出，思維變得緩慢。
空氣凝滞許久，姜糖的大腦才遲鈍地捕捉到一些什麽。
有些緊張地吞咽一下，姜糖試探着問“大唐唐...你這花，是給我的嗎？”
被問話的唐柏舟身形一僵，背對着姜糖不敢轉過身來，他都要懷疑自己究竟喝沒喝過酒了，怎麽整個人都輕飄飄的，像是變成了鼓脹的氣球。
應該是沒有喝酒的...不然他的小金絲雀兒早就離他遠遠的了...
不對，我在想些什麽，唐柏舟趕忙将飄遠的思緒拉回來，呆愣半晌，将背在身後的花拿到胸前，還是轉過了身。
談判場上游刃有餘的唐先生不敢看面前的姜糖，但激動的心已經稍微平複。
姜糖看見唐柏舟視線投注在地板上，臉上竟然有那麽一兩分害羞，這個發現讓他有些新奇。
半晌耳邊響起唐柏舟清潤的嗓音，像微風一樣鑽進姜糖的耳朵裏。
“是...送給你的。”
“病人...不都是會收到花的嗎？”唐柏舟腦袋偏了板寸，視線卻還是半擡不擡地停在中間，看見姜糖T恤上的卡通圖案，恍惚以為自己是高中生...
姜糖疑惑，誰家病人收到的花是豔紅的玫瑰啊？這怎麽看都像是情人節才該送的花...
但動心的人總是膽怯的，膽小得不敢輕易透露自己的心意，姜糖藏下心裏的欲動，想要再試探一下，像一只伸出觸角的蝸牛。
卻忽然看見唐柏舟深深沉下一口氣，眼神不躲不閃地與他對視上，如同講述策劃案一般嚴肅認真地對姜糖說“喜歡你，我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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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糖覺得一輛火車從自己身體裏開過了，帶來震耳欲聾的轟鳴，他像是舊火車汽笛裏冒出來的煙，飄飄渺渺升到了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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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長的走廊通道裏是詭異的寂靜，唐柏舟開始忐忑是不是太直接了。
樓梯口卻伸出來幾顆腦袋，好奇地發問“你們...再幹什麽？”
唐柏舟觸電一樣回過神來，單手環住姜糖的腰，把人勾抱進了主卧，門一關，徹底隔絕開外面幾人探究的視線。
等到徹底只有他們兩人了，唐柏舟終于找回一些身為總裁的鎮定。
他捉住姜糖的手，姜糖才發覺唐柏舟的體溫這麽高，要将他燙傷一般。
感到有些奇怪，姜糖想要抽回手，卻抽不動。
唐柏舟的力氣很大，像螃蟹的鉗子一般夾着他，不允許他逃脫。
姜糖看着唐柏舟那雙像翡翠潤玉一樣的眼睛，仿佛受到蠱惑，剛想将“我也是”三個字脫口而出時。
便聽唐柏舟說“我知道有點突然，你可能會覺得冒昧。”
“但是，我是認真的，第一次喜歡一個人，沒什麽經驗...”
“你可以多想想，再告訴我答案。”
那雙溫潤的眼睛注視着姜糖，姜糖想要是唐柏舟是一個巧言令色的騙子，那他一定很成功，至少此時此刻，姜糖沒有懷疑對方任何一句話是假的。
不過他還是不合時宜地問出了“那岑語呢？”
唐柏舟有些遲疑，像是在思考如何才能讓姜糖相信他的話，但他最終還是只能幹巴巴地辯解“遇見你，我才知道，對他一直是弟弟一樣的喜歡。”
“沒有愛慕，心動的感覺...”聲音越來越小，唐柏舟自己也意識到這話真的有些荒唐。
可他想不出更好的說法來讓姜糖相信，也找不出實質的證據證明自己确實沒對岑語動過心。
身上凝聚起來的鎮定和勇氣再次消散，唐柏舟又變成一個膽怯卑微的求愛者，忐忑地等待他的神明給予他最終審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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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糖低垂着眼眸，垂直的睫毛将他的眼神遮蓋住，唐柏舟看不清裏面的神色。
沒發覺姜糖眼睛裏也藏着細碎的怯懦，他很想毫不猶豫答應唐柏舟，告訴對方他很喜歡那束豔紅張揚的玫瑰，也很喜歡像春雨一般細潤的唐柏舟。
可他經歷過一段糟糕的感情，導致他面對一段新的愛情時，變得害怕起來。
姜糖怕他抵不過宿命，終究不會有什麽好下場。
唐柏舟感受到姜糖的猶豫，心裏生出巨大的失落将他掩埋，抱着花束的手臂垂下，感到一陣酸軟，原來是他抱得太緊了，卻這會兒才察覺到。
聲音裏沒了先前的期待和雀躍，唐柏舟低落地說“沒關系，是我太突然了。”
“要是覺得別扭，就當我沒說過。”
說完唐柏舟視線停在姜糖軟蓬蓬的發絲上，像伸手安慰一下對方，讓姜糖不要感到愧疚。
感情這件事情上本就沒有公平一說，也許是他真的沒有讓姜糖心動的點吧。
懸浮在姜糖頭頂的手最終還是收了回來，悄悄蹭過一小縷發絲，帶着眷念的不舍，沒讓它們的主人發現。
唐柏舟轉身，想将手裏紅豔豔、紮眼的玫瑰處理了，卻覺得扔在房間的任何一個地方都不合适，幹脆出門去扔在外面的垃圾桶裏好了。
反正...也沒什麽用了。
先前還精心保護的花束此刻被唐柏舟随意地拎在手裏，伸手按下門把手的那一刻，唐柏舟首先感受到的是背上覆上來的一陣溫熱。
或許是姜糖重心不穩，唐柏舟感到他整個人是撞上來的，随即耳邊才響起姜糖一聲高喊“等等！”
唐柏舟心跳如擂鼓，激烈地跳動起來，如同一條大河開了閘，從他心間的奔湧而下，在預感到什麽的同時聽見了姜糖的聲音。
“我相信你！”
“我們...我們可以試試，你不介意的話...”姜糖覺得他不該因為曾經的失敗，來躲避唐柏舟的感情，那樣對唐柏舟來說也太不公平了。
人生總是不斷向前的，這一世他沒有對顧博深緊追不舍，也沒有在岑語的手段下丢失生命，那麽為什麽不能試着去幸福呢？
他應該幸福的。
唐柏舟哪裏會介意，他的世界放起了煙花，想邀他的小金絲雀兒一起觀看。
不等姜糖回神，唐柏舟便将人一把抱起，把人帶到了離門口最遠的飄窗上，飄窗上鋪了軟墊，姜糖坐上去往下陷了一兩分，随即唐柏舟的手臂撐在了他的大腿兩側，感到到唐柏舟的靠近，他不得已将雙腿分開，好讓唐柏舟離得更近一些。
幾乎是一個被圈圍起來的姿勢，姜糖避無可避，唐柏舟的臉湊上來，視線直直望進他的眼睛裏，問“糖糖說的是真的？”
唐柏舟離得實在太近了，看着那張精致如雕像般的面容，姜糖退化成初學語言的孩子，忘記了怎麽說話，只能木讷地點頭。
然後，他便瞧見唐柏舟那張清潤的臉上展開了一個從未出現過的，大大的、燦爛的笑。
唐柏舟的五官雖然精致，卻透着一股清冷，現在這樣燦笑着，好像山崗的風，恣意又自由，是姜糖沒有見過的帶着爽朗的好看。
他又看入了迷，以至于唐柏舟像登徒子一樣問“可以親你嗎？”的時候，姜糖又呆愣愣地點點頭。
魂魄被抽走了一樣，随着雲朵漂浮上天空，感受到唇上的軟意，姜糖整個人好似軟化成一灘甜膩膩的果泥。
果泥被放進微波爐加熱，周遭的空氣都變得高熱，姜糖覺得他快受不了了，過于熱燙的溫度快要将他蒸發掉了。
輕輕推了下也滾燙的唐柏舟，姜糖才得以喘息。
唐柏舟擁住了他，他抵靠在對方肩上，感覺嘴唇有些發麻。
姜糖腦袋裏遲緩地冒出一個念頭，他戀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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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束紅豔的玫瑰被姜糖找了個好看的玻璃花瓶裝了起來，連包花的黑色霧面紙都小心翼翼疊好收納在抽屜裏。
等到夜間整個世界都安靜下來，姜糖第一次覺得和唐柏舟睡在一張床上有了緊張的感覺。
黑暗裏一絲一毫的動作都顯得格外讓人心顫，一丁點的聲音都被無限放大，姜糖聽見唐柏舟的呼吸，又聽見自己鼓噪的心跳，姜糖緊張得都不知道如何呼吸了。
感到有些缺氧時，身旁靠近來兩根手指，順着姜糖的手背學小人走路，然後，慢慢地，整只手都擠進他的指縫間，緊緊扣住了他的手。
唐柏舟的手有些濡濕，姜糖卻并不讨厭，感受到自手背傳來的那陣熱燙，他的緊張好像被撫平了。
姜糖找回一些之前和唐柏舟相處的放松和惬意，唐柏舟這個人就像一杯沁人心脾的熱乎乎的茶，沒有汽水的刺激，也沒有奶茶的甜膩，總是溫溫和和地流進胃裏，讓整個人都舒暢起來。
姜糖側過身，看着唐柏舟的側臉，窗戶外的月光給那挺翹的鼻峰鍍上了一層熒光，在黑暗中也能瞧見上面細小的絨毛。
伸出另一只手碰碰，佯裝鎮定的唐柏舟似乎顫了一下，姜糖感受到後樂呵呵地笑出了聲，這一笑把唐柏舟的緊張也笑散了。
在黑暗中用溫潤的眼睛無奈又寵溺的注視着他的小金絲雀兒。
片刻，身旁的姜糖湊近他耳邊，溫熱的鼻息打在耳廓上，有些發癢，唐柏舟聽見像是柔風帶過的嘆息“大唐唐，遇見你真好。”
唐柏舟緊了緊握着姜糖的手，也側過身終于揉上了對方軟蓬蓬的頭發。
姜糖那雙亮晶晶的眼睛在黑暗裏轉了轉，突然多了些狡黠的光，“你說沒喜歡過別人...那，剛剛是你的初吻嗎？”
唐柏舟這下倒沒覺得不好意思，他性子裏紳士守禮，覺得将初吻這樣具有儀式感的禮物送給心愛的人是一種尊重和愛惜，他坦蕩地回答“是啊。”
回答的時候唐柏舟刻意藏下心裏的好奇，沒有回問姜糖這個問題，怕聽見讓他失落的回答。
卻見黑暗中那只小雀兒停頓了片刻，又再次湊到他耳邊，壓低聲音說悄悄話。、
“我也是。”
唐柏舟頓了一下，覺得自己的世界放起了第二次煙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