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43章

來醫院之前,南燈吃了不少東西,路上經過賣各種食物的小攤,連譯還給他買了一個煎餅。

這才過去多久,他又餓了。而且不只是餓,也很累。

連譯抱着他往外走,經過幾間病房時,南燈睜開眼,瞥見裏面的病人額前的青黑好像消失了。

哭鬧的嬰兒安靜下來,短短幾秒鐘內陷入安睡,走廊裏的氛圍不再壓抑。

真的看不到了?

南燈想再仔細看看,在連譯懷裏輕微掙紮了一下。

這時,有走廊裏路過的護士發現南燈狀态不佳,上前想詢問,被連譯冰冷的眼神吓退幾分。

兩人都戴着口罩,護士沒見過他們,南燈主動回答:“我沒事。”

他聲音悶悶的,顯得有氣無力,一雙漂亮的眼睛蒙上水霧。

護士莫名心疼,從身上摸出一塊用來哄小孩的奶酪餅幹,想送給南燈。

南燈伸手接了過來,小聲道:“謝謝。”

等護士走後,南燈撕開包裝吃掉餅幹,重新靠在連譯頸側:“我們回去吧。”

連譯一言不發,抱着南燈離開隔離區,走出醫院攔下一輛出租車。

上了車,他依然将南燈抱在懷裏,低頭查看他的情況:“哪裏不舒服?”

“只是突然累了,”南燈搖頭,猶豫道:“我看不見了,剛才他們臉上的……”

Advertisement

司機是陌生人,他下意識沒有把話說完,而且他也不知道那些青黑之氣是什麽。

連譯明白了南燈的意思,很快猜出原因。

他在與林玖通訊時,感知到一股既熟悉又陌生的氣息,這氣息轉瞬即逝,像輕柔飄過的一陣風。

緊接着,南燈突然感到不适,差點在走廊暈倒。

連譯撫摸着南燈柔順的發絲,沉默了片刻:“先回去休息。”

南燈的頭發都能快速治愈瘟疫,如果真是因為他消耗了神力,才會突然力竭,多半今晚之前就能得知醫院病患的情況。

南燈點頭,拉下口罩把臉埋進連譯身前的衣物中,聞着熟悉的味道,感覺身上的疲憊稍微緩和了一些。

他緊緊抱着連譯的腰,過了一會兒又擡起頭:“我想……我還想吃早上的煎餅。”

連譯馬上讓司機調轉方向,去早上買過煎餅的地方。

然而抵達目的地後,煎餅小攤已經不在了。

南燈明顯失落,連譯又讓司機在附近的街道轉了一圈,找到一家蛋糕店,給南燈買了一個巴掌大的小蛋糕。

看見精致的小蛋糕,南燈恢複開心,小心捧在手裏,等回到旅館房間才拆開。

他捏着勺子,一下挖了一大口。

連譯怕他自己吃太快不節制,拿走小蛋糕親自喂給他。

吃完蛋糕,南燈抱着連譯的手舔舔勺子,意猶未盡。

連譯擦掉他唇角的奶油,問道:“還餓嗎?”

南燈老老實實點頭:“餓。”

于是很快,一大桌飯菜被服務員依次送上來。

南燈埋頭苦吃,連譯時不時給他夾菜,并剝好一小碗蝦放在一旁。

直到桌上的餐盤幾乎都空了,南燈才停下來。

他喝了杯熱牛奶,總覺得還不是很飽。

連譯見狀輕輕皺眉,把他抱過來摸了摸平坦的肚子:“還餓?”

南燈看起來瘦弱,纖細的骨骼仿佛一捏就碎,連譯總擔心他會撐到自己。

“不餓了,”他含糊道:“你再抱抱我……”

“是不是困了?”連譯低聲問,抱南燈去卧室。

南燈不想睡覺,卻要連譯陪着他躺下。

他不斷往連譯懷裏鑽,臉頰緊貼着溫暖的頸側,才終于安分下來。

躺了一會兒,南燈湧上一陣困意。

他慢慢睡着了,呼吸平緩綿長。

等下午南燈醒來的時候,他半趴在連譯懷中,連譯手裏拿着通訊器,正在查看傳訊。

南燈扭頭看見發信人寫着“林玖”,傳訊內容隐約有什麽“禁制”“身體不适”幾個字。

他只看了一眼,通訊器就被連譯關掉了。

連譯放下通訊器,伸手撩開南燈略微淩亂的額發:“現在起床?”

南燈追問:“林玖剛才說了什麽?”

連譯垂着眼:“沒什麽,一些無關緊要的事。”

南燈卻不太相信,林玖從來不會在傳訊裏和連譯閑聊。

他的直覺十分敏銳,傳訊裏的內容要麽與自己有關,要麽與連譯有關,一定很重要才對。

“你不是說過,不會再隐瞞我任何事嗎?”南燈抿了抿唇,要自己拿通訊器過來看。

連譯握住南燈的手腕攔下他,見他表情變得十分委屈。

他沉默着妥協,任由南燈拿走通訊器。

通訊器還未徹底關閉,一打開就是與林玖的通訊界面。

“我向幾位曾在卓清身邊任職的天師打聽了一下,禁制似乎只能緩解推遲,無法直接解除,您近期如果感到身體不适,可以嘗試用靈術或符陣壓制,但這樣做也要多加小心,有任何情況随時聯系我。”

卓清早已死亡,這下谷虛也死了。

以前這兩人的關系最近,一心想為卓清報仇的也是谷虛,林玖想着谷虛死後,會不會有人願意告知連譯身上禁制的解除方法。

他旁敲側擊,還真問出了點信息,趕緊第一時間告訴連譯。

南燈把傳訊內容反反複複看了兩遍,茫然問道:“禁制是什麽?”

他先前因為好奇,問過內庭幾位長老的名字,知道卓清是連譯的老師。

林玖會在傳訊裏這樣說,是不是卓清對連譯做過什麽不好的事。

南燈努力回想,很快記起連譯曾經莫名其妙昏迷過兩次。

他滿臉擔憂,緊緊攥着連譯的衣袖,一定要他告訴自己禁制究竟是什麽。

“我沒事,”連譯握住南燈的手,輕柔将他拉入懷中,“不怎麽疼了。”

每一次心髒的絞痛都被他忍下,而禁制到現在也沒有真正發作。

卓清當初設下的時限早就過了,他還安然無恙,證明禁制應該已經不知何時被壓制或推遲了。

連譯沒有主動讓林玖去打聽這個,他不怕死,死亡不過是從人類變成鬼魂而已。

“真的不疼了嗎?”

南燈悶悶不樂:“要是我不問,你肯定不會主動告訴我。”

連譯沒出聲,南燈又緊接着想起了什麽,眼裏露出期盼之意:“那我……我能治好你嗎?”

他還不太懂禁制的真正含義,覺得和瘟疫有點像,既然自己可以治好患瘟疫的病人,是不是也能治好連譯。

連譯輕聲回答:“我不知道。”

南燈更不清楚該怎麽做,心裏越發焦急與擔憂。

他雙手捧着連譯的臉,仔仔細細地打量他,想看看他身上有沒有醫院病患類似的青黑之氣。

可惜南燈什麽也看不出來,他還不肯放棄,憑着本能般湊近親了親連譯的眉心:“快點好起來吧。”

連譯唇邊浮現淺淺的弧度,能不能起作用南燈不知道,但他察覺到連譯現在的心情變得很不錯。

這仿佛是對南燈的鼓勵,他又胡亂在連譯臉上親了好幾下。

到最後時,南燈遲疑了兩秒,準确親在連譯的唇上。

連譯沒料到他會這麽做,驟然偏過頭。

他一側耳根泛紅,說話間喉結上下滑動:“不可以這樣。”

“為什麽不可以?”

南燈打量着連譯的反應,再次靠近,摟着他的頸側含糊道:“我不會親別人的……”

他當人當了有挺長時間了,就算以前還是鬼魂的時候,也并非對這些一無所知,只是那時候剛從塔裏出來,思維還比較遲鈍。

這時,被冷落了許久的兔子頭湊近,也想讓南燈親親自己。

南燈沒能理解它的意思,揉了揉它的頭頂,讓它自己去玩。

兔子頭盯着連譯暗自磨牙,轉身跳着離開。

連譯耳根處的泛紅還未消散,他垂眸盯着南燈看了一會兒,收緊手臂将他抱得更緊:“好。”

床邊的通訊器又響了一聲,連譯拿起來查看,是林玖。

“連首席,謝運長老很可能要帶人前去抓捕您,您不如來長揚吧?”

謝運調派人手已經完全不告知翁平然,林玖是從其他天師那裏得知了一點消息。

這下他更加确定謝運有問題,但又不知該從哪裏尋找證據。

卷宗裏的記錄被抹得差不多了,除了一些疑點,謝運沒有留下任何把柄,時間過去太久,也找不到任何知情人。

林玖現在只希望自己的老師翁平然沒有參與其中,不然……

他想着可以讓連譯與南燈來長揚區域躲避,先不讓翁平然知道。

這樣雖然有風險,但最危險的地方也可能是最安全的地方,并且謝運大概猜不到,內庭會有人協助連譯。

連譯還沒有回複,林玖暫時關掉通訊器,走出休息室。

翁平然還在與幾名醫生交談,現在能确定了,被鹦鹉噴過水的患者徹底被治愈,也沒有二次染病的征兆。

林玖還悄悄聯系了幾個相熟的天師,讓他們查一查庫存裏的符水是否有異常。

幾名醫生離開後,林玖走上前:“老師。”

他欲言又止,翁平然看出他有話想說:“什麽事?”

“謝運長老那邊……老師不準備管嗎?”林玖問道:“偏偏在這個時候調走那麽多人……”

翁平然喝了口水,握着杯子:“他說是為了清理瘟疫産生的怨魂,合情合理,我沒有理由阻止。”

林玖試探着說:“可是我認為,他的目的不止于此。”

他能打聽到的事,翁平然自然也知道,連譯很可能也在附近的幾個區域。

“行了,我知道你想說什麽,”翁平然瞥了林玖一眼,冷哼道:“想為連譯求情?除非山神現身,親臨長揚!”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