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眼前是來往如梭的人,身邊是面目陌生的路人,籬清随着人群漫無目的地游走,花燈如晝,星星點點,熠熠如地上銀河。燈下是一張張笑臉,年輕女子紅着臉把香囊塞進情郎手中,臉上一抹嫣紅豔過了花燈。

行到一座拱橋邊,橋下一條清水河,微波蕩漾,河面上開遍水蓮花。均是岸邊人們放下的花燈,蓮花般的模樣,花心是一小截蠟燭,火光在風中不定搖曳,花燈亦是顫顫地帶着人們的各種許願随着水流飄向遠方。

也有人借着這花燈表達心意,這邊在花燈裏寫下心上人的名諱,那邊就有好事者拿着竹竿來勾,勾到了便大聲念出來,兩邊皆是一陣喧嘩笑鬧聲,只有兩個當事者羞煞了臉,隔着河偷偷地兩兩相望,才剛對上眼又急急躲開,欲說還休。

“公子可要一盞?看上誰家姑娘就寫上,保不齊人家也在這邊,偏巧就成了段金玉良緣人間佳話。”賣花燈的小販邊說邊把花燈往籬清懷裏塞。

“不必。”籬清推拒。

“怎麽會不必?沒有心上人也有個至親的家人不是?放個花燈,祈個福,老天爺就一直護着您。拿着吧,誰心裏頭沒個念想啊?功名、前程、姻緣,求什麽都成,靈驗着呢。”小販卻不理會他,硬是把花燈塞進了籬清手裏,“今晚大夥都高興,不收您錢。快放吧,人家說不準正在這邊等着呢。”

籬清拿着花燈猶豫,耳邊滿是旁人的嘻笑聲和賀喜聲,又一對有情人借着這花燈牽上了紅線。

向身邊的人借來了筆,一筆一畫工工整整地寫在燈上,寫罷再點上中央的蠟燭,燈便亮了,明亮的燭光透過薄薄的燈壁射出來,一朵蓮花在籬清掌上開得嬌豔。俯下身把燈放在水面上,看着燈上的那個名字離自己越來越遠。對岸有人傾着身子來勾,眼看長長的竹竿就要觸到他的花燈,籬清金眸一閃,雙唇微動,沒來由刮來一陣風,一氣把河面上的花燈刮出好遠,可那燭火卻還燃着,一跳一跳,遠遠看去仿佛天邊星辰。

這才轉身打算上橋,卻聽到橋那邊有個粗大的嗓門,聲音洪亮得連橋這邊也聽得分明:“公子是要找你家小娘子?少年郎年輕不更事,怎麽看個花燈就把娘子給丢了?聽老漢一句勸,等等尋到了非要好好賠個罪哄哄人家才好。”

另一個聲音卻聽不見,過了一會兒,那洪亮的聲音又響起,這一回比方才更來得響亮,怕是連河邊上的人都聽得見了:“瀾淵公子家的小娘子可在這邊?你家相公來尋你了,莫生氣了,小兩口拌嘴有什麽大不了的。聽到了就過來這邊吧,你家相公正着急呢!”

周圍響起一陣善意的笑聲,橋上的人紛紛退向兩邊,中間讓出一條不算寬的道來。人們這才看清,喊話的原來是個挑着擔子的老漢,身邊站了一個身穿藍衣的年輕公子,面如冠玉,唇紅齒白,一雙星瞳幽邃仿佛深潭。就見他手執竹扇,面帶微笑,好一個儀态翩翩的濁世佳公子。往燈下一站,頓時讓滿城花燈都失了光彩。

籬清看向瀾淵,墨藍色的眼瞳中一派燈火閃爍。

失了小娘子的年輕相公嘴角一勾,收了扇子對老漢拱手行禮:“多謝大伯和各位鄉鄰幫忙,內子已經尋到,在下不勝感激。”

老漢和人們俱是一怔,四下張望着究竟誰是那位要找的女子。順着瀾淵的視線看過去,就見一個白色的身影正轉身離去,身後衣袖翻飛,掀起層層素白細紗。

“內子害羞,不喜抛頭露面,還請諸位原諒。”瀾淵仍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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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人就覺眼前藍影一閃,橋上哪裏還有什麽小相公與他們家害羞的娘子?

街上滿是摩肩接踵的人,籬清就挑人煙稀少的小巷走。小巷裏無人,也無燈火,黑通通的只能依稀看到一個影子。

身後不曾響起腳步聲,胳膊突然被人一把拉住,另一手反射性地揮過去卻也被止住了。身形被迫往後退,背脊抵住牆,身體被另一個身體壓住,胸膛貼着胸膛。

“你叫我好找。”

黑暗中看不清面目,只那雙墨中透藍的眸子顯得晶亮,隐隐能看到其中升起一小簇火苗,發出的光芒亦是墨藍的顏色。

“哦。”籬清淡淡地答道,看着瀾淵的雙眼的火苗驀地一下子蹿高。光彩眩目得來不及贊嘆,他的唇就堵了上來。

不同于以往的柔情蜜意,這一次瀾淵吻得兇悍。牙毫不留情地咬上籬清的唇,迫得他不得不打開牙關讓他的舌進入。游走的舌在籬清口中肆意掠奪,自外由內一一舔舐過後緊緊纏上籬清的舌逼迫他作出回應,而後又直刺入咽喉深處情色地不停進出。

“唔……”籬清搖着頭想要避開。

瀾淵不依不饒地緊緊貼着他,動作卻輕柔許多,伸出舌去把籬清的舌纏過來細細吮吸。籬清卻舌尖一卷,大肆侵入瀾淵的口中。

小巷外的喧鬧早已遠去,口中軟舌交纏的水聲在靜谧黑暗的小巷中分外清晰。

雙唇良久才分開,粗重的呼吸都噴到了對方臉上,彼此只看到面前的人眼中沉沉一片暗色。

“找了你這麽久,你說該如何酬謝我?”瀾淵在籬清耳邊道。

不等籬清回答便沿着他的嘴角一路往下細吻舔弄,過處便是一線銀色水光蜿蜒而下。到喉結處時,張口咬上去,滿意地聽到他的抽氣聲,細細啃齧,能察覺到緊貼的身子體正輕輕的顫抖。一手撈住他的腰讓他更靠近自己,一手伸入他的衣衫內順着腰線往上摸索,觸手一片滑膩,手掌便貼得更緊反複摩挲,仿佛上好細瓷。

“我讓你找了麽?”籬清挑着眉回他。

話音方落,瀾淵撥開紗衣的領口舔上他的鎖骨,在衣內游走的手也突然捏住胸前突起的一點拉扯玩弄,雙重挑逗之下, “嗯──”的一聲呻吟脫口而出,氣勢立時減了不少,只能咬住唇不再發出任何暧昧的聲響。

小巷外的燈火微微照進來,照在籬清的側臉上,英挺的五官輪廓與高高昂起的脖子勾勒出一條漂亮的曲線,一直沒入衣衫,便如同當時的那場狼王的晚宴上一般,讓人恨不能撕開那襲白衣看個究竟。

瀾淵眯起雙眼,雙手抓住襟口一錯,白色的紗衣便自肩上滑落,露出籬清整個精瘦白皙的胸膛。

“你……”籬清一驚,手抵住瀾淵肩頭要推開他。

“真的不要?”瀾淵扶着籬清腰際的手在他的腰側一捏,籬清一聲驚喘,身體卻軟了下來。

“呵呵……還是要的吧?”瀾淵低低一笑,舌尖卷上籬清胸前的一點,舌尖只是微微掃過,那敏感的一點就立刻腫大挺立起來,放在嘴中品啧允弄,故意發出“啧啧“的聲響,另一邊也同樣細細照顧一番,昏暗中,瑩白的身體上盛放出兩多小小的紅花,更顯得淫靡不堪。

一手撫上他的臉龐,另一手劃過他的胸膛來到他的下腹處,金色的眸中立刻光芒四射。

便又唇貼着唇吻起來,感覺到緊靠着自己的身體正顫抖得無法自已,一手就慢慢地在撫摸着他的背脊,另一手卻依舊磨人地不急不徐地動作着。

放開他的唇,“唔……哈……嗯……”的呻吟自他半張的口中溢出。

不遠處就是人來人往的巷口,只要有人稍稍駐足就能看到兩個在牆邊交疊的人影,面容姣好的男子衣衫半敞,眸光如水,平日冷漠疏遠的面孔蒙上一層情欲的色彩,動人心魄的媚惑。

壞心地在此刻放開手,他半睜的金眼立刻不滿地瞪向他。瀾淵的臉上笑得更情色了,用自己腫脹的下身貼着他的厮磨,附在他耳邊輕聲道:“我的狐王,要不要試試在外頭的滋味?很過瘾呢……”

“你……”籬清又是狠狠一瞪,死咬住唇平複呼吸,“我們回去。”

“哈哈哈哈……”一時間,小巷中滿是嚣張的笑聲。

回到客棧時,兩人均是忍得辛苦,一腳跨進房門就糾纏着往床上滾。

瀾淵一手剝下籬清的衣衫,一手就急急往籬清下面摸去:“呵呵……都到了這個地步了也虧你忍得住。”

籬清卻不說話,腰部一個用力就翻坐到了瀾淵身上,俯下身,燦金瞳對上他墨藍的眸:“二太子還記得進城前的那個賭約否?”

瀾淵看着籬清在自己胸前畫圈的指:“當然記得。”

籬清的指尖一路下滑,來到他的胯間,學着方才瀾淵的樣子緩緩描摹:“那二太子是如何尋到我的?”

唇瓣落在那雙墨中透藍的眼周遭:“那麽多的人,那麽短的時間,用術法了吧?”

瀾淵卻笑了,抓着他的手加快套弄的速度:“在下願賭服輸。”

“呵……”淡淡的笑在嘴邊綻開,手卻滑落下去,摸到瀾淵的密穴處。

瀾淵怔怔地看着那張端肅的臉上罕見的笑容,忍不住直起身捧着他的臉吻下去。

舌在彼此的口中交互進出,瀾淵的手卻摸上籬清的腰将他微微擡起無聲無息地探到他的股間,吻到深處時,一指忽然進入他密閉的幽穴。

懷裏的人頓時一僵,雙手撐住他的肩,整個人俯趴在瀾淵身上。金眼睜開,狠狠地咬上他的唇。

瀾淵便放開了籬清,一手抓着他的腰,手指仍在他體內旋轉摸索:“狐王既然願賭也該服輸吧?好好地放着花燈,怎麽就刮風了呢?沒吹走別人的,怎麽就吹走了這一盞呢?你說怪不怪?”

“你嗯……你看見了?嗯……啊……”

瀾淵又突然加了一根手指,籬清不得不大口喘氣來減輕痛苦。

“你說呢?”瀾淵細碎地吻着籬清,眼中的火苗早已燃成一片燎原大火說罷,抽出手指,熱硬的鈍器對準穴口,手按着籬清的腰讓他緩緩往下坐。

“既然你願意在上面,那我也不介意。今夜還長得很呢,我的狐王……”

地上,是淩亂的衣衫,床上,一夜的神魂颠倒才方開始。

“告訴我,那個花燈……那個花燈上寫的是誰?”意亂情迷時,他盯着他失神的眼緊緊追問。

“你……啊……你不是看見了嗎?”他避開他的目光不願回答。

“我沒看清。”當時離得太遠,想叫人幫着勾起來,卻見他眸光一閃,那燈就被風吹得再也夠不着。

“呵呵呵呵……”他只是笑,燦金瞳裏一瞬間看不到任何情緒,又旋即被情欲覆蓋,“那你便猜吧。”

※※※※※※※※※※※※※

登山看日出,臨湖觀游魚,天橋上的板書、十八街的麻花……一一看過、聽過、嘗過。還不甘心,就雇了條船走水路回來,搖搖擺擺地在江上蕩了十來天。

狐貍生性畏水,雖冷着臉不作聲,一直緊握的拳還是洩漏了緊張的情緒。瀾淵走到他身後環着他去握他冰涼的手:“騰雲駕霧雖快,可有個什麽意思?不如現在來得逍遙自在,你說呢?”

籬清扭頭躲開他的唇,卻任他抱着,相依相偎着看腳下的滔滔江水,歸途倒也不覺得漫長。

回到狐王府時,瀾淵的貼身小厮早已眼巴巴地候在門口,一見兩人出現就趕忙跑過來對瀾淵道:“太子,您可算回來了。大太子都找了您好幾回了,狼王、酒仙他們也正找您喝酒呢。對了,北方的雪族今次又上貢了不少東西,還特地給您送來了幾個天奴,都在宸安殿外等着您回去發落,裏頭有幾個小的先自作主張給您放進了寝殿……”

還想往下說,瀾淵手中的扇子“啪──”地一合,擅長察言觀色的小厮一眼看見籬清還站在一旁,便識時務地閉了嘴。

“既然二太子事務纏身,籬清就不再打擾。”籬清的臉上雲淡風輕,拱手行了一禮就頭也不回地進了王府。

瀾淵伸手要牽他的手,卻被他袖子一擺,不着痕跡地避開了。

朱紅的大門緩緩合上,瀾淵只得沖裏面說道:“我過兩天再來。”

籬清沒有回頭,門關上的時候,裏頭傳出一聲淡淡的“好。”淡得從裏面聽不出任何東西來。

“聽說弼馬溫那邊最近缺人手,你就過去幫幾天吧。”

小厮不待他說完就跪倒在地上求饒,瀾淵看都不看他一眼,徑自搖着扇子回府。

說是過兩三天再來,卻一個月過了也不見人影。

聽說虎王擎威的酒宴上,二太子身邊帶了個極漂亮的雪族少年。雪族天生的雪白膚色配着一雙湛藍含水的眼睛,性子又極是甜美,頰邊兩個酒窩總是時隐時現,方一露面就奪去了所有人的目光。二太子攬着他入座,喂酒、摟抱、纏吻,旁若無人地親熱,這少年是何身份不言而喻。

這話從獸族傳入天界,又從天界傳入獸族。傳進狐王府時,狐王正安然地坐在桌前喝茶。狐族豔名四播的美女紅霓着了一身火紅坐在他對面,正口不停歇地說着那夜虎王酒宴上她親眼所見的情形:“你說,怎麽能有這樣的人?從沒見過這麽柔這麽甜的人,從女人裏頭也挑不出這樣的……兩個人那個樣子你是沒瞧見……”

紅霓是火狐長老的女兒,自小與籬清一起長大,又不知籬清與瀾淵間的糾葛,直說得天花亂墜,比外頭的傳言還要來得生動。

籬清邊喝茶邊聽她說,垂下眼臉,燦金瞳映出一池清澈茶水,無波無緒,完全事不關己。

“喂,你倒是說什麽呀。怎麽還是一副悶嘴葫蘆的樣子?”風風火火的女子突然停了口,一雙金紅色的眼正不滿地看着他。

“哦。”籬清應了一聲,偏頭沉思了一會兒,問,“說什麽?”

“唉,算了,算了。”紅霓揮揮手,受不了他的淡漠,“難怪都說你這個人沒意思,以前還好些,繼了位以後都比我爹還古板了。”

籬清也不惱,由得她來抱怨。

紅霓是少有的幾個能跟他親近的人,日增月長,親眼見她出落得越發明豔動人,火爆的脾氣卻也跟着見長。常心急火燎地闖進來拉着籬清劈裏啪啦地說上一通,無非是哪兩族又打起來了,狼煙四起,塵土飛揚,好壯觀。或是誰又與誰在哪處比劍,你來我往,劍光閃耀,好精彩。有時候闖進來時,籬清正和長老們議事,她也不管,天大的事也沒她大小姐要說的來得大,故此沒少挨她爹的罵。她面上低頭認錯,無人注意時對籬清一吐舌,壓根沒放在心上。

“你是不知道,那個二太子對他是好到了骨子裏,整天處在一起也不嫌黏糊,帶着他天上地下逛了個遍,生怕別人不知道似的。”紅霓緩了口氣,忽又問道:“你前陣子是去哪兒了?怎麽找不着你?”

“去人間走了一遭。”籬清放下茶碗,口氣平淡。

“去人間?你什麽時候有了這麽好的興致?我還當你永遠都要關在這屋子裏看書呢。”

“突然來了興致就去了。下次一起去,如何?”

“難得狐王邀約,小女子焉有不從之理?”

元寶進來說長老們有事要報,紅霓便要離開:“被老爺子看到了又要罵我耽誤你幹正事,倒不如趁現在我先走一步。”

籬清看她嘟嘴瞪眼的嬌俏模樣,不由莞爾:“你是怕你爹唠叨你不嫁人吧?”

“我嫁人幹他什麽事?要他成天挂在嘴皮子上招我讨厭!”紅霓懊惱地說,忽然轉過頭來仔細看着籬清,“與其嫁給那些個連長什麽樣都不知道的,我情願嫁給你。”

“好。我明日就冊封你為狐後,如何?”籬清神色不動。

門外卻傳來一聲爆喝:“死丫頭,休得對王胡言亂語!”

話音未落,火狐長老飛身掠了進來,紅霓低喊一聲“糟糕”,一跺腳,人就搶先一步躍了出去。臨末了還不忘戲弄她爹:“你不就是要辦喜事麽?我幫你找個年華正好的續弦吧,來年還能給我生個白白胖胖的小阿弟,豈不是好事成雙?呵呵呵呵……”

聲似銀鈴,仿佛天邊一朵紅雲。

※※※※※※※※※※※※※※

夜半時分,籬清正在燈下看書,有人推門進來。藍衣金扇,一雙似墨非墨似藍非藍的眸:“怎麽這麽晚還不睡?等我嗎?”

放下書,籬清靠着椅背仰視他的眼:“不是。”

“真叫我傷心。”瀾淵佯裝痛心,捂着心口走過來,低下頭,墨藍眸中顯出一點金色,是他的眼,水波不興,波瀾不驚。

閉上眼,人就被他抱住,唇舌相交。

“想我不想?”

“……”籬清不答,瀾淵也不再追問,只是吻得更深……

窗外烏雲漫天,遮住一彎孤月。

瀾淵有時連着幾個月天天來,有時又接連幾個月不見蹤影。親密、冷落、複又親密、複又冷落……百年于他們而言不過彈指一揮。

二太子的風流放蕩一如從前,聽說雪族的少年被送了回去,新收了個大太子送去的女子,後來又有了許多貌美的少年或是少女。寵愛時是恨不得蜜裏調油,便是要摘下月亮,二太子也不皺一下眉頭,一旦膩了,就只聞新人笑,舊人連哭訴也無去處。

墨嘯說:“他是慣了,性子就是如此。”

紅霓說:“什麽二太子,放到人間不過是個醉死在妓院裏的纨绔子弟。那些個誰誰誰也不過是空長了一張好看的臉,還真當他能掏出真心來。也不擦亮了眼睛仔細看看,他瀾淵要能有真心,這頭頂上的天就要塌了。”

籬清靜靜地聽,嘴角邊隐隐帶一點笑意。瀾淵來時也不多話,擁抱、接吻、親熱,兩人皆是若無其事的表情。瀾淵從不解釋,籬清也從來不問。

動情處,瀾淵說:“籬清,我想你。”

金眸一閃,他淡淡地答:“哦。”

瀾淵常會去看文舒,文舒的精神越來越差,說着說着神思就不知雲游到了哪裏,眼中空空的,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瀾淵問文舒:“文舒,你在想什麽。”

“哦,沒什麽……”文舒露出一個虛弱的笑,整個人仿佛快要融入空氣裏,“二太子還同狐王在一起麽?”

“嗯。”瀾淵點頭。

“既是如此,就收收心吧。再冷淡的人也終是會有介意的。”文舒的視線越過瀾淵定在他身後的牆上,從前,這牆上爬滿藤蔓,風過處掀起綠浪層層。現在藤蔓都枯了,露出牆灰色的原色。

“呵呵……”瀾淵不置可否,展了扇子輕笑。扇子是玉骨描金的,扇面上高山巍峨,長河飛瀑。

許久沒去墨嘯那邊,不知為何狼王開始對他疏遠,便半路折去了後山。

一進狼王府就見屋子裏放了一扇屏風,檀木的架子,屏面上繡的是斑斓的花鳥,翠羽繁花都是用各色寶石嵌成,閃閃地擺在廳堂內,更顯狼王的霸氣。

“這是從哪兒得來的好東西?”瀾淵問。

“這又是從哪兒得來的好東西?”墨嘯斜眼睨着瀾淵身後的少年,“前兩天不還是貓族的那個麽?”

瀾淵把少年拉進懷裏,捏着下巴把他漲紅的臉對着墨嘯:“前幾天在擎威那兒看見的,你看如何?”

墨嘯擰起眉,目光嫌惡:“你要玩,誰也管不着。”

“那你告訴我,小的是何處得罪狼王陛下了?最近怎麽都不搭理我?”瀾淵推開少年,一本正經地看向墨嘯。

“不敢。”墨嘯收起表情,墨黑的眸直直地看着瀾淵的眼,“都已經一百年了,你也該放過籬清了吧?”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瀾淵直起腰,眼睛同樣直直地看着墨嘯。

“你原先不過是一時興起,現下既然膩了就放手吧。”墨嘯道。

“你怎知我膩了?”瀾淵靠回椅背,掀開茶盅輕吹水面上浮起的茶葉,“怎麽連我都不知道我膩了?”

墨嘯無言,良久放道:“那就實話說一句,你對他可有半點真心?”

“呵呵……”瀾淵放下茶盅,笑彎了一雙墨藍的眼,“連你也知我是一時興起。”

狼王的臉上卻浮起憐憫的神色:“玩火必自焚,你好自為之吧。我只說一句,他可是狐王。”

瀾淵搖着扇子獨自往外走去:“好,我記下了。這孩子你可喜歡?喜歡就留着,若不喜歡,悉聽尊便,我不再過問。”

身後是黑衣黑發的狼王,狼王的背後是一面五光十色的屏風,翠鳥繁花,富麗堂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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