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章

第 38 章

三十八章/古怪

陳夕照突然驚醒。

迷迷糊糊聽見一陣熟悉的腳步聲,循聲擡眼,發現果然沒有聽錯。

困意消退,她下意識起身。

“盛知樾?”

“這個點回來你應該是淩晨動的身?”

“吃過早飯了嗎?”

“要不要補個覺?”

她并沒有張口就問工作。

因為答案已經寫在他臉上了。

雙目有神,精氣飽滿,全然不是預料中的頹然相。事情即便沒有完全解決,也不至于完全不順利。

就是看起來反應有些慢,分明知道挪腳,卻不知道回話,呆呆愣愣的也不知在想什麽。

眼看人到了跟前還沒有收勢的樣子,陳夕照率先停步。

“你今天怎麽……”

“唔。”

她的疑惑不等徹底說出口,就被堵了回去。

西裝面料擦着口鼻而過,晨霧的濕氣即刻順着鼻腔如潮湧入胸肺。

初時陳夕照只覺得冷硬,緩過勁來聽見一陣渾重的呼吸順着後頸而下,整個人不自覺松軟了下來。

她看不見盛知樾的表情,卻能從他的桎梏中嘗出一二分情緒。

更遑論她的耳朵直貼在他胸口,輕易聽見雜亂而有力的心跳聲。

他此刻并不平靜。

正是因為如此,陳夕照才沒有打斷他這個已經算是越禮的行為。

猶豫片刻,她還是擡手,學着他的樣子拍了拍他的腰背,試圖表達一些自己的安慰。

可才拍了沒兩下,她就感覺腰上的禁锢愈發緊密了。

她甚至能感受到他順着胸腹層層外溢的滾燙熱氣,方才還讓她覺得冷硬的隔閡,瞬息之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種恍若無物的擁抱讓陳夕照有些不自在。

她不确定這樣親密的社交距離在他們現代人看來是否正常,但她猜測,這個距離出現在她和盛知樾身上,多半不太正常。

她拍了拍他的背:“盛知樾……”

他沒有回應。

她這次掙了掙:“盛知樾?”

依舊沒有回應。

就在陳夕照抓着他的腰側,耐不住退後時,正前方頭頂忽然響起一道喟嘆:

“啧啧,這就是小別勝新婚嗎?”

這個聲音是盛辭怠。

“奶奶你看看他們,一大早就黏糊成這樣,家裏還有倆未成年呢?能不能管管?”

這是盛逸悔。

“噓!讓你們別出聲……”

這是老太太。

盛知樾終于清醒了。

他立刻松手,仿佛被人撞破什麽尴尬的事,摸了摸鼻尖一時沒有擡頭:“奶奶……”

三個撞破者在二樓圍欄旁一字排開,盛辭怠撐肘俯趴着,看得津津有味:“哎?怎麽分開了?繼續啊。”

陳夕照倒是坦坦蕩蕩:“早啊奶奶,你們怎麽起這麽早?”

盛逸悔扶着老太太下樓:“這不是為了看偶像劇嗎?”

老太太一指頭敲在她腦袋上:“你少說點,看給你大哥臊成什麽樣?”

盛知樾不着痕跡地和陳夕照拉開距離,晃了晃發現外套沒挂,轉身去了玄關。

盛辭怠嗤笑:“這會兒開始裝不熟,早幹嘛去了?”

陳夕照笑問:“辭怠,你昨天什麽時候回來的?和朋友玩得開心嗎?”

盛辭怠臉上瞬間一慌,連忙掃了眼盛知樾的臉色:“沒有沒有,零點前就回了,那會兒大嫂你不是在打瞌睡嗎?沒看見而已。”他偷偷做了個投降的手勢,拉上了嘴上的拉鏈。

陳夕照又轉向盛逸悔。

不等她開口,盛逸悔就主動轉移話題:“啊呀奶奶,你說咱新年第一頓早飯吃點什麽才好?”

她邊說邊溜。

盛知樾回到客廳,已經看不出任何異樣。

他問起陳夕照這幾天的經歷,陳夕照都一一回了。

“你工作還順利嗎?”她問。

“可以暫時休息幾天,家裏也有不少事。”他回。

兩人似又回到他出差之前的相處,客套又禮貌,至少面上是這樣。

兩人十分默契,對剛才的擁抱只字不提。

陳夕照喝了一口水,涼得忍不住皺眉。

盛知樾竟然看出她的意思,接過她的杯子:“我去倒點熱的,你等會兒。”

“哎……”

一句“不用”到了嘴邊,不等吐出來他就提着茶壺走了。

不對勁。

但又說不上來哪兒不對勁。

這樣毫無頭緒的感覺是陳夕照以前少有的。

她決定換換腦子,去廚房看人做飯。

片刻後,盛知樾提着熱水壺回來,原地已經空無一人。

飯桌上,老太太說起年節期間的安排,比如祭祖,各家的人情往來,還有早前定在年後的認親宴。

她的意思是,讓盛知樾帶着陳夕照去給爺爺上柱香,盛知樾沒有立刻答應,而是來看陳夕照的反應。

陳夕照先是愣了愣,然後才反應過來這是問她的意思,她當即點頭。

在大業,祭祖乃新年第一件大事,絕不可馬虎,就是盛知樾不問,她也不會當面反對。

見她答應,盛知樾才回複老太太。

随後又道:“我想的是,認親宴就安排在這兩天,最好明天,趕在各家聚會之前。”

老太太意外:“這麽急?”

盛知樾:“嗯,得讓他們先見過夕照。”

陳夕照不解:“為什麽?”

老太太先懂了:“也對,娶婦這種事自古都是先來而後往,哪兒有他們不來咱們先去的道理?叫人看輕。”

陳夕照品了品,發現的确是這個道理,她一時沒想起來,反倒是盛知樾比她記得還清楚。

“那就定在明天?”老太太建議。

“啊?這也未免太趕了吧?”盛逸悔表示懷疑。

“菜單啊禮單啊還有七七八八的物料,總得留點時間準備吧?”盛辭怠也覺得不妥。

盛知樾沉默片刻,問陳夕照:“你們是初八開工?”

陳夕照點頭:“對。”

盛知樾:“那定在初六你可以嗎?”

陳夕照剛要答應,忽然想起什麽:“初六我外婆賀七十歲壽,我得趕回去一趟,可以早點嗎?”

老太太:“那是得早點,初五吧那就?完了知樾你正好和夕照一起回去。”

盛知樾聞言并沒有馬上答應。

他似乎想到什麽為難的事,眉梢微動。

陳夕照接話道:“好的奶奶,這個我們自有安排,您不用擔心。”

老太太一臉放心,不再說什麽。

幾人接着往下說。

一頓飯吃完,認親宴的細節也定下來不少。

飯後大家交換了新年禮物。

陳夕照給倆孩子準備了紅包,除了人民幣,還有倆刀幣。是她提前畫好圖,在網上找人定制的,一比一還原大業當世流通的貨幣,雖然不是真品,但總歸是個心意。

倆孩子覺得甚是新奇,對着比比劃劃了一會兒,竟然認出它們的形制。

“大嫂,你這是按業朝的款式做的吧?”

“沒錯,你們怎麽認出來的?”

“博物館裏有啊,大小規格和這個差不多,只是細節有些不同……”

“哦,對,我參考了一下。”

這批錢幣當初發行之前,她确實參考了前業的形制,這回答确是大實話。

“哎二哥,之前歷史老師是不是講過,後業晚期四國經濟崩潰,唯有陳熹發行的雲紋刀幣不受影響,成了硬通貨……你看看這個圖案……”倆孩子慢聲讨論了起來。

陳夕照笑聽了一會兒,起身去找老太太,轉頭對上盛知樾略顯古怪的眼神。

她眨了眨眼表示疑惑,他也眨了眨,卻是立刻收回視線。

給老太太準備的紅包最豐厚,反正是盛知樾的錢,陳夕照并不心疼。

老太太笑着接了,反過來也給她塞了一個,薄薄一層。陳夕照本以為裏頭是錢幣,結果打開之後卻發現是一封函件。

一封信托基金轉讓委托函。

“奶奶,您這是?”

“奶奶的一點心意,希望你能和知樾好好的,他如果欺負你啊,奶奶給你撐腰。”

老太太橫了眼一旁看資訊的盛知樾。

“可這太多了,我不能收。”胳膊上的镯子還燙着呢,這次居然直接送錢,陳夕照立刻想要還回去。

“拿着,這點錢還跟奶奶客氣什麽?以後還有更多的時候。”老太太拍了拍她的手,眼神別具深意,“到時候奶奶再給你包個大的,頂頂大的。”

“嘻嘻……”

對面的盛逸悔聽見動靜,瞄了眼陳夕照的肚子,意味深長道:“沒錯沒錯,不過多久還會有更多的,大嫂你就收下吧。”

一旁的盛辭怠發問:“哎,那咱做叔叔阿姨的到時候是不是也得表示表示……”

“咳。”

盛知樾突兀重咳,“奶奶給你,你就拿着吧。”

陳夕照沒太聽懂他們的內涵,還以為就是盛家錢多的表面意思。

對她而言,這東西到她手裏,也不過是第二個镯子,暫用罷了。

想到這兒,她不再扭捏,大大方方收下。

老太太由此笑得更開心了,拉着陳夕照的手緊緊不放,一會兒問工作,一會兒問喜好,一會兒問口味。

幾天相處,陳夕照比之前自然許多,兩人你來我往,聊得熱火朝天,反倒襯得旁邊的三兄妹像個外人。

“哎,你上次說的那個菜板子啊,我讓人做好了,就差裝訂和裝飾,現在正好……”

老太太正說到興頭上,盛知樾忽然起身:“奶奶,我帶夕照先去趟芷園,晚點回來。”

老太太一愣,意猶未盡地咽了咽:“行,你們早去早回。”

車子逐漸駛出大門。

天際處,有朝陽破雲而出灑向地面。

陳夕照從窗外收回視線,問出剛才在客廳的疑惑:“芷園是哪兒?”

“北郊陵園裏面。”盛知樾側眸,“吃飯的時候我問過你,以為你知道。”

陳夕照了然,芷園是墓地,盛家爺爺在那兒。

“怕他們看出端倪,我就沒多問。”她解釋。

“想問就問,什麽都知道反而奇怪。”他自然道。

陳夕照點點頭,繼續轉向窗外。

沒一會兒又聽盛知樾問:“說起吃飯,你說的外婆生日是真的嗎?”

陳夕照轉回來:“當然是真的,初六之前我得回去。”

盛知樾遲疑片刻:“我可能,沒辦法陪你一起。”

這個答案陳夕照一點也不意外。

“我早有預料,之前就告訴我爸你去不了。”她笑了笑。

她說得輕松又理所當然。

按照他們的表面關系,他應該對她的體諒表示感謝才對,再不濟也應該松一口氣,可他卻連回頭都沒有,而是盯着前方的直行道,方向盤上的手敲了又敲。

再開口,竟然是解釋:“公司裏有點事放不下。”

陳夕照神色不變:“我知道,我能猜到。”

他又道:“但我能送你去機場。”

她疑惑:“……我是回鄉下。”

他急着補充:“那就高鐵站火車站長途汽車站,哪裏都行,我送你。”

她難掩笑意:“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他更急了:“要送的,我一定送你。”

陳夕照并不覺得這是什麽需要反複讨論的問題,更不用如此緊張。

見他堅持,她終是退了一步:“行,你送我。”

盛知樾肉眼可見松了口氣:“到時候送走客人,我立刻送你過去。”他側頭保證,眼眸含笑。

那種古怪的感覺又來了。

沉默片刻,陳夕照轉移話題:“對了,認親宴為什麽定在奶奶這兒?翁阿姨那邊沒有問題嗎?在這之前,要不要先去給她拜個年?”

“不用。”盛知樾立刻道。

陳夕照捕捉到他一閃而過的不耐,問道:“家裏……也出了什麽事嗎?”

盛知樾沒有回答。

就在陳夕照以為他不會回答時,他開口了:“我跟她吵了一架。”

陳夕照意外:“因為什麽?”

他面無表情:“因為一時沖動。”

陳夕照被他一臉正經的解釋逗笑了:“那現在冷靜了嗎?”

他略顯遲疑:“她應該還沒有。”

對于盛家母子倆吵架的原因,陳夕照沒有多問。

至親之間積年累月而來的矛盾,并不是搞清楚導火索就能解決的問題,但若有人從中調和,多多少少也能好轉一些。

陳夕照想了想,突然出聲:“盛知樾。”

“嗯?”他回頭。

“認親宴要不就在翁阿姨那兒辦吧?”她提議。

盛知樾沒有立刻回答。

陳夕照繼續道:“她是個愛熱鬧的人,現在又在氣頭上,如果讓她以客人的身份參加自己兒子的認親宴,一定會很難過。”

以翁舒窈的脾氣,她直接不來的可能性也不是沒有。但陳夕照回避了這種說法,只從一個母親的角度,告訴盛知樾她的難處。

盛知樾啓唇欲言,顯然被這話戳中沖動之後的愧疚。

可是凝噎片刻,他并沒有退步:“我再想……”

似料到他會這麽說,陳夕照打斷:“我來說,奶奶和媽媽這邊我來說,你只需要點頭就好了。”

兩軍交戰,上交伐謀,其次伐交,無論謀略還是外交都少不了調停之人。

戰事如此,吵架也是如此。

不提打仗,單說口舌之争,比起朝堂上你來我往的唇槍舌戰,盛家母子這等場面實在不算什麽。

陳夕照往日早做慣了和事佬的事,因此勸盛知樾的話也就帶了兩分胸有成竹。

盛知樾下意識側眸。

不知是被她的信誓旦旦打動,還是她脫口而出的“媽媽”打動,抗拒之色逐漸消退。

他收回視線,不過片刻點了點頭:“嗯。”

陳夕照就等他這句話。

聞言即刻拿出手機給翁舒窈撥了過去。

“嘟,嘟,嘟。”

“喂?哪位?”

電話接通時,提示音剛好過了三聲,不多不少。

陳夕照瞬間聽出對面欲蓋彌彰的急切。

不是因為恰到好處的提示音,而是因為對面的毫不知情。上次翁舒窈給她打電話的時候,可是一口叫出她的名字,沒道理現在換成她來打,就一點印象也無。

但她并沒有戳穿,而是配合至極地叫了一聲媽,祝她新年快樂。

對面沉默片刻,別別扭扭傳來一句:“我以為你早忘了還有我這個媽……”

“怎麽會?”

“昨天守歲到現在才醒。”

“早上知樾又提前回來。”

“……嗯,對,我們現在正要去芷園。”

“來吃午飯?”

陳夕照掃了眼盛知樾,他正專心開車,似乎沒有聽見這句因為征求意見,而被陳夕照着重重複的話。

陳夕照自動讀取他的回答。

“可以啊,我們也是這麽想的。”

“就是出來得急,原本打算帶過來的東西忘拿了,可能得晚點才過來……”

“沒關系嗎?那也不行,那可是知樾親自帶回來的……”

“真的,不信您親自問問他?”

盛知樾猝然擡頭:“?”

陳夕照挑眉,臉上清清楚楚寫着“原來你在聽啊”。

他一愣,立刻轉回去。

“不巧,他也在打電話。”

“馬場?馬場怎麽了?”

“沒事,哈哈我都知道……”

盛知樾并未打斷她半真半假的胡謅。

偶爾側眼打量她專注說話的側臉,眉心漸漸舒展,嘴角也不知不覺有了幾分笑意。

黑色的車身從山道疾馳而過,卷帶起零落的草葉,留下窸窸窣窣的回響。

“窣窣——”

厚重的相冊翻過一頁,陳舊的塑料封面發出窸窸雜音。

盛逸悔指着其中一張問道:“這個呢?這個也是大哥嗎?”

照片中的男孩兒大概八九歲,戴着泳鏡正從泳池裏破水而出,對面牆上貼着一條紅色的橫幅,寫着“業安市第九屆小學生游泳錦标賽決賽”。

“哦這個啊,”老太太扶了扶眼鏡,“那也是知樾四年級的時候,期末考試那天。”

“啊?奶奶你是不是偏心?怎麽大哥的事都記得這麽清楚?”

“哎喲,因為這個比較特殊啊,他上午才考完試,下午就瞞着你們爸媽去參加比賽,你媽之前明明都給他退掉了的,非要去。”老太太立刻解釋。

“哦,”盛逸悔點點頭,“原來大哥小時候還是個反骨仔。”

“亂說,這叫有主見,你大哥從小就有主意得很,幹什麽都自己做決定……”

老太太正說着,忽然被一聲“夕照”突兀打斷。

通往側院的落地窗半開着。

盛知樾左手拿着木板右手拿着錘子,正站在門口望着不遠處菜田裏的陳夕照:“菠菜的板子我已經裝好了,辣椒也是用深綠色的顏料嗎?”

田裏的陳夕照應該是沒聽清,她站起來朝這邊走了兩步,指了指耳朵。

盛知樾立刻重複了一遍,這次聲音大了些。

“顏色随便,你自己決定。”說罷,陳夕照準備轉身。

不料盛知樾又道:“你說用什麽,我聽你的。”

陳夕照停頓片刻,随便說了個顏色。

盛知樾聞言乖乖點頭,回來調色。

盛逸悔收回視線,用一種奇怪的語氣朝老太太小聲道:“你大哥從小就有主意得很,幹什麽都自己做決定……”

老太太笑着捏起她的臉,啧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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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中的小男孩捧着獎杯,站在領獎臺的最頂端笑得異常開心。

盛逸悔感嘆:“哦?居然還是冠軍?”

老太太驕傲:“那是,別看你大哥現在溫溫和和的,骨子裏那是争強好勝,從來不露怯的……”

話音未落。

那頭盛知樾又打開門:“夕照,要不還是你來畫吧?我只能寫寫字,畫畫不太行。”

陳夕照剛把一塊板插入地裏,扶着腰起身:“……那你放着吧,我等會兒過來。”

盛逸悔便又點點頭,很快回到桌前。

盛逸悔的眼神收回了,手指還沒有收回:“争強好勝,從來不露怯?”

老太太沉默片刻,弱弱道:“你聽錯了,我說的明明是說一不二,只要是下了決定的事就不會輕易更改。要我說啊,你和辭怠也得跟你們大哥學學……”

她說到一半轉而去看盛知樾的動靜。

盛知樾的反應也沒讓她失望。

他再次起身來到門口:“夕照,要不還是我來畫吧?我想試試。”

陳夕照并沒有起身,聽清之後比了個OK的手勢,随後立刻回到自己手上。

盛知樾欲言又止,這次回身回得慢了些。

盛逸悔收回視線,正要說話,老太太搶先一步開口:“人長大了,成熟了,總是會變的,至少你大哥現在是個非常穩重的人,獨立自主,自己的事自己做。”

說到最後,她的視線已然盯向落地窗前。

見盛知樾隐約又有起身的趨勢,她及時打斷:“知樾。”

盛知樾聞聲轉頭:“怎麽了奶奶?”

老太太:“夕照她有自己的事要做。”

盛知樾不明所以:“嗯,我知道。”

老太太:“你也有自己的事要做。”

盛知樾持續疑惑:“嗯,我知道。”

“你知道,你要真知道就別一會兒一個夕照,一會兒一個夕照,黏黏糊糊像什麽樣子?”老太太肅着臉,表情無比正經。

盛知樾愣了愣,過了一會兒低頭輕咳一聲,眼神有些飄忽:“知道了,奶奶。”

說完他沾了沾筆,認真在菜板上畫了起來。

老太太這才點點頭。

她指着板板正正沒有絲毫懈怠的盛知樾,回到和盛逸悔的話題:“你看,奶奶總是對的。”

盛逸悔臉上的表情幾經變幻,最後停留在了信服:“啊對,奶奶說的都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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