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誰都不要提起
“小姐,小姐,您走慢點兒,等等奴婢!”
走在前面的施錦秋無奈的停下腳步:“你是想讓整個定安縣的人都知道我從府裏出來了嗎?”
“不、不是……”柳芸放低了聲音,“小姐,您為何要走這條路?”
“這邊不是離城西的觀音廟比較近嘛。”
“可是這裏……”柳芸似乎有所顧忌似的左右看了看,才用極小的聲音說道,“奴、奴婢聽說這條街鬧鬼。”
“鬧鬼?”
“是啊,這附近的人說,經常在半夜會聽到一些奇怪的聲音。”
施錦秋停下了腳步,要是放在以前,她未必會相信這世間的鬼怪之說。畢竟如果真的鬼怪的話,那些受冤受辱而死的人就都化成了厲鬼過來讨命了。
可是現在,她卻有點不确定起來了,如若這世間真的沒有鬼怪,那又怎麽解釋她突然回到了十歲的這一現象呢?
見她面露凝色,柳芸以為她是害怕了,忙又說道:“小姐,不如我們轉回去走另外一條路吧?”
施錦秋看了看天色,轉頭繞道得費不少時間,到時候說不定就來不及在她娘起床前趕回來了。“就算真的有鬼,咱們沒做虧心事,又有什麽可怕的。”
像是諷刺她的話似的,一陣涼風突然吹過,拂過兩人裸露在外的臉頰,陰冷陰冷的,讓人寒毛都豎起來了。
不遠處,傳來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慢慢的向她們兩人所在的方向靠近。
“小、小姐……”柳芸害怕的拉了拉施錦秋的衣服,而施錦秋早就變了臉色,那雙清澈的眼睛從她的腦海浮現而出。
遠處,一個身影在快速的朝這邊接近,施錦秋下意識拉起柳芸閃到了離自己最近的一個牆角下。随着腳步聲的接近,兩人大氣都不敢出的緊緊貼着牆站着。
不知道過了多久,聲音停了下來,施錦秋又等了一下,這才慢慢的探出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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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面的牆頭,一個黑衣人像是察覺到了動靜,轉過頭看向她所在的方向,眼裏有什麽東西一閃而過。施錦秋倒吸了一口氣,驚得忘了反應。牆頭的那個黑衣人擡了擡腳想要朝她過來,卻在聽到一陣奇怪的蕭聲之後轉回頭跳進了院裏。
衣角一抹淡淡的銀色映着月亮的光華,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施錦秋腦海裏有什麽東西閃過,只是速度太快,以至于她還沒能抓住它,便已經消失了。
“小、小姐,您怎麽了?”
柳芸順着施錦秋的視線看過去,什麽都沒有看到,不由得奇怪的看向自家小姐。施錦秋慌亂的搖了搖頭,拉起柳芸的手就往街道口跑去。
直到跑出了那條街,施錦秋才轉回頭往剛才黑衣人消失的方向又看了一眼。那個院子,如果她沒記錯的話,應該是蘇府的後院吧,而那個蕭聲顯然也是從蘇府裏傳出來的。
看來蘇府,比傳言的還要更神秘一些。施錦秋甚至懷疑民間傳聞的說這條街鬧鬼,也極有可能是蘇府故意制造出來的,目的只是為了減少行人從這邊路過,好讓他們能夠方便行事。
她突然有些好笑的搖了搖頭,覺得自己的想像力未免也太豐富了一點。這個問題沒有困擾施錦秋多久,因為她們很快就到達了觀音廟。
觀音廟是定安縣裏最大的一個寺廟了,廟裏香火鼎盛,從早到晚都開着門,人們想什麽時候來上香都行。可是即便如此,當廟裏的住持看到這麽一大早來上香的竟然是個十歲的小姑娘時,仍不免驚訝得瞪大了眼睛。
施錦秋倒是一派鎮定,先是買了香,進了廟,給廟裏的菩薩拜了拜,又添了些香油錢,然後才找上了住持。她從懷裏掏出一塊玉佩放到住持手中:“這塊玉佩是我已故的一個朋友的,我想請您幫我誦一段經。”
住持接過玉佩,什麽都沒問,拿進了內堂。
倒是柳芸你只麻雀似的在她旁邊不停的問東問西,問她那個玉佩是哪裏來的,什麽朋友,又為什麽要念經,施錦秋随便找了兩句話把她給填塞過去了。
破舊的茅草屋裏,一個少年模樣的人正安靜的躺在上面,他雙目緊閉,臉色慘白,嘴唇幹裂,身上還布滿大大小小經過處理的傷品。
整個人看起來死氣沉沉的樣子,沒有一絲生氣可言。可細看過去,他的胸膛又似乎在微微起伏着。他的神情很寧靜,躺在那裏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突然,放在身體兩側的手指像是抽了似的動了一下,便又歸于沉靜了。讓人忍不住懷疑剛才那一下是不是眼花,看錯了。
孫府裏,若大的一個書房裏徹夜亮着燈,窗戶上映着的人影已經在那裏坐了一整夜了。不知道過了多久,書房的門被推了開來,一個婦人端着一盅參茶走了進來。
“老爺,您喝杯參茶吧。”郭月邊說,邊把參茶倒進杯子裏,遞到孫洪興面前。孫洪興接過茶杯,吹了吹放到嘴角,又嘆了一口氣,把茶杯放到了桌子上。
郭月見狀,也暗暗的嘆了一口氣。
“老爺,您這樣不眠不休的,彥兒也不會回來了,您還是去休……”
“啪”的一聲,孫洪興一巴掌重重的拍到了桌子上:“誰說他不會回來了!”看到郭月慘白了的臉色,後又說道,“我知道,你一直都在記恨我當年做的事情,可是現在,他是咱們的兒子,兒子不見了,難道你這個做娘的就一點都不擔心嗎?”
“對不起,我……”郭月還想再說什麽,可是張了張嘴,卻始終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
施錦秋把念完經的玉佩拿了回來,去了城外的山上,找了個僻靜的地方埋了起來。然後又在那裏燒了些紙錢之類的東西,看得柳芸心裏又驚又懼,一張小臉變得慘白。
從山上下來的時候,哆嗦的問道:“小、小姐,您……您為什麽要這麽做啊?”為什麽她怎麽看,她家小姐怎麽像是在祭祀着某個人。
這種感覺,實在太慘人了。
“什麽都別問,”施錦秋看了她一眼,“今天的事情,跟誰都不要提起。”那件事情,就這樣讓它随着玉佩一起被埋在地底下吧,施錦秋在心裏想着。
柳芸雖然不知道為什麽,可是既然是自家小姐要求的,她自然是答應了下來。
急于下山的兩人誰也沒有注意到,在她們的身後,一道人影鬼鬼祟祟的往埋着玉佩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