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章
第 33 章
淩野顯然沒有想到，紀晟安會在此刻出聲，他沒反應過來，居然指着淩思年回答道，“我叫他。”
紀晟安的臉肉眼可見地沉了下來，他當着淩家父子的面，拉起着淩思年的手，對淩博良很不客氣地說，“有件事，我希望你們能搞清楚，從淩家把他送過來的那天起，他，就是我的人了，既然是我的人，你們對我是什麽态度，對他也必須是什麽态度，我很不喜歡有人用這樣的口氣和他說話，更不允許有人對他指手畫腳。”
此話一出，淩博良直接傻了，什麽意思？紀晟安居然在護着那個小雜種？
憑什麽？為什麽？
淩野更是被alpha的氣勢直接吓傻，他咧着嘴巴，樣子比哭還難看。
周圍空氣瞬間降到了冰點，淩家父子坐也不是，走也不是，說話不對，不說話更不對。
淩思年抿着嘴，他忽然覺得，身邊的這個alpha 是如此強大，強大到能把這世間所有對他的惡意都擋在外面，而他也不必再孤軍奮戰。
這時，一個穿着馬甲的服務，生手裏端着托盤走了過來，人還沒走近，一股帶着熱氣的香味兒就霸道地鑽進了每個人的鼻子。
”紀少董，您點的面好了，” 服務生背着一只手，把托盤呈到紀晟安面前，阿根廷紅蝦烏冬配蒸魚籽，您看一下。“
紀晟安用拉着淩思年的那只手在桌子上點了點，“給他的，放在這裏。”
服務生立刻恭敬地将面端正地放到淩思年面前，“先生，請慢用。”
紀晟安貼心地給淩思年遞上筷子，“吃吧，小心燙。”
沒人還在意淩家父子的存在，淩思年開始津津有味地吃面。
面的味道實在太香了，香到讓淩思年瞬間忘了淩家父子剛才給他添的那些惡心，他拿着筷子，一口接一口地吃，烏冬面順滑勁道，湯頭鮮香無比，就連飄着的幾片蔥花都有一股別處沒吃過的清爽口感，這樣一口溫吞地咽下去，五髒六腑都跟着一起舒展開來。
“太好吃了，” 淩思年開心雀躍地用筷子又挑起一口，想也不想就往紀晟安的嘴裏送，“紀先生，你也嘗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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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思年的這個舉動完全出于本能，就好像情侶之間，一方吃到好東西，就會馬上想到分享給對方的那種本能。
跟着紀晟安的人都知道，紀少董連自己吃剩的都嫌棄，更別說別人碰過的東西。
但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紀晟安還真就伸過頭去，接住了那一筷子的面，含到嘴裏，還用淩思年面前的餐布擦了擦嘴角，吃完，他滿意地對等在身後的服務生說，”不錯，替我謝謝後廚。“
整個過程，紀晟安更是沒有再看淩家父子一眼，就好像他們兩個已經憑空消失。
淩野使勁兒咬着後槽牙，”小賤人，野狗，雜種。“ 他在心裏用最惡毒的詞反複咒罵，”讓你去紀家是給本少爺背鍋的，你倒好，還攀上高枝了，不過就是人家花錢包養的洩欲工具，得意個屁。“
這樣的氣氛，淩家父子顯然很多餘，淩博良臉上的肌肉抽搐了幾下，站起身，給自己找臺階下，”我想起來還有點兒事，就不打擾紀少董用餐了，小野，咱們先回酒店。“
梁助理起身，送走了那一對父子，紀晟安和淩思年你一口，我一口地吃面，誰也沒有擡頭。
”下午做什麽？“ 紀晟安吃飽喝足，彎着眉眼問淩思年，
”我還想再進去看畫，有很多新派畫家的水平很高，我很喜歡。“ 淩思年說。
”喜歡就買，有問題，就找工作人員幫你，“ 紀晟安幫淩思年整了整衣領，順手彈了一下他戴着的那個胸牌，“價錢你随便出，如果怕拿不到，就’加一手。‘“
”加一手？什麽意思。” 淩思年不懂就問。
梁助理微笑着幫老板解釋，“加一手的意思就是在無聲拍賣報價結束，拍賣師唱價前，當衆表示願意無論最高出價是多少錢，你都将再加百分之十出價，這也是本場拍賣的最後機會，保證志在必得的買家，一定會拿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原來還能這樣操作，淩思年覺得有趣，但是他看畫只是為了切磋學習，并不是真想收藏或者炒作，于是他搖搖頭，“我看看就好。”
“我下午還有事，你自己玩兒，紀晟安在淩思年耳邊悄悄淺啄了一下，他還嫌不夠，分開前捏了捏淩思年愈發粉紅的耳廓，“晚上一起吃飯。”
他的小藝術家，他來疼，他的小藝術家，好可愛。
紀晟安這一捏，捏的淩思年渾身像是過了電，又仿佛有一只淘氣的小鹿闖進他的心裏，一個勁兒地撒歡兒。
午休過後，無聲拍賣繼續，展廳嚴格規定不能照相，淩思年決定花更多的時間，再好好看看一些年輕畫家的新作，因為這些畫不管被買走還是被留下，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都很難再出現在大衆面前。
下午來的人比上午更多，标價書被越寫越滿，東西都是好東西，買家們暗中較勁兒，無人願意空手而歸。
淩思年注意到有個中年人一直在他面前晃來晃去，那人頗為面熟，在他第三次見到那張臉的時候，終于想起來，他不就是上午為了買畫，還推過他的那個買家嗎？
此刻那人一手舉着手機，快步穿行于幾張畫作之間，他根本沒有在看畫，更像是在跟什麽人談生意。
說來也巧，在畫着三只小狗的畫作前，淩思年和那個中年人又撞到了一起，中年人有些惱火地瞪了他一眼，一把抓過桌子上的筆，對着聽筒在跟什麽人彙報，
“今天來的都是有錢人，這批新畫太他媽搶手，就這幅，價錢比上午又翻了兩三倍，怎麽辦淩少？好，好，我這就過來。”
“淩少？” 兩個字像刀片一樣從淩思年的耳際劃過，他心中一悸，腦子裏立刻反應出淩野那張跋扈的少爺嘴臉。
眼看男人舉着電話快步走開，淩思年多了個心眼兒，悄悄跟在後面。
那人一路出了展廳，淩思年等他站定，自己找了一棵粗大的棕榈遮隐，躲在暗處。
不一會兒，一個熟悉的身影從吸煙區那邊走了過來，正是淩野。
淩思年立刻十指收緊，握緊拳頭，屏住呼吸，遠遠的，淩野張口先罵了一句，”沒用的東西，你不是說你對無聲拍賣很有經驗嗎？到底能不能拿下來？“
那個中年人哭喪着臉，“淩少，咱們這麽幹真沒問題嗎？”
“敢情是你慫了。” 淩野不屑地切了一聲，“我告訴你，拍賣的畫這麽多，誰記得住，我買回去，等上一段時間，再屬上我的大名，或者剪刀漿糊，我再稍微改改，不就得了？再說新人畫的東西，能被本少爺抄是他們的福氣，發現了又能怎麽樣，一幫窮鬼怎麽搞得過我，搞得過我淩家的錢？“
”那萬一……”
“沒有萬一，你今天必須把畫給我拍下來，錢我有的是，你只管出價。“
中年人一臉苦相，唯諾又無奈地返回展廳，淩野在後面啐了口吐沫，摸出煙也離開了。
淩思年從棕榈樹後面繞出來，剛才的一幕在他眼前不斷放大，他氣的胸口發悶。
丁姨剛查出生病，他為了籌錢，幫淩野畫作業，已是自責到現在，沒想到這家夥膽大包天，居然找人買畫，想直接抄襲別人的作品。
淩思年咬牙，淩野，既然今天讓我知道了，就不可能讓你順心如意！
中心大廳的石英鐘發出悅耳的三聲鳴報，晟世的工作人員訓練有素，第一時間将報價書收到了一起，井然有序地進入下一步流程。
買家們聚集在中央大廳，等待公布拍賣結果。
這期間，有服務生們端着精致的茶點，飲料和香槟在人群中穿行，淩思年站在人群中間，信手拿了一塊小點心和一杯橙汁，靜靜地觀察。
中央大廳雪白的牆面上打出巨大的投影，身穿黑西裝的拍賣師站在最前面，開始大聲宣讀作品編號，他每喊出一幅，投影上就會相應地出現那幅作品，然後拍賣師喊出出價最高的買家名字，買家舉手示意，雙方确認，交易達成。
拿到心儀畫作的買家們臉上都洋溢着笑容，競價失敗的其他人也會大方地鼓掌向他們表示祝賀。
“下面，3382 號作品，時間與狗，” 随着拍賣師的最新公布，投影上顯示出熟悉的畫面。
一個中年男子立刻應了一聲，着急忙慌的樣子，仿佛晚一秒，那畫就會自己長翅膀飛掉。
就是現在，淩思年提起一口氣，大聲又清楚地在人群中宣布，”我加一手。“
“好的，這位先生加了最後一手，” 所以這位先生是這幅畫的最終買家。”
中年男子聽見，臉色大變，他慌張地朝拍賣師擺手，“錯了，搞錯了，我出價最高，這畫應該是我的。”
拍賣師很有經驗，臉上依舊保持職業微笑，重複道，“這幅畫無聲拍賣的最高出價是五萬，但是這位先生在唱價前表示願意加一手，也就是說，他願意以高出最高出價百分之十的價格出價，按照流程，他是贏得這幅畫的最終買家。“
“不可能，我的出價已經比上一個買家高了整整一萬，他還加，是瘋了嗎。” 中年男子氣急敗壞地撥開人群就往前擠，一邊走，還一邊跟人解釋，“我買的，讓一讓，那畫是我買的，他們搞錯了。“
周圍的人卻向他投來質疑的目光。
“別人已經加一手了，這人耳朵有問題嗎？”
“沒拍上就是沒拍上，人家出價更高，還在這裏争，太不懂規矩了吧？”
“這可是晟世的拍賣場，他這麽橫沖直撞，就沒人管管嗎？”
這時，一個安保人員大步走到中年男子身邊，伸手把他攔下，“先生，請尊重會場秩序，如果有疑問，請等到拍賣會結束。”
中年男人惦起腳，用手指着畫，就是不肯走，安保面無表情，手上加力，中年男子肩膀吃痛，這才老實了。
拍賣流程繼續進行，
”3776 號作品。“
淩思年，”加一手。“
”5288 號作品。”
淩思年，“加一手。”
”8359 號作品。“
淩思年，”加一手。“
到了最後，中年男子只剩下抓狂，只要是他競價的畫，那個年輕人就一定會加一手。
可是，搶誰的不好，幹嘛一定要搶他的呢？中年男子急的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他自己在淩家的集團公司打工，如果淩野大少爺拿不到這些畫，那他以後還要不要在公司裏混了。
中年男子也顧不上什麽體面規矩了，他張牙舞爪就往淩思年的面前撲，那架勢俨然是要和人拼命。
可是男子還沒沖出去幾步，就絆在了一位太太的裙腳上，那位太太穿着條海島風情十足的連體露肩長裙，沒系腰帶，忽然被男子大力一踩，上身的抹胸直接被拉的移了位。
“神經病啊你！”那位太太尖叫着用手捂住胸口。
“啪”的一聲脆響，男子還沒反應上來怎麽回事，已經被那太太的先生狠狠地捯了一拳。
男子根本顧不上自己火辣辣的臉，他心裏還在想着如何阻止淩思年跟他搶畫，男子龇牙咧嘴，踉踉跄跄地要去抓淩思年，那架勢仿佛是要打人。
大廳裏一下子騷動起來，所有人都義憤填膺地看向那男子。
“這裏是藝術品拍賣，不是菜市場搶菜。“
“這人到底哪兒來的，太有失體統！”
”他這是要幹什麽？保安，保安！“
晟世的安保人員當然不是擺設，隊長直接帶人過來，當機立斷把那個中年男子“請”了出去。
淩思年自始至終連腳就沒有移開半步，他輕蔑地撇了撇嘴，淩野跋扈慣了，手下也都是些下三濫的狗，撒野都不知道看場合。
淩思年轉念，幸好紀晟安教了他那手拍賣技巧，他才能大獲全勝。淩野不是想抄襲嗎？這次讓他連邊兒都摸不到。
唱價結束，無聲拍賣正式落下帷幕。
有專門的工作人員與每一位買家對接，安排付款和拍賣品的實物交接。
一個穿着金色馬甲的工作人員向淩思年走過來，淩思年認出來，正是早晨領他進門的那個人。
工作人員臉上帶着十二分的歉意，“小淩先生，真對不起，是我照顧不周，午餐的事給您造成困擾。您剛才買的那些畫，我們正在裝裱，稍後會直接幫您送到酒店。您看，需不需要再确認一下，看有什麽疏漏，或者您還有什麽問題？“
淩思年這會兒心情頗好，他沖工作人員點點頭，客氣地說，”沒問題，你們照規定做就好，“ 說完他正準備離開，忽然一道人影帶着股邪風沖到了他的面前。
”誰說沒問題，這些畫誰也別動，有很大的問題！“
淩思年挑眉，淩野惡狠狠地擋在了他面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