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青澀少年篇
青澀少年篇
沈安知道成宇辰是為了自己，才留在這破胡同裏的，不然早就跟着李岚一起離開了。
最近李岚和成盛在忙生意上的事情，越發顧不上成宇辰，看着他哥在家吃熱水泡冷飯，沈安覺得這樣并不是個辦法，雖然成宇辰已經長大了，可到底還是個未成年，需要有人照看。
沈安糾結了很久，在晚上睡覺的時候，翻來覆去的，輾轉幾分鐘後，他側身，腦袋枕在手肘上，面對着成宇辰，低聲喚道：“哥，你睡了嗎？”
成宇辰沒睜眼：“嗯？”
“你要不要跟幹媽回去，你一個人在這裏……”
話還沒說話，成宇辰猛然睜眼，坐起身來：“乖寶，你想讓我走？”
沈安也跟着坐起身，慌忙解釋：“沒有，哥，只是這裏沒人照顧你。”
“我能照顧自己。”成宇辰賭氣般地躺下，背對着沈安，雙手抱胸，還在生氣。
“可回去也沒什麽不好的，我還是能去找你玩。”沈安不知道成宇辰到底是在意什麽。
成宇辰語氣變冷：“你覺得我只是玩伴，是嗎？”
沈安沉默了。
成宇辰徹底不再言語。
次日上學的時候，兩個人一前一後地走出胡同。
成宇辰走在前面，腳步很快，沒有要等沈安的意思。
沈安小跑着，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沒有靠太近，也沒有離太遠。
小時候成宇辰也會偶爾生氣，但那時候還挺好哄的，長大以後的成宇辰一生氣，氣場都會變得很恐怖，沈安不知道該怎麽去哄他，而且這一次他好像只要一開口哄，他哥就會變得更生氣。
走到學校了，兩人也沒有說上一句話。
成宇辰徑直走進自己的班級，他周身的氣壓低得讓路過的同學都不敢喘氣。
平時總是能聽到有人講小話的班級，今天變得格外安靜，語文老師走進來的時候，還誇他們班紀律好，不過就是班級裏好像很壓抑，連老師都感覺到了。
隔壁班，沈安情緒低落，心不在焉地看着講臺上的語文老師，她正在繪聲繪色講着蘇轼與蘇轍的故事。
“蘇轼和蘇轍的兄弟情義曾感動過皇帝，原本呢，蘇轼因為反對王安石變法，要被判死刑了，但蘇轍情願用自己的官位保下自己的哥哥，皇帝一是被他們感動，二是怕民間百姓說他昏聩，就放過了蘇轼，只是将他貶官……之後呢，蘇轼也是一路被貶，而蘇轍為了撈自己哥哥，只能讓自己變得更強大，一路升官，最後官至宰相，蘇轼也是靠着弟弟撐腰，才過得逍遙，兄弟倆都是很偉大的人物。”
沈安心裏感概，他們兄弟感情真好。
他和他哥的感情，就特別兒戲，為一點小事情冷戰，真的沒有必要。
沈安打算下課主動去找成宇辰。
來到隔壁班，看到他哥的位置是空的，沈安抓住旁邊經過的班長：“我哥呢，你有沒有看到他？”
班長說：“不知道，他上節課就沒在。”
“請假了嗎？”
“沒請，應該是逃課了。”
“逃課？”沈安不相信他哥會逃課。
班長又說：“我們班後排那幾個也逃課了，你哥肯定是跟他們一起走的。”
沈安聽說過後排那幾個人的名號，據說總是在校外打架鬧事，他哥怎麽跟這些人攪和在一起了。
沈安把自己書包裏的手機給拿出來，躲在課桌下發消息。
【哥，你去哪了？】
【昨天晚上是我錯了】
【我知道你是為了我才留下的，哥，我其實也不希望你走，我想讓你留下來，我沒有你就不……】
還有最後一個關鍵的字沒有打出來，沈安只聽到自己身後傳來一聲咳嗽，吓得他沒打完就發送出去了。
沈安緩緩地擡起頭來，班主任那張恐怖如閻王的臉，讓他心裏咯噔一下，完了。
班主任和顏悅色地看着他：“沈安小朋友，你這麽小，家裏就給你買手機了。”
沈安是整個班裏年紀最小的，也是全校年紀最小的一個，加上他長相乖巧可愛，成績又好，平時老師和同學對他都很照顧，班主任對他也挺好的，說話時很溫柔，可沈安一點都不覺得溫柔，涼飕飕的。
“手機拿出來。”
沈安乖乖上交了手機。
“以後不準把手機帶到學校裏，這個我沒收了，讓你家長到學校裏來拿，念在你是初犯，就不讓你寫檢讨了，不過得罰抄校規一百遍，抄完給班長看。”
班主任把手機收走了，沈安懊惱地趴在課桌上，要是他哥聯系他了該怎麽辦。
沈安用腦袋一下下撞擊課桌。
網吧。
“成哥，那幾個就是二中的人，平時可嚣張了，經常搶我們的機子，還往我們的泡面裏吐口水。”
成宇辰不想走進網吧裏，那裏面空氣太渾濁：“把他們帶出來。”
“好咧。”肖平安帶着幾個兄弟進去，和那幾個人說了沒兩句，雙方就劍拔弩張起來。
“我把成哥帶來了，以前的賬，就今天一起算了吧，輸了，你們就滾出這裏，別再搶我們的機子。”
“口氣不小，成哥又是誰，聽都沒聽說過。”
肖平安指着外面：“看到沒，那就是，打架可厲害了，今天指定讓你們屁滾尿流。”
二中那幾個人看向站在外面的成宇辰，發出冷呵：“呦，一個小白臉。”
成宇辰兜裏的手機在震動，他正要拿出來看，二中那幾人搖頭晃腦地走到他面前，其中一個寸頭，一掌掀翻他的手機：“你今天來給他們撐腰來了嗎，別以為你長得高就能打過我們。”
成宇辰看着被打翻在地的手機，冷聲說：“撿起來。”
“我憑什麽給你撿。”寸頭不但不撿，還把手機給踢遠。
成宇辰揪住他的衣領，往下一拉，膝蓋用力往上頂。
寸頭頓時戴上痛苦面具，疼得臉色發紫，額頭青筋外露：“我靠！”
寸頭身邊幾個人見狀，直接動手，成宇辰一腳踹開寸頭，反手将其中一個擒住，摁在地上，只聽到咔嚓一聲，肩膀被摁得脫臼了。
“別打了哥，別打了，我撿…我給你撿起來…”
寸頭老老實實把手機撿起來，拍幹淨上面的灰，遞給成宇辰，然後扶起自己的兄弟，趕緊跑了。
成宇辰想要打開手機，卻發現手機屏幕碎了，沒辦法解鎖，他只能看到乖寶給他發了信息，卻不知道具體內容是什麽。
成宇辰咬着牙，低聲怒罵：“該死。”
網吧老板看到有人在外邊打架，已經報了警。
附近巡邏的警察很快來到這裏，成宇辰剛想去找個手機店修一下，就被他們給逮住。
之後，成宇辰的班主任來到警察局，看到自己班裏逃課的幾個學生，班主任劈頭蓋臉地罵完肖平安他們幾個，轉到成宇辰面前的時候，語氣溫和許多：“你怎麽也跟他們玩到一塊去了，他們這群人都是沒想過要好好讀書的，以後也就只能在社會上瞎混，你也想變成他們那樣的人嗎？”
旁邊幾個慫貨哪裏敢頂撞班主任，被貶低成這樣也不吭聲。
成宇辰一臉平靜地看着班主任：“我變成什麽樣的人，跟你沒關系。”
成宇辰也不知道自己是個什麽樣的人，更不知道自己未來會成為什麽樣的人，他就想陪着沈安成長，可是他的乖寶卻把他往別人那裏推，究竟哪裏才是他的家。
當初他爸當着原配夫人的面，讓他和他媽趕緊滾的醜惡嘴臉，他現在還記得呢。
他以為他跟他媽在一起就算是家了，可是他媽只把他當成籌碼，那個惡心的男人哄她兩句，她就犯賤地跟着那個男人回去了。
他算個什麽東西，從來沒有人真正需要他。
班主任被成宇辰的話，氣得捂住胸口，心髒病都要當場犯了。
“你們…全部都給我到教導主任那去，看學校要怎麽處罰你們。”
回到學校裏，成宇辰他們幾個被叫了家長，但他們的家長沒一個能到的，只有肖平安的姐姐過來了。
肖平安被自己姐姐訓斥幾句後，就發飙了：“你憑什麽管我。”
“你以為我想管你，爸媽都不在了，你就不能給我安分一點，我家裏還有兩個小孩都管不過來。”
“你管不過來就不要管。”
“啪…”
那個巴掌落下的時候，所有人都安靜了。
班主任拉住正在氣頭上的姐姐：“現在孩子心氣高，最好不要打臉，很傷自尊。”
肖平安低着頭，好像哭了。
沈安聽到他哥因為逃課打架被抓去訓話，忙跑到教導處，看到他哥和其他幾個同學站成一排，正在挨訓。
沈安擔心地守在門口。
成宇辰注意到了門口那冒出來的小腦袋，抿了抿唇。
最後他們幾個被罰寫檢讨和抄校規，成宇辰是初犯稍微輕一點，只需要寫檢讨，那幾個屢教不改的，不但要寫檢讨抄校規，還得掃廁所。
成宇辰回到教室裏，沒寫檢讨，繼續搗鼓自己的手機，終于是把鎖打開了，點進消息欄，看完沈安的信息。
陰沉一整天的成宇辰，心情瞬間好轉。
放學時，沈安站在花壇邊等着成宇辰，見人過來了，他小心翼翼地問：“哥，跟我回家嗎？”
成宇辰站在他面前：“後面那句話是什麽？”
“什麽？”沈安反應過來是自己少打了一個字的那句，他不好意思說出口，磨磨唧唧一會後，用細小的聲音說：“我沒有你就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