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開竅篇
開竅篇
沈安明顯感覺到他哥也在躲着他，是交女朋友了沒時間再搭理他嗎，沒想到疏離的這一天來得這麽快。
快得讓人根本來不及适應，沈安回到自己那許久沒睡過的床上，剛躺下孤獨感就瞬間席卷而來，他擡頭看着挂在牆上的畫，發現畫紙上出現了黴點，因為他的房間很久都沒有開窗通風，所以滋生了很多黴菌。
房間裏的黴味，加上畫紙上的黴點，都讓沈安反胃，他趕緊打開窗戶，上半身趴在窗戶邊吐了起來，其實什麽也沒吐出來，只是一陣陣幹嘔。
沈安嘔得眼淚都被逼出來了，随後他脫力地坐在地板上，把臉埋在手臂裏面。
燥熱的夜晚，讓他的眼淚和汗水混合在了一起，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哭，就覺得很難過很煩躁，有種被人給抛棄了的感覺。
無聲地哭了幾分鐘，沈安抓起自己的校服袖子，胡亂擦了把臉，起身去浴室裏面沖澡。
這些年他真是被成宇辰慣壞了，上一世他從來不會這麽輕易哭，也沒有那麽多時間傷春悲秋，現在的他完全不像樣子。
第二天早上，沈安為了不跟成宇辰撞見，六點鐘就爬起來，第一個到教室裏，拿出畫板來發洩，用畫來表達出自己內心的煩躁、不安、茫然還有委屈……
畫裏的小男孩從高臺墜落到腐爛的泥沼裏，泥沼中隐藏着無數雙幹瘦的手，都想要拉住小男孩，把他也拉入散發惡臭的泥沼中，這是沈安畫過最黑暗的一幅畫，雖然他仍然使用偏治愈的暖色調，可卻比暗色更窒息。
沈安把自己畫的這張畫拍下來，挂在平臺上出售，以前他都是擺地攤賣畫，現在網絡發達了，在網上賣畫更方便，價格上比之前要貴很多，貴的達到上千塊，可即便這樣他的畫也能很快賣掉。
他現在還沒什麽名氣，就能賣得這麽好，已經很不錯了。
班裏其他同學陸陸續續走進教室，沈安把手機給塞進書包裏藏好。
成宇辰一手拿着書包，一手拿着早餐，進教室前，往三班窗戶那看一眼，能看到沈安的後腦勺。
成宇辰把早餐交給一旁經過的學習委員：“幫我送給三班的沈安。”
學委疑惑：“他不就在那，你自己去不就行了。”
成宇辰面無表情地瞪着他。
學委慫了，乖乖提着早餐，給沈安送過去。
學委把東西擺在窗臺上，敲了敲玻璃：“你哥讓我給你的。”
“謝謝。”
沈安的心情剛要好一點，可當他拿早餐時，心又冷了下去。
因為早餐已經涼了，以前他哥給他買的早餐都是熱的，所以這份早餐肯定是他哥準備給‘女朋友’吃，結果‘女朋友’不吃，才給他送過來的吧。
沈安沒吃，把早餐塞進桌肚，心情更加郁悶。
之所以是涼的，那是因為成宇辰六點半就起來了，他早早的買好早餐，在路口那猶豫要不要等沈安一起去上學，只是他沒想到沈安六點鐘就起來去學校了，他站在路口白等兩小時，可不就涼了。
成宇辰把書包挂在課桌旁邊，肆無忌憚地拿出手機來玩，在某平臺上看到一名叫“晨曦安好”的畫師，發布了新作品，一幅名為《隕落塵埃》的畫，目前已經有幾十個人收藏了。
成宇辰點了一鍵搶購，果斷付款，他用的是別人的身份證信息，平臺當他是成年人，沒有什麽限制。
沈安心情郁悶拿出手機偷偷看消息欄時，發現自己的畫已經被人拍下了，他也沒多高興，中午吃飯的時候，他帶着畫走出校門，拿去快遞站點，把畫寄給買家。
回到學校裏，已經錯過吃飯的時間，沈安只好去小商店随便買個面包吃兩口應付一下，吃着沒什麽味道幹巴巴的面包時，沈安的眼淚又不争氣地冒出來了，這些年成宇辰從來不會讓他挨餓，把他照顧得很好，什麽事情都會幫他處理，他都已經形成依賴了。
沈安把面包吃完，肚子還是餓着的，他突然很想吃校門外的一家幹拌面，以前成宇辰會幫他去買，現在沒人幫他買了。
沈安抹掉眼淚，狠狠地在心裏唾棄自己，轉身回到教室。
早餐沒吃，中午也只吃了一個面包，沈安餓得肚子難受，上課總是心不在焉的。
晚上沈安也沒去食堂吃飯，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畫畫，因為這時候的他已經餓到沒感覺了，一點都不覺得餓。
下了晚自習，沈安第一個沖出教室，背着書包趕緊跑，生怕跟成宇辰撞見，跑得夠遠了才停下來喘口氣。
看着後面沒人跟過來，沈安苦笑了一下，他在幹什麽，成宇辰現在心都在女朋友身上，哪裏管得上他呀。
沈安拿出自己的手機，看一眼消息，他哥一整天都沒有給他發任何的消息，果然是忙得顧不上他。
沈安回到自己家裏，胡翠婷還沒睡覺，正在看存折，見到自己兒子回來了，她慌忙把存折合上：“小安，你怎麽沒去哥哥家？”
“他…”不要我了，沈安委屈地想着，最終還是沒跟他媽訴苦：“他家空調壞了，擠着睡覺很熱。”
“冰箱裏有葡萄，已經洗過了，吃完早點睡，媽先回房了。”胡翠婷好像故意躲着沈安似的。
沈安沒太在意，正好肚子餓了，就把冰箱裏的葡萄端回卧室裏，邊寫作業邊吃。
寫到一半，沈安聽到客廳有動靜，他以來是成宇辰來找自己了，便趕忙起身打開卧室門，卻發現外面的人是他爸。
沈安皺起眉：“你怎麽這麽晚才回來？”
沈斌有種被自己兒子看穿的窘迫感：“加班了，你媽睡了嗎？”
“睡了。”沈安冷冷回了一句，關上門，回去繼續寫作業。
之後幾天，沈安都是還沒天亮就起來去學校，他總是第一個到，到了之後就趴在課桌上補覺，放學時，他第一個沖出教室，不要命地往家裏跑。
他這麽躲着成宇辰，确實是很成功，好幾天，他們連面都沒見上過，沈安覺得這樣很好，慢慢的，他肯定就會脫離對成宇辰的依賴了。
沈安心酸又難過地跑回自家裏。
正要拿鑰匙開門，就聽到屋裏傳來他媽的咆哮聲：“存折裏的幾萬塊錢哪去了？”
沈斌狡辯道：“我就是拿去投資了。”
“投資？呵，都這個時候了，你還在騙我，前幾天我同事說看到你跟一個女的去了醫院裏面，我就請假去跟蹤你們，親眼看着你們走進賓館，幾個小時後又從賓館出來去醫院裏，我問了護士，護士說你們是夫妻，你們的小孩得病被送去治療，我的錢，被你取走，去給那個女人的兒子治病，沈斌啊沈斌，我真是看錯你了。”
胡翠婷狠狠地吸了一口氣，滿臉痛苦地看着沈斌，哭着嘶吼道：“這些錢都是我辛辛苦苦攢下來給小安讀大學用的，你卻拿去給那個女人的兒子，這些年你不往家裏拿一分錢也就算了，你為什麽連小安的學費也拿走，你還是不是人呀，你是不是人啊！！”
胡翠婷真的要抓狂了，她忍了那麽多年，不就是想要給自己兒子一個完整的家嗎，可是沈斌卻跟外面的女人生了兒子，還拿她的幸苦錢給那個女人買衣服首飾。
胡翠婷真是咽不下這口氣。
劉斌到這時候也沒意識到自己的錯：“你鬧夠了沒有，別跟個潑婦一樣。”
說完，沈斌還準備動手打人。
沈安一腳踹開門，掄起自己的書包，甩在劉斌身上，又擡起腳踹了上去。
沈斌被踹倒在地上，沈安指着他：“你敢打我媽試試。”
沈安早就已經不是小孩子，能保護自己媽媽。
沈斌頓時熄了火。
沈安抱住正在痛哭的胡翠婷：“媽，明天我陪你去民政局跟這個男人離婚，別怕，我現在已經在掙錢了，我這存了幾萬塊錢，夠我們用的，以後我會掙更多的錢，你不用擔心。”
“好。”胡翠婷說完這句好的時候，感覺像是卸下了一口惡氣。
沈安看着沈斌，狠狠道：“出去。”
沈斌拿上自己的東西，去了他外面那個家，這些年他都在用心經營着外面那個家，自己的工資也全都拿去養外面的女人和孩子，自己的老婆孩子問都沒問過。
母子倆抱在一起哭了很久。
等胡翠婷情緒穩定，回房休息後，沈安獨自走到外面的走廊上，手搭着生鏽的欄杆，看着天上清朗的明月，閉上眼，無聲哭着。
第二天，沈安請假了，他陪着胡翠婷去民政局辦離婚。
成宇辰得知沈安請假後，就私自跑出了學校。
他以為沈安是病了，可敲半天門也沒人應。
成宇辰拿出手機給沈安發消息：【乖寶，你在哪？】
坐在民政局大廳內，等着他媽的沈安，看着成宇辰發過來的消息，抿了一下唇，沒有回。
中午沈安才陪着胡翠婷回家，在家門口，看到了一直等着他的成宇辰。
沈安把頭轉向一邊，不想面對成宇辰。
成宇辰卻徑直朝着沈安走過來，當着胡翠婷的面，把人緊緊攬入懷裏。
這一刻，沈安真忍不住了，埋頭在成宇辰懷裏，小聲抽泣。
胡翠婷看着他倆，沉重的心情逐漸放晴，其實離婚她最擔心的就是孩子會受影響，有成宇辰在，自己兒子至少還有個依靠，能讓她安心一點。
胡翠婷悄然離場，讓兩個小家夥好好傾述。
成宇辰眼尖地發現胡翠婷手裏拿着離婚證，大概猜到發生什麽事了，擡起手揉着沈安的後腦勺。
沈安帶着厚重的鼻音，悶聲說：“嗚…成宇辰，我讨厭你。”
成宇辰收緊手臂：“不準讨厭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