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初定
初定
沒多久大門口陸陸續續走出來了下班的員工。
花棉和陳朵盼星星盼月亮終于等到了王芳，王芳今年二十五和老公已經在越市打工了好幾年了，今年總算租了一間像樣的房子打算9月份的時候接孩子過來讀這兒的民工小學，畢竟沿海地區教育資源肯定比老家好。
房子不大兩室一廳，對于他們這些在打工的人來說這已經是豪華配置了，另外一個房間就是準備給孩子的，可以先讓陳朵和花棉暫住一陣子。
見到王芳，陳朵激動地上前抱住了抱住了她，“姐，我等了你好久啊！”
王芳是知道花棉的，陳朵提過要和同學一起來打工，最重要的是一大早就接到老家的電話問她是不是有個姓花的小姑娘要和朵朵一起來，小姑娘是偷跑出來的希望王芳把人孩子勸回去。
花棉見了王芳禮貌地喊了一聲“芳姐。”
廠門口人多，夏日炎炎的到處都是蚊蟲，還是先回家再問話，“來我們先回家去。”
花棉跟在兩姐妹身後，聽着她們敘舊，王芳個子不高還有點肉肉的，看背影陳朵才像姐姐，相貌和陳朵有三分相似，只是沒有陳朵漂亮。
王芳暗自忖着，這小花同學這麽乖巧，怎麽會做出離家出走的事呢？
回到了王芳家，她老公不在，這讓花棉松了一口氣，這突然要和一個陌生男子住一個房子着實有點為難她。
兩室一廳的房子還是有些擁擠，廚房和客廳連着什麽都擠在一起。
“姐，姐夫呢？”陳朵問道。
“你姐夫這幾天在工地，他們趕進度住那邊宿舍了，過幾天閑了回家。”王芳從冰箱裏拿出半個西瓜，切好分給兩個小姑娘，“太熱了，條件有限，只能吃冰西瓜了。”
雖然出租房裝有一臺老舊的空調，王芳一家從來沒有打算使用過，都是靠電風扇撐着。
城裏遠遠比山裏熱，熱太多了，花棉長這麽大第一次覺得太陽是那麽面目可憎。
花棉的記憶裏，大家總是期盼好的天氣，這樣收成才好。
陳朵不把自己當外人，一口一口吞着西瓜。花棉也饞，扮演慣了好學生，總是要說一聲“謝謝”。
“小花，姐也不說客套話了，你爸今早打電話給我了，叫你趕快回家，大學的事他拼死拼活都會供你上的。”
得知女兒離家的那一刻，花治國第一瞬間想到的就是花棉才為了學費的事和他有點矛盾，女兒從小就在她身邊，他肯定放心不下。
王芳一路下來都認為花棉是個聽話懂事的孩子，瞧着也是一副乖巧的模樣，和陳朵比起來一看就是個學生妹，透露着若有若無的書卷氣。
可沒想到花棉立刻拒絕了，眼神透露着堅定，“芳姐，我出來了就沒打算回去，學費我自己會賺，況且今天你們廠裏的靳什麽的人叫我們明天去上班了。”
“……”陳朵不敢相信花棉為了留下來開始扯謊，花棉還使勁給她使眼色，“對啊，那個小靳和我們說好了……”
“小靳和你們說明天去上班？”王芳不太确定。
……
靳思绮招人都是随心所欲的，從來不主動去招呼人。人家找工作的都是找了門衛，門衛那邊留着公司的作息時間和薪資組成的表，門衛給他們看，有興趣就去車間參觀一下，車間的文員會帶着找工作的人稍微了解一下，可以的話去她人事辦公室填入職申請，第二天帶着身份證和一寸照去她那邊報道，她辦理一下入職後通知車間今天安排他們工作。
要是之前尹姐還在的話會比較熱心，經常主動帶着求崗的人了解，靳思绮沒有特別的事也不會到車間裏來。
王芳在天雲工作了四年了，第一次見到靳思绮是她高考完那個暑假，她和她爸爸鬧了矛盾被停了生活費，來找了哥哥靳柯。
小姑娘有點氣性，不要哥哥的錢，自己跑來生産線跟着大夥兒幹了三個月做到了開學，住也住在員工宿舍，靳柯還是動用關系并沒有在她宿舍安排別的女員工，她一個人住了一個四人間。她的話不多，悶着頭幹活，也沒有幾個人和這個驸馬爺的妹妹搭上幾句話。
尤其是那些年輕的小夥子，想搭讪到她從此改變命運都被靳思绮冰冷的眼神拒到千裏之外。
後來每年放寒暑假靳思绮都會來實習，只是再也沒有來過一線生産，大多是哪個不太重要的崗位缺人她去臨時頂包，畢竟是大學生了學東西都快，和之前相比人随和了許多，也許是和爸爸和好了。雖然因為要上班故作老成，但還是顯露出這個年紀的小姑娘應該有的稚氣。
王芳早前逛街的時候碰到過她，穿得休閑大方，和同學手牽手逛着。
……
“差不多是這樣。芳姐，大學學費太貴了，我會聽你的話，我真心想賺一些錢減輕家裏負擔，開學了就去上學。”花棉說得誠懇打動了王芳。
“好吧，你答應我不要和線上別的小夥子談戀愛，不然我不好交代，要是讓我發現我立刻給你爸打電話。”
“嗯！”花棉重重地點頭，她是來賺錢的，又不是來找男朋友的。
“姐你怎麽不規定我呢？”陳朵被冷落了。
“你也不許！在電子廠幹活的男小夥子也沒什麽前途，除非能幹到主管，不然你也別想。”王芳心累了，突然當了兩個成年小姑娘的媽，還要擔心她們亂談戀愛毀了一輩子。
談完話，總算可以歇息了，花棉洗完澡就看見陳朵躺在床上吹着風扇已經睡着了。
床是給王芳兒子準備的小床，她們兩個睡一起有點擠，這冬天還好，夏天這樣實在是太折磨人了。
明天得問問那個小靳公司有沒有宿舍，聽說這種廠子都會包吃包住。
陳朵的體溫熱得花棉又出了一身汗，花棉沒辦法只能拿了一條毯子鋪在地上才勉強過了第一晚。
“小花，你怎麽睡地上了。”陳朵揉了揉眼睛，看到花棉正好也醒過來坐起了身子。
“太熱了。”花棉是被熱醒的，她沒有享受到電風扇，額頭又開始冒出汗珠。“我今天去問問有沒有宿舍，擠在你表姐家我也不好意思。”萬一陳朵姐夫回來了花棉只會更別扭。
“快起來，我們到廠裏去。”現在時間不早了，陳朵還要化妝，磨磨蹭蹭要半天，去晚了該不會又被那個小靳甩臉色吧……
花棉挑了一件碎花連衣長裙，腰間微微收攏，顯出姣好的身線，她又拿水抓了抓頭發，拿了一個小花朵發卡把一邊的頭發夾到了耳後。
陳朵照着鏡子鼓搗着自己的臉，花棉端坐在一邊看她化妝。
“你給我也化一個呗。”花棉也想美美的，所以才特意挑了這條從來沒怎麽舍得穿的裙子，也想面試的時候給小靳留個好印象挽回昨天的形象。
“夠漂亮了，我怕你化了妝，別的員工上班淨看你了。”陳朵拍了拍她的臉。
“我又不是打扮給別人看的。”口是心非。
“好好好，你有道理。”
陳朵寵着她，捧着她的臉給她化了個淡妝，嘴唇上點了一點口紅，看着氣色好一些就行。
流程王芳在路上說得差不多了，等下正常走就行，電子廠對女生沒要求，有手就行。
黃師傅見她們來，招呼他們到門衛室休息。
“你們看看，這是小靳放在這兒的資料。”
陳朵一看字就發暈，“課代表小花同學，幫我解釋解釋。”
初中的時候花棉總是給她講題，奈何她聽不懂辜負了花棉的好心。
花棉依舊耐心地給陳朵一條條講解。
這個小靳真的很懶，用文字把條款細細羅列出來，再把紙塑封起來，讓應聘的自己看，省得她總是來一個講一個。比外面的招聘信息寫得清楚細致很多。
“這個什麽是計件加保底？”陳朵已經聽不明白了。
“應該是計件工資，要是計件工資低于保底的工資就按保底的算。”花棉覺得不難理解，但又想到應聘這類工作的大多都是初中畢業就來打工的，就算小靳把工資算法列得那麽清楚他們也不會算。
“最後能拿多少？”陳朵真的不懂怎麽算，還是直接得到答案最方便。
“不清楚，沒有細說，這和工作時間和工作效率有關系，還是直接問吧。”
上面只寫了“4500-6000左右”，操作空間太大。
“好。”陳朵覺得跟着花棉總不會吃虧，花棉成績好心眼多。
“你們去車間看看吧，就在這裏直走第一個廠房二樓，那邊會有文員帶你們。”黃師傅照着靳思绮的劇本給她們兩個指路。
“謝謝叔叔。”
兩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小姑娘出現在車間裏吸引了不少目光，尤其是男生，眼睛都看直了。
“妹妹，加個手機。”有個男孩子直接喊了出來，被線長瞪了一眼，只好縮回去繼續插電子元件，頭還時不時地擡起來。
員工們都穿着統一的靜電服，手上套着靜電環埋頭工作。
車間環境很整潔，沒有重機器的聲音，每個員工頭頂都有個冷風口，和外面的炎熱比起來，車間的氣溫簡直就是天堂。
文員趙歡歡馬上接待了她們，“你們來找工作。”十分熱情。
看着年紀也不大二十歲左右，臉肉肉的十分可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