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不夠
不夠
等車開進廠區都已經是晚上快8點了，員工們下了車立刻四散而去，有的回家有的再去老街裏吃頓夜宵。
陳朵本想叫上花棉一起吃夜宵的，打了電話問，她說她有事先回去了，只好和姜磊一起慢悠悠逛着街，看看有什麽好吃的。
走着走着看到花棉在前面路邊的煎餅果子攤買煎餅。
陳朵正要去打招呼，花棉已經拿了煎餅果子快走幾步上了泊在不遠處的車。
“……”
“那輛車不是小靳的麽？”姜磊眼尖也看清楚了。
“小花不是說了啊，她住在小靳家的出租房裏，能搭便車我也搭。”
雖說口頭上的解釋說得通，陳朵卻覺得疑惑，搭小靳的車回去為什麽推說有事呢？
和之前度假時的疑慮糾纏在了一起，有些想法快要浮出水面卻看不清輪廓。
……
“你半個，我半個。”花棉讓老板把煎餅果子分裝在兩個袋子裏，“吃過麽？”
“沒有。”大學的小吃街和大學城的商業街到處都是這種攤子，是北方的小吃，最近兩年在越市火起來了，光顧它的本地人也越來越多。
關栎不喜歡吃路邊攤，所以靳思绮也不常吃這些。
“我之前買過，很好吃的，但是一整個對我來說太多了，吃不完又有點浪費，這回有你在。”
路很近，沒幾分鐘就到了花棉的樓下。
看着緊着眉頭不準備下車的花棉，靳思绮問道:“怎麽了？”
“不夠。”
“什麽？”
“和你相處的時間啊。”
細不可聞的笑聲還是被花棉捕捉到了，她豎起眉頭，目光炯炯地直視着靳思绮的唇。
有些話不需要張嘴就能傳遞。
腦袋被人輕輕地托着，唇齒間都是靳思绮的味道，花棉沉浸于此，情不自禁地悶哼了一聲。
靳思绮輕吻了花棉的唇角，結束了這次親吻。
“現在夠了？”
“不夠！”
……
花棉抿着唇托着臉打開了衛生間的燈，鏡子裏的她熟悉又陌生，好像一下子變成了大人。
這種事實踐起來還真是……讓人着迷，心也跳得厲害。
第二天起了大早，拿着禮物跑去了前院。
文老師正和靳雲麒在院裏給花澆水。
“棉花姐姐。”小朋友氣色好了很多，看到花棉眼睛一亮，親昵地牽起花棉的手，“你好久不來和我玩。”
花棉蹲下身子和他平視，“雲雲現在還難受麽？”
“我不難受了。”
“吶，姐姐給你買的禮物。”
一個海螺哨子，花棉從包裏拿出來挂在靳雲麒的脖子上。
小朋友托在手裏喜歡得不行。
“雲雲，你謝過姐姐了麽？”文老師及時教育。
“謝謝棉花姐姐。”小朋友立刻答謝。
“文老師，這是給你的。”拿出小錦盒。
“你又浪費錢。”
“要的，要的。”花棉幫文老師打開蓋子，“這個不貴的。”
“這個姑姑也有一串。”小朋友踮着腳看。
文桂伸出的手頓了一下，繼而自然地拿起珠串戴在手上，“這成色不錯，度假區買肯定貴上不少，下次別花冤枉錢了。”
“都聽文老師的。”
“小花，廚房裏煮了粥，你吃了再去上班。”
花棉嘴裏喝着粥，眼睛時不時往樓梯口瞄，小動作都被文老師看在眼裏。
文老師就納悶了，她家那個丫頭到處都是缺點怎麽會那麽讨女孩子歡心？
她們兩個真是一跑出眼皮子底下就野蠻生長。
她長嘆了一口氣說道:“寧寧這個點還在睡懶覺。”
“姑姑就是大懶蟲，6點半了還不起！”靳雲麒抱怨着。
“……”
靳思绮要是在就直喊冤枉了，她8點上班沒必要6點半就起來。
午飯時間花棉接到了靳思绮的電話，她是掐着點打過來的。
“我打包了午飯，到我這裏來吃。”
美滋滋地跑去了靳思绮辦公室享受特權。
“你把離職單簽一下。”吃過午飯，靳思绮遞上了一張離職表。
“嗯？”傻小孩還是沒頭沒腦的。
“你在我這裏填入職單的時候沒有看入職條款麽？”
“看了，但是已經忘記講什麽了……”
沒有一點社會經驗是一件讓人頭疼的事，靳思绮是猜到了，才記得讓花棉提前寫離職單。
“你來的時候我們是按照正式工招進來的，不是臨時的暑假工，所以你九月份開學的話，你得提早一個月申請離職。”
“不然會怎麽樣？”
“扣你工資啊！”揪了揪花棉的臉頰，“你臨時提離職臨時走就算急辭了，公司有規章制度會扣除部分工資。”
花棉像是被人從懸崖邊拉了回來一下，順着胸口，“幸虧，幸虧。”
滿臉感激，剛一靠近靳思绮就被她抵住。
“嘴上都是油。”
“好吧。”嘟着嘴抽了一張餐巾紙把嘴巴擦了又擦。
這會兒的功夫靳思绮已經埋頭寫了自己的離職單。
“你也寫啊？”
“就算是親戚，程序也得走一走，畢竟這個暑假我也工作了三個月了，尹姐也馬上回來了。”
“你還沒有給我說，你在哪裏讀大學。”對這件事耿耿于懷中。
“越州理工大學。”靳思绮雙臂交叉靠在桌上，臉上也難掩喜悅之情，“就在你學校對面。”
越州大學城集中了江省最多的高校，師範和理工正好挨着，緣分這種事也許真的是一門玄學吧，它來了，隔着千山萬水也要出現在你面前。
“真的嗎？”這真是太驚喜了。
“不過只有一個學期了，等到了下學期得去實習，這個還不确定。”
“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就好了。”
黏糊糊的小孩子，靳思绮是不喜歡的，只是到了花棉這裏，她又覺得這樣的女孩子十分可愛。
……
“小花，你去離職了？”
中午上班的時候，花棉拿着離職單找了錢嘉偉簽字，又找了耿莊簽字。
提早一個月的正常離職，車間都不會為難，花棉的情況他們也都知道，關心了幾句就簽了字。
楊雲挨着小花，自然是要多嘴問一句。
“是啊。”
“錢嘉偉肯定舍不得。”
“線長為什麽舍不得我？”明明找他簽字的時候看不出他有什麽情緒變化。
“你學得快，也勤快啊。”
之前有個焊錫工臨時有事請假沒來，那天産量也多，線上堆滿了等待補錫的線路板，前頭插件的老員工都支支吾吾不願去學怕學不好，花棉便自告奮勇了。錢嘉偉臨時教了花棉，她一下就上手了，立刻緩解了流水線上的壓力。
因此還得了嘉獎，拿了200的獎金。
本還想在和楊雲多聊幾句，花棉隐約聽到了靳思绮的聲音，立刻坐直了身體，手上的動作更加麻利起來了。
靳思绮招了新的員工進來，本該由趙雙雙帶到車間裏介紹的，這次竟然是靳思绮自己帶過來了。
“我們這裏是計件工資的，前面半條線就是插件，後面半條是焊錫，檢測這類的崗位，最後就是包裝……”
靳思绮細心地為找工作的小姑娘介紹着工作內容，漸漸走近。
“小花，你讓開一下。”
花棉聽了靳思绮的話，脫下了手上的靜電環讓開了位置。
靳思绮拿過靜電環套在了自己的手腕上，坐在了花棉的位置上。
“你看，她這裏有3個件，再看這個板的分布，其實她是要插4個件，這個件需要插兩個位置。”修長的手指指了指線路板上的空位。
小妹妹立在原處認真聽靳思绮介紹。
“像這種安規，是沒有方向，你放在應該有的位置就行，像這種電容是有方向的，千萬不要弄錯。”
她一邊說着一邊雙手交替，跟着流水線把花棉的活都做了，做得比花棉還要快還要好。
甚至可以停下來等待一會兒。
“插件就這樣，雙手要交替，這樣才快。”
花棉也跟着靳思绮的介紹點了點頭。
小姑娘還是十分不自信，“這個我怕我來不及……”
“剛開始會跟不上，是有學習過程的，你學得快就行，這工作最适合女生做，手巧。”靳思绮十分有耐心。
“對啊，這個很好學的。”花棉鼓勵道，“做插件越緊張越插不到位，要靜心。”
花棉悟性高，當初看了一眼老員工的手法，一上手就會了，錢嘉偉像是撿到了寶一樣誇趙歡歡分了一個不用怎麽費心思教的新人進來。
花棉也知道後面有新員工來因為總是學不會或者動作慢被線長罵“不會就不用來上班了”。
大家都是剛出來打工的小年輕，被兇了肯定會傷心難過甚至第二天就不來的。
這次新員工在她身邊，她一定要獻出自己的熱情去幫助她。
靳思绮嗔怪地看了一眼花棉，“錢嘉偉讓你去後面幫他補錫。”
“……”花棉依依不舍，“那這裏怎麽辦？”
“我會做的。”
“啊？”靳思绮竟然被派到一線了。
“晚一些再和你說，你先去後面幫忙。”
依依不舍地走了兩步坐到了波峰爐的後面的第一個工位，而靳思绮坐在爐子前位置。
……
“今天下午那個小妹妹談得怎麽樣了？”
靳思绮送花棉去奕文家的路上，花棉不免好奇。
“我讓她試了試，一開始能上手兩個，還算有潛力，填了入職單，她想好了明天可以來上班。”
“還有啊那個小妹妹比你大一歲呢。”
“原來是小姐姐……哈哈。”幹笑兩聲迅速轉移話題，“你今天真的在那邊插了一下午的元件。”
花棉時不時往前望去，靳思绮只走開了一會兒後來就坐在了她的位置上認真工作到下班，一下班就直接送她去奕文家。
“之前那個焊錫工不是老請假麽。”
“是啊。”
“他請假倒還好，錢嘉偉可以提前安排，今天中午給我發了短信說不做了，讓我們給他結工資，他要回老家。”
靳思绮實在是頭疼，這些人真的太任性了，就算是扣工資也不要幹了。
“畢竟這人是我招進來的，錢嘉偉說人不夠向我要人，我只能出我自己了。”
有些私心自然是不便說的，調人其實還是簡單的。
在那邊，只要一轉頭就可以看到認真工作的花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