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利益

利益

清晨。

“怎麽了？”

“纓兒，你身上這層香味真好聞。這是哪裏的香水？”

“好了，真沒羞。”她嗔了他一眼。

“有你在我身邊，我還真舍不得起來呢。”

“幫裏還有事務等你去處理呢。快去吧——”纓兒坐在精致的梳妝臺前，催他說。

到了中午，聽說他回來了，纓兒穿着月白色的旗袍，在丫環的攙扶下出現在他面前，渾身上下都洋溢着一種幸福恬靜的光芒。

“怎麽拎了這麽大一堆補品回來了？”

“都要做母親的人了，當然要多補身體。我讓吳媽炖了雞湯，你趕快趁熱多喝一點。

小心，別弄到旗袍上去了。”

“沒關系，我自己來。”

“來，多吃點。”他切下一塊泛着晶瑩光澤的火腿放到她盤子裏。又挑了幾塊蔬菜和炒雞蛋，看着她吃下去。“你有兩個人，多吃一點。”

纓兒臉上有些發燒。

他倒是很坦然。

“姑爺可真疼小姐呢。”

“呀，濺到你自己的衣服上面去了啊。” 纓兒連忙自己抽了絹子出來。

****

回娘家之後，林老爺沒給林纓一點好臉色看。

“父親。”

“我本以為你嫁了他，會對我們的生意大有幫助。”

“可是沒想到，這小子一點不講情面。我真後悔把你送給他。”

“小姐，不是我說你啊。你也應當多勸勸你丈夫，同老爺合作。否則——”管家也在一旁勸道。

****

“你回來了？”

纓兒穿着白色的絲綢長袍，靠在床上。

“怎麽還不睡？”

“等你呢。”

“早點睡了。”楊大義在她額頭上輕輕印下一吻。“怎麽了？你父親又給你氣受了？”

“沒有。”纓兒只是平靜地搖搖頭。

“還說沒有。瞧你的臉色多難看。”

“沒關系，只要你在我身邊，我什麽都不在乎。”

他搖搖頭，看着面前妻子蒼白瘦削的臉龐，“我讓你受苦了。”

聽了這話，她眼眶有點泛紅，轉過身想去偷偷抹眼淚。一不留神卻被他用力地扳了回來。

他低頭吻她，難得的缱绻。

第二天離開的時候，他竟然也會露出溫柔的一面，小心地給她蓋好被子的每個角落，囑咐好仆人煲湯，這才轉身離去。

****

林家。

“記住，沒有永恒的朋友，也沒有永恒的敵人，有的只是永遠的利益。”

林老爺子下達這項命令的時候，狠狠掐斷了手中的煙鬥。

只是可憐纓兒要做寡婦。白白便宜了那小子。不過沒關系，殺了他，楊家的財産就歸纓兒和她的孩子了。到時候，他就可以憑林家的名義接手。

埋伏下的一幫人，就只等林懷少爺一聲令下了。他們準備在楊大義去賭場的路上截殺他。結果這個陰謀卻事先暴露了。

得知真相之後，楊大義氣極，擡手一槍，朝林懷腳邊射過去。“如果你不是纓兒的兄長，我一定一槍崩了你。”

****

林家。

林老爺半夜裏醒來，突然吐得一地狼藉，直捂着肚子叫痛。

“快去請醫生，就是拖也要把他從床上拖起來。”

還沒等到醫生過來，林老爺已經一命嗚呼。

***

楊家。

深夜裏，房間的電話鈴突然響起，把他們從睡夢中驚醒。

得知噩耗之後，纓兒縮在兩床被子下面，裹得緊緊的，才有安全感。

她不肯正面看自己的丈夫。

“為什麽要這麽做？你說，你和我結婚，是不是為了林家的勢力和家産”

“你怎麽能這樣說呢？我娶你是因為我喜歡你。我要和你一輩子在一起。來，喝湯了。”

她卻立刻推開了他遞來的碗，扭頭過去，不肯言語。

第二天，小馬領着一幫兄弟過來跪到纓兒的窗前。

“大哥是個好人，我們剛到上海，沒着落，都是大哥收留了我們，給我們一口飯吃。”

“大嫂，你可不要因為我們而誤會了大哥啊。”

“那些事都是兄弟們私底下做的決定，要是大嫂氣不過，我們可以償命——”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不怪他。可是你也不要指望我會原諒他。”纓兒終是說了這一句話。

****

孩子出生之後。

“寶寶乖，等你長大之後，娘親再來接你。”

纓兒搖着搖籃，心都要碎了。

她靜靜地凝視着孩子，仿佛在回憶他們之間的過往。一幕幕，好像影片一樣，在她腦海中回放。

丫環走上前來。

“小姐，真的要走麽？”

“對，去香港。”

但她終于還是一咬牙，一狠心，摔門而去。

****

三年後。

“小少爺，您慢點跑。千萬別摔着。”吳媽跟着後面跑得大汗淋漓。

“小孩子就是體力好。要是磕着了，夫人要在還不得心疼死。”

孩子還是要爹，見了楊大義直往他懷裏撲。

“我不是說過了麽？他要什麽都給他。所有的都要用最好的。快去給他買去。”楊大義拿着一個毛絨小熊逗他。

“這孩子鬼靈精的樣子，不知道像誰更多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