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同游
第14章 同游
按理來說,像浴蘭節這種重大節日,宮中都會舉辦宴會歡慶。
只是近年來西疆形勢愈發嚴峻,雲蒼雖然沒有明确向大離宣戰,卻總有小股軍隊在邊境肆意挑事,兩國之間摩擦不斷。
東邊的東蕪國也不是個安分的,顯然在觀望。
幾場戰役下來,大離雖然多是勝仗,但用兵一時,養兵需得千日,犒賞也不能停,否則就會寒了将士們的心,這送往邊境的銀子就像流水一樣。
國庫日漸空虛,大離已經有些外強中幹了。
女皇號召節儉,以身作則,縮減宮中用度開支,減小宮中宴會規模。今日浴蘭節,也只簡單舉辦了一個家宴而已。
魏昭記挂着中午提起宮外有燈會時季清好像很感興趣的樣子,所以早早就拉着季清從宴上退下,偷溜了出去。
“啊~是自由的味道啊,005,我終于從皇宮裏出來了!”從穿書之後就一直悶在皇宮裏的季清,好不容易逃出那個高壓的地方,忍不住和005分享。
魏昭看着季清笑靥如花,完全沒了在宮裏的拘束,不由調笑道:“阿季,這麽喜歡宮外的話,我可就要好好看着你了,萬一阿季偷偷跑了,我沒了伴讀可怎麽辦呀?”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心底一閃而過的心慌和不安,我的阿季這麽向往自由,真的會願意陪自己待在那個牢籠一樣的皇宮中嗎?
二傻子季清看着旁邊的小貓一會兒笑,一會兒皺眉的,還不知道怎會回事呢。
摸上小貓頭,“昭昭怎麽啦?”
成功引得小貓側目,突然委屈巴巴地盯着季清,“阿季會一直陪着我嗎?”
“怎麽突然這麽問?”
季清笑到一半突然笑不出來了,承諾這種事情,她不會随意許諾,而且自己是穿書來的,未來會怎麽樣還說不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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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昭昭可能只是紙片人,季清也不想騙她,“我不知道以後會發生什麽,但現在我會陪着昭昭長大的。”
季清微微俯身,雙手輕輕拂過小貓的眉毛,将其撫平,溫柔勸慰。
“好不容易出來玩,別想這些不開心的,我剛剛看到那邊的花燈極其漂亮,我去給昭昭買個最好看的好不好?”
小貓看着那河邊多是佳偶成對地放河燈,偏頭又看了眼身旁的季清,點了點頭。
“真乖~”季清滿意地笑了笑,拉起魏昭徑直走向小攤。
季清示意魏昭自己挑,然後看着琳琅滿目的河燈,選了一個小貓形狀的。
魏昭選的則是只小兔子,偷偷望了眼季清,默默點頭。嗯,很像。
“哎呦,這是你家妹妹吧,長得可真水靈。”攤主是個慈祥的婦人,笑着和季清搭腔。
聽到有人誇自家昭昭,季清感同身受地笑開了花,好像誇的是她一樣。
“005,老板娘真有眼光!”驕傲的某人還不忘了和005分享。
然而,當季清下意識準備掏兜拿手機付款的時候,她才發現這不是現實世界,這裏沒有手機,然後她也沒帶銀子。
主要是在宮裏一般用不到銀子,而且還有紫蘇,根本不需要季清考慮這些問題,但是現在魏昭偷偷拉着她跑出來,只有她們兩個人,她實在是忘記這茬兒了。
“005,怎麽辦?!”想起剛剛自己誇下海口的樣子,季清就覺得欲哭無淚。
“要不然,問魏昭借點呗。”
“除了這個,我還有別的選擇嗎?”
“你說呢?”
季清撫額,好丢人啊。
魏昭看着季清一番奇怪的動作之後,就是一臉痛苦面具,大概想到季清是沒帶錢,偷偷笑了笑。
季清實在頂不住攤主熱情又充滿期盼的眼神,咬咬牙,先将花燈放下,然後拉着魏昭走到一旁。
“昭昭啊~那個……那個……”季清感覺嘴好像黏住了一樣,說不出口,無奈地直搓手。
魏昭什麽都沒說,悄悄地往季清手裏塞了一個銀錠和幾兩碎銀,然後溫柔一笑。
季清感覺這刻的心情簡直無法用語言描繪,如果不是怕教壞小孩,她都想親一下魏昭的額頭,然而她只是輕輕抱了抱魏昭,“謝謝昭昭!”
小貓仰起頭,嗔笑:“阿季不準和我這麽客氣。”
兩人回到小攤的時候,攤主還略微詫異了一下,以為兩人不會回來了呢。
季清給了銀子,接過河燈。
攤主還熱心地遞了筆墨,說是可以在河燈上寫上願望,再放到河裏,被天上的仙人們看到了,就會實現。
沒有猶豫,季清就接過來,寫下:願昭昭平安喜樂!
魏昭看季清這麽幹脆,就也學着樣子,寫下了心願。
謝過攤主,兩人轉向河邊。
“昭昭寫了什麽願望?”季清剛剛看魏昭寫得認真,還是沒忍住好奇問道。
“不告訴你,剛剛的婆婆說願望念出來就不靈了。阿季也不準告訴我你寫了什麽,希望阿季也能心想事成!”小貓小心地護着河燈,不肯透露分毫。
“好好好。”
兩人将河燈輕輕地放在河面上,季清閉上眼,合手祈願。
小貓有樣學樣地許完願後,先睜開了眼,望向認真的季清,我許的願望當然是和阿季永遠在一起,魏昭默默地想。
兩人放完河燈,就順着河道散步。
“若是我們再早些出來,興許還能看到百姓在河道邊賽龍舟……”魏昭輕扯着季清的手,說着閑話。
“是嘛,那還真有點可惜了。”季清生長在北方,從來沒見過現場版的賽龍舟,沒想到這書裏竟有。
魏昭見季清居然這麽惋惜,就以為她家境貧寒,沒做眼線之前,沒來過都城,見過這般盛況。
“阿季若想看,我可讓人專門為你演練……”
季清愣了愣,怎麽感覺自己被富婆包養了一樣。
可昭昭,不就是這大離第二大富婆嘛。
季清拉過小貓,使勁揉揉小貓頭,“小滑頭,我看昭昭啊,很有做昏君的潛質嘛。”
“我不過随口一說,哪裏需要你如此認真。”
“可我視阿季如珍如寶,事事放在心上……”
一時間相顧無言,情愫卻又都在眼神間流轉。
——
“那邊何事那麽熱鬧?我們去看看。”斂下心頭那抹沖動,季清拉着魏昭往熱鬧的人群中擠去。
“五文一次,五文一次……”
季清帶着魏昭擠進去,就看到一圈人圍着一個攤位,稍遠處有個小桌,桌上一盤,盤中一麻團,而離她們近的地方有一人正拿着弓箭對準那麻團。
“005,這是……”
“這是‘射粉團’,前朝流行的一種浴蘭節的娛樂形式,若用弓箭射準那盤中的麻團,就可以直接享用,有時還會設些彩頭。”
季清剛想問005,就被魏昭搶先回答了。
005怎麽感覺自己在失寵的邊緣啊。
“哎呀!就差一點!”人群裏突然唉聲嘆氣,原來是那位挑戰者沒射中。
“兩位姑娘,要試試嗎?咱家的彩頭可是纖線坊新制的龍舟香囊,好多人都買不到啊……”這小販看着季清二人衣着不俗,早早跑到了這邊。
這香囊看着倒精致,季清有些許心動。
“阿季若是喜歡,就試試吧。”
想着自己前世也是制霸公園氣球攤的“高手”,季清也有點手癢,就給了店家五文,上前一試。
瞄準,拉緊,放。
嗖!箭支一下子就飛出去了,弓弦帶來的震動都震得季清虎口發麻,但卻射偏了,射在桌子上。
雖然與預期的有點落差,但季清沒有想多,就準備下去了。
臺下的魏昭卻突然上來,扔給老板五文錢,就握着季清的手,又射出一箭,這次穩穩地射中了盤中的麻團。
小販顯然也是沒料到,但魏昭射中是事實,只能忍痛将香囊送到季清手上。
纖線坊可是都城第一繡坊,這龍舟香囊十兩銀子還有市無價,難怪這老板心疼。
只是魏昭顯然還不打算放過這老板,低頭和他說了些什麽之後,就見小販臉色大變,偷偷又塞給魏昭一個香囊。
兩人從小攤離開,走遠後,魏昭才從衣袖裏拿出另一個香囊,佩戴在腰側,與季清的遙相呼應,倒像是浴蘭節限定版情侶香囊。
“你與那老板說了什麽?他竟舍得又送你一香囊。”季清還未解惑。
魏昭笑了笑,“我只是同拿老板說,若他不再送我一個,我就将他對弓箭做手腳的事說給周圍百姓聽,他自然就害怕了。”
“原來這老板居然暗中做手腳了啊。”季清恍然大悟,自己從來沒有接觸過這種木制的弓箭,還真不知道其中門道。
“不錯,這麻團本就又小又滑,不易射中;他又對弓箭做了手腳,失了準頭,就更難射中了。若之前那些顧客知道自己被騙了,定然不會放過他。”
“昭昭真棒!不過你既知這人行詐,為何不将其送官?”
“水至清則無魚。阿季可曾聽說過‘無奸不商’,這些狡猾之人的存在,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帶動經濟的流動。當然啦,我也讓他受到了懲罰……”說着,魏昭俏皮地晃了晃腰間的香囊,好像一下子又從沉着冷靜的樣子變回了可愛的小貓。
走累了,兩人随意找了一處亭子歇腳。過了一會兒,魏昭主動走到季清面前蹲下,“上來,天色晚了,宮中應該已經下鑰了,我帶你去客棧湊合一晚。”
“不用,我能自己走。”
“不準逞強!祭天時我就看你不對勁,是不是跪疼了?我剛剛看你都差點歪了腳。”小貓雖然看着軟軟的,但有時候态度格外強硬。
季清覺得小貓的每句話好像都能走在她的心尖上一樣,心裏暖暖的。
怕壓壞了小貓,季清只敢輕輕地把四肢放上去。小貓卻毫不在意,刻意颠了颠季清,讓她趴得更實落、更舒服一些。
“阿季很輕的……”
躲在暗處裏的侍衛差點沒忍住跑出來替魏昭背季清,自家殿下哪裏這般屈尊過,好不容易才被同伴拉住。
這些,正在談笑的兩人自然毫不知情,兩人的身影也在柔和的月光下漸漸拉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