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醋貓

第20章 醋貓

季清在崇文閣上班的兩大消遣,一是看話本摸魚,二就是摟席。

在崇文閣挂職的年輕官員都是世家勳貴子弟,日後在朝堂上肯定有一席之地,彼此之間都很看重,所以每日散值之後常有官員于酒樓設宴,宴請同僚,存結交之意。

自古帝王都忌諱官員結黨營私,女皇誠然也是如此,然堵不如疏,皇子皇女需要有人支持,朝堂之上也不應該只有一種聲音,否則就會死氣沉沉,失了取天下廣智、納百官谏言的初心。

年輕的官員需要站位,女皇也需要看到他們的選擇,因此對于這種結交,也就睜一只眼閉只眼,何況百官的一舉一動都盡在女皇把握之中。

季清雖然不喜歡這種宴席,也并不擅長交際,但是為了魏昭,她需要打入這些年輕官員的內部,搞清這些年輕官員的想法,提前有選擇地替魏昭觀察、拉攏一些助力。

這日散值之後,又有官員設宴。

原本季清早早答應魏昭要與她一起用晚膳,只是此次設宴的是太師李征之子李玄,這位也是被女皇點進崇文閣歷練的,聽說近日做的幾份差事都得到了女皇的大加贊賞,隐隐有入朝之勢。此番設宴大概也是說明好事将近。

季清實在不好推脫。一來,李玄背景深厚,其父太師李征,兩朝重臣,位高權重,黨羽衆多,季清就是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再者,一衆同僚無一推脫,季清自然也不好駁了他的面子。二來,參宴的年輕官員如此之多,酒過三巡難免有嘴漏之時,季清也好仔細探個底。

于是,季清回了昭陽宮的偏殿,換好衣服,讓紫蘇給小貓傳了信兒,就自己出宮赴宴了。

再說小貓,今日得了太傅的誇獎,滿心歡喜地等着要在晚膳時和季清說呢,卻收到季清出宮赴宴的消息,一下子就垂頭喪氣的,當下趴在書桌之上,只覺得連用晚膳的胃口都沒有了。

小貓知道阿季性子悶,不善言談,不喜交際,此前多次赴宴也是為了自己,便是委屈了也只能往自己肚裏咽。

誰叫阿季是以大局為重呢。

魏昭明白季清可能是為了隐藏身份,所以有意将紫蘇調離自己身邊,此次出宮便又是一人。

然季清只身赴宴,參宴官員又以男子居多,小貓難免擔心,于是派了暗衛去探查宴席設于何處。

暗衛回來之時,臉色卻是有些古怪,甚至有些難以開口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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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貓察覺不對勁兒,一番追問之下才知宴席設在雲良居。

要知這雲良居,乃是都城第二大風花雪月之地。與合歡樓不同的是,雲良居多為藝妓,賣藝不賣身,吹拉彈唱、詩詞歌賦樣樣精通,又因雲良居布置雅致,酒菜也是都城中一絕,所以雖不及合歡樓放蕩不羁,仍引得不少故作風雅的官員蜂擁而至。

小貓覺得更委屈了,阿季不僅抛了自己,還去了那般場所。雖知阿季是心性堅定之人,然雲良居的美貌女子如此之多,小貓是想讓季清看也不要看一眼的。

“此宴由誰所設?”

雖然很生氣,但小貓理智尚存,看阿季之前的表現就知道她并不熟悉都城,怕是連這雲良居是什麽地方都不知道,才敢輕易赴宴,這筆帳被小貓自然而然地安在了設宴之人的頭上。

“禀殿下,是太師之子李玄。”暗衛如實禀報。

“呵,原來是他。”此人近日在朝堂上蹦跶得勤快,連魏昭都有所耳聞。不過就是一個靠着父親才有機會登堂入室的家夥,母皇不過看在太師的面子上才誇贊幾句就找不到北了,大肆地在都城中舉辦宴會,小貓不由輕呵出聲。

自己鼠目寸光也就罷了,可惡的是還拉了我的阿季去那種地方。

“孤覺得他煩人得很,你去查查他身邊的人。”

暗衛接下魏昭的吩咐,同時在心裏默默為李玄點起一根香,讓他招惹誰不好,非要招惹殿下放在心尖上的人。

小貓不便直接赴宴,然實在擔心,就讓宮人備了辇車出宮,在雲良居不遠處的茶館等着,剛好二樓的雅間可以看見雲良居的門口。

茶碗的茶涼了一盞又一盞,半夏換了一盞又一盞,奈何魏昭都絲毫不覺,只盯着窗外的雲良居看。半夏都要懷疑季清給自家殿下灌了什麽迷魂湯了。

季清那邊,本來還以為能探聽到什麽消息,結果都是對李玄的一些恭維之話,推杯換盞之間,唯一讓季清驚豔的就是祝子華了,原以為她只是個好學的書呆子,沒成想在這宴席之上卻也游刃有餘,什麽話都能接得住,然後又能把自己幹幹淨淨地摘出去,是能在官場上站得住腳的人。

此外,便沒什麽能引起季清的興趣了,聽一群酒醉的自以為是的男子高談闊論,還不如這歌女唱的小曲動耳,便想早點離開,回去找小貓。

只是剛剛有人敬酒,一時推脫不得,季清也喝了不少,眼下有點迷糊,雙眼不自覺眯了眯。

季清正欲起身告辭,就見一只鹹豬手伸向自己原先正對着的歌女。

“小娘子~”男子不懷好意地靠近歌女,歌女擔心得罪客人招來更大的禍事,只敢小幅度地躲避婉拒。

“大人明鑒,妾身份低微,然只以藝謀生,不敢擔大人厚愛……”

“你在這唱曲兒能賺幾個錢?不若你跟了本公子,去府上給本公子唱,本公子包你一輩子榮華富貴啊。”顯然,那男子并不死心,還欲對歌女動手動腳。

這些自命不凡的公子哥平日裏裝作彬彬有禮,酒後方才顯出惡劣的本性,實在是一群僞君子。

這男子的油膩和惡劣簡直令季清作嘔,遠遠瞧着,好像是李玄的表弟陳什麽,之前他給諸同僚引見過一次。

季清本不想多事,然這歌女明顯不情願,同為女子,豈有不幫之理。

季清離開座位上前,趁男子欲将手伸向歌女腰側之際将人拉到自己懷裏,“陳兄!君子不奪人所愛,然本縣主也是對這女子一見如故,不知能否請陳兄割愛?”

歌女突然被人拉進懷裏就想掙紮,不想這人力氣還挺大,扭頭才發現是個眉清目秀的女子,發髻簪起,比尋常的公子哥都要俊上幾分,又聽其自亮身份,語氣雖輕挑,然看着卻并非好色之徒,兩人又都是女子,能有什麽,只當是縣主好心替自己解圍,便安分下來了。

聽到季清亮出身份,陳佑頓時清醒幾分,聽聞樂安縣主與太女殿下關系極好,自然不好開罪,這歌女雖然有幾分姿色,但實在夠不上為了她得罪季清,連忙作了一個揖“縣主喜歡,佑自當拱手相讓。”

“那就多謝陳兄了,本縣主有些不勝酒力,煩請陳兄和李兄說一聲,清先告辭了。”

“自然自然。”

季清點點頭,就摟過歌女的肩膀,将人一起帶離。

其餘人仍在喝酒談論,無人在意此番小事,唯有祝子華杯酒入口之際掃了一眼季清離開的方向。

兩人到了雲良居的門口,季清方才松開手,“情勢所迫,多有冒犯,姑娘沒事吧?”

“沒事,多謝縣主相救之恩。”歌女退後半步施了一禮。

“舉手之勞,不足挂齒。我既已将你帶走,陳佑應該不會再為難你。你從後門繞回,避開他回房間,等他都走了即可。我還有事,這就告辭了。”季清挂念着小貓,就欲告辭。

天色漸晚,月上枝頭,小貓不放心,都準備讓侍女去将人帶回了,才見季清從雲良居出來。

只是,阿季身旁怎麽還有一女子,兩人舉止是否過于親密了些,小貓危險的眸子眯了眯,下樓去找“負心人”。

半夏見自家殿下神色不對,匆匆往樓下瞥了一眼,看見季清和一女子拉拉扯扯,只覺這季清膽子大得很,竟如此辜負殿下。

季清剛和歌女告完別,就覺得後背一涼,下意識往對面樓上看了一眼,沒人呀。

歌女還想說些什麽的時候,季清已經轉身離開,歌女目送她的背影,只覺得這般灑脫的女子當真少見,“縣主,當真是個妙人兒……”

微熱的風纏綿地吹在臉上,喚起剛剛稍退的酒意,在季清眼神都有些迷離的時候,耳旁突然傳來熟悉的觸感。

“剛剛的美人兒,阿季看着可還喜歡?”小貓右手捏上季清的耳垂,挑眉發問。

知道阿季不是三心二意之人,但見兩人親密,還是沒忍住說出這般醋言。

季清聽到小貓醋味滿滿的發言不由笑出聲,未曾躲開小貓捏上耳垂的指尖,就這樣直接回身将人整個抱住,“不喜歡,我只喜歡昭昭,昭昭才是我心裏最好看的美人兒。”

說着,季清還往小貓肩上蹭,弄得小貓頸側發癢。

“那你剛剛……”小貓也有些猶豫。

“是李玄的表弟要調戲那歌女,我才假意将她帶走,在門口處我就将她放開了。”

“奧……”明白了個中緣由,小貓緩緩松開指尖,雖然知道阿季是為救人,可是還是有些吃味是怎麽回事,此前小貓從不知自己是如此善妒之人。

“昭昭~”

“嗯?”

“我想你了……很想很想……”季清眷戀地枕在小貓肩上,放松地閉上了眼睛。

小貓覺得季清的話就像一根羽毛一樣輕飄飄地落在心尖上,很輕,但卻惹得心頭發癢、發燙,整顆心為她都要化了。

季清很少如此直白地表明心意,一旦直白起來,反而令往日主動的小貓有些招架不住、節節敗退。

“我也想你,所以早早就來這等你了。”小貓從耳垂撤下的手繞到季清的腰後,将人往懷裏又帶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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