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黑手

婉喬得了羊肉和下水,晚上就弄幹淨了,第二日早起幫孟氏一起做飯。

張知正本不願意占任家便宜,但是任治平兩口子熱情邀請,兩家并作一家,熱熱鬧鬧地吃了一頓。

從前富貴時,早上誰都吃不了這麽油膩,但是現在太久不見油腥,衆人都吃得十分滿足。

張知正贊道:“婉喬真是能幹。”他出身鄉野,對能幹的女子很是賞識,盧氏也随聲附和。

任治平夫妻忙謙虛。

張梧放下碗筷,誠摯道:“二姑娘确實讓人佩服。”

他說得一本正經,讓婉喬“噗哧”一聲笑出來,倒讓他臉紅了。

孟氏嗔怪地看了婉喬一眼。

婉喬拿起張梧的碗,又滿滿地給他盛了一碗肉湯,遞給他道:“張公子多用些。”

張梧慌不疊地道謝,接了過來。本來已經有些飽了,卻仍然都吃了。

然後等婉喬第三次要給他盛的時候,他忙婉拒了。

“趕路辛苦,千萬得吃飽。”婉喬道,見他果真沒有再吃的意思,便在他有些驚奇的眼光中,吃了三個饅頭,喝了兩碗湯。

“我飯量大。”婉喬沒什麽不好意思,笑嘻嘻地道。

張梧又臉紅了:“我,我沒那個意思……”

婉喬才不介意,收拾了一番後,背上行李,抱上妹妹,又開始趕路。

幾日下來,張梧對婉喬佩服的五體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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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超凡的體力,充沛的精力,樂觀向上的狀态,都是張梧從來沒見過的。甚至和她在一起,他都有一種是在遠游,而不是被流放的錯覺。

她會捕魚,會抓螃蟹,會爬樹摘野果,還能指揮她的狼犬捉到野雞,還能做出香噴噴的烤魚,烤雞,烤洋芋,山藥……

婉喬讓他重新認識了女子,不再是後院之中那些嬌養的牡丹,而是淩霜傲雪的寒梅,在多麽艱苦的環境中都能熱烈綻放。

據婉喬觀察,盧夫人手裏應該有點銀子傍身,但是明顯不寬裕,所以張家一路上的境況也不很好。加上張梧明顯不是個有野外生存能力的,婉喬就格外照顧他,捉到魚分給張家,偶爾和白龍一起捉到獵物,也分給他們。

孟氏因為本身善良,加上心裏存着結親的想法,所以對此也并無異議。

但是盧氏的想法,卻有些糾結了。

一方面,她對婉喬日益“暴露”出來的那些“粗魯”,接受無能,尤其是看到她和那些衙役們玩笑,簡直比小家碧玉還不知收斂,讓她很是厭惡;但是另一方面,張知正很喜歡婉喬,而且日後他們被流放,也不再是官家老爺夫人,需要婉喬這般潑辣能幹的性子支撐起家業來。

“他們兩家關系倒是不錯。”衛衡看着任家三房又和張家三口一起吃飯,不由道。

秦伯言已經看到,并且關注了幾天,心裏已經莫名其妙地煩躁了,聞言冷哼一聲,沒有作聲。

“我還聽任治平和張知正說兒女親事呢。”衛衡八卦道,“雖然我不喜歡任婉喬,但是配那麽個書呆子,還是覺得她虧了。”

秦伯言難得接他的八卦,冷聲道:“可是盧氏未必這麽想。”

他觀察人細致入微,這些天已經看出來盧氏對婉喬,其實不甚滿意。

“她還當她兒子是什麽好的,”衛衡嗤笑一聲,“等去了甘南,這些貴夫人的臭毛病,才能徹底改了,到時候她就知道,吃飽飯,比那些架子來得重要了。”

不知不覺中,他已經開始向着婉喬說話,也許是因為有過一起砍人,一起捉魚的情誼在吧。

看穿盧氏心态的,還有婉然,可是她不知道該如何跟婉喬開口說這件事情,一直糾結不已。

婉柔則很吃醋,婉喬跟任何異性關系好,都讓她不高興。她陰陽怪氣地在婉喬面前說過幾句酸話,無非是諷刺她和張梧的關系。婉喬現在已經不再那麽沖動——她不想父母跟着擔心,只當沒聽到,氣得婉柔跺腳。

而秦伯言冷眼看着這一切,以為婉喬的收斂是因為害怕不得張家人歡喜,心裏滋味莫名。

于是,他做了一件自己都想象不到的幼稚事情。

女眷們都在湖邊洗漱的時候,婉柔又聲量很大地說着風涼話挑釁,婉喬狠狠瞪了她一眼,威脅道:“再敢說揍你!”

婉柔冷笑,走到她面前,壓低聲音道:“你敢麽?你就不害怕盧夫人對你印象不好?”遲鈍如她,也看出來兩家父母彼此有意,因此肆無忌憚地挑釁。

婉喬剛想說什麽,就見婉柔腿一彎,跪倒在她面前。

她吓了一大跳,以為她是不小心摔倒,哂笑道:“都是姐妹,五妹妹何必行此大禮?”

婉柔膝蓋摔得生疼,眼裏立刻有淚花,怒罵道:“任婉喬,你敢暗算我!”

婉喬白了她一眼:“是你做了壞事,又自己摔倒,還想倒打一耙,莫名其妙!”說罷,彎腰拿起浸濕的布巾,喊了一聲在水裏歡快游泳的白龍,準備往回走,不想被發瘋的婉柔抓住。

婉柔卻堅定地認為是婉喬剛才出手暗算,因為她分明感覺到腿彎受力,才會在衆目睽睽之下狼狽摔倒。

“任婉喬!”她口不擇言地怒罵道,“你這卑鄙無恥,沒有家教的瘋女人!你們三房一家,都是任家的恥辱!”

婉喬本來不想跟她計較,但是聽她連自己的父母都罵上了,怒不可遏地回手甩了她一巴掌,怒目圓睜:“任婉柔,不要蹬鼻子上臉,你再罵一句試試!”

婉柔吃了虧,自然不甘心,捂着臉就哭罵起來:“三房就是一個好東西!娘,哥……”

婉喬毫不猶豫,又甩了一巴掌上去,一字一頓道:“任婉柔,你再敢罵一句,信不信我拔了你的舌頭!”說着,她抽出匕首,貼在她臉上,目光兇狠。

婉柔吓得不敢再動,又驚又怕道:“殺人了,殺人了……”

孟氏和田氏都趕過來,一個呵斥女兒松手,另一個則抱着女兒心肝肉地喊着撒潑。

盧氏的眉頭,都快皺到一處了。

這任家的家風,實在堪憂。妹妹目無尊長,姐姐暴戾恣睢……這樣的婉喬,怎堪為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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