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廚藝
雖然畏苦,但是知道自己病了,不能再任性,婉喬掙紮起身,捏着鼻子一口氣把藥灌下去,然後趕緊拍拍前胸給給自己順順氣,心裏道:要争氣,這可都是銀子啊,不能吐。
什麽味道?這麽香?
低頭的婉喬循着香味擡起頭看過去,就見秦伯言托着托盤進來,上面兩個大碗,裝着滿滿的面條,其上覆着荷包蛋,湯中飄着綠油油的青菜,散發着誘人的香氣,令人食指大動。
婉喬忍不住舔了舔嘴唇,看着秦伯言,試探着問道:“秦大人,這麽晚,哪裏買的面條?能不能,能不能告訴我在哪裏買的?”
秦伯言把托盤放在桌上,看着已經空了的藥碗,沉聲道:“坐下,吃飯。”說着,把筷子遞給她。
婉喬受寵若驚,結結巴巴地問:“這,給我買的?”
“不想吃?”秦伯言冷冷地道。
婉喬忙撲過去,沒錯,就是撲過去,捧着面碗,連連點頭:“那怎麽可能?我餓的都可以吃下一頭牛了。”
說着,拿起筷子,沒有形象地挑起一大筷子面條,哧溜哧溜開始吃起來。
恨不得把頭都埋到面條裏的婉喬沒有發現,秦伯言嘴角噙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笑意。
“這面條做得真筋道,面湯也鮮美。”婉喬吃完一碗,掏出帕子擦着嘴角,不吝贊賞,“這麽晚,還有做生意的?”
秦伯言臉上有一抹不自然,沒有接話。
“秦大人,你怎麽不吃?”婉喬看着他面前的面,還沒動,不由問道。
“來之前我吃過了。”秦伯言辦事回去的時候,買了兩個包子充饑。“還能吃下麽?”
婉喬點頭如搗蒜:“那我就不客氣了。”
說着,把另一碗面條也挪到自己面前,香甜地吃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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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看着突然蓋在碗上的大手,費力地把嘴裏的面條咽下,婉喬擡頭看着秦伯言,“秦大人,您?”
秦伯言慢條斯理地拿起筷子,把碗挪到自己面前,把碗裏的雞蛋撥到她吃完的空碗中,道:“晚上吃太多會積食,這個給你。”
婉喬呆住了。
不僅僅因為他毫不嫌棄地吃她剩下的面條,更因為……他的手指上,還有疑似面粉的東西。
難道,這面條,是秦伯言做的?
“不想吃?”秦伯言看她呆愣的樣子,徐徐問道。
“沒有沒有。”婉喬忙抓起筷子,把碗裏剩下的兩個雞蛋往嘴裏送,掙紮了片刻,她還是忍不住問道,“秦大人,這面條,是你做的?”
秦伯言順着她的眼神看向自己的手指,拿起她放在桌上的帕子,輕輕擦了擦手。
“那,那是我擦嘴的……”婉喬讷讷道,然而在他深邃的凝視的眼神中,還是讓步了,“好了,你不嫌棄就用吧。還有,秦大人,你廚藝真不錯。”
她覺得之前自己有些想法錯了,其實婉然跟了他,也不算他占便宜。不說別的,單說秦大人這一手好廚藝,在這個時代就是熊貓一樣的存在啊。
唉,他倆在一起,多好。可惜了,可惜了。
秦伯言看她吃着吃着開始嘆息起來,開口問道:“想什麽?”
“想四妹妹。”婉喬話說出口,看着他瞬間變黑的臉色,恨不得給自己一個耳光,忙低下頭,“你當我沒說。”
秦伯言瞪了她一眼,低頭吃着面——今天的面條,真的仿佛格外好吃。
“秦大人,今天花了多少銀子?我給你。”
吃完飯,婉喬問道。
“你還有多少銀子?”秦伯言問。
婉喬把荷包掏個底朝天,把幾塊碎銀子都放在桌上:“就這麽多了,還得留點盤纏。”她撿了最小的一塊一兩多的出來,“這些夠麽?”
“那塊就夠了。”秦伯言指着她握着的那塊銀子。
婉喬忙把銀子遞給他,秦伯言伸手接過,她溫熱的指尖與他指尖觸及的瞬間,他的心,仿佛被一片羽毛,輕輕劃過。
“咱們可以走了嗎?”
“今日不走了,明天一大早我們再趕回去,來得及。”
“那怎麽行?爹娘他們會着急的。”
說話間,小夥計過來送水,秦伯言讓他放在一邊退下,對婉喬道:“你洗洗睡,我在隔壁,現在已經很晚了,休息兩三個時辰天就蒙蒙亮,我們就趕回去。”
他說話口氣堅定,絲毫沒有商量的餘地。
而婉喬雖然服了藥,也吃了飯,但是身上确實還很虛弱,于是便只能應下。
晚上,她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好容易睡過去了,卻做夢做得亂七八糟——她竟然夢見秦伯言變成大廚,戴着高高的廚師帽,在廚房裏掌勺……又夢見婉然黯然神傷,哭着找她……
淩晨時分,她是被秦伯言叫醒的,因為睡得不好,頭有些疼。
“該出發了。”秦伯言言簡意赅,看着她眼底的青黑,有些礙眼。
“哦,好。”婉喬抹抹眼睛,打個哈欠道。
“吃點墊墊肚子。”迷糊間,看見秦伯言遞過來東西,她下意識地接了。
掌心中頓時一片溫熱,她定睛一看,原來是三個圓滾滾,熱呼呼的雞蛋。
“謝謝秦大人。”她真誠地道,想把雞蛋收起來,帶回去給婉靜。
可是秦伯言不能順着她的意思。
“把雞蛋吃了再走,我怕你路上又犯病,吐我一身。”秦伯言道。
“吃了才容易吐呢。”婉喬撇嘴道。
“不吃給我。”
“吃。”
傻子才不吃!
婉喬三下兩下把雞蛋剝了吃了,吃完第二個,剛要把第三個剝了皮的雞蛋往嘴裏塞,忽然想起來什麽,不好意思地問道:“秦大人,您吃了麽?”
秦伯言:“沒有,廚房裏只剩下三個。”
婉喬有些慚愧,覺得秦伯言很紳士,但是在白花花的雞蛋的誘惑下,又覺得很肉疼。但是她到底是講義氣的,只糾結了幾秒鐘,便把手裏的雞蛋遞給他:“給你。”
秦伯言很自然地接過來咬了一口,然後很快吃完。
“走吧。”
“好。”
秦伯言把自己的鬥篷罩在婉喬身上,婉喬剛想推辭就聽他道:“我怕你再病了,拖累衆人行程。”她只好閉了嘴。
淩晨天氣很涼,即使在他鬥篷中,婉喬依然覺得有些畏寒,心裏想着秦伯言肯定也很冷。
秦伯言比來時靠她靠得近,兩人衣衫相接,前者心怦怦地跳,婉喬卻傻乎乎地想,擠一擠還暖和些。
在到達他們露營的地方之前,秦伯言就跳下了馬,牽着馬,輕輕撫摸着它的頭道:“老夥計,辛苦了。”
婉喬也想下來,被他惡聲惡氣地阻止。
“別作了,老老實實呆着,看你現在,臉色還白得像鬼一樣。”
婉喬撇撇嘴,明明是個好人,幹嘛要裝這麽兇!倒是真的聽從他的話,老實坐在馬上。
任治平和孟氏這一晚上,自然睡不着,待到看到秦伯言牽着馬,婉喬坐在馬上的身影出現,兩人都有些激動地站起身來過去迎接。
婉然也迎了過來。
“秦大人。”她屈膝給秦伯言行禮後,擔憂地看着婉喬,“二姐姐,你可好些了?”
婉喬幹脆利落地從馬上跳下來,卻不想動作太急,下馬就有些眩暈,若不是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抓住胳膊,恐怕立刻就腿軟跌倒了。
“怎麽不慢些?”孟氏嗔怪道,上前從秦伯言手裏扶過她。
婉然看秦伯言抓着婉喬到動作,心裏不知為什麽,頓了一下。但是她很快調整了這莫名的情緒,幫孟氏一起扶着婉喬。
“多謝秦大人。”任治平看婉喬比昨晚已經好了很多,拱手客氣道。
秦伯言“嗯”了一聲,牽馬往衛衡他們那邊去了。
一會兒,衙役傳秦伯言的命令,說讓衆人趕緊吃飯,半個時辰後趕路。
婉然有意無意地問前一天晚上的情形,婉喬因為秦伯言明确的拒絕的話,覺得有些對不起婉然——如果說婉然對秦伯言先前有三分意思,被她鼓動得現在也有五分了。現在,讓她如何告訴她,秦伯言根本就不喜歡她?
她只能打哈哈搪塞幾句。
婉然何等聰慧,自然看出她不願意多說,也便止了這個話題,問她恢複得如何。
“還有一點頭暈,不過也沒太大事情了。”婉喬道。
“那就好。”
待到出發的時候,婉靜很聽話地跟着走,不用婉喬抱,任治平也分擔了一半的行李,婉喬走得還算輕松。可是婉靜到底是孩子,很快便有些累了,白着小臉伸手想讓婉喬抱抱。
婉喬剛想伸手,就見秦伯言驅馬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