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過年了

第四十章 過年了

裴定謀低頭把腦袋伸到慕雲檸面前, 側臉對着她,本以為會聽到什麽悄悄話,可卻意外獲得一吻。

少女那柔軟的唇, 重重親在他的臉上, 親得他心頭突突一跳, 猛地擡起頭來,捂着臉, 驚喜交加, 難以置信:“娘、娘子,你是親我了, 還是不小心撞上的?”

夜色靜谧, 寒風刺骨, 廣玉攏着袖子,腰杆繃直坐在車轅上, 全神貫注地趕車,生怕不小心壓到個石頭土塊,再颠到一身是傷的公主。

與此同時, 他還得時刻警惕地觀察着四周, 以免哪裏蹿出個夜貓來,驚吓到公主。

正全神戒備, 冷不丁聽到車廂裏傳來這麽一聲,驚得他一個趔趄, 差點兒從車上掉下去,得虧身手利落,胳膊往車廂上一撐, 再次坐穩了。

他本想不動聲色地裝聾作啞, 可方才那一胳膊, 在車廂上撞出咚地一聲。

車內車外,一片死寂。

裴定謀連忙捂住了嘴,一臉抱歉地看着慕雲檸。

慕雲檸看他那傻樣,無語望天。

廣玉滿心焦灼,在開口致歉和閉嘴裝啞巴兩個選擇之間來回橫跳。

斟酌再斟酌,最後還是決定閉嘴,那可是公主,打遍長安城貴族王孫世家子弟無敵手的崇安公主。

廣玉識時務地沉默着,越發謹慎地趕車,可臉上卻挂着發現了公主辛密的興奮,可滿腹八卦卻不敢向任何人分享的憋悶。

馬車一路平穩地駛到了客棧門口,廣玉收斂笑意,停好馬車,恭聲道:“周娘子,到了。”

裴定謀想确定慕雲檸那一親是故意,還是意外,可他那一嗓子之後,慕雲檸一直雙手抱臂合眼休息,沒再搭理過他。

他煎熬了一路,聞聲立馬扶着慕雲檸下車,同廣玉告辭,二人進門,一到屋內,就見裴吉趴在桌上睡着了,他上去一腳把人踢醒:“滾回你自個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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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吉揉揉眼睛,見二人安然無恙歸來,笑嘻嘻地:“嫂嫂,爐子上熱着奶羹,那我先回屋去了。”

慕雲檸很喜歡這個機靈能幹,嘴還特別甜的少年,她笑着點頭:“多謝你了,裴吉,早些歇息。”

得了嫂嫂的關心,裴吉得意地沖裴定謀挑挑眉毛,在他那大腳踢過來之前,嗖一下蹿出門去。

裴定謀把門關好,上前抱住慕雲檸雙腿,将她抱起,舉得老高,焦急道:“娘子,你快跟我說,剛才你是故意親我的嗎?”

慕雲檸被吓了一跳,雙手按在他肩上,低頭俯視這明明很精明,有的時候卻又格外愚蠢的男人。

她故意不說話,裴定謀急得抱着她直轉圈:“娘子,好娘子,你快說。”

慕雲檸被轉得頭暈,繃了一會兒,忍不住笑了:“嗯。”

裴定謀這下不轉了,将人慢慢往下放,直到兩人臉對着臉,他額頭抵着她的額頭,視線落在慕雲檸的嘴上,喉間滾動了下。

二人鼻息相對,慕雲檸摟着他的脖子,靜靜等着,等了好一陣子,也不見他動,她就往前湊了湊。

可那明明也很想親她的男人,卻不知死活地往後退了下。

“躲什麽!”慕雲檸不悅地低聲訓斥,手抓着他頭發,把他腦袋往前按了一下,直接親了上去。

雖是一觸即離,可裴定謀腦中卻像炸開了煙花,一陣噼啪火花過後,他竟有些恍惚起來。

那一刻,他眼中沒了萬物,只有那作惡之後,沖他笑得有些嚣張的小娘子。

鬼使神差的,他學着她的樣子,大手兜上她的後腦勺,毫不猶豫地回親了上去,兇狠,野蠻,霸道……

被啃得喘不過氣來,慕雲檸這才想起來,這個自從認識,就一直在她面前慫唧唧,蠢兮兮的男人,原本是個狂妄蠻橫的土匪來着。

更沒料到的是,他的力量竟然如此之大,一條手臂箍緊她的後背,一手扣着她的後腦勺,将她牢牢困住,動彈不得。

她這個遺傳了周家人天生神力的周家外孫女,推了幾次,竟然都沒能将他推開分毫。

慕雲檸覺得自己下一刻不是被憋斷氣,就要被他活生生勒斷氣,她忍無可忍,一巴掌抽在裴定謀臉上。

這不輕不重的一巴掌,把裴定謀給抽清醒了,他雙手抱人,将人舉遠了些,跟個傻子似的一臉茫,竟還有些委屈:“娘子,怎麽了?”

親得好好的呢,怎麽突然打人呢。

慕雲檸忍着翻白眼的沖動,指了指自己的嘴,沒好氣道:“你說呢?”

“哎呀,這怎麽還腫了呢?”見那粉潤晶瑩,甜美無比的嘴唇竟微微腫起,裴定謀心虛又愧疚,忙把人抱到炕邊輕輕放上去。

他單腿跪在她面前,又擺出那副又慫又憨的死德行來,雙手握着她的手往自己臉上拍:“娘子,我錯了,你打我吧,狠狠打。”

慕雲檸把手抽回來,點點自己發麻的嘴,氣不打一處來,“裴定謀,你這是親嘴,不是啃羊蹄子,不用這麽大力。”

“娘子我錯了。”裴定謀賴皮賴臉地又去抓她的手,被甩開幾下才抓到手裏。

他将慕雲檸的手貼在自己臉上,來回晃着身子:“娘子,我不懂嘛,你多教我嘛,你教完我就會了嘛。”

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像個受盡了委屈的小媳婦一樣半跪在地上,晃啊晃,晃啊晃。

要不是他嘴裏說着賤嗖嗖的話,要不是他剛才親她的時候跟個捕食獵物的惡狼一樣,就憑他這張越養越俊的臉,看着還真挺楚楚可憐的。

“起來。”慕雲檸往回拽自己的手,可那男人卻死活不撒開,慕雲檸氣得一腳将他踹翻,踢了鞋子上炕,大氅一脫随手一甩,進了被窩,面朝牆躺着。

裴定謀從地上起身,這次也不用慕雲檸下令滾過來,直接把自己的被褥拖到她身邊鋪平,躺好,雙手将人連同被子都撈進懷裏。

等了好一會兒,也沒等到冰冷無情的“滾”字,裴定謀放下心來,在她頭發上親了親:“娘子,你還生氣嗎?”

見了弟弟,慕雲檸今晚非常高興,在馬車上看那一旁陪着她笑的男人就格外順眼,于是決定把和裴定謀花前月下的進度往上提一提,一沖動就親了他臉一口。

後來兩人鼻息相對,氣氛到那了,她就覺得,再往前一步也不是不行。

本來吧,頭一回親嘴,她心裏還挺高興的,也有一絲旖旎,可沒想到這男人粗蠻至此,真是好生令人生氣。

可她不是那種感情細膩的小娘子,一向是遇到問題就商議,商議不了動動拳腳也就能解決了,前面抽了他一巴掌,後面又因他扭捏作态踹了他一腳,她這點兒氣也就消了。

聽裴定謀小心翼翼地問,她便如實答:“不氣了。”

聽着她平和的語調,裴定謀徹底松了一口氣,臉在她頭發上蹭了蹭,聲音低低的:“娘子,我沒親夠,要不,你現在教我?”

慕雲檸的嘴還木着,聞言冷聲道:“滾。”

“哎,好嘞,那明天再親。”裴定謀立馬識時務地應。

見慕雲檸閉上眼睛不再說話,裴定謀又将人抱緊了些:“娘子,我覺得你今晚和以前不一樣了。”

慕雲檸困得很,含混不清地問:“哪裏不一樣?”

裴定謀想了半天也沒找出個合适的詞來,最後說:“像個人了。”

初次見面,他就言語唐突,喊她娘子,她不怒不躁,淡淡回應,還格外有禮地喊他裴郎君。

一個小娘子,傷得那麽重,臉也破了相,也不見她露出一絲失望難過。

哪怕說起她失蹤不見的弟弟,她也只是紅了眼眶,落了幾滴淚,随後冷靜沉着地想各種辦法讓他去找。找不到,她也沒哭,又讓人往長安送信。

後來和家裏聯系上,找到了弟弟,她也只是笑了笑,沒有他以為的那種劫後餘生的喜極而泣。

在今晚之前,他總覺得她像被一層霧包裹住,總是那麽淡淡的,像個仙女。又永遠那麽堅強,像個無堅不摧的神人。

所以他雖嘴上犯賤,可心裏卻還是有一些不敢造次的。

可今晚不同,她抱着弟弟坐在地上哭得毫無儀态,還有那啪啪兩巴掌,那句滿是關心的責罵,一下就把神仙一樣的女子從天上拉到了地上,一切都變得那麽鮮活。

讓他覺得,她也只不過是個會哭會脆弱的小娘子,他想把她護在懷裏呵護着,永遠都不想讓她再像今晚那般嚎啕大哭。

這話說的不清不楚,可慕雲檸聽明白了,沒忍住笑出了聲:“蠢東西,你是在罵我以前不像人嗎?”

聽到她的笑聲,裴定謀得寸進尺地在她鬓邊親了親:“娘子,我好生喜歡你,你可喜歡我?”

慕雲檸笑着躲這個熱烘烘直冒熱氣的男人,又說了句:“蠢東西。”

裴定謀被罵得心花怒放,傻兮兮笑個不停。

慕雲檸翻過身來,面對着他,臉靠在他胸口:“裴定謀,峥兒是一定要坐上那個位置的,我要幫他。”

裴定謀立馬點頭:“我陪你。”

慕雲檸接着說:“可這是一條血腥之路,注定不太平,你要是跟着我,或許這輩子都沒法像個尋常男人一樣娶妻生子,有個小家。”

裴定謀語氣鄭重:“娘子,我有你就夠了,我就要你,只要你。”

慕雲檸沉默着,許久,開口:“裴定謀,等我好了,我們打一架吧。”

裴定謀大驚失色:“娘子,我說錯話了嗎?”

慕雲檸擡起頭,在裴定謀下巴上親了一口,眼睛亮晶晶的:“我高興,我這人一高興就愛跟人打架,不把對方打趴下絕不停手。”

一想到和娘子打架他又不能真還手,那他只能幹等着挨揍,裴定謀就覺得全身都開始疼了,咬牙道:“……好嘞娘子,到時候你打輕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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臘月二十九,陽光普照,地上房上的積雪在太陽光下刺得人睜不開眼。

塔布巷的孩子們約好今天上午一起去趕集,大家都起了,就剩下最小的柒柒還在呼呼大睡。

“伍哥,你趕緊把柒柒那小懶蛋喊起來,我們先在外頭玩一會兒。”在山趴在窗戶上喊。

呂家又接了第二單的妝奁,在山每天都在家裏幫着忙活,已經好久沒出來野了,今天難得有機會,沖屋裏喊了一聲,就團了一捧雪,跟柱子雲實他們幾個瘋成了一團,一個個大呼小叫,熱鬧非凡。

慕羽峥把喊了幾遍怎麽也喊不起來的柒柒抱到懷裏晃着:“柒柒,快起來,在山他們都來了,喊你呢。”

小姑娘本就是貪睡的年紀,加上冬天更容易犯困,睡在暖烘烘的被窩裏,柒柒是真不想起啊。

她往慕羽峥懷裏拱了拱,伸出一根手指頭彎了彎:“哥哥,我再睡一小會兒,就一小會兒哦。”

昨天晚上睡前,小姑娘一再交代他要早點喊她起來,說去得早可以多逛一會兒,還說要是她不醒,直接把她打醒。可這下,她又要多睡一會兒了。

他當然不可能像小姑娘交代的那樣打她,可又怕縱容她多睡,回頭耽誤了小姑娘逛街,錯過了什麽,她該生氣了。

慕羽峥哭笑不得,想了想說道:“我聽廣掌櫃說,花影軒為了慶祝過年,今兒又有活動呢,好像是答對了問題,就送什麽彩頭,去晚了的話怕是什麽都沒有了。”

剛還睜不開眼的小姑娘,一聽這話,跟個彈簧一樣猛地從慕羽峥懷裏蹦起來,着急忙慌地扒拉兩下亂蓬蓬的頭發,手腳并用爬到炕頭,拽起棉襖棉褲手忙腳亂地往身上套:“你咋不早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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