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領證
第9章 領證
有那麽一刻蘇栀錯覺的以為周宴拾已經把她認出來了,但是又沒有證據,他又沒有喊她名字。
眼看那劉叔跟人打電話正是脫身好時機,便下意識後退了步,随即回了周宴拾一句:“這位先生,晚上應該還有一場。”
然後就抱着琵琶腳底抹油一般的立馬溜了。
旁邊來來往往收工的演員和幕後工作者不少,劉叔打完電話再去看人,已經是眼花缭亂的找不着了。扯着周宴拾問:“唉,剛那個抱琵琶的老師呢?”
“哪個?”周宴拾随意似的往四周看。
“就剛剛我跟人說話的那個。”
周宴拾沒事人似的,重新拿過也是他剛剛在弄的那個小道具,話也随意:“沒留意,有事走了吧。”然後指了指另外一處聚集的幾個幕後工作人員說:“要不您再問問他們?”
劉叔嘆了口氣,說:“今天先不說了,也不着急這一會兒。耽誤你這麽久,我們先回。”說着轉身就走。
周宴拾後腳跟上跟人一起離開,嘴角挂着笑透着不在意一并客套說着:“沒事。”
這邊蘇栀走進幕後專屬的辦公室,辦公室裏淩亂一片,打印出來的劇本,可能會用到的提詞器等等,然後她将琵琶放在了唯一一張沒被占用的椅子上,摘了面罩剛好看見陳禮也走了進來,喊住人說:“陳經理,晚上那場我有事,你找別人吧。”她不幹了...
差點丢死個人。
陳禮挪過旁邊桌子上一計算器敲敲點點的也沒看人,哦的應了一聲說沒事,“忘了給你說了,晚上那位老師就回來了,你忙你的。而且晚上那場光會彈出聲不行,她不回來你也上不了。”
蘇栀:“......”
蘇栀晚上還真的有事沒能來,沈惠英中耳炎犯了看醫生,她陪人過去了醫院。看完醫生包了藥回來就已經是晚上九點了,又給人搗騰看了看藥盒上的說明和用量,一一交代完吃完又過去了半個小時,她索性就呆在了家裏哪兒也沒去。
沈惠英收拾妥當吃了藥給耳朵消了炎走到蘇栀的卧室門口然後推門探了半邊身進去,蘇栀正坐在電腦跟前看資料,轉臉問:“媽,還是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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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好多了。”沈惠英說,“你跟宴拾不是明天要去民政局領證麽,戶口本就在咱們客廳電視機旁邊的那個抽屜裏,還有就是提醒你早點睡。”
蘇栀:“哦,知道了。”
沈惠英交代完重新給她帶上了門。
但是她哪裏知道,蘇栀根本睡不着。
比以往更甚。
資料看到十點多上了床,輾輾轉轉精神的很,眼睛閉了一會兒沒有絲毫的效果,幹脆又起來坐到了電腦跟前。
打開劇本文檔,開始寫第二幕。
第一幕簡單交待了下故事的導火索,戰争背景。第二幕是男女主人翁初相識互動。
蘇栀寫了主題和主要出場人物。
正文開始是男女主因為戰争相識,男主是軍官,女主是攝影師,然後女主在一次抓拍到男主給難區的一位小女孩糖果後一見鐘情......
蘇栀最後有困意上床睡覺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十二點,但是為了避免自己睡過頭特意定了三個鬧鐘。
五點半一個,六點一個,六點半一個。
而事實是早上第一個鬧鐘響的時候她就已經起來,并且似乎并沒有熬夜後遺症,大腦十分清醒和活躍。
周宴拾開車到樓下的時候她已經完全收拾妥當,特意外套裏邊搭配了純白色開衫。
她原本以為周宴拾不會注意到這方面,但是沒想到的是一貫喜歡穿黑色的他今天居然穿了件白色襯衣。該說不說,內心翻湧了一番是真的。
蘇栀坐上車子沒着急立馬扯安全帶,先是将手中袋子裏提着的一個保溫盒掏了出來,然後輕輕的推放到了周宴拾手邊的中控臺上。周宴拾目光挪過去,淺藍色蓋子的保溫盒,四四方方的很小巧,禁不住先一步開口問:“這是什麽?”
蘇栀用一秒的時間快速看了眼人,自然是什麽都沒看清,看到人領口的位置,周宴拾剛說那句話的時候喉結輕往下滑動,蘇栀回他:“這是我媽早餐做的蒸餃,做了兩份,還熱着,也不知道你早餐吃沒吃,所以就帶下來了,挺好吃的,要不要嘗嘗?”
周宴拾原本打算就是先帶人吃個飯,但是目前來看顯然是吃過了。
他也沒說早飯到底吃沒吃,而是直接将保溫盒的蓋子掀開,旁邊蘇栀遞了一雙帶下來的一次性筷子給他,周宴拾還真的吃了起來。
周宴拾吃東西很快,嘴抿平半邊臉鼓動的嚼,很快歸很快,但是又很雅觀,絲毫不顯狼狽那種,動作利落幹淨。
可能人吃的太認真,所以蘇栀就多看了幾眼。
但沒敢長時間明目張膽的看,她害怕像之前那樣被人抓個正着,而是看了兩眼後便收回了目光默默坐在那翻着手機等。安靜的仿佛像是不存在。
周宴拾前後大概用了十分鐘,然後将保溫盒重新蓋好,提醒蘇栀系上安全帶,抹轉方向盤出了小區。
他們去了距離最近的北城路民政局,剛巧一早人不是很多,進去很快便領了表單開始填寫。
之後是照相,攝影師傅提醒兩人把外套都脫了放在一邊,然後又示意兩人挨的近一點。
蘇栀第一次離人這麽近,周宴拾身上有股清冽的味道,不是雪松,也不是薄荷,不純粹,還夾雜了苦冽感,很淡很淡,稍縱即逝,跟他這個人一樣,清清冷冷。讓她想到了上學時候蔣藝拉她過去春宴有名的那家世紀名城試香水的事情,只試不買那種,因為當時上着學,并沒有多餘閑錢搞別的。其中一款香水名叫清晨沒有軟風,一個很小衆的法國牌子。但還是不一樣,周宴拾不像特意為之,而是衣服在被人用專用的清潔液整理之後,衣料上帶的那種,還略摻雜了點木質沉香的味道。
此刻衣料彼此蹭在一起,蘇栀頓時臉就熱了起來。
“新娘子別害羞,頭往你老公身上再靠一點。”
蘇栀聞言将僵硬的脖子又靠過去一些,但是攝影師似乎依舊不滿意,看了眼鏡頭,還是沒有去拍。
在蘇栀想着該怎麽擺好這個姿勢的時候,周宴拾直接擡手攬了一下人的肩,然後很快松開,低沉的聲音一并響在她的頭頂說:“放松。”
于是蘇栀僵着身體徹底靠在了周宴拾的肩頭,還不敢亂動。前面攝影師說着很好,就這樣,要她不要再動,讓笑一笑。
于是咔嚓一聲過後,終于是照好了。
攝影師讓兩人過去看,蘇栀瞧了一眼,雖然自己知道自己是僵着的,但是效果出來還挺自然。
就是自始至終她都沒去看周宴拾。至于周宴拾看沒看她就不知道了。剛他摁在她肩頭的那一下觸感,感覺像是就刻在了那點皮膚裏,一直沒能完全消散。
去周宴拾爸媽那裏吃飯安排在晚上,所以事情辦妥之後兩人又各自去了工作的崗位。
周宴拾先送她去的工作室。然後問她下午幾點下班,蘇栀說五點。最後周宴拾交待讓她下了班在她們工作室路口的位置等他一下。
蘇栀提前跟陳禮請了假,到工作室之後不少人都出去忙外宣了,似乎只有她在這百忙之中還厚着臉皮請了假,然後回到崗位之後又開始犯起了困。
曹冰因工作室裏待着沒出去,走到人跟前戳了戳蘇栀的肩問:“你最近忙什麽呢?周一就開始請假?”
蘇栀一只手罩着發昏的雙眼,攤開手到人跟前先問:“能用下薄荷油麽?我提提神。”最近對薄荷腦那種冰涼的味道尤其上瘾。但總用別人的她會不好意思,準備晚上回家之前就去小區對面大藥房裏買一盒。明明領證之前都還神采飛揚的,每根神經都是緊繃繃的。領過證之後像是一件事終于落定塵埃,不管怎樣,已成定局,渾身擰緊的發條便開始松了。
是有點不敢想,她居然跟周宴拾領證了。
曹冰因将薄荷油遞給她,蘇栀旋開抿出一點在手上,覺得這個東西很實用,而且還不貴,用多少都不會讓人覺得浪費和心疼。最重要的是,能夠短暫的讓人清醒。
曹冰因拿着幾張打印出來的劇本劇情直接放到了蘇栀桌面,然後一并拉了張椅子坐了過來,“這會不忙吧,幫個忙用上帝視角看下我這段劇情尬不尬。”
蘇栀說好啊,然後湊了過去。
中午簡單吃了份外賣,下午臨近下班的時候,蘇栀提前幾分鐘去了衛生間收拾。衣服什麽的都很得體,畢竟一早時候穿去過民政局。她需要畫個淡妝,然後梳理一下頭發。最後蹭了點口紅在嘴上,不是很豔的那種,不會顯得很刻意。
出來工作室到說好的路口時候,蘇栀發現周宴拾已經到了,車子停在那裏等。
蘇栀小跑了兩步過去上了車問有沒有等很久?
周宴拾說沒有,他也是剛到。
然後車子啓動,一路直達目的地。
今天沈惠英不會打電話催她回家問她幹什麽去了哪兒,突然的那麽一刻,蘇栀有一絲突破枷鎖的快感。
好像能預想到,她從今天之後,如同安在身上的那個攝像頭要沒了。去了哪見了什麽人做了什麽事也不會總是被追着問,因為生活環境已經發生了改變。沈惠英也自發的認為自己已功德圓滿。
車子半個小時後在周家門口停下,是城北林山苑的一處獨棟別墅。周邊綠化帶豐富,環境特別好。這裏蘇栀沒有來過。她之前待過的是他家的老宅,在對面的城南,聽說幾年前就已經閑置了。因為市政大力發展北邊,從生活便捷性來說,還是目前的位置好。
周爸爸周媽媽應該是聽到了泊車的動靜,沒多時就從院子裏走了出來。
周爸爸一身老幹部的裝扮,穿着剪裁得體的中山裝,一看就是個很講究的中老年人。周媽媽則是穿着家居舒适的長裙,看上去溫柔娴雅。
蘇栀跟他們不是第一次見面,最近的一次就是半個多月前的那次飯局。
周爸爸先招呼人:“蘇栀來啦,今晚我們燙羊羔肉鍋子吃。”
蘇栀連忙喊人:“周伯伯,杜姨。”
“外邊天涼了,趕緊進來吧。”周媽媽笑着讓兩人進去。周媽媽姓杜,叫杜清。蘇栀從很早之前也都是一直喊人杜姨。
就像周宴拾喊沈惠英沈姨是一個道理。
院子裏原本窩在草叢玩毛球的卡斯羅見到蘇栀汪了一聲,蘇栀瞬間展顏:“小黑?”
然後急走兩步蹲下摸了摸狗頭問:“還記得我嗎?”
小黑是這只卡斯羅的名字,由來就是它渾身通體黑亮的皮毛。蘇栀當時在老宅住的時候它老是往她住的院子裏跑,她也會特意給小黑藏些好吃的。以至于走的時候,它立在大門口沖她汪汪的叫,瞬時就讓她愧疚的覺得,它反倒是被她抛棄的那個。
小黑汪的叫了一聲,前抓伸過搭在了蘇栀的手上,原本皺巴巴的臉耷拉的眼角看上去愈發可憐兮兮。
蘇栀又拍了拍狗頭,貼過它耳邊小聲說了句:“我回來啦,又能經常見面啦。”
小黑汪了一聲,這才将前抓從蘇栀手上拿開。
一衆人見狀都相視的笑。
不知緣由,就只覺得是小黑好客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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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爸爸口中的火鍋是老式的高腳銅鍋,裏邊加碳火的那種,讓人看一眼就會覺得味道很不錯。
一衆人進去的時候,在廚房忙活的劉姨又端了兩盤菜出來,一盤是菌菇,一盤是鮮嫩的青菜。餐廳桌上鍋子已經架好,周邊是手切的羔羊肉還有牛肉。
劉姨喊他們趕緊來吃。
入席的時候特意留了兩個挨在一起的位置,自然是留給周宴拾和蘇栀的。
一頓飯吃的很滿足,飯後周宴拾和周爸爸過去書房說事,杜清端了一個果盤跟蘇栀坐在了一起,“房間我都收拾好了,今晚就住在這,省的來回跑。”
“不用阿姨,我跟宴拾哥商量好了,那邊房子裝修好之前我們都還是先維持之前的生活狀态。我還是先住我媽那裏。”
“這樣啊......”杜清明顯的不知情,眸色輕轉,也知道這是她兒子會做出來的事。其實一開始結婚這事誰都沒想過去逼他,可到最後什麽樣呢?他明擺着就沒那個心。整個周家就他這麽一根獨苗,都看着呢。好不容易這一次松了口,一家子在背後使勁兒的往前推。卻沒成想又是這。事情發生的多了,當媽的都知道他的路數了。
“這樣也好,你們先慢慢接觸接觸,工作時候先不說,星期休息了一定要過來這裏吃飯,聽見沒?”杜清用牙簽戳了一塊蘋果遞給蘇栀。
蘇栀接過,笑着回說:“嗯,好的杜姨。”
杜清笑笑,軟言軟語:“還喊杜姨呢?”
蘇栀聞言羞的臉一熱,喊了聲:“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