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疼不疼◎

回到家,沈馳又消失不見了。

這次消失得速度更快,連房門都沒進,她剛下車,少年人影就不見了。

沈建安見她一人回來,連連嘆着氣:“小馳這孩子真是愁人,要是有我們黎黎一半聽話就好了。”

沈建安:“他白天逃課了嗎?”

這問題把雲黎問住了,她想替沈馳隐瞞,又不忍心欺騙爺爺。

沈建安看到小姑娘的反應就明白了,氣不打一處來:“我就知道又得逃課。”

“天天不學無術,就像他那個不成器的叔叔!”沈建安語氣充滿愠怒,“這孩子,沒有一天讓人省心的。”

“爺爺,別生氣了,馳哥比較有自己的想法。”這個狀況下,她只能用這樣的話術安慰他。

沈馳跟周子毅他們跑到游戲廳打游戲去了,七八個少年把書包随便丢到學校,噼裏啪啦對着游戲機一頓亂打。

沈馳實力一直都不錯,玩了幾把都贏了,周子毅被打得落花流水,嗷嗷嗷差點就哭了。

“還是馳哥牛逼。”

“哈哈哈哈兄弟們都得敗給馳哥,天王老子來了都打不過!”

連贏其實也沒意思,在峰頂看再多的風光也就那樣,沒一會兒沈馳就興致缺缺,一只腳勾着一把椅子,身子靠在躺椅上假寐。

其他幾人繼續打着游戲,時不時因為激動發出幾聲怒罵,過了一會兒又哈哈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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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馳是被喬安吵醒的:“那個挑釁我的孫子就在井八路那邊!回回游戲裏使損招,老子真想弄死他!”

“剛才還說,他就站在路口等我呢,我要是不敢去就得喊他爺爺,媽的,老子怎麽不敢去了!”

周子毅握緊了拳頭,附和道:“草!那孫子挑釁我們也不是一次兩次了,IP居然在井八路?!”

“兄弟們,趕緊上啊,今兒必須讓他知道誰才是爺爺。”熱血少年們的勝負欲很快被激了起來。

被人吵醒的滋味并不好受,沈馳揉了揉惺忪睡眼,眉頭輕微皺起,還未完全清醒,已經被周子毅他們架着出去了。

快走到井八路的時候,幾個少年步伐放慢了些,周子毅和喬安也不再像剛才屁話那麽多了,兩人你看我我看你,最終将目光共同投射到了插着口袋慢條斯理走路的沈馳身上,帶了點卑微的讨好。

“馳哥。”

“……馳哥。”

沈馳薄唇抿成一條直跳,微擡眼皮看向幾個不争氣的兄弟身上:“叫老子幹嘛?”

喬安:“我記得馳哥是前年的少年跆拳道散打雙料冠軍?”

“豈止是我國冠軍,要不是沈老爺子不同意馳哥出國比賽,估計得打遍全世界了。”

“我馳哥還是世界摩托車越野錦标賽青少年組冠軍。”

喬安:“哦豁,我馳哥怎麽那麽牛逼。”

這兩人唱雙簧似的,沈馳耐心耗盡:“有屁快放。”

周子毅:“馳哥,我跟安子戰鬥力不行,一會兒可全靠你了。”

沈馳:“……”

兩秒鐘後,沈馳慢悠悠道:“你倆吹就吹吧,扯摩托車比賽幾個意思?”

周子毅:“會開摩托車,方便逃走。”

沈馳倒吸一口冷氣:“我能跟你倆似的當那慫貨?”

*

雲黎收拾好書包,洗完了澡,九點半躺到了床上,她将頭伸到窗前,小心翼翼地探出去,沈馳房間的燈光還未亮起。

她打小乖巧慣了,從小就是規規矩矩進家,除非特殊情況,晚上不會出門,哪裏見過沈馳這般頑劣的人,逃學早退也就罷了,夜裏都不帶着家的。

她躺在軟乎乎的床上翻來覆去,像是有心事似的,怎麽都睡不着,到底又把臺燈打開了。

雲黎踩着拖鞋,打開門,猶豫幾番,走到了沈馳的門前,敲了幾下,果真沒動靜。

其實她沒有管他的資格,退一萬步講,沈馳壓根就不可能聽她的話,她也只是莫名很擔心他。

這麽晚還沒回來,不會是出什麽事情了吧。

想了想,雲黎打開q.q,給他發了條消息。

這聯系方式還是昨天沈建安硬要他們加上的,說畢竟在同一個家庭,方便聯系。

雲黎:【馳哥,你怎麽還不回來?】

好像有點逾距?雲黎又發了條消息:【爺爺看放學我們沒有一起回來,似乎有點生氣,你還是早點回來吧,在外面待那麽晚也不安全。】

兩分鐘過去了,依然沒有動靜。

沈馳手機不離身啊,而且q.q也一直處于在線狀态,沒理由不回複她,不會是被人揍了吧。

阮老師今天剛交代過,這附近一到晚上就不太安全,時常出現打架鬥毆的現象,沈馳那幾個朋友看起來也不像是老老實實的人。

雲黎思緒亂飛,敲字:【你不會是被揍了吧。】

那邊秒回:【……】

她沒想到自己一手滑,這消息真發出去了。

雲黎後來迷迷糊糊到底睡過去了,她卧室門沒關緊,争吵聲一陣高過一陣傳來,她最初還以為自己身在夢魇,哪想到這争吵是真真切切發生在樓下。

沈爺爺拄着拐杖,拐杖摩擦着地面,發出刺耳的聲音:“你給我站住!”

雲黎握緊了手心,什麽動靜都不敢發出來,心跳的速度非常快。

明明暗暗的燈光下,沈馳個子太高,壓迫性又強,幾乎遮住了頭頂的燈光,籠罩下一片陰影。

少年背對着她,衣領松松垮垮的,雲黎看不清他的神色,卻能聽到他嗤笑一聲。

“困了,想睡覺不行?”口氣肆無忌憚。

沈建安用拐杖使勁敲擊着地面,神色緊繃着,下颌抖動,怒氣噴薄而出:“你倒是輕松,想玩就玩,想睡就睡,怎麽就不知道讓我省點心?!”

“你跟你那個叔叔有什麽區別!這個世界就沒你在乎的人了嗎?”

“以前覺得你小,叛逆、使勁作我也不管你,但是你現在已經十八歲了!我們沈家那麽大一個公司還得指望你,就你這個頑劣的天性,我怎麽放心把公司交給你?”

沈馳勾了勾唇,嘲諷地笑起來:“說來說去還是想讓我接管公司吧。”

“做個傀儡。”

沈建安哪裏有這層意思,他當然希望孫兒能健康快樂地長大,同時也希望沈家不出纨绔子弟,畢竟他不希望悲劇重演了。

老人家嘆口氣:“就算你不為着我們沈家的家業考慮,你也得想想你媽媽。”

沈馳聽得無聊,本來閉上了眼睛,準備将就着聽完,哪想到沈建安提到了那個人。

頃刻間怒從心起,沈馳轉過身,臉色很沉,嘴唇緊緊抿起來,嗓音低得吓人:“別提她。”

他這副冰冷到極致的模樣令沈建安的心顫抖,想到他畢竟十二歲就沒了母親,父親忙于工作也不聞不問。

說起來,他也是對不起他的,因此放軟了語氣:“好,爺爺不提了,我知道她在你心底的地位,你現在這麽頹廢,對得起她嗎?”

少年很平淡的聲音響了起來:“我沒什麽對不起她的。”

“小馳,爺爺最近總是做夢,夢到你小時候,你智商高,從小就争氣,參加多少競賽都是全國總冠軍,哪個老師不誇你是可造之材,怎麽現在堕落成這副懶散模樣了?”

“有空你多學學人家黎黎,你們差不多大,看看人家多乖巧聽話!”

雲黎的膝蓋中了一劍。

“……”

雲黎房間的門仍舊開着條縫,她支棱着耳朵,安安靜靜聽完了全程,樓下終于沒了動靜。

一老一少争執了半天,也沒争出來個結果,沈馳那态度也很明白了——冷淡,漠視,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他是不可能懂事的。

雲黎站在門後,也不知道該不該下去勸勸他,沈爺爺實在是太可憐了。

可真讓她勸,她又不知道說什麽好,猶豫間,樓下突然傳來一道略帶嘲諷的聲音:“偷聽上瘾了?”

雲黎心尖一慫,胸口撲通撲通跳着,臉頰登時熱起來,她一直躲在門後,這都能被發現?

她按兵不動,下邊沒動靜了幾秒鐘,沈馳冷冷道:“從第一次見我就偷聽,這壞毛病還沒改掉。”

“裝得好玩嗎?雲黎。”少年一字一頓地叫她名字,吊兒郎當地笑着。

可這笑聲對雲黎來說格外有壓力。

躲也躲不住,她耳尖慢慢地變紅了,按耐住怦怦跳的心髒,撫着胸口,到底往樓下去了。

也是這時候,雲黎才發現沈馳其實受了傷。

怪不得沈爺爺那麽生氣,原來沈馳打架去了。且不說晚歸讓人生氣吧,就說哪個長輩能容忍自己的孩子打架鬧事?

“喜歡偷聽?”

“沒,就是巧了,我想出去來着,沒想到碰到你被爺爺……”

沈馳:“?”

雲黎硬着頭皮說了下去:“碰到你被爺爺罵。”

沈馳怒極反笑:“從網上說我被揍,見面了又說我被罵,沒句好話是吧?”

雲黎:“……”

沈馳:“怎麽還沒睡?”

雲黎的視線定格在他手上,破了層皮,皮開肉綻,不過好在血已經幹了,就露着個猙獰的傷口。

刀傷更整齊,不像刀割,更像是在地上扭打,被石頭之類的鈍器不小心擦到的。

“你受傷了。”

沈馳不耐煩道:“別管老子。”

這傷越看越可怕,雲黎心驚肉跳,她眨了眨眼:“疼不疼?”

口氣中不乏關心。

沈馳的注意力這會兒到了雲黎身上,小姑娘微微垂着頭,清秀的眉頭緊蹙着,一雙圓潤可愛的眼睛緊緊地盯着他的傷口。

這會兒她穿着粉紅色泡泡袖睡衣,長頭發有點散亂,皮膚白得卻像是潑了層牛奶,忽明忽暗的光暈打下來,整個人顯得軟乎乎的。

沈馳忽地笑起來,起了捉弄她的心思:“疼。”

頓了頓,沈馳:“快疼死了。”

“啊,這傷口凝固了,有這麽疼嗎?”

沈馳臉色一沉:“不信我?”

雲黎想想也是,這種事情沒必要騙人。

她考慮幾秒鐘,忽然站了起來:“你等我幾分鐘。”

大概過了三分鐘,雲黎又從樓上下來了,她手上拿着藥膏,還有一卷印着卡通圖案的繃帶。

沈馳臉一黑。

看出他眼底的不悅,雲黎抿了抿唇,只好勸他:“上次我看了,沈爺爺的醫藥箱沒有繃帶,這個是我從家裏帶來的,湊合湊合用吧。”

沈馳嫌棄得要命:“不用。”

雲黎:“你受傷了。”

沈馳懶洋洋道:“我又不疼了。”

雲黎已經把藥膏擠出來了,黃澄澄的藥膏呈長條狀,安穩立在她的指尖。原本想着仔仔細細給他上個藥,哪裏想過他會如此不正經,頃刻間仿佛洩了氣的氣球,整個人都沒心力了。

人家自己都不擔心自己的傷,她亂管閑事幹什麽?

壓根就沒必要。

沈馳看出小姑娘的反應,心頭鬼使神差地緊了緊,可他口氣仍然是傲慢的:“這傷口不大,用個創可貼也成。”

“醫藥箱最下層有創可貼,辛苦乖巧又聽話的雲黎跑一趟,不過分吧?”

作者有話說:

雲黎:嗚嗚嗚這人好壞,把他抓走,沈嘴賤拽王 馳

沈馳:我就一個人設:疼老婆

發30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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