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章
第 7 章
“葉海亞小姐,你想要資源嗎?”亞歷克斯露出潔白的牙齒,眼睛彎成月牙,一臉随意地問道,仿佛完全不知道自己說的那句話對于一個落魄學生會有多大的沖擊。
作為帝國唯一的繼承人,他手指縫只要漏出稍許的資源,完全足夠一個小貴族的家族幸福地生活一輩子。
斯諾沒有說話,紫眸幽深,只是靜靜地看着,她太清楚這個世界上沒有免費的午餐,她無意識地在用眼神審判着對面的人。
潔白幹淨的牙齒,上揚的嘴角,淺淺的酒窩,一切看上去都是那麽的真誠。
可她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斯諾微微皺了皺眉,但又很快舒展開來,畢竟自己沒有什麽能失去的。
“葉海亞小姐,不用這麽謹慎,我沒有什麽壞心,只是我們兩一個有資源一個有潛力,互相交換不好嗎?我第一眼看到葉海亞小姐,就覺得你會是一個很有潛力的人,而且很少會有人能夠這麽迅速做出反應,就在剛才的情景下。”亞歷克斯還是那個招牌式的笑容,嘴角又勾起了漫不經心的笑,幾乎撩撥着每一個少女的心。這樣的笑容真的很容易讓人感染。
不過這麽燦爛的笑,成功讓斯諾黑臉,她并不是對王子有什麽偏見,只是對來來往往被笑容吸引的同學,讓她很不自在,在不強大的時候,她還是不太喜歡被太多人的視線注視。
她壓根沒有開口的欲望,亞歷克斯随便找個椅子,坐了下來,撐着下巴,眼睛微亮,臉上還蕩着淺淺的笑,目不轉睛地看着頭頂的樹葉。
兩人之間的氣氛并不和諧。
斯諾最終還是先開口了,薄唇微啓:“當然可以,合作愉快。”
沿着回宿舍的路的必經之路是那個處于中心的高塔。斯諾并沒有坐小車,她更喜歡慢慢地散步,看看風景,了解一下環境。那座高塔離她越來越近,仿佛伸手就能觸摸到,斯諾眼底裏閃過了一絲渴望—自己也想有一天也靠近這座象征着地位和力量的高塔。
她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柔弱無力的手,裏面蘊含的力量,自己總有一天會被徹底激發出來。
忽地,她臉上的笑一頓。
撐不住臉上那抹尚未完全綻放的笑意,斯諾先神色突變,猛地轉過身拽緊對方脆弱的脖子,“你靠近我幹什麽?”淡淡的藥香,萦繞在她的身周,太靠近了。
啤酒瓶厚的眼鏡片被摔在了地上,文弱的男人眯着一雙眼睛,失去了眼鏡的他,基本已經成了睜眼瞎,因為呼吸不暢,他的臉色頓時漲得通紅,使勁扣着掐住他脖頸的手,艱難地說:“這位小同學,你誤會我了,我只是想找你合作一件事。”
眼鏡掉落在地上,發出了清脆的響聲,喚回了斯諾的思緒。陽光灑了下來,高塔上折射下來的光,刺得斯諾眼睛有點疼,她看着對面艱難地低着腦袋,蒼白着勉強露出一個微笑的男人,他的目光茫然地落在一個虛無的點上,斯諾默默地收回了手,從善如流地撿起掉落在地上的眼鏡,順手用衣角擦了擦,遞了回去:“好。”
高塔上,校長的單面鏡折射出智慧的光芒,他抿嘴一笑。
……
“所以,你的意思是安澤爾老師希望能夠幫瑟薇恢複神志,能夠變成一個正常的十六七歲的小姑娘?”盧卡斯皺了皺眉頭,眼神落在一無所知的,只顧着給自己心愛的娃娃穿衣服,笑得一臉人畜無害的瑟薇,不禁有些猶豫,這件事情真的可信嗎?
微風吹過,帶着一股花香,纖細雪白的小腿,往下看,幾片粉色的花瓣落在她潔白柔嫩的小腳上。瑟薇歡歡喜喜地撿起順着掉落在地上的花瓣,插在了娃娃濃厚的頭發上,歪着腦袋,露出滿意的笑容。
“安澤爾老師?”盧卡斯沉吟片刻,似乎在思考回憶,他聽說過這位老師,這位老師常年呆在草藥室,很少會出來上課,是個很奇怪陰郁的人,不過據說校長很器重他。
“這位老師,我聽說過,以前的同學說他上課結結巴巴的,總是自顧自的,不太可信,”亞歷克斯放下手中的瓷碗,蹲下來捏着瑟薇的小臉,左右端詳着,“我覺得,瑟薇現在這個樣子也挺好的,我們也可以養她一輩子。”
瑟薇皺皺鼻頭,撅起小嘴,吐出舌頭,做了一個鬼臉,亞歷克斯有被逗笑。
盧卡斯眼尾掃過抓住那雙作惡的手,攬過小姑娘,還是沒有說話。
瑟薇的一雙眼眸,閃着星星點點,稍微一使勁,溜了出去,她才不要呆在悶悶的屋裏,要出去看花花。
“不用太擔心。”
斯諾眼底閃過一絲暗芒,将手裏的文檔袋放在書桌上,坐在了一旁,等待着盧卡斯的提問。
可等了良久,發現盧卡斯只是站了起來走到窗邊,沒有任何的動作,她也沒有出聲打擾,她知道這個決定實在是太難做了,她不願意幹涉。
過了良久,屋內靜悄悄的仿佛只有時間,其他的都已經停止了,只能聽見茶杯和茶蓋相撞的聲音,盧卡斯看着不跑到門外的女孩,她又被其他東西吸引住了,正俏皮地逗弄着草葉上的蚱蜢,俏皮又可愛。
過往的回憶,一幕又一幕的回到他的腦海裏。他還記得,公爵夫人趴在桌上抽泣的模樣,公爵一次又一次希望破碎,眉頭緊皺的模樣,身着華服的女孩,金發用圓潤飽滿的珍珠串紮着,臉上卻被襯得更加慘白的,比福利院屋頂上的白雪還要白皙。
有一瞬間,一個念頭閃過,要不就這樣下去,反正自己可以一直陪伴着她的。
可是……
瑟薇蹦蹦噠噠地朝着那只小蚱蜢走了幾步,忽地又轉身,搖搖頭,不停地念叨着:“不行,不行,衣服,漂亮的東西不能弄髒。”說着,小心翼翼地将自己頭上的小首飾摘了下來,一股腦地堆在了窗子邊上。
“瑟薇無論怎樣都很可愛聽話,無論是不是別人口中的正常人。”他撐着下巴,笑着看着窗外,喃喃道。
“正常人?正常人!”身上的白裙被染上了鮮豔的花汁水,瑟薇歪了歪腦袋,臉上的笑揚得更加燦爛,她猛地湊到窗臺上,踮起腳尖,長長的金發發被微風吹起,散落在窗邊,嘴巴嘟嘟,“瑟薇想要變成正常人。”
女孩子挂着燦爛的笑容的臉,猛地出現在盧卡斯面前,他怔了怔,清冷的臉上難得染上一層紅雲。陽光正盛,從背面照過來,金發藍眸的女孩子就像天使,甚至比天使還要可愛。
“好好好。”盧卡斯的身子已經不受自己控制地向前傾,抱住了窗外的女孩,一個用盡順勢将人撈了進來,他還是下了一個決定。
……
瑟薇感覺自己的腦袋暈暈乎乎的,她勉強睜開眼睛,想要對着正目不轉睛地帶着擔憂和焦急的哥哥笑一笑,可剛想咧開嘴笑一笑,就失去力氣閉上眼睛,眼皮終于撐不住了。
諾斯端着沉甸甸的罐子,青黑色的液體還冒着詭異的泡泡,粘粘稠稠的。她苦笑,猛地一仰頭,全部灌了下去,粘稠的液體,甜蜜中帶着古怪的味道,比一般的苦味還要讓她難以接受,星星點點粘在嗓子口,讓她忍不住幹嘔了幾口。
“這、是、什、麽、東、西、做、的?”斯諾強忍着惡心,一字一頓地問道。
“啊……”安澤爾右手翻着一本陳舊的、書角全部皺在一起的書本,這是他多年閱覽群書和自身的實踐經驗寫的經驗之作。
眼睛也目不轉睛地看着左手上的滴管,謹慎地看着每一滴鮮血,一滴,兩滴,三滴。
棕黑色的液體,在小罐子中開始翻騰,泡泡在滾動,顏色也神奇地慢慢地變淡,當顏色全部縮在中間一塊,彙成五色時,他迅速地用一個特殊的蓋子蓋上。
才轉過頭,一臉無辜地說:“不就是很普通的材料嗎?就靈鼠血,蓮子,……還有蠍子殼,就根據平常的引靈藥稍微改了一改,靈鼠血稍微放少了一點,因為現在是初步階段,要慢慢把你體內的那個屏障的縫隙探出來。”
“對了,”他一笑,似乎有些得意,“為了讓口感好點,我還加了一些薄荷汁。”
嘴裏滿是古怪的味道,斯諾感覺自己口中,腹中,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感覺有無數只蠍子在竄。
她只能沉默地點點頭,勉強地笑笑,然後坐在雖然雜亂的、但莫名有序的桌旁一言不發的。
安澤爾努努嘴,繼續專心地看着自己左手旁的小罐子,那深青色的蠍子殼也正從中心慢慢露出一個洞,緊接着掉落進入,透明的液體又繼續開始翻滾。
見狀,斯諾又吞了一口口水,胃裏又開始在翻騰。
屋內又陷入了沉默,只有瓶瓶罐罐撞在一起的清脆的聲音。
“啊,藥罐沒了。”安澤爾突然開口,打破了沉寂,他懊惱地撓着長發,最近幾天的他完全沉浸在有了一個新的病例的狂喜中,忘記了自己的屋子的材料快要沒了。
他将目光落在自己正在熬制的藥水中,不敢離開,因為真的很怕自己離開的時候出什麽事,屋內的人來不及處理。将目光移到了屋內的人臉上,那個腦子不太聰明的小姑娘正睡得正香,那個斯諾看上去臉色也不太好,最後他期待的眼神落在了這個屋內唯一還能正常行動的人。
這個學生,他有一點印象,偶爾會在老頭兒的辦公室看見,連老頭那麽難搞的人他都能打好交道,和其他老師一定也很熟,交給他一定沒問題。
盧卡斯坐在床頭,眉頭從進入這個房間就沒有舒展過,他的目光一秒也沒有離開過躺在床鋪上的女孩,看着女孩子昏昏沉沉,到水波蕩漾的眼不知何時已經悄然合上,完全沉睡過去。
“這位同學!”
安澤爾忽地擡高嗓音,盧卡斯擡起了頭。
“能幫我去草藥科,去拿一些東西嗎?不用太多時間,也不需要費太多精力,只要到那兒說出我的名字就行了,他們知道我全部都會要的。”
盧卡斯應了一聲,又低頭看了看沉睡中的女孩子,似乎睡得正香,還是起了身。
瑟薇現在睡着了,又在這位老師的工作室,應該不會出什麽事的。
“好的,安澤爾老師,我會盡快回來的。”他抿了抿嘴,抽回自己握住瑟薇小手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