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章
第 10 章
葉栀又在醫院躺了一下午,左面的臉頰被籃球砸了,連帶着牙槽都跟着腫脹,乖乖坐在床上,模樣有點可憐。
兄弟們着實愧疚,陳逸翔搔着後腦勺,“對不住蕭哥,這回屬實是和那幫龜兒打狠了,你看這麽着行不——兄弟晚上帶你去看片,我家設備好,身臨其境。”
王路點頭如搗蒜:“絕逼OK!陳逸翔完全是因為愧疚!才不是因為蕭哥那張八千的飯卡!”
葉栀眼前一亮:“我也OK,我完全是因為不想讓他愧疚,不是因為那張八千塊的飯卡。”
陳逸翔:“……”
其實葉栀就是為了那張八千塊的飯卡。
她以後就和王路混了,只要有飯吃就行!
柴宗瑞睇她一眼:“真去?”
葉栀點點頭,“讓我見識一下是什麽設備。”
小葉子是個簡單的孩子,完全沒有意識到兄弟們所說的“看片”,可能和她概念裏的“片”不大一樣。
腫着半邊臉,一行人翹了晚自習去王路家。
他家也是獨立小別墅,在濱江南。
對了,那個天文科技館,就是陳逸翔爺爺捐的。
進了小型放映室,葉栀捏着手機往輪椅上一靠,插了吸管喝可樂,周圍暗色一片,屏幕亮堂起來,身後的投影儀放映着清晰畫面。
怪盜女士将寶石藏在胸口,踩着恨天高噠噠噠逃離了現場,金發蓬松迤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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濃縮了偵查破案的鏡頭,一番激烈追捕,終于把怪盜抓緊了監獄。
到這裏一切正常,葉栀喝着可樂,看得專注。
不過從這段開始,後面的劇情漸漸怪了起來,葉栀意識到不對,放下可樂同王路喊道:“等一下!”
正是精彩的劇情,高大的制服警官們一哄而上,格外引人注意,加上音效好,她的聲音沒差地給蓋了過去。
偏生這時候蕭則又打來電話,偏生還是視頻電話,葉栀怕得要死,慌慌張張地摸出手機想挂斷,可手裏沾着冰鎮可樂的冷水珠,她這一緊張,手一滑,手機登時飛了出去,直直掉在前排的座椅下。
她腿腳不利索,只能求前面的陳逸翔幫忙撿一下。
陳逸翔好容易把視線從屏幕上扯了回來,撿起手機,發現視頻已經接通了,對面是個冷漠的葉栀,黑眸冷冽,一臉噴火的樣子。
音效是真的好,蕭則聽得清清楚楚,他之前不知道葉栀這麽浪的,看個片都看這麽多角色共同參演。
“你媽!槽你媽!陳鐵棍兒我槽你媽!你給她看這?馬上給老子關了!!”
陳鐵棍兒這名字太親切,蕭哥好久沒這麽喚他,而且這罵人的話術——重複,重複,指名帶性地重複,這不是……蕭哥的罵人習慣嗎?
不管是誰,敢給蕭哥打視頻,逼他學習,對戰前女友,那肯定是準嫂子了。
好男不跟女鬥。
陳逸翔嘴巴一扁,遙控把視頻暫停了。
雖然暫停的這個畫面并不美好。
葉栀頭一次見這、這、這……這麽多人的場面,錯愕至極,驚嘆于人體構造的神奇,還傻愣愣地盯着屏幕。
“你媽!你還看?!知不知道檢點一點?老子要揍人了!”蕭則在電話那邊指着她鼻子罵。
葉栀回過神來,忙接過手機:“我不看了,不看了,你別在樓道裏大聲喧嘩。”
蕭則被她氣得喉嚨發癢,日天日地把她一頓罵,“你給我記着,再有下回,老子裙子底下不穿打底褲了!”
這話殺傷力太大,葉栀忙服軟:“別,我不敢了……”
蕭則眸色不善,怒氣還沒消,正想問她是不是直接打字就好不用修改,就當場抓到她不幹好事。
這一生氣,挂斷電話倒是忘了和她說正事。
三雙眼睛看向她,王路意猶未盡,“哥,那咱還看不看呀?”
葉栀猛地搖頭,“葉栀不讓。”
“葉栀是你誰啊?”王路不樂意地嘟囔一句。
陳逸翔打圓場:“得得得,嫂子不讓看,換!我這還有更刺激的!”
自動忽略了“嫂子”這個稱謂,葉栀吞咽口水,“這回是我能看的嗎?”
陳逸翔笑得開心:“當然!”
“不是像剛才那種十八禁的吧?”葉栀又朝他确認一遍。
陳逸翔拍着胸脯保證:“綠色健康!”
幾人迅速換片子。
真尼瑪綠色啊,葉栀想,全是綠油油的鬼光,她長這麽大,鬼片沒看過幾部,就算有看過的,也沒膽子看全。
她轉頭,想對大家說:“我不敢,咱們還是看喜羊羊吧。”
結果兄弟們一個個全神貫注地盯着屏幕,王路還嗤笑一句:“還得是韓國鬼片啊,這可比那些粗制濫造的強多了。”
總不能再壞一次興致。
葉栀欲哭無淚,坐在輪椅上埋着頭不敢看。
柴宗瑞餘光瞧見自家兄弟縮頭烏龜的樣子,覺得有趣,戳了戳她。
順着他手指的方向,葉栀恰好看到猝然撞向屏幕的女鬼……不可描述。
“啊!!”她慘叫一聲,驚悚地朝輪椅後栽去,柴宗瑞眼疾手快地抓住她。
自家大哥攥緊他衣袖,眼淚汪汪地求道:“我不行了,你把我丢出去吧,求你!”
“你膽子什麽時候這麽小了?”柴宗瑞詫異,把她拉回輪椅坐穩了。
“快走快走!”葉栀催促,淚花越彪越兇,“咱們先走吧!”
她待柴宗瑞總是比旁人多幾分親昵,因為蕭則跟他關系最鐵,另外也是自己出事第一個管她的人。
柴宗瑞無奈嘆口氣,朝兩位兄弟說:“我們先走了,蕭則像是女鬼上身一樣。”
葉栀:“……”這形容,真是莫名貼切!
經過這麽一吓,葉栀半夜成功失眠。
房子很大,燈是智控的,空空蕩蕩滅得只剩她屋裏這盞,偏生蕭則屋子大,光灑不到的地方就充滿了恐怖。
太吓人了,她自己吓自己,越吓越害怕。
給自己的號碼打電話,蕭則接了,“在忙,晚點回你。”
葉栀被他一噎,什麽話都沒有了,挂了電話,窗外狂風呼嘯,大雨将至,她的小心髒砰砰直跳。
好怕呀,爸爸媽媽。
烏烏,她現在一個人住在這麽大的房子裏,真的不适應。
風聲越來越詭秘猖獗,一道驚雷劈過,白晝一般照亮她的天地。
她瞟見角落裏一道黑影,似乎還有奸笑的鬼臉,吓得驚叫着向後一縮。
又一道閃電,定睛一看,竟然是衣帽架。
她有罪!
她再也不看片了!
黃的綠的都不看了!
葉栀哆哆嗦嗦地摸出手機,給柴宗瑞打了個電話:“喂?”
柴宗瑞在吃宵夜,他姐給他煮了碗面墊肚子,“什麽事?”
葉栀嗚咽:“我我我我……我有點怕,你陪我說會兒話。”
柴宗瑞停下筷子,嗤笑:“你真是女鬼上身?”
葉栀矢口否認:“我是罪人,我不該看片,上天要懲罰我,所以刮風打雷,烏烏我有罪!”
柴宗瑞迅速把面吃完,“那怎麽辦?我帶你去網吧?”
“好好好,去哪都行!”只要別讓她一個人在這呆着。
帶着葉栀這個累贅,兩人找了家網咖,這裏人多,葉栀稍微安心些。
今日她吓得不輕,開了電腦,點進《瘋狂動物城》。
得靠這些萌萌的小東西安撫一下受傷的心靈。
不經意地擡眸,卻看到了自己和自己的親爹,她一驚。
蕭則十點放學,今天是葉爸爸過來接他。
家裏沒有電腦,打文檔得在外面的網吧。
他說自己可以,但葉爸爸不放心,還是在一旁陪着女兒。
蕭則心裏有點複雜,厭煩中帶着點動容。
他打游戲手速快,但打字就很雞肋,這一千五百字,不知道要敲到什麽時候。
蕭則和爸爸相處的時間很少,他幾乎是一個人悄悄長大,在自己的小天地摸爬滾打,沒人教導。
此刻,有個父親的角色坐在身邊,靜靜等他敲打長篇累牍。
說起來你可能不信,葉栀的爸爸,連漢語拼音都認不全,他會讀寫漢字,但不會拼音。
只能在旁邊陪着,幫不上忙。
蕭則得到過的很少,所以只是靜靜在旁等待,對他而言足夠了。
葉栀一瘸一拐地走到蕭則身後,看清屏幕上的行行漢字。
她朝父親一笑,說:“你好呀,我是他同學,可以幫忙一起打字。”
葉栀爸爸驚訝揚眉,剛要開口,蕭則就塞過來一頁,“對,你看他長得多帥。”
葉栀:“……”
這貨怎麽這麽自戀?
葉栀打字速度很快,她偶爾也會去機房做些自己的事情。
比如敲代碼。
蕭則爪子大,在鍵盤上挪動幅度小,葉栀越用越順手,唰唰唰一頓猛打,那一千字很快搞定了。
最後整合排版,存進買保險贈送的U盤,笑眯眯松口氣:“好啦!”
蕭則在打字,打到文章含蓄隐喻的一段:“筆側濃墨勾勒洇染,漪漪綠竹便躍然紙上,為了把竹葉畫的飄逸,竹竿筆直,我耗費了千百張宣紙。有天我學會如何畫牡丹,就新奇地把竹子與牡丹搭配在一起,墨綠與濃粉,分開如此優雅的兩種植物,一時竟然庸俗起來……”
嘴角禁不住擒了抹冷笑。
對啊,葉栀文人風骨,她是竹,像他這種富家纨绔,肯定就是牡丹了。
他們兩人站在一起,應當也如她筆下的庸俗一般,格格不入。
葉栀倒是沒注意到他的臉色,只聽見葉爸爸語氣中滿滿的感謝:“好孩子,謝謝你呀,不然不知道葉栀自己要到什麽時候,有空,不嫌棄地話,來家裏吃頓飯?”
葉栀眼睛一酸,扯唇強笑:“小事啦,不足挂齒,你們也早點回去吧。”
雖然好心人拒絕了,葉爸爸還是去吧臺買了些水和零食遞給她:“那我們先走了,謝謝啊小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