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章
第 22 章
蕭則回來時,笛聲已經停歇了。
媽媽瞧見他手裏拿了個本子,上面記了密密麻麻的數字,“你這孩子,又跑去算術了?”
蕭則晃了晃手裏的曲譜,“沒,我剛剛去扒譜了,等回去練熟了彈給你們聽。”
葉媽媽也覺察到自己女兒最近性格有些變化,怎麽說——變得深沉了許多。
她笑道:“好呀,那咱們回家吧,你爸也馬上弄完了。”
蕭則想起葉栀的話。
家人給的愛意,最不該被拒絕。
他鼓足勇氣,醞釀幾秒,第一次對葉媽媽提出了請求,“那個……我想吃柏林家的……泡芙。”
葉媽媽頓時眉眼彎彎,應道:“好呀,我再給你裝點芒果十字酥,你之前最愛吃那個。”
蕭則不自覺地舒展了眉心,指尖扣了扣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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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葉栀照常去上學,從校門到教室門口的這段路程,大致預測了下今天的行程。
不知道校長室的茶好不好喝。
葉嫌疑人安詳地坐在位置上,等待政教來抓她。
正刷物理題呢,身邊椅子刷拉一聲,好久不見的柴宗瑞終于露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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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放下書包,翻出一個食品袋,又幹脆利落地從褲兜裏摸出兩盒牛奶,頗有氣場地放在她桌上。
葉栀已經吃過早餐了,英華早餐堪比自助,大大滿足了她的新鮮感。
八千塊的飯卡在手,她最近吃的可好了。
“我……”葉栀嗫嚅,話還沒說完呢,就被柴宗瑞打斷了。
“我姐給你帶的,老北京雞肉卷,她自己做的,還有牛奶,兩盒,這叫double kill。”
葉栀:“……”
汗顏,在一雙炯炯眸子的注視下,她頭皮一麻,哆哆嗦嗦地拆了包裝,開始炫雞肉卷。
雖然她已經很飽了,但……人家的好意總不能推辭。
委屈蕭則的胃了。
她咔嚓咔嚓咬着沒攪拌均勻的鹽、胡椒粉和辣椒面,眼淚緩緩蔓延上眼眶。
這真的是在感謝她嗎?
或者,是她那日實話說多了,柴紫晴想報複她一下?
柴宗瑞眼見着自己好兄弟邊吃邊流淚,露出犬齒笑了笑:“怎麽樣?我姐平時只會煮面,這是她頭一次做這種高級食物。”
葉栀吸了吸鼻子,擦把眼淚:“挺好吃的。”
柴宗瑞雙手托着下巴,乖巧地欣賞她感動的表情,“是嗎?”
葉栀昧着良心應了一聲。
“那太好了,她說如果你喜歡,她明天接着給你做。”
葉栀一口胡椒粉沒咽下去,嗆在嗓子裏,咳了老半天,差點去見了天菩薩。
陳逸翔拎着書包進門,一瞧見柴宗瑞,眼睛都亮了,“柴哥,哎呦喂,稀客呀!”
柴宗瑞揚手,和陳逸翔擊了個掌。
陳逸翔覺得這還難以表達自己深切的想念,又拿屁股撞了撞他手臂,過于風騷,引起柴宗瑞不适,最後慘遭社會毒打。
鬧騰了一會兒,王路姍姍來遲,早自習早讀的時間,陳逸翔開始見縫插針地吃瓜。
“家人們友友們老鐵們,跟你們說個重磅消息。”陳逸翔神秘兮兮地壓了壓聲音。
王路立馬豎起耳朵:“啥呀,有屁快放!”
“我聽我爸說,咱們學校試點班出了個單科第一,把他媽陸嘉駿都給秒了,校長老餘要查這事兒了,今天不是升旗嗎,那小子藥丸。”
“試點班?”葉栀疑惑,“試點班不都很厲害?”
“蕭哥你陰陽咱們呢?試點班哪個不是花錢砸進來的,陳逸翔他老爹可是卷了個樓才把這龜兒塞進來。”王路冷嗤,“都是公子小姐,家財萬貫,以後吃家底就行誰學習啊?”
葉栀頓悟,原來自己是在試點班。
那那個秒了陸嘉駿的,一定就是她小葉栀了!
葉栀頓時得意洋洋,虎虎生威,叉着腰,脊背都挺直了。
柴宗瑞睨了她一眼,“你又擱着驕傲個什麽勁兒?”
葉栀哼了一聲:“沒錯,是我。”
她抹了抹并不存在的淚花,“那個秒了陸嘉駿的第一,就是我,要怪就怪我……”
“蕭則,你出來下。”
陳逸翔定睛一看,我趣,這不張岩嗎?
張岩親自出來抓人?
蕭哥犯的事兒不小啊?
葉栀起身,臉上倒沒什麽驚慌,只是扭頭問柴宗瑞:“蕭則說的話,你會信嗎?”
柴宗瑞感覺她是在交代遺言,眸色雪亮:“信啊。”
葉栀有些意外,拍了拍好心柴的肩膀,“那待會兒我要是被抓到國旗下做演講,你可要記得給我鼓掌呀。”
她扭頭看向王路和陳逸翔,強行拉這兩人也做她的托:“你們也是,記得鼓掌~”
三人滿頭問號。
目送蕭哥一瘸一拐的背影。
張岩冷嗤:“知道交代遺言了?”
葉栀笑:“不是,我在找托,待會兒給我鼓掌。”
多麽誠實的孩子,張岩嘆息一聲,就是看着有點傻。
進了校長室,葉栀與嚴莉莉面面相觑。
倒是嚴莉莉大叔先開口了:“蕭則,你是男子漢,敢作敢當,你要不要自己先主動承認考試的事情?”
葉栀搖頭。
校長冷哼一聲,把那147的英語試卷連同草稿紙一起丢在桌子上。
“蕭則,我記得你平時英語才二十幾分,怎麽突然跳到一百四了?”校長才是真陰陽家。
葉栀思索片刻,“可能……因為我比較偏科。”
嚴莉莉善意提醒:“你成績挺均衡,每科都是二十幾。”
葉栀嘴角一抽:“所以你們的意思是?”
校長陰沉着老臉:“考不好就考不好,抄襲算哪門子本領,你那個考場都是半吊子,就是靈魂出竅挨個奪舍了,也考不到這麽高的成績,你說,你是不是偷英語組答案了?”
校長覺得罵的不過瘾,又啐了句:“好小子,連作文都不放過?”
葉栀汗顏:“我都瘸成這個樣子了,哪有本事去當burglar?”
嚴莉莉一驚,burglar?這是學渣蕭則能掌握的詞彙?
她嘆口氣,“頂多也就買個答案抄抄呗。”
校長被他氣得咋咋呼呼,“你還好意思說?趕緊給我交代了!張岩,把他手機收了!”
葉栀死鴨子嘴硬,愣是不開口。
賬號都已經切換回蕭則的副機,她沒啥好藏的。
張岩作為一個翻手機的老手,三兩下就找到那段錄音。
校長老臉越發拉胯。
幾分鐘之後,遲景如被拎了過來。
又幾分鐘,遲景如的客戶們也到齊了。
校長痛批了這群學生,情緒飽滿,內容憤慨,包括葉栀在內,都受到他唾沫星子的洗禮。
葉栀舉了舉手。
校長怒:“你還有臉舉手?”
葉栀弱弱問:“遲景如的顧客名單不是沒有我嗎?我沒買答案也沒抄襲,可以走了嗎?”
衆人只覺得頭頂一排烏鴉飛過。
到了升旗的點,蕭則還是沒回來,柴宗瑞有些擔心。
蕭則不正常有一段時間了,他早發現,卻沒帶他早治療。
雖然他已經是校長室的常客,但孩子長大總是要面子不是?
七點半,各班集合在操場上,氣溫回升,春風終于開始如沐。
今天升國旗,也是重點作案人員的批.鬥大會。
間操前的反省也算是英華的一大特色,每周兩次,名額有限,往往是犯了具有特殊性和嚴重性錯誤的同學才能搶到這個名額,尤其是升旗這場。
果然,慷慨激昂的演講結束,一串犯人就登臺了。
年部主任接過麥克,清了清嗓子:
“同學們,老師們,大家早上好,上周五我們進行了摸底月考,用來評估同學們一個月的學習情況,老師們辛苦出題,同學們辛苦騰考場……”
葉栀腦後落下一枚巨大的汗滴。
這年代,連學校的主任都會拉仇恨了。
“所謂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湯,竟然有同學耍手段弄到了考!試!答!案!遲景如同學,還是個有商業頭腦的,不僅自己抄,還賣給別的同學,擾亂考試紀律,破壞公平,着實可氣!”
葉栀扭頭,看向遲景如。
這貨垂着腦袋,一副深刻忏悔的樣子,絲毫不見當日球場使詐壓腕的嚣張。
要知道,球框經年,生了鐵鏽,鋒利危險,有同學曾經在這被球框割傷手筋,血流不止。
幸虧柴宗瑞反應快,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葉栀不喜歡在危機來臨之時再去應對,得把危機扼殺在萌芽當中,她心裏才安穩。
遲景如覺察到校霸的目光,惡狠狠地和他對視。
琥珀眸子平淡,透着點上位者的溫涼,沒有惡意,當然也沒有愧意,那是一種全然的漠然。
就像在打量自己拍的蚊子死透沒有。
“……為此,我校決定,給予幾位同學開除學籍,留校察看的處分,你們可有異議?”
葉栀捏了捏小指,冷笑一聲。
這次她沒有舉手,徑直走到年部主任身邊,借着麥克可承接的範圍,平聲道:“有異議。”
說完,趁着人家發愣的機會,抽出麥克,開始講話。
張岩剛要上去攔截,這貨就已經開口了。
幾句話,給全校人整懵了,這些人裏除了熙熙攘攘的同學之外,還有主任,老師,剛剛呲噠蕭則的校長。
他們校霸,作天作地,日常翹課考二十分,從不寫英語作業,一直坐在最後一個考場的校霸,如今竟然開始用英文做檢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