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放下了很多,但不是全部
第62章 “放下了很多,但不是全部。”
那日之後,他雖然和陸景洲重新加回了好友,但是只有加回來當天說了話,之後都沒有誰再主動,哪怕他無數次想問陸景洲好點了嗎,也沒能有勇氣問出去,怕逾矩又顯得暧昧的擔心讓人看了笑話。
穆洋偷偷看了陸景洲的朋友圈,對方依然什麽更新都沒有,幾年前什麽樣現在就是什麽樣,相比自己朋友圈記錄的燈紅酒綠,男人的生活平淡的就像波瀾不驚的湖面,連一絲偷偷漾起的波紋也難以窺探。
時間就這麽不緊不慢的過着,穆洋忙于自己的工作,陸景洲也一樣,大多數時候他聽到陸景洲的動向還是在周少安和張藺的嘴裏。
張藺大多說的是生意上的近況,話語裏能感覺到對方在幾個項目中周旋非常忙碌,而周少安偶爾會講講陸景洲的八卦,提的最多的不過就是說陸景洲和白玉瑕的訂婚宴莫名其妙沒後續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推遲了時間。
穆洋不敢貿然揣測中間發生了什麽,媒體也無人提及,似乎早就默認了這場婚姻會舉辦是遲早的事情,他們的重點更多的聚焦在百特的股權之争。
a市近期氣溫降得很快,他回來時還剛邁入初夏,一轉眼就已進入深秋了。
對穆洋來說,近期唯一有點意思的就只剩八卦自己下屬的感情生活了,對方貌似和一個直男一直在周旋,他深知直男多難釣,所以前段時間沒忍住助推了一把,也不知道現在後續發展的怎麽樣了,不過看當時的情況是有戲的。
他今天上午處理完工作郵件後,下午參加一個了品牌的秀場,還和幾個一同參加的pr吃了頓晚飯。
……..
就餐的餐廳離他家不算太遠,當散步走回去差不多半個多小時,他本意結束後一個人走回去消消食,只是卻沒想到自己走着走着卻突然下起了大雨,砸在身上好大一顆,一會兒就把風衣浸濕了,穆洋操了一聲這才想起後面幾天的天氣預報全是暴雨。
大雨傾瀉而下,街上的人群立馬散開,沒一會兒就變得空蕩蕩的冷清,穆洋現在在主街根本沒法打車,要打車還得冒雨走到最前面的叉路口去,不過估計暴雨一來,打車排隊的時間也跟着延長,周圍現在全是商業寫字樓,他沒有辦法只能躲在一家寫字樓下的咖啡店前站着等雨小點再走。
只是他在下面等了十幾分鐘,雨勢不僅沒小,反而還扯起了閃電,銀色的光一閃而過,下一秒就只能聽到頭頂上震耳欲聾的轟鳴聲,吓得他差點沒把手機拿穩。
現在已經是晚上八點半了,穆洋看了眼天氣預報,後面的時間也全是大雨,還顯示的百分之80的降水量,他做了下心理準備,硬着頭皮想往前面路口跑去,只是他腳剛踏出屋檐下一步,一把傘卻突然舉到了自己頭頂上。
“”
穆洋回過頭,男人就這樣直直地看着他,墨黑色的瞳孔在黑傘的陰影下顯得晦暗不明。
“近期a市降溫,往後幾天都是暴雨。”
“陸總,你怎麽在這?”穆洋不自覺地握緊了拳頭,也沒想到在這能遇到陸景洲。
“在這工作。”
穆洋眨了眨眼,望了一眼整棟樓上挂着的巨大的兩個字,他尴尬地笑了笑:“哦,原來鼎華地産總部在內環啊,我不太清楚,陸總這是才下班?”
“是,今天見了一下客戶,所以比較晚。”
陸景洲會解釋讓穆洋有些意外。只是兩個男人身高腿長地擠在一把傘下,在現在他們的關系裏實在有些別扭,穆洋剛要借口自己打的車在前面到了,結果陸景洲先行打斷了他。
“你現在回家嗎?”
“是…….”
“一起回去吧。”
穆洋頓了一下,他心髒止不住開始亂跳:“陸總沒專車把你送回去?”
有倒是有,随時也能叫人來接送,不過陸景洲在此刻卻并不願意:“今天大家都下班得比較早,沒有必要麻煩他們,而且走路回去時間并不長,還是穆總監覺得和我一路有什麽顧慮?”
“沒什麽……只是我可以走到那個街口打車。”
“現在打車排隊時間會很長。”陸景洲淡淡地看了眼手上的腕表,“排隊的時間差不多已經走回去了。”
穆洋不想再找借口了,尤其是別人顯得無所謂的時候,自己還在這矯情更顯得沒放下了。
陸景洲在他身側舉着傘,一路上兩個人沉默無言。穆洋聽着雨滴砸在傘上的聲音和時不時的悶雷,無端想起了最早在金絲雀碼頭地鐵口時,他給陸景洲遞出的那把傘。
那時他臉皮很厚,好像有被打擊不完的自信,還能嬉笑着分給陸景洲一只耳機,用那首歌含蓄卻又直白地給對方告白。
倫敦的陰雨天很多,在一起的那段時間他們在傘下共享過無數個黃昏和雨夜,看塔橋的尖頂,看古老的石磚,看深紅色的雙層巴士碾過水泥地濺起的水花,大本鐘會響起準時的敲鐘聲,被泰晤士河邊的晚風裹挾着蕩過自己的耳邊,那時側過頭就能看見把自己心裏填得滿蕩蕩的那個人,時光仿佛在那一刻駐足。
幾年過去了,再一次有機會和身邊的人走在雨夜,眼前古老厚重的建築已被現代化的鋼筋水泥和車水馬龍取替,雨水倒映出的是都市的繁華和喧嚣,可不變的還是那只是餘光看到就會止不住跳不動的心跳。
“最近過得怎麽樣?”
陸景洲突然開口,穆洋側過頭同他對視了一眼很快又移開了視線:“都挺好的,沒什麽特別的。”
像是為了防止尴尬,穆洋又補充了一句:“你呢?”
“比前段時間好一些了,不會一直加班應酬,不過即使這樣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找不到休假的機會,偶爾會覺得很累。”
穆洋意外于陸景洲會說這麽多的話,不過也許是交談平常,氛圍沒有方才的沉默緊繃,他眨了眨眼看着在暴雨裏趕時間奔波的騎手輕輕嘆了口氣:“都有各自的不易,不過再累也要擠出時間好好休息吧。”
“……..穆總監,走到今天這個位置你也有很累的時候吧,是怎麽過來的?”
“硬熬呗。”穆洋笑了笑,“吃了很多職場上的虧,吃過語言的虧,也因為種族歧視而被特殊對待,跟着跑拍攝和策劃的時候淩晨回家也崩潰過很多次,看過的日出比以前泡吧清晨回家的都多,時常後悔為什麽沒回國為什麽要走這條路,不過看到做出的作品那一刻……就覺得值了,什麽都無所謂了。”
穆洋本來就是一個分享欲旺盛的人,過去是現在也是,不過那幾年裏苦于異國打拼,和摯友交談這些的時候少之又少,現在陸景洲只是随口一問,他懊惱于自己的嘴快,卻像是找到了傾洩口,還是忍不住什麽都說了出來。
“你很勇敢。”
穆洋心髒猛然一跳,這是第二次在陸景洲的嘴裏聽到這句話,他趕忙轉移了話題:“還行吧,不過你也挺累吧……都坐到這個位置了,發着燒都還要…….對了,你姥姥還好嗎?”
“你還記得她嗎?”
“記得。”穆洋想說因為你很愛她。
“她走了。”
“啊?”穆洋頓了一下,他想起了那個時間節點,就想起了陸景洲的不告而別,一瞬間窒息就彌漫了上來,“不好意思,節哀。”
“沒事,她已經走了快六年了。”陸景洲舉着傘,肩頭輕輕蹭過穆洋的肩,“剛開始每天晚上都會夢見她,但是現在她已經很久不來我的夢裏了,我想可能是當年的很多事和情緒,随着時間的推移到現在已經徹底放下了。”
穆洋眼睛突然有些酸脹,連喉頭都莫名變得幹澀了起來,他想問那你有一次夢到過我嗎,只是覺得問出來顯得實在丢臉,只能幹笑了兩聲:“都全部放下了是嗎?那就好,人是得向前看。”
他說完這句話,陸景洲卻側過頭看直直地向了他的眼睛,像是帶着揣測的探究,又像只是普通的一眼,穆洋從來就沒覺得自己看懂過陸景洲的眼神,除了最開始的厭惡。
“不是。”
話音剛落頭頂又是一記悶雷,随之而來的是更加放肆的風雨,深秋的晚風吹得穆洋的鼻尖和眼睛都有些發紅。
“只是放下了很多,但不是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