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法陣概論
第017章 法陣概論
林恩手裏拿着一個小型水晶瓶,從落地窗回到房間,邊走邊晃蕩着手裏的瓶子。
瓦魯斯水晶半立在桌面上,林恩坐過去,看向裏面的人影:“伊文,你做的怎麽樣了?”
伊文正在鏡面之前,他放下手中的紙筆,有些腼腆地沖這邊笑了笑:“現在完成了大概一半,都是按你說的畫的,你先看看這些正不正确。”
說完,他轉過筆記本,将上面畫了一半的傳送陣對準瓦魯斯水晶。
林恩唔了一聲,輕輕晃着瓶子,微微眯起眼睛,認真地看着上面的傳送陣,許久沒有出聲。
伊文緊張地看着他。
說實話,伊文也不知道事情為什麽會發展成現在這樣。明明兩天之前還是人質,但現在,他俨然成為了三個人裏面最優秀的生産力工具。
在第一次斷聯之後,瓦魯斯水晶第二次建立起兩個世界的聯系是在第二天的淩晨。
格裏諾和林恩通過鏡面對話,伊文坐在一邊旁聽。
在他們分析到為什麽會存在兩個差不多的世界時,伊文忍不住插了句嘴。
“這和多重現實理論聽起來很像。”
“那是什麽?”林恩在對面好奇地問。
格裏諾也将目光投過來。
“啊,”伊文已經不再那麽害怕格裏諾,但還是不自覺地閃躲了一下,看向鏡面後的林恩,“多重現實理論是羅德裏格提出來的一個和時間空間有關的猜想,我在一本和神秘學有關的書上讀到過。”
“他認為除了我們所在的世界和能感受到的現實外,還有無數個和當前世界平行的世界。這些世界彼此相互獨立,又可能有一定的聯系。”
Advertisement
“不過類似的說法有很多種,還都只是猜想。”他說,“以現在對魔法的研究,無論是魔法科學院還是神秘研究所,都不能證明或證僞這些理論。”
林恩垂下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麽。
格裏諾抱着臂同時打量着瓦魯斯水晶和伊文,眼中情緒複雜,若有所思。
“那就先假設是這樣吧,就當我們是在兩個相互平行的世界。”過了一會兒林恩說,“兩個世界是有一些差別,我也找不到什麽道理來解釋現在的現象。”
“這些不重要。”格裏諾說,“先換回來。”
林恩對格裏諾的說法似有不滿,抿了抿唇,卻沒有提出什麽異議。
反倒是格裏諾,一直在看着伊文,眼神比起之前多了點審視與思索,和林恩相似又不同的神情讓伊文有些坐立難安。
“你好像讀過很多書。”他問道。
“啊?”伊文愣了一瞬。
他還沒有說出下一句話,鏡面後的林恩被格裏諾點醒,飛快反應過來:“對,他好像讀過很多書。”
被兩個人的目光看着,伊文有些迷茫地點了點頭:“是的,我看過不少雜書。”
“關于符文和法陣的看過沒有?”林恩問。
“我記得有。”格裏諾的行動更加直接,他打開伊文的雙肩包,從裏面掏出幾本厚厚的書。
一本是《阻魔高級符文實驗方法》,阻魔部學生的專業書。
另外還有《基礎魔法力場》《魔法礦物學》和《法陣概論》。
伊文不知道他們問這個幹什麽,但還是解釋道:“我平時就喜歡這些,再說,能到伊利亞核心裏的同學都是最優秀的那一批,之後的淘汰率也很高。”
“雖然和專業沒有關系,但我多學一些也沒有壞處……”
格裏諾手中拿着那本《法陣概論》,沒有出聲。對面的林恩則露出一個微笑。
“非常好,”他對伊文說,聲調開心地向上揚,“我的符文和法陣都學得不太好,可能之後要拜托你幫忙了。”
剛接下任務時,伊文尚且沒意識到自己要面對什麽。
但僅僅過了一天,他就開始感到煎熬。
瓦魯斯水晶對面的林恩,依舊在看着筆記本上的法陣。
他今天穿着一件簡單的藍色襯衫,袖口微微挽起,露出骨節突出的修長手腕。精致的臉上眉頭微皺,表情嚴肅,手裏輕輕晃着水晶瓶。
像極了那些輝光紀元的畫裏,專注優雅的青年法師的形象——如果忽略他說出的內容的話。
“為什麽這個魔力灌注符號是這個樣子的?”林恩伸出手指隔空指着筆記本上的法陣左側,“我記得中間沒有這個圓圈。”
“如果你當時真的畫的是三型魔力灌注符的話,它是有這個圈的。”伊文肯定地說。
林恩抿了抿唇,不太自在:“我記得我沒畫。”
“這個沒畫怎麽能……”伊文說到一半,硬生生停住,“好的,你沒有畫這個圈。”
林恩畫的傳送陣一定是有些問題的,不然他現在應該成功逃走了,而不是被傳到了另一個世界。
他草草地在本子上繪出一個新的符號,給林恩看:“是這樣嗎?”
林恩白皙的指尖輕點着桌面,好似依舊不太确定,過了一會兒才猶豫地點頭:“應當是這樣。”
“還有這個符文,”他接着問,“在中心符號和導魔符文的中間……這是什麽東西?”
“這是必需的中介圖案,起連接作用,默認要畫的……”說着,伊文有個不好的聯想,“你之前不會沒畫吧?”
林恩沉默了一會兒,把眼睛偏向一邊:“應該是這樣。”
伊文一時形容不出自己的心情,他将筆記本上的中介圖案也塗掉,終于忍不住,擡起頭夢游般地問了一句:“這些……這不是基礎嗎?”
他小聲說:“大學裏所有和魔法有關的專業,都得學這些。”
在真正接觸阻魔理論之前,這些基礎的符文和法陣知識都快把他腌入味了,林恩怎麽能一點都不知道?
林恩臉上有些許不自然,他垂下眼睛:“如果我沒有猜錯,輝光紀元時候的教育系統可能不像你想的那麽完善。”
“我們的很多大學都很不正規,學制也很混亂。”他說,“我當時……家裏出了點事,沒讀完大學。”
“那你是怎麽到法師學院的?”伊文好奇地問。
輝光紀元時教育系統的确很混亂,每個學校教授的東西都不一樣,教學質量也天差地別。但有一點可以确定,法師學院絕對只要最好的學生。
“我一開始去的其實不是法師學院,”林恩輕輕晃着手裏的水晶瓶,“我考的是輝光研究院,那時候它在學生中更受歡迎一點。畢竟大部分成果都是輝光研究院出來的。”
伊文:“然後呢。”
林恩晃瓶子手頓了頓,他把水晶瓶放到桌上,輕輕嘆了口氣:“輝光研究院的入學考試只考魔法理論,我沒考上。”
伊文恍然大悟:“所以你後來考上了法師學院。”
林恩的神情頓時微妙起來:“也沒考上。”
“法師學院的考試,理論和魔法實踐六四開,”他的語氣有些低落,“先考的理論,我沒及格,即使實踐是滿分也夠不到線。”
“……”伊文卡了一下,“那你是……怎麽到法師學院的?”
“考實踐的時候,有個監考的教授在拿着自己的手稿研究法術模型。”林恩看着水晶瓶,平靜地說,“我知道肯定考不上,所以直接搶了他的手稿,把裏面的法術模型用了出來。”
“後來法師學院破格把我錄取了。”
伊文目瞪口呆地看着水晶鏡面後的林恩。
雖然林恩說得輕描淡寫,但他依舊能想象出當時可能的場景。
即使是最普通的法術模型,一般法師也需要學習幾個小時甚至幾天才能初步掌握。而能被法師學院的教授拿着揣摩的,大概率是複雜的大型法術模型。
林恩卻能看了就直接用出來。
他知道對方的魔法天賦很好,但沒想到能這麽好。
“你可能比魔法研究院的實踐教授都厲害,”伊文由衷地誇贊他,“現在大家都注重對法術模型理論的研究,對實踐反而不太在意。很多法術模型都被研究透了,卻一直沒人能用出來。”
林恩嗯了一聲:“我當時成績第二好的課就是法術模型理論,因為試卷會要求默寫法術模型的結構。這些東西很難背,但是會用就能默出來。”
“至于其他的課,”他抱歉地看着伊文,“當時學院和導師都在重點培養我的實踐能力,學院裏的法術模型,除了那些危險或者有攻擊性的,剩下的我能掌握超過一半。”
“所以符文課和陣法課沒怎麽上過……”
伊文明白了。
他點點頭,盡量讓自己看起來沒那麽痛苦:“沒事,你繼續說,我盡量幫忙把陣法還原,剩下的那些指向符文……”
“我不太記得了,随便畫的。”林恩用手指按按太陽穴,閉上眼睛又睜開,“給我點時間,我自己找支筆畫一畫。”
鏡面後的青年邊說邊起身,過了一會兒坐回來。指節分明的手指拿着筆在紙上寫寫畫畫,偶爾咬住唇,把自己不能确定的地方留白。
寫完後,他把紙面給伊文看:“我也不确定是不是這樣了,應當差不多。”
伊文看着上面粗糙、貌似能用但又好像沒那麽科學的陣法沉默了很久,皺着五官問:“你當時在監室裏畫這個,不怕失敗了傳送不出去嗎?”
“我覺得它可以傳送,事實上也成功了一半,如果不是這場事故的話……”
說到一半,林恩停下來,接着露出一個很淺的笑容:“其實不成功我也能接受。只是我都這樣子了,無論如何都要搏一搏。”
“如果不成功的話,我就在審判庭或者行刑之前再想想辦法。”
伊文張了張嘴,想問林恩是不是依舊覺得自己是無辜的。但很快他把話咽回去,唔了一聲,低下頭繼續研究傳送陣。
外表冷靜的青年比他想象中的要更大膽,也更堅定果決,這樣的問題沒有什麽意義。
與此同時,林恩卻沒有注意正在研究傳送陣的伊文。
透過鏡面,他的目光擦過伊文,停在畫面邊緣的另一個青年身上。
他不知道格裏諾的學生時期,是不是和自己一樣不擅長法陣和符文。但從他願意把這個活交給伊文來看,大概是不怎麽擅長的。
林恩所在的卧室裏,卻有一個異常複雜、到現在他都不知道用途的傳送陣,他在旁邊的書架上也看到了很多很多本關于陣法和符文的書籍。
林恩很想問問,格裏諾到底是怎麽畫出這樣的傳送陣的,又想去做什麽。
可格裏諾一直沒有參與談話。
他從頭到尾只是半坐在一邊,右手輕輕捂着左肩,留給林恩一個刀鋒般冰涼的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