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道歉和信

第063章 道歉和信

最後,伊文還是站在了洛德的門口。

在路上,他還認真思考了一下他為什麽無法拒絕林恩。

一是旁邊的格裏諾給的壓力實在太大,二是更旁邊貝拉期待又好奇的目光讓他拒絕不了,三則是他和林恩是朋友,能幫忙的總要幫幫忙。

若說他原先還因為林恩身上的那些罪名對他有些懼怕,真相大白之後,懼怕便全變為了同情和敬意。

平心而論,如果把他放到林恩的位置上,別說洗清罪名了,除了等死,他肯定什麽都做不出來。

而在這種情況下,林恩不想和伊利亞的人多接觸,是意料之中的事。格裏諾身份特殊,也不方便露面,所以只能輪到他上場。

伊文在心底安慰這麽自己,卻只是靠在洛德的門口,并不敢敲門。

——洛德正和幾個教授在房間裏聊天,其中就有他的導師。

一想到進去不僅要問洛德傳送陣的事情,還要和其他教授問好,并且可能當着其他教授的面被導師問有關實驗的問題……伊文的心就一陣陣發怵。

他寧願等這些人都走了。

伊文把自己縮在牆邊的花盆後,比人還高的觀賞樹擋住了他的身影。

直到一個小時後,教授們陸陸續續離去,都沒有人發現他蹲在那。

确認洛德的房間裏不再有聲音傳出來,伊文探出頭,快速走過去,輕輕敲門。

開門的洛德看到他有些驚訝,棕色的眼睛意外地睜大。

“你是那個被林恩綁架的……對不起,你是霍爾教授的學生,對嗎?”洛德将他迎進門,“有什麽事嗎?怎麽這個時候來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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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對伊文友好地笑了笑:“你的導師剛才還在我這裏呢,我們在談失序區的議題,你要是早點來就能遇到他。”

“啊,”伊文假裝不知道這件事,盡力做出遺憾又謙虛的表情,“那真是太不巧了,我不知道這件事。”

生怕洛德又提到霍爾教授,他急忙拿出在手裏攥了很久的兩張圖紙:“教授,您還記得格裏諾跟您提過的傳送陣嗎?”

“我把它們帶過來了,想讓您看看。”

洛德的神情迷茫了一會兒,接着恍然大悟,想起了在巨人垭口時格裏諾問過他的東西。

他沒有推脫,直接拿過圖紙,走到燈下細細看了起來。

伊文松了一口氣,到旁邊的沙發上坐下。

這一坐就是幾個小時,當伊文無意識地睡着又醒來時,洛德還在書桌前,認真地看着圖紙。

窗外的天色朦胧發亮,他手裏拿着一支筆,正在畫着什麽,表情不見往常的溫和,反而嚴肅無比。

伊文醒過來,他便轉頭問:“這個格裏諾,到底是什麽人?”

伊文本來還有點迷糊,直接被洛德的問題吓醒了:“啊?什麽?”

“這個傳送陣有什麽問題嗎?”他緊張地問。

雖然林恩和格裏諾向他保證過,僅靠傳送陣絕對猜不出平行世界的存在。但就連伊文都知道,這兩個人的法陣水平多麽不靠譜。

難道洛德看出了什麽端倪?

“有一些問題。”洛德皺着眉,就像看着一道難解的題目般看着圖紙,“格裏諾當初跟我說的時候,說他想畫的是一個穿越失序區的傳送陣,所以我跟他說不可能實現。”

“可這張圖紙……比起想要穿越失序區,看起來更像是個空間系的傳送陣,裏面有很多空間類符文。”

“畫這個傳送陣的人法陣水平應當不高,法陣的組成雖然複雜,卻有很多不必要的元素,最終效果也有點……異想天開。”

洛德得出結論:“如果不是水平太低劣,我甚至可能會懷疑,它是神秘研究所的某個空間系教授大膽探索的産物——畢竟伊利亞在空間領域的研究一直止步不前,有時候是需要一些大膽的探索。”

“但這個傳送陣……應該是個學生作品,看了一些參考書,但沒完全學會。這個法陣會有一些空間上的效果,但肯定不會按教科書上的來,也不能穿越失序區。”

伊文聽前半段話時心提到了嗓子眼,後面才慢慢放下來。

沒想到傳送陣不被洛德懷疑和注意,竟然是因為格裏諾太菜了。

後面還有他關心的問題:“但這個傳送陣現在好像不能用了,能改嗎?”

“可以改,并不難,你睡着的時候我已經改好了。”洛德将畫好的圖紙交給伊文,“這兩個傳送陣并不是對應關系,格裏諾說它們曾經連通過,是因為我标的這幾個符文恰好對應上了。”

他點了點其中一個畫紅圈的地方:“這裏後來又畫錯了,所以第二次對不上。”

“啊,謝謝。”伊文看了看,是林恩第二次畫的傳送陣出了問題。

洛德指了指林恩畫的傳送陣,語氣裏也有些不滿:“這兩個傳送陣應該是同一個人畫的,第二個錯得更離譜。雖然陰差陽錯和第一個對上了符文,但應該不會還有人和他犯一樣的錯了。”

他交給伊文另一張圖紙:“這個是第一個傳送陣的通解傳送陣,只要有第一個傳送陣做信标,這個傳送陣就能将人帶過去。”

伊文的眼睛亮了亮:“謝謝洛德教授!”

“沒什麽,”洛德揉了揉額角,比看了一晚上不知所雲的學生作業還要累,“也算是幫你和林恩的忙了。”

“所以我才問格裏諾到底是什麽人,”他說,“這麽久了,他都戴着面具。現在林恩的罪名洗清了,但大家還是會好奇他的身份。他畫的傳送陣實在是……”

洛德給格裏諾留了點面子,沒有将話說完。

伊文撓了撓頭,不太好意思:“抱歉教授,我也不能說,但你們應該有一天會知道的。”

“那好吧。”洛德善解人意地笑了笑,沒有為難他。

“對了,林恩怎麽讓你過來?”他好奇地問,“他不自己過來嗎?”

“啊,這個,”伊文說出早已準備好的答案,也是正在發生的事實,“盧卡斯先生明天就要被奧爾什丁接走了,林恩還想再跟他談談,事件有點緊,所以沒有過來。”

幾個小時前,樓上的某個房間。

這是盧卡斯的主卧,他剛洗完澡,正在調整房間燈光的亮度,讓它變得柔和,做入睡前的準備。

這是他在這裏待的最後一天。

伊利亞的使團扛不住奧爾什丁政府給的壓力,終于妥協,在和伊利亞商量之後,同意讓他們先接走盧卡斯,給予“特殊保護”。

這時,突然有人在外面輕敲了兩聲房門。

盧卡斯正在調整光線的手頓了頓,懷疑他是不是聽錯了。

過了一會兒,敲門聲再度響起,還是兩聲。

門外的人非常有節制,敲門聲很輕,也非常有節奏。

盧卡斯過去開門,想不到誰會在這個時候來找他:“是誰?”

林恩站在門口。

和穿着睡衣的盧卡斯不同,他還穿着白天的着裝,只是沒有外套,淡藍色的襯衣勾勒出他清瘦的身材線條。

他的右手裏拿着法杖,身後站着另一個戴着面具的青年。青年背着一個雙肩包,套着個敞口外套,比起林恩來,姿勢更放松一些。

盧卡斯記得青年的名字是格裏諾,也記得對方看似單薄身軀裏蘊藏着的強大力量。

這個名字不是個全名。即使曾經被青年抓着領子質問過,但直到現在,他也不清楚青年的身份。

目光在格裏諾身上短暫停留了幾秒,他看向林恩:“你來做什麽?”

“難道是來找我尋仇?我的法杖被伊利亞的人拿着,可沒辦法跟你決鬥。”盧卡斯嘴上這麽說,卻并不覺得林恩會這麽做。

他将林恩帶進房間,坐到扶手椅上,點點下巴示意林恩和格裏諾也坐下。

林恩卻并沒有如他所想,坐下來跟他談事情。

他和格裏諾徑直走到房間的書桌前,格裏諾摘下雙肩包放到桌上,從裏面掏出一支筆和幾張信紙。

盧卡斯詫異地揚了揚眉,面色沉下來:“我這裏有紙筆,你們想讓我簽什麽?”

“事先說好了,”他交叉着十指,坐在扶手椅上沒有動,“我對你是有虧欠,也自認一百多年前做的事情對不起伊利亞。”

“我可以同意你們的一些請求,”他鄭重道,“但絕不能是過分的事情,不能有損奧爾什丁的利益和名譽,也不能違背我的信念。”

林恩轉過身,面色淺淡,盧卡斯的話似乎并沒有給他壓力。

他偏頭看了格裏諾一眼,然後對盧卡斯點點頭:“盧卡斯先生,如果你這麽說,我們反倒放心,我們不會提什麽過分的要求。”

“哦?”盧卡斯問,“那是什麽?”

林恩輕輕地呼出一口氣,正視盧卡斯:“我想要一個道歉,一個正式的道歉。”

“并且,”他聲音不大卻咬字清晰,每一個單詞都像風鈴般清脆悅耳,“我需要你親筆寫一封情況說明信,就當是給我的交代。”

“雖然現在每個人都知道真相,但還是請你在信裏詳細地寫出來:一百八十年前,你和魔導師團對考察隊做了什麽,又是怎麽樣把事情嫁禍給我的。”

“最後,在末尾簽上你的名字。”

林恩說得很認真。

對盧卡斯來說,這并不是什麽過分的要求,甚至對他自己,這件事也不那麽重要——他甚至不太在乎那個道歉。

但是格裏諾需要這封情況說明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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