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5章
巴巴地來找人家聊天, 端着茶水獻殷勤想幫忙醒酒,沒成想不止灑了別人一身,還弄了一地的碎片。
聽說濃茶解酒, 宋堯特意放了好多茶葉, 縮成一團的葉子在熱水中舒展開有足足大半壺, 現在倒好,它們濕漉漉黏糊糊扒在瓷磚上, 混着碎片和液體, 還把沙發旁的地毯弄髒了一大片,超級埋汰。
顧清嶼看起來像是個對環境和整潔度有極高要求的人,宋堯代入一下對方的視角, 便覺得自己的行為很招人讨厭。
他自覺丢臉, 為了補救, 顧不得摔疼了的屁股, 跪坐在地上用手去撿。
他聽到頭頂上方,顧清嶼不滿地“啧”了一聲。宋堯小腦瓜飛速運轉, 趕緊開口表态。
“你放心, 我一定收拾妥當!”
“你別撿了, 當心劃傷手。”
二人幾乎同時開口。
顧清嶼抽了幾張紙巾,将身上的水先簡單擦一擦, 問道:“你燙到沒有?”應該是沒有,因為整壺水都揚到他這邊了, 所幸不是滾水, 只是襯衫和褲子被打濕黏在皮膚上很難受。
宋堯呆坐在地上搖了搖頭, 表情懵懵的, 他以為顧清嶼會當場把他攆出去,這種財團家的公子從小衆星捧月, 身邊人都順着慣着,少爺脾氣大是正常的。
“摔疼了?”顧清嶼又問。
只是一點點疼。宋堯再次搖了搖頭,還是坐在地上不動。
“那怎麽不起來?”
顧清嶼的視角看過去,宋堯蜷縮着身體仰着臉,他身材很瘦,帶着清隽的少年感,五官精致漂亮,尤其那雙眼睛圓溜溜的,清澈幹淨,整個人看起來像只小鹿成了精,剛幻化出人形。
他心裏莫名有處柔軟被擊中,俯身伸出手握住宋堯的手腕,把撿起來的那幾片玻璃重新丢回地板上,拉着人站起來:“小心傷着手,讓保潔阿姨來弄吧。”保潔有手套有工具,比宋堯着急忙慌亂撿要有效率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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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堯站起身來,一眼瞥見顧清嶼的衣服,那是個名氣極大但又只服務VIP、還設最低消費限制的刁鑽奢侈品牌子,品質好,價格更好。這一身看起來簡約低調的純色搭配,估摸着也要十萬塊。
但現在,白色的布料沾了茶漬算是廢了。
宋堯小心翼翼問:“你不生氣嗎?”
人家讓他賠錢也是活該,但宋堯想想自己的銀行卡餘額,太慘了,以他現在的經濟實力可能賠不起。
顧清嶼又抽了幾張紙,拉着宋堯的手幫忙擦幹淨。
人沒事就行了,這點事情也要生氣,他一天到晚那麽忙豈不是要把自己氣死了,他還不想英年早逝上熱點新聞。
難道宋堯覺得他看起來是那種刁鑽刻薄又難伺候的人嗎?
顧清嶼有些無奈,開始反思自己是不是該多跟這群小孩接觸一下,以免整日獨來獨往的,大家對他誤解太大。
他沒有正面回答,拍拍宋堯肩膀:“你幫我給保潔部打個電話,我先去換件衣服。”
保潔速度的确快,顧清嶼處理好自己,換了家居服出來,地面已經清理幹淨了,還換了新的地毯。
宋堯坐在沙發上,尴尬地摳着手:“不好意思啊,本來看你好像喝得有點醉,想泡杯濃茶幫你解解酒來着,沒想到給你添麻煩了。”
顧清嶼有些好笑:“沒事。”他停頓了幾秒,還是忍不住辟謠,“反正濃茶也不能解酒。”
“嗯……啊?”宋堯又開始發懵,“我特地上網搜了下的,我看錯了嗎?”
“假的,濃茶只是有提神的效果,反而會加重心髒負擔,醉了以後再喝茶頭會更暈。況且,現在都快十二點了。”深更半夜喝濃茶,他今晚是別想睡覺了。
“哦……”宋堯陷入了沉默。
“嘗嘗這個。”幹坐着聊天有些奇怪,顧清嶼煮了一壺洋甘菊,“助眠,緩解焦慮。”
宋堯聽話地雙手捧起杯子啜了一口,肢體動作看起來不太自然,相當拘謹。
顧清嶼問道:“碰到什麽難題了?說來聽聽,我樂意效勞。”
如果不是很愁的問題,也不會這麽急要找他。上次聊天宋堯說了些模棱兩可的抱怨,顧清嶼不确定他是不是有抑郁傾向,于是主動地引導他講話。
宋堯被乍一問,腦子一抽,竟然一時沒想起來自己要來幹嘛。他想到今天的事情,就直接說了出來:“沈臨跟我表白了,說喜歡我。還說等我合約到期簽到銀河去,讓張嘯飛帶我。”
“不稀奇,他對你的喜歡從來沒掩飾過。”沈臨的性格外向,占有欲挺強的,恨不得直接把人拖回去金屋藏嬌,明眼人早都看出來了。
至于銀河集團的董事長,跟顧晟私交極好,兩家一起聚餐還算頻繁,顧清嶼跟這個叔叔很熟,跟張嘯飛也接觸過很多次,他客觀評價道:“張總能力很強,而且護短,他來當你的大經紀不會虧待你的。”
宋堯對于簽約的事情沒有多餘想法,痛快答應了。他糾結的是感情問題。
他覺得自己明明也沒做什麽,怎麽沈臨和陶希文從原本的一見鐘情,變成了嚴重互相排斥,還都對他動了心。
他從來都是想當個透明人,看到鏡頭能躲就躲,出風頭的事一概不做,只想着老實賺了戀綜這筆通告費,順便磕一口現場的cp。
難道真要他像原主那樣惡毒狠辣,處處耍心機使絆子,才能促成官配嗎?
顧清嶼很不理解宋堯為了別人的喜歡而煩惱:“別人喜歡你是別人的事情,你喜歡誰是你的事情。感情是雙向的,你只能管得住自己,控制不了別人喜歡你啊。”
宋堯的追問脫口而出:“那喜歡一個人是什麽感覺呢?”
“可能……會……”顧清嶼被問住了,腦子裏一片空白,沒有個具象的人影,他見過的、熟悉的許多人的臉模糊地滑過,最後倒是忽然想起宋堯剛剛跪坐在地上仰望着他,那個純淨懵懂至極的眼神,他停頓了好一會兒,最終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宋堯從請教問題過渡到開始八卦好奇:“你之前沒有喜歡過誰嗎?”
顧清嶼再次搖頭,他沒對誰動過心,否則也不會被顧晟硬拖來參加戀綜。
當初顧晟甚至懷疑自己兒子是不是有什麽隐疾,長大了不好講出口才一直單身,他怕耽誤孩子的婚姻,還特地悄悄跟顧清嶼舅舅說了,讓找個機會幫忙診個脈看一看。
這點彎彎繞繞還是顧清嶼的舅舅林松源親口跟他說的。
知名專家一對一問診,林松源看完了說外甥正常得很,不過的确該談個戀愛了,長期憋着也不行。
但顧清嶼依然堅持遇不到最愛的人就一輩子單身。
不過他也不知道自己想找個什麽樣的伴侶。
他回過神來,說:“我認為喜歡沒法直接形容,真碰到那個人,應該會很明确就是想和他在一起。我之前選過心理學的課,教授說……”
顧清嶼将自己的理解和對愛情的想法講給宋堯聽,中間夾雜着一些讀過的論文和專業心理學術語,還有自己這些年來接觸過的人和事,在各地的所見所聞。
他喝了些酒,話就變得多了起來,說着說着話題跑遠了。
他開始跟宋堯聊對公司的規劃,對自己未來人生的規劃,對自家集團市場定位的剖析,對當前經濟形勢的分析和個人見解……
宋堯聽得非常認真,雖然很多東西他從沒接觸過,講給他聽一時半會也沒辦法理解。但是顧清嶼講話深入淺出,能及時照顧他的情緒給他解釋,即便不懂具體的內容,也大概明白那個意思。
他聽得有些着迷。上次宋堯是那個傾訴的人,顧清嶼一直在聽,只有最後表達了一些想法。這次他們交換了過來。
宋堯好像有些明白自己面對顧清嶼時,那種莫名其妙的局促感從何而來了。
是那種從閱歷到知識再到生活常識被全方位吊打碾壓的感覺。如果聊起音樂和電影,宋堯能滔滔不絕談上兩個小時,給出自己的獨到見解,但對于其他圈子,好像只有在碰到相關角色的時候,才會做一些功課。
可顧清嶼就能做到什麽都知道一些,對自己的領域更是有深入的研究。他或許對演藝圈了解不深,但也從小受過藝術相關的教育,宋堯提到什麽都可以展開了聊幾句。
正是因為這樣,之前宋堯對顧清嶼的思想充滿了好奇,又想努力去達到對方的高度,害怕在他面前表現得太淺薄露怯,就更賣力地想讓自己周全一點。
但是閱歷跟不上,嗯……學歷也沒跟上。
然後弄巧成拙,越努力表現反而越局促緊張,越手忙腳亂。
現在宋堯在欣賞之餘,終于從心底承認,顧清嶼的确優秀,是他短時間沒辦法達到的水平。
他們之間有八年時光的跨度,他希望自己能在八年後向顧清嶼看齊。
肯坦然面對自己的不足了,反而動作變得大方起來,不再緊張瑟縮着身體。
顧清嶼的聲音是妥妥的低音炮,深沉而有磁性,但他的咬字和語調讓人感覺十分溫柔。
宋堯聽着聽着,不由自主想到陶希文曾經也是對他很溫柔的。
陶希文給他機會帶他上節目,給他做飯,遇到意外下意識把他護在身後……
再看看現在這個冷漠疏離的人,哪裏有當初半點溫情在?
他終于想起今晚來的主要目的,是想問顧清嶼能不能幫忙出個主意,緩和他跟陶希文的關系。
“我想讓你幫我……”宋堯開口。
深夜本來就容易思維混亂,各種胡思亂想,這次悲傷的情緒醞釀上來,沒有沈臨那個搗蛋鬼破壞氣氛,情感便肆無忌憚地爆發了。
宋堯腦子在前面飛,嘴根本追不上那個速度。
剛開口又從陶希文想到自己最愛的cp徹底be了,是他親手拆的。
繼而想到這是個書中平行世界,從他到來之日起,就在接盤原主的爛攤子瘋狂被罵,他做什麽都要挨罵。網友恨他入骨,巴不得把他碎屍萬段。
從沒想過有一天,他連呼吸都是錯誤的。
原主造的孽,由他盡數承擔,至今陶希文都在把兩個人混為一談,誤會他是個勢利眼的小騙子。
宋堯上輩子也沒少挨罵,心理素質強悍。但以前粉群龐大,會還嘴維護自家愛豆,還編段子哄他,公司不遺餘力第一時間保護他,宋堯從來沒覺得被罵是個煩惱。
現在呢,沒人管沒人愛,由着謠言胡來。本以為不理睬那些噴子,就會逐漸平息,但噴子就是那麽長久地、惡毒地詛咒宋堯去死。
說是被罵習慣了,但從心底他已經逐漸懼怕看到那些話,他感覺自己越來越敏感,今天打開微博時要做許久的心理建設。
宋堯第一次知道不紅是這麽可怕的一件事。
再這樣下去,他毫不懷疑自己某天真的會得抑郁症。
腦子裏一時間塞了太多想說的話,宋堯喃喃開口:“我……”卻是帶着哭腔。
他不想在顧清嶼面前哭,那顯得他更像個沒長大的小屁孩兒,趕緊閉嘴把眼淚憋回去。
誰知道他這麽一憋,淚水反而更洶湧起來,委屈的情緒徹底壓不住了,鼻子一酸,眼淚嘩啦一下奪眶而出,他低下頭,褲子上很快蔓延開一片被滴落的淚水氤氲的水漬。
這下輪到顧清嶼懵了:“怎麽了這是?”
丢臉就丢臉吧,宋堯閉上眼睛,又是嘆息又是發洩地仰頭大聲哭道:“我好累……”
見人哭得可憐,顧清嶼拿了抽紙來幫忙擦淚,他擦了一會兒發現宋堯皮膚太嫩了,沒幾下紙巾把臉頰蹭得泛紅,只好拿手指去抹。但淚水太過洶湧,顧清嶼很快就放棄了。
他覺得此刻宋堯應該不想聽一些“別哭了”“想開些”之類的無用廢話,大概一個抱抱比那些都更能安撫情緒。
顧清嶼攬過宋堯的肩,一低頭卻看到他纖細白淨的腳踝。
家居服褲子短,宋堯沒穿襪子,這房間裏空調開得又冷。顧清嶼現在騰不出手去調溫度,怕宋堯着涼,幹脆把他抱起來坐在自己腿上,順手拉過沙發上的毯子蓋住了腿。
宋堯哭得太猛,很快就抽搐起來,等他想開口訴說委屈的時候已經太晚了。
“我……我跟……陶希……文……他……不理……不理我……”一句話說得那叫一個費勁兒,宋堯心說自己好廢物怎麽話都講不利索了,一時崩潰又開始哭。
顧清嶼拍着背幫忙順氣,等宋堯哭夠了,連比劃帶結巴地描述自己的困境。他幾乎一個字兩個字的往外蹦,偶爾的發聲奇怪,外帶思維混亂和語無倫次,顧清嶼耐着性子聽了近半個小時,終于搞清楚了大概情況。
他是想說,上次和陶希文起了沖突後,對方就冷言冷語不理他了,還不吃東西,一天天憔悴下去,他很擔心也很難過。
另外他焦慮沈臨到時候也會如陶希文這樣,和他絕交。
除此之外,便是那些網絡上罵他的事情。
髒話宋堯是複述不出口,反反複複就是磕磕巴巴的一句:“他們為什麽要那麽罵我?”
起初宋堯還惦記着和顧清嶼保持一些距離,雖然順從地被抱到腿上,始終還是挺直了身體沒有靠上去。漸漸地他哭得也累了,自然而然地身體軟下來,靠在顧清嶼肩頭。
眼淚一滴滴落下來,砸在顧清嶼胸膛上,溫熱地濡濕了他胸前一片。
宋堯淚眼朦胧的樣子反而漂亮得驚人,他皺起眉,呓語一般念着:“顧清嶼,我心裏好煩啊……”
“別擔心了,明天我跟陶希文他們聊一聊。”顧清嶼把懷裏的人抱得更緊了些,思忖了很久,還是開口了:“等合約到期,乖乖去簽銀河吧。”
那邊的高層都跟他們家關系密切,他的手伸得到那裏。
顧清嶼原本不想摻和別家公司的事情,可是今天的宋堯讓他燃起了太強的保護欲,哭得他心都快要碎了,實在不忍心再看他被各方打壓。
懷裏的聲音漸漸小了,宋堯已經哭了很久,耗費了大量的體力,困頓感開始襲來。
顧清嶼拍打他的節奏很是舒服安心,宋堯漸漸地有些睜不開眼。他一個狀态坐久了,有些疲倦地垂下手撐着,借力想換個姿勢。
然後摸到了一片軟軟的東西。
宋堯迷迷糊糊地想,顧清嶼那麽自律的一個人,每天不管多忙都要去晨跑,沒事兒時候還去健身,他身上肌肉都很緊實,大腿都沒半分贅肉,怎麽還有小肚子?
一想到顧清嶼有小肚子的樣子,宋堯閉着眼想笑,這放在別人身上可能會很油膩難看,但在顧清嶼這裏總是有種反差的萌感。
宋堯忍不住指尖收緊捏了捏,軟彈的手感很好的樣子,他緊接着又抓着揉了揉。哭了大半個晚上的小臉終于有了些笑意,睜開眼睛要嘲笑顧清嶼無效健身,怎麽連個腹肌都沒有,連他都不如。
顧清嶼的臉色不太對。
而掌心下軟軟的那裏好像有些變化。
顧清嶼沉默着握住宋堯作妖的手挪開。
宋堯垂下眼愣了幾秒,忽然反應過來,當場睡意全無,小臉“唰”一下在兩秒內紅透到脖頸。
他他他竟然……啊啊啊啊啊!!!
每次以為自己在顧清嶼面前已經足夠丢臉,下次還能丢更大的臉。
不是,怎麽那麽大一個啊?!
宋堯沒忍住又悄悄瞄了幾下,家居服沒有西褲布料那麽挺括,柔軟的布料貼合着身體的弧度,之前沒注意到顧清嶼竟然這麽……
宋堯知道有些人的确天生是比旁人更厲害一些,都是基因問題,不過那也在可控的波動範圍內,但小顧也太吓人了吧?這還是沒蘇醒的狀态,真要起來了那還了得?
他怨念地想,怎麽有些人就是哪哪都優秀,不管是硬件條件還是軟件條件,出生就在神壇。
人比人,氣死人。宋堯覺得顧清嶼還是一輩子單身算了,不然他未來的伴侶這得遭多少罪。
顧清嶼尴尬輕咳一聲,宋堯驟然回神,紅着臉看向遠方,這種道歉也不是,不道歉也不是,他只能假裝無事發生。
“時間也不早了,你……”
這是在下逐客令,宋堯非常有眼力見兒地一骨碌爬起來,紅着臉道:“今晚謝謝你,我就不打擾你休息了,先走了!”
說罷飛一般沖出了房門。
殘存的溫度還在,顧清嶼看着懷裏一秒離開的人,竟然泛起些留戀情緒來。
不過走了也好,再多待幾秒他就要當着宋堯的面失态了。
他一直以為自己是屬于冷淡的那種,但林松源一本正經跟他探讨過這個問題,說不想和不行是兩碼事,他可能只是沒達到那個阈值。
哪怕林松源在認真講醫學上的道理,顧清嶼覺得舅甥之間讨論這種話題尴尬,從此沒再提起過。
如今看來,阈值是在這裏。
但是好難受。顧清嶼皺皺眉,去了浴室洗冷水。
宋堯哭得太累,回去後沒等胡思亂想多久便沉沉睡了過去。
樓下鬧騰到淩晨三點才各自回房睡覺,但是直到他們結束,早早回房間的陶希文還沒有進入睡眠狀态。
他連着幾天失眠,本想借着酒勁兒早些睡,沒想到沾到枕頭後比白天任何時候都清醒。
再這麽不睡覺人真的受不了了,陶希文想着等大家都醒了得讓助理去給他開點藥。
好不容易天快亮的時候有了點困意,緊接着就被身體的不适強行折騰得清醒過來。
他這幾天天熱沒胃口吃飯,加上缺乏睡眠,又情緒低落,還在前一天晚上空腹喝了酒……
終于在這個淩晨,身體開始強烈抗議了。
陶希文坐卧難安,捂着胃在床上翻騰了好幾圈,徹底把睡意折騰沒了。他起身去翻藥箱找治胃病的藥。等藥找到了,又發現房間裏沒有飲用水,只好下樓倒水。
昨晚其他人玩得太晚,樓下飲水機的水也喝完了,陶希文徹底失去耐心,在廚房翻了翻,最後打開冰箱從冷藏上取了冰鎮的雪碧,喝了幾口把藥灌下去。
後來他也不知道自己睡沒睡着,好像一會兒清醒着頭疼,一會兒迷糊着做噩夢,出了一身冷汗,然後暈暈乎乎睜開眼睛,腹部傳來了難以忍受的絞痛。
他胃不好并非一天兩天的事情了,隔段時間就會因為壓力或者情緒抽搐幾下,吃點藥很快就緩解。
這次陶希文也這麽想,他蜷縮着身體等待藥效發作。
左等右等不止疼痛沒有緩解,反而加倍的劇烈起來。他跪坐起來死死抵住自己的胃,顫抖着翻找手機去打電話求助。
執行經紀、助理和孫遠的電話都打不通,多半是宿醉未醒。徐子梵先前回了海市,并不在他身邊。
一般來說他們藝人身邊永遠有人随叫随到的,為了處理突發情況。但這個時間點偏偏不巧,昨天關了直播,又是張嘯飛請客,相當于是暫時放假了,大家各玩各的,想着不過就是一晚上時間而已,也出不了什麽問題,就把工作暫時丢在了一邊。
思來想去,全場沒喝得爛醉的,好像也只有那幾個人。
提前離場的顧清嶼,因為受傷只淺抿了幾口的沈臨,還有酒量不行堅持不喝的宋堯。
怎麽偏偏就是他們幾個……
陶希文煩躁地皺起眉,顧清嶼他幾乎沒說過話,相當于陌生人,沈臨和他算半個死對頭,而宋堯,目前倆人還在鬧別扭。
做人還真是失敗啊,他自嘲地笑笑,竟然緊急關頭連個陪他去醫院的人都找不到。
指尖因為疼痛在劇烈發抖,陶希文停在通訊錄的界面上,三個人的號碼排排坐,他沒有再繼續點下去,賭氣想着找他們還不如自己撥120進醫院,但凡他不是公衆人物即刻就這麽做了。
陶希文咬咬牙,想着不如還是忍忍吧,等着其他人醒過來再說。
胃對大腦做出的最終抉擇表示強烈反對。
忽的一陣疼痛襲來,陶希文腦子“嗡”的一下,順帶眼前一黑,趴着好長時間沒緩過神來。
他喘着粗氣,等待着這一波的疼痛過去,卻聽耳邊一聲:“小希?怎麽了,這麽早給我打電話?”
是宋堯,聲音黏黏糊糊的,帶着些鼻音,像是在發嗲撒嬌,一聽就是剛被吵醒。
陶希文一驚,甚至顧不得胃疼的折磨,迅速撿起手機。
他剛才竟然撥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