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48章
段江離總是很難理解初靜的腦回路, 但她并不打算拒絕。
全球如今現存的王室有二十幾個,但唯有帝國的王室仍然擁有着與曾經一般無二的超然地位,仍舊掌控着對帝國的實際掌控能力。
也因此, 帝國的加冕禮沒有人會不給面子,畢竟總統可以下臺, 首相能被木倉擊,而帝國的統治者卻永遠都只會是王室。
帝國的加冕禮一直都嚴格奉行着傳統, 只在春季百花盛開時舉行,因為新王登基時會相應的放出優惠政策,如同Z國古時候的大赦天下,是以自古以來這天便是從上到下都萬衆矚目的一天。
段江離跟随初靜乘坐私人飛機過去, 很快就到了帝國的首都。
帝國皇室的加冕禮向各方都發出了邀請函, 但因為人數原因,邀請函上也寫明了希望大家都能乘坐商業航班,以免造成機場擁堵和影響航班起降。
帝國算不上是個小國, 所以大多數都不會拒絕這個建議,但依舊有部分國家的官員享有特權,只是段江離沒想到初靜竟然也會在這類人中。
甚至下了飛機後, 還有專門的車隊迎接, 将她們帶到了一座城堡。
段江離由衷的意識到, 初靜在帝國呆的那些年或許不僅僅只是開創了公司,只是因為帝國極度排外, 導致國內并沒有聽到太多風聲而已。
畢竟如果只是一個普通商人的話, 怎麽想都不可能得到這種待遇。
甚至,他們還稱呼初靜為‘閣下’。
在帝國, 只有擁有爵位的貴族才能被如此稱呼,甚至看他們的态度, 初靜的爵位還不低。
段江離的帝國語學得一般,作為一個在國際上以排外聞名的國家,除了旅游以外大多數二代們都不會選擇來到帝國。
故而自然也不會有人放着适用範圍更廣的語種不學而去學習-帝國語,所以她也就能聽得懂一些日常用詞,還是最近惡補出來的。
因此直到到了城堡,段江離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這似乎是初靜的城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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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其它國度不同,帝國首都的城堡不允許外人購買,只接受皇室賜予,數量稀少,很多新興貴族甚至只能選擇住在莊園裏。
雖然無論從舒适度還是別的方面來說,其實莊園往往比城堡更好,但在帝國城堡才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一個貴族如果沒有城堡甚至是要被恥笑的。
比起國內住的莊園,城堡的采光實在算不上好,仿古的蠟燭燈照亮着城堡,看着就有一種壓抑的、陰沉的氛圍。
段江離覺得初靜應該不太喜歡這樣的環境,畢竟這裏并不‘白’,但外界幾乎沒有地方住了。各大旅館除了被皇室清場用來接待客人的以外,其餘小旅館也被各國游客給占據了,想找個合适的地方住都難。
一切都是初靜安排的,段江離不關注這些,也無權置喙,為了倒時差,早早便上樓休息。
但不知是不是身處異國他鄉的不适應,沒能睡上太久段江離就醒了過來,拿出手機一看,晚上九點。
她下樓覓食,隐隐約約聽見說話聲,從樓梯向下望去,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最近一上網必定能看到的臉——西格莉德。
在老國王宣布繼承人前,西格莉德并不為人所熟知,大衆普遍看好的繼承人選中也根本沒有她的存在,誰也不知道她是怎麽擠掉自己的叔叔們上位的,甚至還讓他們在社交媒體上保持了緘默。
西格莉德有着一張标準的西方美人的面孔,碧藍如洗的眼眸宛如深邃的海洋,段江離眼神微微閃爍了一下,禮貌的退去,并不打算偷聽。
帝國的下一任繼承人造訪,必然會跟随着許多守衛,她可不想被當成可疑人員。
不過,僅僅是剛才那零星的幾眼,段江離就已經得到了不算少的信息。
帝國的下一任繼承人,西格莉德,她看初靜的眼神實在算不上清白。
西格莉德并未察覺有人曾下來過,她更好的掩飾着自己的情緒,憂愁地嘆息着:“老師,我有些不安。”
初靜淡淡笑着:“不安什麽?”
“我不知道我是否走在正确的道路上,老師,帝國會因我而毀滅嗎?”西格莉德看向初靜。
初靜看着桌上的燭火,眉眼平靜:“我只知道,寧可痛苦,不要麻木。”
前世今生,她一直都是如此踐行着的。
“……您說得對。”想到過往的遭遇,西格莉德平靜下來,帝國從未變得文明,表面的榮光下早已是暗潮洶湧。
商人無法接受自己所獲得的利益三分之二都要用來打點貴族,民間有幸出國的年輕人正試圖掀起一場場起義,其中或許還夾雜着某些貴族對王室的虎視眈眈。
但不管是哪種情況,西格莉德都清楚,帝國需要一場變革,王室限制不了帝國人民獲取外界的一切,走私手機的案件層出不窮,他們不會永遠都只看得到帝國的一切,且習以為常。
王室試圖讓科技只掌握在上層人手裏,不讓底層接觸信息,甚至将手機等與外界溝通的器械視為違法犯罪,但不斷有人将從帝國首都所看到的一切帶回去,他們不會永遠都被蒙在鼓裏。
畢竟,帝國這麽大一塊肥肉,不是排外就能讓其它國家不觊觎的。
歷來變革者都不會有好下場,背叛自己的階級會讓她舉世皆敵,而她幫助的人也不會感激她,他總會死的,正是看到了這一點,他們才默許了她的上位,因為她從來都不是老國王認可的繼承人,但他們需要她幫他們躺雷,讓真正的繼承人接收一個安全的、甜美的果實。
但沒有關系,西格莉德心裏想着,她死去時,會把老東西心愛的繼承人和叔叔們都帶下去一家團聚的。
畢竟,他們早已不是親人,而是生死仇敵。
理想遏制着她的欲望,談完正式,西格莉德才忍不住問:“老師,她是你的愛人嗎?”
初靜笑了笑:“你覺得呢?”
西格莉德心想,她要是知道就不問了,從初靜将她從慕家手裏拯救出來時她就知道,初靜跟普通人是不同的,她的眼中萬物皆可憐,所思所想總叫人琢磨不透。
初靜沒有教過她政治,也沒有教過她争權,可初靜讓她看到了一個難能可貴的東西,讓她的靈魂得到了升華。
這樣一個人,西格莉德很難想象什麽樣的人才會成為她的愛人,她與所有人之間都隔着一條無法跨越的鴻溝。
西格莉德沒有再問,她只是有些忍耐不住內心的欲望,但問出來之後,一切湧動的情緒又莫名其妙平靜了下來,想了想,她說:“慕氏的殘餘勢力我已經找到了,不出意外的話,他們會出現在我的加冕禮上。”
初靜颔首,唇角揚起別有深意的弧:“不用阻攔。”
西格莉德驚詫一瞬,便點頭應下。
……
…………
一直交談到深夜,西格莉德才離開,加冕禮的舉行在五天後,初靜并未出去交際,也沒有去見名義上的母親,反而帶着段江離在首都逛了一圈。
作為帝國的首都,大街上反而看不到多少腐朽的痕跡,該有的公共設施一樣不少,流浪漢也早早被驅趕,道路兩邊都用鮮花點綴着,一派繁華,看上去與所有現代化的城市沒有任何區別,頂多就是古建築多了一些。
但細節處仍然處處暴露着封建,比如帝國至今還遵循着什麽階級穿什麽衣服,在國外他們管不着,但在國內,如果有人逾越了卻是要被送上法庭的。
可以說,帝國是個比國內還腐朽的圈子,但也正因為這種強權,帝國反而擁有着全世界最知名的醫學公司,因為他們并不禁止拿貧民做人體實驗。
無論國際上如何譴責,他們都死豬不怕開水燙,加之各種利益的交換,也多得是高官權貴幫他們遮掩,畢竟醫學想要發展離不開人體實驗,自願捐贈的大體根本不夠,帝國是各種瘋狂的想法能夠實現的地方。
只要能夠得到帝國貴族的支持,那麽無論多喪心病狂的想法,都是有實現的可能性的。
在初靜之前,慕家就一直與帝國來往密切,所以在初靜暴露出藥池時,段江離才不覺得驚訝。
能在帝國混得那麽如魚得水的家族,說沒有同流合污,誰會信吶?
加冕禮當天,直到初靜穿上伯爵規制的禮服時,段江離才知道她得到的爵位。
鑲有白色毛邊的紅色絲絨禮服,華麗又莊重,禮帽上有着金銀色的鑲邊,雪白的發絲被盤起,眉眼因此顯得更加突出。
這種古典的禮服,讓初靜身上的非人感顯得更重了,情不自禁就能讓人聯想到複蘇的惡鬼、擁有漫長壽命的吸血鬼。
兩人到來時,會場已經來了不少人就,加冕禮有外場和內場之分,全程直播,內場來的都是高官政要,外場則是通過各種渠道得到邀請函的人。
但盡管如此,對衆人來說也并非白來一趟,畢竟他們本質就是來擴展人脈的,階層太高的反而攀附不上,外場正合适。
路過外場時,段江離看到了段廷龍,不知道這一次又是因為什麽原因,段夫人再度缺席了,然而這樣的場合并不适合帶情人來,所以最後跟在段廷龍身邊的竟然是段嬌。
不知道是有人教過她還是最近一年的遭遇讓她成長了,現在的段嬌看着倒是成熟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