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提審

第12章 、提審

鐵鏈聲嘩啦作響,一步一聲,從深牢裏一路響到了審獄室。

仲藻雪走的很慢。

有了上一次牢獄的驚變之後,加扣在她身上的鐐铐比之前要更重上了七分,挂在手腳上已是連行動都變得困難了起來,更不說那沉鐵緊貼着膚肌,有着一股說不出來的森寒感。

那是真正灼骨般的冷瑟。

牢獄之中經年不見陽光,連同着長年被關押在內的人一起,臉色總顯得比常人要蒼白上幾分。

這一方緩步着走到了審獄室裏,竟好似個從地獄裏被羁押上來受訊的女鬼一般。

“……”

仲藻雪站在了審訊堂下,負着一身的鐐铐擡頭望向了堂上正坐着的那一個男人。

卻是不動。

“大膽嫌犯,見到禦史大人還不跪下!”一旁的單正陽喝斥。

“……”

仲藻雪沒有說話。

只在堂下站了許一會兒,斂眸之間不知道在想着些什麽。就這樣僵峙了一段時間後,單正陽朝一旁的獄卒使了個眼色,就在獄卒挽着鞭子走過來的時候,仲藻雪負着一身的鐐铐緩慢的跪了下去。

那一雙眸子自始至終都是清冷的,看着輕怠而不甚在意的模樣。

“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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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旁的差役立杖震威,驚得審堂中烈火不住跳動。

“堂下人氏。”祁青鶴道。

“仲藻雪。”

仲藻雪神色輕怠的報完了名氏,斂眸下像是想到了什麽,随即擡眸正視着堂上鐵面無私的男人,那一雙眼不自覺的眯起,隐有帶了一抹玩味與輕嘲,補充道,“西陵王寵妾,仲藻雪。”

“……”

那是一眼能看得出來的,堂上的男人眸子瞬間沉冷了下去。

“七月二十九日,你在何處。”祁青鶴面無表情的繼續問。

“西陵王府。”

察覺到了男人眼底不住翻湧着的隐怒,仲藻雪一雙手閑淡的負着鐐铐,神色有些玩味的望着他,只勾了勾唇道,“再準确一點來說,沈蒙的床上。”

祁青鶴面容生寒的望着她。

仲藻雪擡着眸,“七月二十九日,西陵王生辰之宴,笙鼓正鬧,朋坐滿席,那可正是一個教人盡興的好日子,我既是他的妾,要讨他的歡心,這種時間不爬去他的床上獻媚又要什麽時候去獻媚呢?大人你說是不是?”

祁青鶴面無表情的望了她良久,道,“既然是獻媚讨好,為何要殺了他?”

仲藻雪聽到這裏微低下了頭像是在思忖。

“謀財害命,沈蒙一但死了,背負着皇胄之命,不說你今日的這些榮華富貴錦衣玉食都不複存在,其刑必裁,甚至累禍一族之人的性命。”

祁青鶴道,“想要篡奪沈蒙的錢權而殺他,這種說法你自己信嗎?”

“這樣啊……”像是恍然大悟一般。

“你為何殺沈蒙,同犯又有何人?”祁青鶴嚴聲厲色。

“為什麽殺他嗎?”

仲藻雪低喃着,末了,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笑出了聲,擡頭望向了堂上正坐的男人,笑道,“大人莫不是忘了嗎,我是個瘋婦,一個瘋子,哪裏來的什麽原由。為什麽殺了他?那當然不過是想殺他便殺了,也許是為了開心,也許是為了不開心。一個瘋子殺人大人你也要究得個動機原由,可不是魔怔了嗎?”

“咚!”案板猛地一震,打斷了她的那些個瘋言瘋語。

祁青鶴面容生冷的望着她,“據實說來!”

仲藻雪跪在案堂之下神色平靜的望着他,面上卻是已經激不起了一絲的波瀾。

“這就是實話。”

她道,“我想殺他,所以就殺了他。”

“為何想殺了他。”

“大人這麽咄咄逼人是想要一個什麽樣的答案?”仲藻雪突然反問道。

驟然的反問讓祁青鶴一頓。

仲藻雪打量了他許一會兒,突然笑了起來,形容之間有些暧昧輕佻,“大人是不是想聽我說,我是因為當年沈蒙欺我之事惹得我與大人之間離隙而耿耿于懷,所以才轉而承歡在了他沈蒙的身下,以伺機殺了他來報大人離棄我之仇?”

祁青鶴的眸子沉了下去。

“別太自作多情,禦史大人。”仲藻雪道,“我想殺他,就殺了。和任何人都沒有關系。”

仲藻雪跪在堂下望着他笑,“但大人若想聽我這麽說,我也可以滿足大人的心思,只是不知道大人還要我補充什麽細節嗎?我相思成狂?我卧薪嘗膽?我歃血證清白?大人不妨告訴我想聽的是什麽,我都可以句字不漏的講給大人您聽。”

“本官要的只是真相。”祁青鶴面容生冷的說道。

“七月二十九日,沈蒙生宴,我親手殺了沈蒙并在他的身上捅了二十一刀,這就是大人要的真相。”

“二十一刀為何意?”祁青鶴問。

“沒有意義,如若守衛再晚一點進來,興許他身上就是三十一刀,四十一刀。”仲藻雪道。

“如此,你是怎麽殺的沈蒙。”

祁青鶴端坐于案堂之上,面容無情,“沈蒙幼承武将嚴鷹将帥,經年騎射,力挽得了重弓,降得了猛獸,又有受過宮中藥洗,尋常的迷藥與他是無效用。你一介弱質女流,是如何殺得了他沈蒙?”

“……”

仲藻雪望着他,不答。

七月二十九,王府夜宴。

宮燈懸角而持,高門之中來往道賀的人可生的絡繹不絕,有城中的士族權貴,有經绡腰纏的商賈,有名門望族子弟,有外城的英武将帥,有異域風情的美人。

“哈哈哈哈哈。”

“我等祝王爺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哈哈哈哈,數年不見,王爺還是這般的英姿偉岸,怪不得這麽多的女子都眼巴巴着等着王爺垂憐。”

“恭祝王爺壽與天齊。”

錦燈高懸 ,只看着這一宴照得個通徹,無數從各地搜刮到的寶藏接二連三的被擡進了王府內。

推杯換盞之間,只聽着宴上有男人的豪飲,女人的嬌笑。

可是好生熱鬧。

只在那偏旁的一方廂閣之中,仲藻雪正坐在妝臺前對鏡描妝,細梳着發髻,擡手将發束挽去了頭上,那妝明明繪得是那般的妩媚動人,但面上卻是說不出的清寒料峭。

小桌上的那一把匕首在豆燈下森冷的泛着光。

屋內的時漏正滴,直至近了亥時左右,門外突然傳來了動靜。

燭火經晃。

仲藻雪正用一方錦帕擦拭着那一把匕首。

聽到了屋外的動靜後仲藻雪神容娴靜的收好了那一把匕首,繼而一臉歡喜的迎了上去。

“王爺,您今夜怎地來我這兒了?”

“我來這兒你不高興嗎?”喝醉了的沈蒙腳步虛浮,若不是小厮攙扶着甚至有些站不得穩,說話間一手挑起了她的下颌,“美人兒?”

仲藻雪低下了頭含羞的避開了他的手,道,“王爺別鬧。”

看着美人含羞的模樣,沈蒙笑得很是放蕩,伸手便推開了攙扶着自己的小厮,一把便抓住了她的手将她帶到了自己的懷裏。

“哪裏有鬧了,你不喜歡嗎?”

“王爺真是的。”

懷中的美人嬌嗔了他一眼,含羞着埋怨道,“真正是許久不見了,也不知道王爺可還有想我?”

“輾轉反側,寤寐思服,你說我是想還是不想?”

“哪裏有。”

懷中的女子紅着臉望着男人,對視之間伸手緩緩的撫向上他的臉頰,那眼裏滿是柔情蜜意,像是誘情挑逗,像是多情纏綿。

那手指輕柔撫過,像是一根羽毛一根撩人心癢。

懷中抱着像是盈盈的一池柔水,聽着她呵氣如蘭,“王爺這般俊俏的模樣,可是有多少的女子傾慕,卻也不知道王爺心中可否還有我的一席之地?還是只我一人這些年裏為王爺暗害相思情苦?”

這話說的情意款款可生的撩人。

沈蒙聽着難耐非常,正想着一親芳澤就被嬉鬧着美人欲拒還迎似的避開了,只握攥着那一只玉脂般的柔荑,在她回眸一笑中被勾得魂不守舍,一力便抱起了她走向了那一方的香榻。

小厮早早的知趣離開了。

只剩下屋內的紅帳三千,卻不知是誰的意亂情迷。

“……”

“不需要用什麽迷藥,他那夜喝了很多的酒,原就是不甚清醒沒有什麽防備的。”

仲藻雪一雙手被扣着鐐铐的跪在了審堂下,面上平靜的激不起一絲的波瀾,“更何況,這是在王府之上,他的府邸裏面,他貴為皇胄之尊更是聖上的胞弟,怕是從來沒有想過,會有人膽敢在他的府邸之上,在他的生辰夜宴上,向他下殺手。”

“當時在案的還有何人?”祁青鶴問。

“沒有任何人,只有我與沈蒙二人。”仲藻雪道。

“沒有其它人?”祁青鶴望着她。

仲藻雪擡頭對上他的視線,末了,竟笑了起來,“禦史大人,深夜正是燕好之時,下棋尚且只需要二人便可,又不是開得個春日小宴要得個群英會萃,又還會有誰人在呢?”

看着男人臉上生冷鐵青的顏色,仲藻雪笑得更甚玩味。

好似一只悠哉的大貓正用着前爪戲弄着獵物一般,那臉上原是沒有一絲的溫度,只是一直在笑,笑得有些輕嘲,笑得有些殘忍。

“這就是你的回答。”祁青鶴道。

“看來我的這個回答大人還是不甚滿意。”仲藻雪笑道。

擡眸間,那一抹笑意的殘忍更甚,“沈蒙是一個好色急色之人,他見着了我便将我一把抱了起來,就在了那床上我與他耳鬓厮磨颠鸾倒鳳,至他意亂情迷之時,我就騎在了他的身上,一只手撫上了他的胸膛挑逗着他,一只手握着刀插進了他的心髒。”

“還有什麽細節需要我說得再詳盡一些嗎?大人。”

作者有話說:

前期提審劇情裏女主的話不要信。

一個字也不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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