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琥珀濃(1)
第10章 琥珀濃(1)
“殿下息怒。”黃嬷嬷見徐青青愣在原地,當即吓得沒了反應,急忙出聲。
畢竟這徐青青是秀女,自己又是秀女的管事嬷嬷,徐青青怎麽說也算是自己手下的人。
若是因為徐青青而惹得這位心狠手辣的太子殿下不快。
黃嬷嬷不敢去想這個後果。
“是臣女有罪!”徐青青心中一顫,這才察覺出了趙景湛的殺意。
“既然有罪,那便帶下去,好好靜思己過。”趙景湛移開視線,皺眉看向一旁顫抖着的崔德音,心中的怒火更甚。
只敢跟自己發脾氣,被別人欺負了也不知道反擊。
趙景湛恨鐵不成鋼。
“等下。”趙景湛開口制止身後的侍衛将一臉驚恐的徐青青拉下去,“打入私獄,等我審問。”
說罷,便直直的走向崔德音。
徐青青幾乎要暈倒過去。
私獄那能是她一個女子待下去的地方嗎?她一個容貌出衆的弱女子站在太子面前,哭的梨花帶雨,可是太子殿下竟然連看都不看自己一眼,竟然直接往崔德音的方向走去!
崔德音現在可是秀女,是以後陛下的女人,太子的庶母,太子殿下他怎麽敢?
自己出身楓林徐氏,父親是大理寺卿,難道趙景湛他就一點也不顧及嗎?
徐青青還妄想着趙景湛能夠回心轉意,可她就算睜圓了眼睛,最後看到的,卻也是趙景湛站在了崔德音身前,将刺眼灼熱的陽光為崔德音遮擋住。
“太子殿下,您看今天崔秀女的測驗……”
“測驗?”趙景湛伸手捏起崔德音的下巴,表情不怎麽好看,聲音也有些冷森森的,“黃嬷嬷是覺得,人命竟是不如一場測驗重要嗎?”
黃嬷嬷陡然,連忙跪下,“太子息怒!”
“崔秀女身體不适,第一時間便應該将人送回住處,請太醫來看,黃嬷嬷是怎麽做的”
“聽一個瘋瘋癫癫不想活命的女子在那胡言亂語?”趙景湛越看崔德音那張起了紅點的臉便愈發覺得心煩,饒是平時不怎麽喜歡說話的他也多說了幾句,“黃嬷嬷是宮中的老人,這些事情也忘了?”
“是老奴的錯,老奴該死!”黃嬷嬷匍匐在地,身子止不住的顫抖。
“你确實該死啊。”趙景湛的舌尖抵着後槽牙,極其不耐煩,“多年前,宮中就曾下令,不許宮外的女子身穿亦或是使用任何與桂花有關的東西。”
“看來黃嬷嬷是年紀大了,這才記性不好,”趙景湛幽幽,“既然如此,那便換一個人來擔任秀女們的教習嬷嬷,黃嬷嬷就回鄉頤養天年吧。”
“是。”黃嬷嬷顫顫巍巍的應下。
太子的心狠手辣,宮中衆人皆知,否則也無法做到太子的位子上。
若說幾天前,黃嬷嬷還不清楚太子對崔德音的态度,現在卻是真真切切的明白了。
看來這崔德音,不是一個等閑之輩。
黃嬷嬷又想起皇後對自己的叮囑,即使是再不情願,也只能退下了。
“今天的測驗到此結束,”趙景湛側身,陽光傾灑在他精致的側臉上,卻仍然無法将他的冷意融化掉一分。
“後期會有新的教習嬷嬷來此,你們先且在各自住所等着。”
各位秀女不敢多言,在侍衛的帶領下各自回了自己的住所。
于是女涼亭內自然而然的只剩下了崔德音和趙景湛兩人。
那股讓自己難受的桂花味終于消失,崔德音這才感到了好受些。
還未出聲,崔德音便被眼前高大的男人攔腰抱起,信步往自己的住所走去。
崔德音驚呼一聲,上方便傳來男人的一聲輕笑。
揶揄,同時也帶着滿滿的取笑。
“崔秀女覺得,父皇會不會喜歡一個臉上長了紅點的女人呢?”
崔德音咬唇,“太子殿下,你我如今的身份,此舉怕是不合适。”
“不合适?”
“那崔秀女覺得,若是孤把你放下,你摔得鼻青臉腫,合不合适?”
崔德音知道趙景湛向來說一不二,摟着男人脖子的手不禁更加緊了一些。
她不懂,自己只是臉上長了紅點,又不是腿出了毛病,他為何非得抱着自己?
她無法猜清趙景湛的心思,畢竟他昨晚才說要狠狠報複自己。
第二次以這般狀态出現在趙景湛身前,卻是完全不同的心情。
有些憂郁的崔德音低垂下眼眸,低聲開口,“殿下為何這般做?”
“選秀本就不應該因為我變得特殊,殿下這般做,只會叫人覺得……”崔德音頓住。
“叫人覺得什麽?”趙景湛面龐結了冰似的冷淡。
崔德音臉皮薄,自然是說不出口。
趙景湛卻替她回答了。
“叫人覺得……你我之間,關系不正?”
崔德音猛地臉紅,小聲,“我之前怎麽沒覺得你這麽不要臉呢……”
崔德音聲音極小,趙景湛沒聽清,“什麽?”
“沒什麽。”崔德音急忙回答。
參加測驗的地方距離崔德音的住所有一段距離,崔德音原本還擔心回去的路上會碰到其他的人,誰知竟是一個人影都沒看到。
“我的兩個侍女還在我的院子裏,殿下就先把我放下吧。”
“她們若是想活命,自然就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
“若是主子的私事無法爛在心裏,那孤就讓她們爛在不知道什麽地方。”
崔德音心裏害怕,卻又無可奈何。
畢竟趙景湛之前在自己面前永遠是一副溫文爾雅的模樣。
進到院子裏,夏雲和秋水兩人見到崔德音是被趙景湛抱着回來的,果然面上都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不知道是不是崔德音的錯覺,兩人和其他人不同,夏雲和秋水面上竟然沒有驚恐。
她們不害怕趙景湛?
也許是兩人比較沉穩。
崔德音沒有多想。
趙景湛冷眼瞥了一旁的兩人一眼,随後便擡腿進了屋內。
昨夜趙景湛就已經到訪,自是對這裏感到熟悉,進屋之後,便直直的往床榻的方向走去。
崔德音被輕緩的放在床榻上,趙景湛則居高臨下的看着她。
崔德音不知道他要幹什麽,但是以兩人現在的對比,無論趙景湛想做什麽,自己也只能是順着他。
“真醜。”趙景湛下颌微微揚起,嗓音冷淡,冷不丁的來了這麽一句。
崔德音心間湧起一股酸麻的感覺,不語。
“秀女,太醫馬上就來了,您且再忍忍。”秋水站在一側。
崔德音微微點頭。
出乎崔德音意料的是,來的人竟是兩人從小便相識的好友。
出身霞川滕氏的滕越蘇。
那時滕越蘇與趙景湛還有崔德音三人一起就學,關系極為融洽。
直到幾年前,他放棄入仕,進了宮中做一名太醫。
因此騰越蘇也是為數不多的知曉趙景湛和崔德音兩人關系的人。
見到熟人,崔德音有些不好意思。
騰越蘇卻不以為然,正經的查看了崔德音臉上的紅點,而後放心的說道,“音妹妹無須擔心,與上次是一樣的症狀罷了。”
“只需遠離桂花,然後每日将我開的藥物抹在面上,不出十日,這紅點便可全部消失。”
“我的容貌不會受影響嗎?”崔德音是女子,哪有女子不愛美的。
“不會。”騰越蘇面帶笑意回應。
“那便好,”崔德音放心,“希望能不影響我的選秀。”
“不。”趙景湛突然開口,“十日,好不了。”
“什麽?”騰越蘇可不允許有人置疑他的醫術,于是他有些不高興了,“我以我的家族保證,十日定能好。”
“孤說好不了,那就是好不了。”
“不但好不了,而且之後的測驗和安排,也都只能在院子裏進行了。”
“因為不能吹風,不能接觸別人。”
騰越蘇剛開始聽的雲裏霧裏,最後才終于明白。
原來趙景湛是不想讓音妹妹參加選秀。
這才借着生病的事情把人安在院子裏。
還喜歡人家不想讓人家參加選秀就直說,非得冷着臉,像別人欠他錢一樣。
騰越蘇想,要是這位矜貴淡漠的太子殿下不改改自己的态度,未來要是栽了有他好受的。
可他樂意看到這種事情,身為趙景湛的好友,見慣了他有條不紊的樣子,自然是十分想見到他失去理智的樣子了。
“是。”騰越蘇臉不紅心不跳的接話,“臣剛剛觀察,又發現這次好似比上次更加嚴重了。”
“秀女不妨仔細瞧瞧,這次的更大更紅了些。”
“真的嗎?”崔德音有些懷疑。
她雖然沒有照鏡子,可總覺得與之前的差不了多少。
“為了盡快恢複容貌,秀女還是先好好修養吧,以防對容貌造成不可逆的損失。”
崔德音還在考慮,騰越蘇許是受不了自己也學的趙景湛這般謊話連篇了,将話題扯開,開玩笑般說道,“殿下幾年前不是曾經承諾,以後永遠不會讓音妹妹受此痛苦嗎?”
“你還說,若是音妹妹再受這種委屈,你便不是男人。”
騰越蘇看熱鬧不嫌事大,“殿下如今,可還是真男人?”
“需要我為殿下開些滋補的湯藥嗎?”
“騰越蘇。”趙景湛的薄唇勾出一絲冷豔的笑意,“孤數十下,你給孤滾出去。”
“否則,孤就讓你不是男人。”
騰越蘇了然的擺了擺手,将自己的東西收拾好而後轉身離開。
屋內又只剩下了趙景湛和崔德音兩人。
兩人皆是無語。
“崔德音,”趙景湛見崔德音沒反應,臉色低沉,“從小到大,也就只有你會信騰越蘇的鬼話。”
“什麽?”崔德音不知道趙景湛的怒氣都是從哪來的。
趙景湛如此高傲,本不屑于與崔德音解釋這些,可今日不知為何,借着今天便想起了兩人之前的事情,心裏十分煩躁。
“是滕哥哥說殿下不是男人那句話嗎?”崔德音害怕自己若是再不開口,眼前的人就要發火了。
反正現如今兩人的關系已經擺到了明面上,自己背叛了趙景湛,趙景湛厭惡自己厭惡到了幾點。
也不差她現在這一句話了。
或許,崔德音也是帶了些試探在的。
“孤是不是個男人,”趙景湛壓迫感十足,雙手撐在崔德音身側,微抿的唇線透出淡漠的氣息,“崔秀女昨晚難道不清楚嗎?”
崔德音雙眸猛地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