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琥珀濃(3)

第12章 琥珀濃(3)

自從幾日前趙景湛對崔德音說出那一番話後,崔德音這幾天一直沒睡好。

唯恐這個像瘋子一般的男人會将他的話付諸實踐。

她現在可是秀女,趙景湛怎麽敢……

崔德音的眉微微蹙起。

崔德音沒休息好,身子自然有些疲憊,坐在梳妝臺前的她,輕輕的揉了揉太陽穴。

這一幕剛好被秋水看到。

“崔将軍的忌日已經過去,秀女測驗的事情可有眉目了?”崔德音袅袅起身,因為她現在不方便外出,所以沒有梳妝,一頭青絲披散在肩上,如同亮麗的綢布一般光滑。

即使是不施粉黛,崔德音看起來仍是傾國傾城。

這幾天,她臉上的紅點稍稍好了些,遠遠的看去沒有什麽痕跡,只是摸上去還能輕微的感覺到存在。

“其他的秀女說是将于三日後進行測驗。”秋水回答。

“其他秀女,”崔德音彎起一雙柳葉眉,不解的問道,“我呢?”

“皇上昨日下了旨,說是秀女身體不适……”

秋水深吸一口氣,開口,“可以在自己的住所內自行學習,而後參加秀女測驗。”

“皇上他竟然真的……”崔德音默然。

一方面,她不想參加測驗,有一部分原因是不想看到那兩個喜歡與她作對的女子,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她不想成為趙修的後妃。

她也曾幻想過,自己只是答應了皇後參加選秀,并沒有答應皇後自己一定會選上。

可是如果是這樣的話,皇後會把祖母的那味藥給自己嗎?

崔德音無奈。

世人都認為她出身名門,是長安城女子的典範。

可誰又能知曉,若是她可以選擇,她寧願做一個市井人家的孩子,平平穩穩的生活一生。

而不是像現在這般,連自己未來同床共枕的夫婿甚至是自己孩子的父親都無法選擇。

“還有,”秋水突然開口,“奴婢起身的時候,在秀女床頭發現了這些東西。”

秋水手裏端着一些紙和筆。

“這是?”崔德音疑惑。

“奴婢起身的時候便已經發現了。”秋水回答的滴水不露。

自家主子喜歡做這種事情,可真是苦了她這種從小被當做無情的殺手訓練的人了。

她可不擅長欺騙。

崔德音起身,圓潤白皙的指尖緩緩劃過那紙。

崔德音手一頓。

瞬間明白。

這種紙張,是國子監的學生才會使用的。

所以,這紙是趙景湛送來的。

他想做什麽?

崔德音心裏害怕,面上卻不敢表現出來。

就當不知道吧,畢竟不知者無罪。

“扔了吧。”崔德音轉身,淡淡的吩咐。

“聽聞秀女測驗第一便是要比書法繪畫,秀女現如今沒有其他的紙張,不若就先留着,也好過沒有強。”

崔德音此次卻很堅定,“扔掉。”

“我不需要。”

秋水不敢反駁,只得是低垂下眸子将手裏端着的東西帶了出去。

她勸說崔德音一是确實禮部不會再特別送東西來,因為測驗需要的東西都是要從家中自帶的,可現在秀女卻好像對這件事情不清楚。

其次就是,自家主子要是知曉這件事情,指不定又要……

秋水嘆了一口氣,轉身離開。

*

當夜。

崔德音不可置信的看着秋水和夏雲,“測驗的東西需要秀女自行準備帶進宮裏?”

夏雲和秋水一起點頭。

崔德音眸子裏的亮光瞬間淡下去。

她低聲吩咐兩人離開,而後獨自一人躺在床榻上。

她白天若是知曉這件事情就好了。

崔德音心裏後悔,若是早知道這般,即使是趙景湛送來的,她也照收不誤。

不過,這般重要的事情,為何皇後沒有告知自己?

崔德音心裏有疑惑,但是困意湧上心頭,只得是壓下疑惑,想着明日尋一個時間私下問問皇後。

滿含波光的眸子漸漸緊閉。

“起來。”趙景湛無情的聲音在上方響起。

男人一襲紫衣,将他的膚色襯得更加白皙,渾身籠罩着華貴。

崔德音困極了,還以為是自己出現在錯覺,于是用手撥了撥,轉了身便繼續睡。

趙景湛氣笑,直接手動将崔德音的身子扳正。

“這麽喜歡休息,自己一個人休息有什麽意思?”

崔德音迷糊的睜開眼,好似還未反應過來。

趙景湛黑着臉捏了捏崔德音白淨的小臉,放肆的盯着她看。

“殿下?”痛意襲上,崔德音這才清醒過來。

燭火之下,趙景湛黑色的墨眸半斂。

崔德音心慌的不行,起身,“殿下怎麽來了?”

“來休息。”趙景湛直白。

崔德音驚訝的往後倒了倒,額間香汗溢出,“殿下切莫胡言亂語……”

趙景湛道,“你覺得我在胡說?”

還未反應過來,趙景湛便伸直胳膊。

“給孤更衣。”

崔德音打不過趙景湛,只能忍着困意服從。

以她現在對趙景湛的了解,若是他真的想對自己做些什麽,大可不必這般造作。

所以,現在她只需要順從他,滿足他,或許還能再撐一段時間。

等到外祖母拿到藥……

崔德音心理想着別的,動作自然沒有那麽利索。

一不小心就摸到了別的地方。

可她沒意識到,仍然楞楞的。

“崔德音!”腹部的火越燒越旺,趙景湛皺起眉,忍無可忍。

“孤現在對你可沒有興趣。”

“殿下。”崔德音聲音苦澀,“殿下是太子,以後定是不缺世家貴女喜歡殿下。”

“我既然已經決定入宮選秀,殿下何苦為難我?”崔德音淚眼濯濯。

“孤自然是有其他人可以選擇,但現在孤只想看着你。”

“看着平時自譽清高的崔家嫡女失落、無助、彷徨的樣子。”

“光是想想,便覺得很是痛快。”趙景湛心裏痛快,仔細觀察崔德音的表情。

少女果然是肩膀抖動,止不住的抽泣。

原本料想之內的快意并沒有産生,有的只不過是揮之不去的煩躁。

“我曾經跟你說過,只要你呆在我的身邊我就會護你一生無虞。”

“音音不相信孤,這可怎麽辦?”趙景湛悠悠嘆氣。

“你與皇後的事情,我都知曉,皇後那邊我也已經尋了她。”

“音音以為,皇後能找到的東西,孤找不到嗎?孤的手段甚至比皇後更為厲害。”

“皇後派人尋那梅花腦片,難道我會沒有知覺?”

“京城中所有售賣的梅花腦片,已經全被孤買回來了,皇後那裏什麽都沒有。”

“所以,應該攀上哪一棵大樹,音音還不清楚嗎?”

“我如今是秀女,如何與殿下……”

崔德音猶豫,心裏搖擺不定,她總感覺趙景湛不會說出來什麽好聽的話。

“在選秀結束之前,孤不會對你做什麽。”

“選秀之後如何,就要看你的表現了,音音背叛了孤,總不能什麽都不賠給孤吧?”趙景湛回想起今日與皇後陸瑤的對話。

今日。

趙景湛直接去尋了陸瑤。

陸瑤雖身為皇後,但宮中的事情,她幾乎從不過問。

與趙景湛這個庶出的長子之間也并沒有什麽交集,并不曾因為他是自己丈夫與其他女人生的孩子就陷害,只是盡了嫡母的本分。

所以兩人一直以來的關系都十分融洽。

除了這件事。

“太子怎麽有空過來?”陸瑤揉了揉太陽穴。

“音音進宮選秀的事情,是皇後的手筆?”

趙景湛有邊西的血統,五官比正常人更加深邃,面無表情之時,淩冽的氣場更能将人震懾。

陸瑤平靜,“我給了她選擇,并不是逼迫她。”

“是她自己選擇要入宮選秀。”陸瑤沒有掩飾兩人的事情。

因為他知曉崔德音在趙景湛心裏的分量,為了護住音音,太子不會做出将這件事公之于衆的事情。

“沒有逼迫?”趙景湛冷臉,“那為何崔家無論如何都買不到梅花腦片?”

“母親做了什麽,當真以為兒臣不清楚?”

“這件事情與太子又有什麽關系?”陸瑤緩緩擡頭,鬓邊的步搖折射出金色的光。

“崔德音,是孤的人。”趙景湛一字一句,“誰也不能動。”

“這些年,母後與我相安無事,但若是母後想動她……”趙景湛的意思不言而明。

可陸瑤出身世家,自然不會被這幾句話糊住。

“答應我的是音音,你去找她吧。”陸瑤淡淡。

“母後做這一切又是何苦呢?”趙景湛道,“與父皇相比,母後不覺得兒臣與建安公主更為相像嗎?”

“母後難道不知道,隔輩的孩子,在容貌上會更加肖似?”

“太子怎麽知道……”陸瑤面色隐隐發白。

她還以為,這件事情,只有自己知道。

可她常常忽略,太子這些年能在崔德音身邊僞裝的那般好,定不會是什麽良善之輩。

“太子想如何做?”陸瑤沙啞,眼角的細紋微微顯現出來。

“母後只需知曉,從音音肚子裏出來的孩子,只能是孤的。”趙景湛長身站立,挺拔如同松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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