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瓊枝膩(2)
第14章 瓊枝膩(2)
寂靜的院內流淌着粼粼的波光。
花木繁盛,乍來一陣稀疏的微雨,将皇宮內的景色洗的更加明麗了幾分,芳景如屏,花枝幾多姝麗。
窗外那努力伸長着,攀折的花朵倒映在月白色的窗子上,美人入畫,将崔德音白皙如玉的面容襯的更加美麗如花。
崔德音眼中波光流轉,心思飄回。
自從千血時日,趙景湛來找自己切磋畫技,而後拉着自己做了那等荒唐的事情之後,已經有四五日不曾來尋過自己了。
這幾日無論崔德音想要做什麽,都會止不住的想起那日的孟浪,而後就會忘記自己本來藥做的事情,剩下的就是止不住的羞愧之情。
她原以為趙景湛會逼迫自己做那種讓他歡愉的事情,縱然事做了萬般的準備,可誰知卻是……
即使是心中對這種事情有所不願,但是讓崔德音無法否認的是,當自己沉浸在其中的時候,自己仿佛也忘記了自己高門貴女的身份和責任,将自己渾身的疲憊卸了下來。
但是歡愉之後就是無盡的後悔。
完事之後,崔德音面色紅潤,酥肩微露,眸子裏含着潋滟的水光,圓潤的指尖緊緊的扣着趙景湛的腰身。
崔德音出身世家,還未定親,自然不了解這些,也沒有經歷過這些。
只是這樣就已經讓她受不住了,若是以後趙景湛還要同她玩其他的花樣可怎麽辦?
因此這幾天崔德音心裏也慌亂得很。
她虛弱的連胳膊都擡不起來,于是趙景湛罕見的做了一次君子,他輕笑觀察崔德音的反應,而後将懷裏站不穩的少女抱起,放到了床榻上。
崔德音虛弱地望着上方,心裏暗暗的罵着趙景湛。
這幾日趙景湛沒有來,崔德音倒也樂得清閑,除了每日按時服用湯藥來保證自己的肌膚嬌嫩,而後便是每日作畫了。
而此時,院子裏的亭子中。
夏雲焦急的望着屋內正不慌不忙作畫的崔德音,心情更加急切了。
“殿下為何最近都沒有來找秀女?”
穩重的秋水急忙捂住夏雲的嘴,略帶警告的看了她一眼,夏雲立馬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連忙噤聲。
“主子的事情,也是你我兩個奴婢能夠議論的”
“可是崔小姐待在深宮之中,幾乎相當于同外界斷了聯系,每日在院內讀書作畫,幾乎得不到前朝的任何消息。”
夏雲憂心忡忡,“殿下說了,讓我們把崔小姐也當做自己的親主子,現在主子和她的家族在朝堂之上被一些有心之人故意背刺,而主子卻全然不知,這讓你我該如何是好?”
秋水靜默了半分,這才艱難開口。
“看來确實得找個恰當的時機和崔小姐提一下這件事情。”
“擇日不如撞日,姐姐!”夏雲急眼,“你我也都知曉崔小姐的為人,她想要的無非就是為自己的父親立碑罷了,可現在那群前朝的老迂腐至極,還要拿這件事情毀壞崔先生的名聲!”
“還有那崔世子,他是小姐最為疼愛的弟弟,如今也因為這件事情在府內受罰,聽說已經跪了幾天了!”
“好了,”和夏雲相比,秋水顯然是更加理智的那一個,“夏雲,別忘了,誰才是我們真正的主子。”
“殿下沒說要管,我們就當不知曉便是。”
“崔小姐既然打算為父親立碑,理應想到這件事情會受到阻礙,她既然選擇入宮,自己就已經做好了迎接這些的準備。”秋水沉聲。
“至于崔世子……”秋水也犯難,“若是殿下想說,自會尋了恰當的時機和崔小姐提起這件事情,這就不是我們應該考慮的事情了。你我只需要考慮如何伺候并且保護好小姐就可以。”
“秋水,你怎麽和前朝那些老頑固一樣!當真是冥頑不靈!”夏雲氣的不理秋水,可她心裏也懼怕那人,自是不敢和崔德音開口。
在嬷嬷手下的秀女每日按時起床學習宮中禮儀,考慮到崔德音的情況特殊,原本也是為她安排了一位宮中的教習嬷嬷。
可那嬷嬷來了之後,見崔德音一舉一動皆是十分得體,沒有什麽可以教習的,點了點頭之後,就滿意的離開了。
崔德音禮儀極好,自然和她從小待在宮中離不開。
在入宮之前,她是從未學過這些繁雜的禮儀的,自己的父親并不會因為自己是崔家的嫡長女就逼迫自己做自己不喜歡的事情,反而喜歡帶着她和崔善去游玩,每次回家,絲綢般順滑的衣裳總會染上塵土。
而後三人就會接收到來自自家母親的不滿的目光。
崔德音還依稀的記得,每次三人從外面回府,父親總是溫柔的讓兩人先去換衣服,而後面帶笑意走向母親。
院子裏時不時傳來的争吵聲總是讓崔德音擔心父親與母親的關系。
崔德音雖然年幼,可是也懂得一些事情,那時的她曾小心謹慎的詢問父親是不是母親不喜歡她這般放縱。
父親只是微微一笑,告訴自己只要自己喜歡,父親還在身邊,音音做什麽都是可以的。
父親雖然是這樣說,可崔德音十分懂事,在府中無事的時候,主動找了母親說自己想要學習禮儀一事。
後來因為這件事,母親和父親還大吵了一架。
也确實如同父親所說的那樣,父親在自己身邊的時候,自己一直被保護的極好,一直随心所欲,做着自己喜歡的事情。
可自從父親無故失蹤,世家的規矩如同沉重的枷鎖将自己牢牢捆住,讓自己喘不過氣來,她像一個包裝精美的禮物一樣,被母親推出在世人面前,展示着崔家的門面。
今日是秀女休沐的日子,崔德音不用每日早起,因此每日都落得清閑。
可有些人就不一樣了。
最近徐青青心裏一直帶着一股火,明明自己那天只是多說了兩句話而已,自己竟然就被太子的人帶去私獄帶了一整夜!
更可氣的是平時和自己一夥的陳靈兒最近也好似失了心神一般,每當自己和她提起陷害崔德音的事情對方就擰着眉,告訴她現在不要多事。
現在不多事,難道要等以後崔德音成了後妃?
那時,自己豈不是更會被崔德音那個賤人踩在腳下了?
許是看在自己父親的面上,雖然太子的手下并未對自己做什麽,可私獄陰涼,本就不是人住的地方,自從從那陰森森的私獄回來之後,她原本白皙嬌嫩的皮膚上就起了疹子,紅了一片,看起來有些觸目驚心。
徐青青當即就要發瘋,可私獄裏太子的人如同看死物一般盯着自己,她那已經到了嘴邊的話也只能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雖說從私獄回來之後,自己急忙用銀子打通好了關系,買到了治療疹子的藥膏,可是自己一個秀女,就因為這等小事就被關到了私獄,她徐家的臉面還要不要?
尤其是在回到院子的路上,其他秀女捂嘴偷笑看着她,更是讓她怒火中燒,幾乎當時就想殺了崔德音,最好是把她也關在私獄之中,受一受那陰森森的卻不能逃離的滋味!
徐青青的自然的把怒火轉移到了崔德音身上,她最近一直在想着怎麽報複崔德音。
恰巧她閑來無事的時候,聽到幾個小宮女閑聊,說是什麽前朝,崔先生立碑,世子被罰。
徐青青眼前一亮!
她的機會來了!
趁着今日休憩的日子,徐青青看似是閑來無事随處逛逛,可走出院子之後卻直奔崔德音的住處。
等她到了崔德音的住處時候,內心的怒火無疑更盛了。
還說她與太子殿下并無瓜葛,這般清幽的住處,為何旁人都沒有?
徐青青氣的咬牙切齒,臉上的肉都在微微顫抖。
她死死地咬着下嘴唇,決心今天絕對不讓崔德音好過。
“你家主子呢,我有事找她。”徐青青的話滿是輕蔑,不屑的打量着院中正在灑掃的夏雲。
夏雲自然是認出了徐青青,即使是再如何讨厭,想着禮貌,還是回了一句,“我家秀女身體不适正在靜養,徐秀女請回吧。”
徐青青聽出了話語中趕人的意思,但是她卻不打算退縮。
“我今日就要見到她,讓她出來。”
徐青青堅持見到崔德音還有一個原因。
她想試探崔德音在太子殿下心中的位置。
若是她這次這般欺辱崔德音太子殿下不管不顧,那以後她就絕對不會放過崔德音。
夏雲自是不肯,行禮之後就要講門關上。
徐青青身後的婢女見狀尖銳出生,“就憑你一個奴婢,也敢對我們秀女不敬,難不成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
夏雲着實沒見過這般不講道理的人,一時間氣的臉紅脖子粗。
“到底是誰不講理,明明是你們先……”
“夏雲,怎麽了?”
崔德音早就聽到了院子裏雜亂的聲音,于是她戴上面紗,走了出來。
玲珑的身影婷婷娜娜,即使是戴着面紗,也不難看出崔德音的秀麗清妩。
“是我。”徐青青白了崔德音一眼。
“不知徐秀女找我有何事情?”見來人是徐青青,崔德音眉頭一皺,很快恢複了平淡的模樣。
對于這種無關痛癢的人,她向來不會多分一絲情緒出來。
“我來看看崔秀女如今過得是怎樣的好日子,”徐青青揶揄,“崔家如今因為你堅持為你父親立碑的事情被推上了風尖浪口,你那纨绔的弟弟也因此被罰。”
“你說什麽?”崔德音原本安放的手緊了緊。
“就是這些了,現如今朝堂對崔家頗有微詞,我還會以為崔小姐會對自家的事情格外上心呢,誰知崔小姐關起門過着不聞于世的生活。”
徐青青啧啧,“真是想不到,崔秀女竟然是……”
“夏雲,”崔德音淡淡出聲,“關門,我們不聽狗叫。”
“崔德音,你!”徐青青的話被隔絕在門外。
院子裏的夏雲擔憂的看着崔德音。
“每日我詢問你們,你們都說無事。”
“小姐,我……”夏雲支支吾吾。
崔德音不語,獨自走回屋內,夏雲想要跟上,崔德音察覺之後,側身疏離道,“以後不必進屋伺候。”
夏雲腳步一頓。
*
“屋內如此昏暗,為何不點蠟燭?”趙景湛處理完東宮的事務就從密道趕到這裏來。
崔德音靜坐于床榻上,對趙景湛的話充耳不聞。
趙景湛昳麗的眉眼瞬間變得淩厲,他大步上前,一把拉開紗幔,便看到崔德音淚眼朦胧的靜坐。
“殿下……”崔德音眉眼生的極好,淚珠如同玉珠子一般滾落。
“您不是說說要與我生孩子嗎?”
“可為何卻又對我的事情不管不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