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金釵溜(1)

第25章 金釵溜(1)

崔德音略微擡頭, 看向趙景湛。

男人的眉頭顯出些許的不耐煩，似是心情不虞，在崔德音說完話後也只是冷着臉瞥了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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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景湛身後的太監眸子裏都洩露出了懼意, 他們把頭低下，想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生怕太子殿下會拿他們開刀。

畢竟他們可沒有徐清羽那般的靠山。

趙景湛久久的不開口, 無形的壓力在周遭蔓延。

崔德音轉頭, 看向長長的廊檐那頭的陳靈兒, 心下有了想法。

見她終于是望了過去, 陳靈兒很是激動的揮了揮手, 絲毫不介意自己是以秀女的身份出現在這裏。

崔德音醞釀了一下, 而後彎着漂亮的眼睛開口, “既然殿下無事，那臣女就先……”

“跟上孤。”低沉的聲音響起，崔德音心中咯噔一下。

見她沒有反應過來，趙景湛不耐的轉身, “怎麽，是要孤親自領着你嗎？”

崔德音不安的咽了咽口水，急忙跟在趙景湛身後。

這一過程之中，她悄悄地轉身看了徐清羽一眼。

少女的眸子流光溢彩, 即使是淡淡的望去，仿佛也帶了些不同的意味。

徐清羽失神，原本垂在兩側的手緊緊攥起。

姐姐是他的，只能是他的。

在旁人不注意的時候, 徐清羽近乎癡迷的望着崔德音, 可是一晃神，他便又恢複了那副淡然君子的模樣。

長廊的另一旁, 好不容易找到機會的陳靈兒眉頭緊皺。

此時，天好似陰沉了下來，像是給所有人都蒙上了一層灰色的布，陳靈兒淡漠的望着徐清羽，一雙玉手卻不自覺的摸上腰際別着的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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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崔德音一邊喘氣一邊詢問，“殿下這是要帶臣女去哪裏？”

趙景湛身量欣長，自然腿也長，走起路來像是帶了風一樣，走兩步就把崔德音落在了後面。

崔德音自覺地已經是京城貴女中高挑的了，可是每每和趙景湛站在一起的時候，還是不自覺的仰望。

從前是如此，現在也是如此。

快步行走的男人聞言停了下來，而後頓在原地一動不動。

崔德音氣喘籲籲的跟着停下，而後等着趙景湛開口。

還是如同剛才那般，男人似乎不屑于主動。

崔德音氣的牙癢癢，平時嬌豔如花的面龐此時也有些難看。

雙方僵持了片刻，還是崔德音主動敗陣。

“殿下打斷臣女與徐公子的對話，說是找臣女有事情，到底是什麽事情呢？”即使是有些不耐煩了，崔德音小心翼翼的開口。

崔德音此言，明明只是想詢問趙景湛到底要做什麽，并沒有其它的意思。

可是怒火中燒的男人很是敏銳的捕捉到徐公子這三個字，而後怒氣又爬上了眉頭。

趙景湛冷着臉轉身，一把抓住崔德音白嫩的手腕，一聲不吭的将她扯進了旁邊的一處宮殿。

崔德音見慣了大事，趙景湛能做出這種事情她已經見怪不怪了，所以她倒是也沒有很驚訝。

剛進殿內，香氣就傳入了崔德音的鼻尖。

她好奇的往四周望去，大大小小的罐子整齊的排列在架子上，這才發現此處是存放宮中各個貴人香料的地方，名曰存香閣。

當今皇上的後宮雖然人數不多，可是也有一些并不是十分受寵但是有名有份的妃子，她們不得陛下恩寵，因此在宮中的生活并不十分受人重視，所以不像皇後還有蔣貴妃那樣，身邊所經之物都是自己宮裏在管理。

所以即使是她們想要一些香料，也只能是上報之後，統一的從存香閣發放。

存香閣自然不僅僅只是存放着一種香料，微風透過窗戶吹進屋內，絲絲縷縷不同的沁人心脾的香氣就已經将兩人籠罩住。

“你的意思是，孤找你，倒是壞了你和徐清羽的好事？”趙景湛周遭氣勢冷沉，眉眼也帶着些深沉。

崔德音愣住。

她何時有這般的意思了？

心中泛起一陣委屈，她剛想開口，卻忽然察覺到一點很難被自己察覺到的點。

經歷了之前的事情，是趙景湛同自己說清了兩人的合作關系。

而現在，他的行為，是在吃醋嗎？

崔德音不想讓自己溺于情情愛愛，可是畢竟眼前的男人曾經陪伴自己多年，自己沒有些想法是不可能的。

在查清當年事情真相的同時，她很貪婪的也想試探眼前男人對自己的心意。

趙景湛所表現出來的，處處都體現着疏離。

可是，崔德音也忘不了男人為了取悅自己時的放縱和此時不明的态度。

崔德音睫毛撲閃，心中不安，她擡手推了推男人堅硬的胸膛，低聲，“關殿下什麽事。”

趙景湛似乎沒想到一向順從自己的少女此時竟然有一些忤逆自己的意思。

趙景湛答應那人會保護好崔德音，可在一些方面上，卻與那人有不同的看法。

那人想讓崔德音一直活在自己的庇護之下，想要永遠做崔德音永遠的靠山。

可是趙景湛卻覺得，若是活在自己的庇護之下，他确實能将崔德音保護的很好。可是，難保有一天，崔德音會獨自面對一些皇家和世家更為肮髒難堪的事情。

抱着要讓崔德音長記性的目的，趙景湛一開始是以清冷的面貌與崔德音相處，若不是後來無意中出現了那檔子事情，也許兩人的關系會一直這樣冰冷下去。

随着兩人關系逐漸熱絡，趙景湛這才能明白那人的心情。

因為，他也想永遠庇護崔德音。

他不想讓崔德音經受那些不美好的東西，所以這些年他也這般做了：在崔德音面前做一個謙謙君子，即使是旁人的閑言碎語，趙景湛也會扼殺，絕對不會讓這種話傳到崔德音的耳朵裏。

趙景湛喜歡崔德音沒有顧慮的、燦爛的笑容。

可是發生了那件事情之後，趙景湛才真正覺得，自己這些年來的做法，也許是錯誤的。

她出生在世家，本來就不可能獨善其身。

她永遠不可能活在自己和那人的庇護之下。

趙景湛還知曉，雖然崔德音是一個女子，可是她也有着尋常男子所沒有的膽識與見識，即使是幼時沒有入宮，以她的性子，她也絕對不會讓自己囿于一方天地。

所以，當那日少女誤打誤撞撞見自己處理背叛者的時候，趙景湛便知曉時機已經到了。

趙景湛心裏也存着一些男人的惡趣味，少女總是以端莊知禮的樣子出現在自己的眼前。

他很想看看自己的小青梅被逼到極點是什麽樣子。

“你是忘了我之前跟你說過的話”趙景湛将崔德音小巧的下巴扳正，惹得少女頭上瑩白的珠玉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音。

存香閣的窗戶剛剛允許光線洩進來，金燦的陽光打在趙景湛昳麗的側臉上。

崔德音見趙景湛态度模糊，心裏苦澀，垂下了濃長的眼睫。

兩人之間的氣氛有些凝滞，無形的壓迫感讓崔德音幾乎喘不過氣，她只得擡起水潤的杏眸對上男人冰冷不帶感情的眸子。

崔德音忽的愣了一下。

曾幾何時，兩人也是這般對視，只是那時男人的眼裏滿是光澤，眉眼燦然，臉上流露出溫柔。

自己也會羞紅了臉，害羞的扯扯男人的衣袖。

為何兩人會變成現在這個樣？

崔德音心裏的傷心如同潮水一般，她檀口微張，面色也因為下巴處傳來的疼痛變得有些蒼白。

少女鬓發由于之前的拉扯散亂着，喉嚨發緊，杏眸含着秋水，帶着一種淩亂的破碎之美。

趙景湛眸子晃動，俊朗的面容不帶一絲感情，神态卻清明。

他看着眼前姿态變得柔順的少女，心裏忽的生出了幾分煩躁。

他松開捏住少女下巴的手，而後将手覆上少女雪白細膩的面頰。

記憶湧上心頭，男人嘴角扯出一絲冷嘲的笑。

“最好不要讓我發現你又別的心思。”男人全身而退，高挺的鼻梁一側覆下一層陰影，俊美到了極點。

“是。”崔德音纖長的睫毛乖順的垂着。

她或許真的應該解決好自己現在正在面臨的問題，而不是應該想那些有的沒的。

曾經也有人告訴自己，乞求別人給予自己愛是最不值得的。

因為人心是會變的，沒有人會永遠銘記年少熱戀時的諾言。

“因為徐青青的事情，孤沒有辦法向趙修提起娶你的事情。”趙景湛背對着崔德音，低沉開口。

崔德音身形一頓。

“最早也要一個月，甚至兩個月。”

“皇後已經在安排提前讓徐青青進宮的事情了。”

“屆時她入宮之後，你便嫁到東宮，到時候你想如何報仇，孤都不會管。”

男人的聲音雖然冰冷無情，可終歸是給了崔德音一個承諾。

“今日皇後娘娘又問起了孩子的事情，”崔德音身上染上了一種清新的花香，“殿下打算如何應對？”

趙景湛悠悠一笑，轉身看向崔德音的目光漫不經心。

“到底是皇後想要這個孩子，還是你想要？”

影影綽綽的光影之下，趙景湛揶揄，眸底深不見海，“崔德音，你在期待什麽？”

崔德音無恥于眼前男人的話，她單薄的雙肩抖了抖，紅豔的唇瓣被死死咬住，眼尾如同渲染開來的水墨畫。

“臣女會做好自己的本分，皇後娘娘那邊，臣女也會自己解釋。”崔德音低頭，白膩若雪的脖頸出現在趙景湛的視線中。

趙景湛原本以為自己聽到這些話之後，心裏的怒氣會少一些，可事實卻完全相反。

他看到少女鴉睫垂着，溫順至極。

“那個徐清羽，離他遠一點。”趙景湛語調冷漠

少女腕間的玉石鈴铛不小心碰撞到香料罐子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不。”崔德音語調輕柔緩慢，卻帶着些不可忽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