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避屍毒心思缜密

第30章 避屍毒心思缜密

幸而那一拳沒讓薛駱遷有大礙,舊傷也沒有複發,北冥晏這一顆懸着的心才安穩放下。

薛駱遷對他笑了笑:“沒事。”唇邊都是血,鮮紅愈發襯得人膚白盈透,看得他心中一陣酸楚,呆呆地不知說什麽。

一道血跡沿着嘴角流下來,他扯起袖子為薛駱遷擦去:“今後還是少穿白衣,在外很容易髒。”

雖然他覺得薛駱遷穿白色很好看。

薛駱遷低頭看他的手,面色凝重,平時他都将手藏在袖中。

季風吟眯了眯眼,忽然走向那具被釘住的走屍邊上,朝臨歧大師道:“阿彌陀佛。大師,您與小公子這是都中了屍毒啊,如若不然,走屍也不會一路尾随二位到此。”

聞言,二人一怔:“什麽屍毒?”

姬朝星的臉色變了。這人既然知道得如此詳細,為什麽方才一直看戲,現下才說?

臨歧大師道:“阿彌陀佛。敢問施主,你怎知我們中了屍毒,又是什麽時候中的毒?”

“恐怕是進洞之前。得罪了,您看。”季風吟伸手在臨歧大師的頭上一摸,摸出手上一片銀光:“小公子發上應該也有。待一時三刻之後,二位便會化為一堆枯骨,骨肉盡失,這走屍也好飽餐一頓。”

姬朝星一摸,果然一把銀色,藏在發中,立刻抽了劍出來:“我怎麽知道是不是你下的毒?”

季風吟直呼冤枉:“我方才可是在追這具走屍哎!”

“你究竟是什麽人?為什麽到這裏來的?又是怎麽發現這地方的?”

臨歧大師也道:“施主若是問心無愧,不如說出來,大家也都好商量。”

他指着姬朝星,道:“這位是姬家的小公子,姬朝星。那邊是當今的武林盟主,薛駱遷。老衲來自鹫嶺寺,法號掌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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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掌池大師,久仰久仰。”季風吟抱拳道:“我家住在南疆,略通曉岐黃醫術,當然,主要學的還是掌屍之術。”

“趕屍匠?”姬朝星皺眉道。

季風吟搖頭:“不不不,大有不同。我學的都是些制屍的秘術,趕屍匠也更精通,這點還是南宮家比較擅長。”

他繼續道:“此次我是來嶺南游玩的,也住在這家客棧中,就在各位的樓上。本欲不多管閑事,可那叫聲實在太像走屍發出的聲音,我走之後還是不大放心,便又折回來,恰好跟着二位一起下來。

這剛下洞,便見走屍尾随着你們。這種走屍比較低級,一般沒有主動性,我想可能是二位中了屍毒,他才會因屍毒的味道,跟在你們身後,等你們毒發,它自然可以吃飯了。

你們瞧它餓的,都皮包骨頭了,可憐見的。至于屍毒嘛,恐怕正是那遍布房中,若有若無的屍氣所致。”

姬朝星搖頭道:“屍氣?我怎麽沒聞到?”

“所以才會着了道嘛……”

姬趙星的妒火出鞘半寸。季風吟笑道:“小姬公子息怒啊,這與武功無關,應該是看個人的嗅覺,嗯……我看,薛盟主的五感就很靈敏。”

那邊站在一起的二人跟局外人似的,被點名亦無動于衷。

季風吟笑道:“不然也不會站在門外躊躇不進,等走屍跟二位走遠,帶走了屍氣,這才下去。不然以薛盟主的武功,又怕什麽呢?”

北冥晏低聲問:“你是因為聞到屍氣,當時才沒有跟進去的?”

“用看的。”薛駱遷指指自己的雙眼,解釋:“那時人群中大多數都不是練武之人,睡夢中被怪叫驚醒,本該清醒,卻一個個昏昏欲睡,至少說明當時我們不該先進去。”

“啊……”如此細致入微,北冥晏着實有些佩服。

若是放在從前,北冥晏甚至可以直接辨別屍毒。不過這話薛駱遷現下是不會說的:“有人會先進去。”

北冥晏一愣,沒想到薛駱遷也會有這樣的心思,不禁彎了彎嘴角,雖然這極其不厚道。

“薛駱遷!我聽到了!”

季風吟拉住要上去揍人的姬朝星:“小姬公子年紀尚輕,掌池大師又常年待在寺廟,中招也情有可原。薛盟主好歹是武林盟主,若是連這點分辨力都沒有,那才是真的丢了咱中原武林的臉呢。”

姬朝星哼道:“少說廢話!這毒你到底能不能解?”

季風吟道:“這毒,除非找到屍源才能解。它應該是跟着趕屍匠的,趕屍匠的屍群在這裏都能運轉自如,他本人也必不會太遠。

只是這一點線索都沒有,找起來如大海撈針,恐怕找到了,屆時你二位也早已……再者說,即便找得到,也必須飲屍源之血。”

這人總是看好戲的樣子,都這樣了,還能笑得出來?更何況,就算找到了,姬朝星寧可死,也不願喝走屍身上的殘血。

季風吟又道:“不過,也并非全然無法……”

姬朝星腦門上的青筋都在跳:“……說!”

“小姬公子可曾聽說過萬毒手?江湖人稱的……天下第一練毒師。”

衆人紛紛看向北冥晏,北冥晏微微張嘴,思緒卻因這個稱號,被拉回了十幾年前——

夜半時分,北冥晏一個翻身坐了起來,趴在床邊狂吐不止,吐完稍微清醒了,想起一件事。

明日便要北上回家了,今日阿雲與他到山上捉魚吃,薛家的那個薛駱遷,好像幫了阿雲和他。

雖然薛駱遷并不知道,阿雲在北山上打遍天下無敵手,那幾個想搶三叉戟的毛孩子,根本就不是阿雲的對手,但無論如何,薛駱遷使阿雲沒有出手,沒有在別人家的地盤上惹出亂子,也算是幫了他一把。

畢竟他與阿雲一向是連坐制,一個惹了事,另一個也要跟着受罰。

走在長廊上的北冥晏迷迷糊糊地想,總歸人家是幫了忙的,不能不感謝一下,差點忘了。

抓完魚後順帶在樹林中烤了吃,喝光偷出來的酒,他二人酒飽飯足,躺在地上聊天,聊着聊着便睡着了,說好的要答謝薛駱遷一事,葉笑雲反正是忘得一幹二淨。

北冥晏倒是記得,還差人去打聽薛駱遷住在哪裏,來人回報說,薛駱遷正在薛家祠堂罰跪。

他那時喝多了酒,頭昏腦漲,只當是薛家愛好體罰,并未多想。

晚上外祖父回來了,哦,應該稱師父,狠狠地批評懲罰了他二人,罰抄書、扣零花錢、回家後制毒三十種還不準重複……太多了,反正都是回了北山再做,師父在外面總是會留足面子給他們的。

師父還說,薛駱遷打了薛家分家的子弟,被薛家爺爺關進祠堂,後日都別想出來了。

哦,那就不能送他們走了。

夜風吹得北冥晏天靈蓋涼涼的,心中更加清明,腦子也越轉越快。

這麽說,他們這是連累薛駱遷了。

繞過薛家走了有小半個時辰,才走到後山腳下的祠堂,說是祠堂,照北冥晏看,其實與墳場差不多,薛家後山上葬着許多不能入祠堂的薛家人,祖祖輩輩。

叫其亂葬崗,似乎亂字又不符合,那青崇山原名萬藏山,不如給了這座山。

大半夜的,陰風嗖嗖地刮,祠堂也不知是被哪個奇才,竟照着佛塔的樣子建的,總共七八層,外漆淺灰,越往上看越看不清顏色,每層都有七八扇窗戶,有的開,有的閉。

其實這中間有北冥晏不知道的淵源,這本來就是一座佛塔,薛堯衫當初選址時,便是看中了這座塔,才依塔而建了薛府,至于為什麽,那只有薛堯衫本人才知曉了。

不過這些北冥晏都不關心,透過佛塔一層中朦朦胧胧的燭光,他認真地想,薛駱遷那麽瘦瘦小小的,當真沒吃晚飯,在這裏跪了一晚上嗎?

一想到這人後日都出不來,他就覺得有一股說不出來的感覺。

明明他們只是打過照面,曲江邊乘船初見,遙遙一望;宴會上分別向賓客的自我介紹,相互對視;演武堂切磋武功時的圍觀,以及今日那一瞥。

可有些人就是如此,只需要一眼,一面,足矣。

他蹲在一樓的大窗下,将頭冒了半邊,往裏面窺去,一個單薄的小黑影跪在薛家一衆牌位前,一動不動。

墨衣、黑發、清冷、挺拔,還有那與生俱來便顯出冷漠的剪影,是薛駱遷沒錯。

有點慘啊。北冥晏蹲回原地,抱着膝蓋想,是不是應該給薛駱遷帶些吃的?

說幹就幹,他蹬起雙腿便往外走,頭都沒回一下,所以也沒有看到,薛駱遷回頭望着他背影時的眼神。

這次是跑着回去的,很快便摸進了廚房,他與葉笑雲來的頭一天,就私下摸清了薛家的結構,還有嶺南哪裏有好去處,這好像是他們二人的本能。

剛一進門,便聽蒸籠的籠屜“啪嗒”一聲蓋住了,北冥晏關上門,低聲道:“阿雲?”

三顆圓腦袋同時從大蒸籠後探出,葉笑雲先“哎喲!”了一聲,站起身,踢了身旁的人一腳:“起來起來,瞧你那慫樣,是自己人。”

第二個站起來的,竟是薛駱邶,那第三個也不難猜,便是薛天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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