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霍傲武離開後又過了一會兒,阮意綿又等到了他堂哥。
阮意荃這次回來也是一臉喜意,他還未來得及回家,先來了阮意綿這裏。阮意綿一看他的面色,就知道綿胭脂應當賣得不錯。
“綿哥兒,怎麽只有你一個人在家?”阮意荃坐下後,拿着肩上的汗巾擦了擦汗。
阮意綿給他堂哥端了茶水過來:“堂哥喝茶,我爹娘都去地裏了,估摸着要晚些時候才回來。”
阮意荃許是渴極了,咕嚕咕嚕喝了半杯水,放下杯子後,才對着他堂弟笑道:“有個好消息,本想同他們一起說,讓大伯和伯娘和高興高興,既然他們都不在,那我便同你說吧,等他們回來了你再告訴他們。”
阮意綿點了點頭:“堂哥你說吧。”
阮意荃面上有些得意:“五百張綿胭脂都賣完啦!你猜猜賣給誰了?”
不等阮意綿回話,他便迫不及待地接口道:“有兩百多張是在那些村裏頭賣的,其餘的一齊賣給我進貨的那間雜貨鋪了!”
阮意綿心念一動,賣給雜貨鋪确實是個好門路,雖說跟胭脂鋪子沒得比,但總比讓阮意荃推着板車,一張一張的賣要強許多。
而且雜貨鋪裏的顧客大都是鎮上的百姓,比村裏的農戶還是要富裕一些的,在那裏賣應當要比在各個村裏賣更加容易一些。
“堂哥,你也太厲害了,竟然能讓雜貨鋪收咱們的綿胭脂!”阮意綿一副喜出望外的樣子,笑眯眯地誇道。
阮意荃面上不顯,心裏其實跟他弟弟橙哥兒一樣,喜歡被人誇,阮意綿這話可算說到他心坎上了。
“嗐,還是你的綿胭脂做得好。我原是想去雜貨鋪裏買些鏡子搭着綿胭脂賣的,那掌櫃聽我說要買十面小鏡子,有些驚訝,我同他也算是老熟人了,就給他解釋了一下。聽說我賣的綿胭脂這麽便宜,他還有些不信,拿着咱們的綿胭脂瞧了好一會兒。我看他似乎有些興趣,便拿了一張讓他試試,他在手上試了一下,覺得不錯,馬上就找我買了一百張。”
“我這回出去了三四日,走了兩個村子,綿胭脂賣得只剩一百張多張了,鏡子都賣完了,我便想先回來一趟,休整兩日,拿些貨再出去。結果去雜貨鋪裏拿貨時,那掌櫃的說綿胭脂賣得極好,又把我剩下的那一百來張都買去了!”
說起這事兒阮意荃還有些激動:“掌櫃的說讓咱們下個月再送一百張過去!”
*
霍傲武同他那幾個好兄弟商量好修房子的事兒後,便回到阮家了。
他一回來便發現阮意綿坐在堂屋裏愣神,面上幾分歡喜,幾分憂愁,似乎有些煩惱。
霍傲武看着桌上多出的茶杯,若有所思:“怎麽,下午誰過來了?”
阮意綿面帶猶豫,欲言又止:“我堂哥過來了,他說綿胭脂都賣完了。”
“那是好事,你怎麽不高興?”霍傲武直愣愣地盯着阮意綿,似乎要從他的臉上研究出個子卯寅醜。
阮意綿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側開臉,絞着手指低聲道:“沒有,沒有不高興,就是……”
見他一直不肯說,霍傲武心裏有些着急,生怕是江輕堯那邊又有什麽幺蛾子了,他輕咳一聲,故作輕松地問道:“有什麽不能同霍大哥說的?”
說話時,他眼也不眨地看着阮意綿。
阮意綿被他幽深的眸子盯得有些慌張,不自覺便說出了心裏的話:“我想再做些胭脂去賣,可是家裏沒有錢了,這回賣的錢要留着給我抓藥,還要供家裏的開支……”
只賣綿胭脂不是長久之道,既然雜貨鋪這邊開了個口子,阮意綿便想做幾盒更貴的胭脂膏去試試。
可話音剛落他便後悔了。
自己這樣說同直接找霍大哥借錢也沒什麽區別了,昨日還堅持要将那五兩銀子還給人家,今日又因為綿胭脂的事兒找人家借錢,真是好生沒臉。
霍傲武聽到這話卻是狠狠地松了口氣,不是江輕堯的事兒就好。
“這簡單,你需要多少銀子,我借給你。”
阮意綿就知道他霍大哥會這樣說,他暗怪自己說話不過腦子,總是麻煩別人。
“霍大哥,你已經幫我們很多忙了,上次的診費和藥錢我都還沒有還完,不能再麻煩你了。”阮意綿想起這事兒便有些自責,聲音都低落幾分。
霍傲武心裏緊了一下,他實在看不得這小哥兒難過。
他從懷裏掏出了一張銀票,推到阮意綿面前,低聲道:“二十兩夠不夠?”
霍傲武身上竟然有二十兩銀票!阮意綿愣了一下,又垂下眸子嗫嚅道:“我娘說得對,你剛回來,有許多要用錢的地方,我不應該再拿你的錢了。”
他眉眼低垂,長長的睫羽遮住了眼睛,瞧着着實有些可憐,霍傲武蹲在他面前,放緩了聲音,耐着性子循循善誘:“這些銀子我現在拿着也沒用,先借給你,等我要用的時候,你再還給我不就行了?”
“可是……”
不等他說完,霍傲武便打斷道:“我修屋子的時候你不是還要過來幫忙嗎?我借銀子給你,就當答謝你了,好不好?”
阮意綿沉默了一會兒。
他不答應,霍傲武便一直盯着他,似乎非等他點頭不可。阮意綿猶豫了許久,最後還是同意了此事。
他輕輕地把銀票推回去,又小聲怯怯道:“五兩銀子就夠了。”
霍傲武情不自禁地彎了彎嘴角,面上難得一見的笑意,讓他側臉的那道傷疤都柔和了幾分。
阮意綿一時看得愣住了。
他霍大哥其實長得也挺俊的,同江輕堯那種芝蘭玉樹的矜貴書生不一樣,是一種狂放又野性的冷峻。面上那道傷疤,是給他添了幾分戾氣,卻并不醜陋,反倒讓他有了別樣的魅力。
這會兒兩人靠得近了,霍傲武結實的手臂搭在他的椅子扶手上,似乎将他整個人都環了起來,阮意綿不知不覺便紅了臉。
他垂着腦袋,不知道面前的男人看着他頭頂的發旋和緋紅的耳垂,舍不得移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