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50章

當陶小妖意識到這一點之後, 她的視角便飛出了原主的身體，以第三人的視角俯瞰原主的生活。

原主裝配了新的私人芯片，進入了《異世》游戲裏本來打算掙夠五千萬的學費, 但是卻被人騙去挖礦, 挖了一個星期後出來接到養母的電話, 得知他們全家移民聯邦，但是并沒有帶上她。

原主高中學歷, 藍星本地大學和星際大學報考的時間不一樣，現在已經錯過了本地大學的報考時間了，如果想要上藍星大學就得複讀重新高考, 另外，她的藍星公民身份已經被陶家一家子轉移到了表妹身上, 所以她現在算是無身份的星際流民，沒有資格上藍星的任何一間大學。

原主只是一個剛剛畢業的高中生, 如果她是藍星公民會好過一點, 還能有政府補貼，但現在她就只能和所有星際流民一樣，幹些苦力活。

而且她貸款一百萬購置芯片時, 簽的是給粒子基建打工五十年的“賣身契”, 如果還不上，就得去搬磚。

在游戲裏是挖礦，在現實裏是搬磚。幹的全是體力活。

原主最後以四百萬藍星幣賣掉了房子, 還清了貸款, 只剩下三百萬能夠過活了。

藍星這顆星球, 有一大半處于尚未開荒的地帶, 越是靠近這些地段就越是落後, 但地價也便宜。三百萬藍星幣看起來很多, 但在藍星星船港的生活成本極高，特別是非藍星公民每個月必須上交一筆大額的暫住費用，否則就要将人趕去未開荒地帶。

原主只能搬走，搬去便宜的地方再作打算。

原主只是個普通高中生，從前沒有過生存的煩惱，即便她再警惕，還是忍不住會相信這個世界會有人是善良的，并且她會幸運地遇到這份善良。

然而，她剛抵達落後地帶的第一天，就被人騙走了所有錢和行李。

從這一天起，她才算是真正的成長。

為了活下去，原主不擇手段，學會了背叛，欺騙，利用他人善良，曾經在她身上閃耀着熠熠光輝的美好品質，半點都找不到了。

即便如此，原主也沒有能活多久。在未開荒地帶，空氣質量極差，還有無數污染物，簡直是垃圾場，常年生活在這裏，除了部分身體素質極好的人，基本都是等死的命。

手術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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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主取出了那枚價值一百萬的私人芯片，想要折價賣出，但動手術的黑心醫生和器官市場的人做了交易，趁着原主的身體尚未被全部污染，把她當作商品賣了。

私人芯片“哐當”一聲掉進了金屬垃圾桶裏。

畫面定格在原主空蕩蕩的胸腔。

陶小妖猛地坐起身，腹部湧起一陣惡心感。她扯下設備，扶着小何遞過來的垃圾桶，一陣嘔吐。

“這……是什麽？”陶小妖紅着眼睛，看向他們。

隐星蹲在旁邊，拿着紙巾盒。

小何從盒子裏抽出紙巾，遞給陶小妖。

“如果你沒有‘覺醒’，這就是你原本的結局。”小何從陶小妖的眼裏看到了懷疑和不相信，“我也猜到你會不相信了，畢竟這是‘未來’。所以，你要看看‘過去’嗎？”

“這個系統的過去，可能會和你的記憶有所出入，只不過在大事上，基本上是吻合的。”隐星這回并沒有讓陶小妖帶上設備，而是直接用巨大的電子屏幕展示給她看。

“過去”這個記憶的開始是一家孤兒院，上面的招牌是“紅心孤兒院”，當時的原主只有一歲不到，應該是剛被人從造神計劃的組織裏送出來。

孤兒院的院長抱着襁褓裏的原主，笑着把她送到年輕的陶氏夫妻手中。

“你的開局應該算是我們三個人裏面最幸運的，至少你是從孤兒院出來的，只是……你的人生也在他人掌控之中。陶家這兩人是被挑選出來當你的養父養母的，不然以你出生時的精神阈值，輪不到他們收養你。”隐星調出一份房契。

屏幕分成兩塊，左邊是原主從小到大的記憶，右邊則是一份寫有“陶小妖”名字的房契，正是星船港所在城市的房子。

陶小妖仰頭看向這兩塊屏幕，對比着原主的記憶，發現左邊這塊屏幕的內容與原主記憶基本吻合，只有一些小細節不太一樣，像是有人時時刻刻在監視着她，記錄下來的這一切。

就像是一場大型真人秀。

到處都是鏡頭。

“你玩過《模拟人生》嗎？”小何站起身，俯視着蹲在地上的陶小妖。

陶小妖不明所以。

“你的人生，我的人生，還有很多在這個系統之中被記錄的人的人生，就像是一場大型的游戲。背後的操縱者人為創造出一個你的成長環境，通過記錄你的人生，記錄你身邊人的人生，創造出一個擁有他們想要的人格的人，進而推測出你的下一步行動。像我們一樣身處‘游戲’裏的人還有很多，如果沒有任何改變，他們的人生就會像系統所展示的未來一樣走下去。

“或是像街頭流浪者一樣，死得不明不白，或是功成名就，成為人上人。”

“一般人将之稱為‘命運’。如果它真是命運倒還好說，但這是人為操縱的‘命運’。”小何示意隐星調出系統中其他人的人生。

下一個人的人生不是別人，正是替代了原主成為陶家養女的人——程盈盈。

程盈盈也在系統的記錄之中，而且她的數值比原主更加詳細，她的精神阈值一直在40前後徘徊。

在她的父母意外身亡的那天，程盈盈還在外面和同學逛街，突然收到這個信息，精神阈值一下子跌到了20，并且隐約有繼續下跌的趨勢。

在星際世界，不僅是植入芯片會使得人的精神狀态不穩定，任何沖擊都有可能造成精神狀态不穩定。

“我查過記錄，程盈盈父母明面上是因為車禍意外身亡，但現在有了自動駕駛模式，車禍意外少之又少。”隐星調出他黑入系統裏找到的檔案資料，“這并不是意外，是人為。有人黑入車子的系統，創造了這起車禍。她父母在這之前買了一份保險，保險受益人填的并不是程盈盈的名字，正是你養母的名字。”

陶小妖這才明白為什麽養母突然又要收養一個程盈盈。

有利可圖，何樂而不為？

“巧合的是，這個保險公司隸屬于蓋亞集團。紅心孤兒院背後資助人也是蓋亞集團。你名下的房子，前一任房主是蓋亞集團駐藍星分公司的經理。你那個便宜大哥現在讀的學校——蓋亞大學。”小何所說的只是順着陶小妖這條線查下去所查到的內容，至于她和隐星這條線查到的內容就更多了，他們的成長軌跡，每一個出事點都有蓋亞集團的身影。

“你們想說的是，我的人生一直處于蓋亞集團的操控之中？我的養父養母是他們安排的，程盈盈作為對照組出現，也是他們安排的？”陶小妖亂糟糟的腦子終于有了一條清晰的線。

蓋亞集團……陶小妖每次上網都能夠看到這個時常出現在新聞裏的名字，它幾乎涉足每個産業，就連市面上賣的面具胚，也是蓋亞生物出品。

小何聳了聳肩膀，說：“如果沒有這個系統，恐怕很多人都不知道自己只是棋盤上的棋子，還以為所有的選擇都是自己做出的選擇，結局走向只是命運的指向。實際上，你的成長環境，你周圍人的性格和選擇，都在他人的操縱之中，你的選擇根本不是你選的，而是別人把選項送到你面前，讓你不得不選。”

陶小妖下意識攥緊了拳頭，她閉了閉眼睛，思考着他們口中所說的一切。

如果她沒有穿越過來，原主的下場與她剛剛在系統裏看到的下場應該不會差得太遠。陶小妖從原主的記憶裏了解到她是個什麽的姑娘，沒什麽心機，把所有想法都擺在臉上，還特別容易相信別人，單純又天真。

蓋亞集團能夠在落後星球做到這些，雖然不容易，但也不算難。

越是落後的星球，做成這一切就越是簡單。政府管理不嚴，平民為了利益幾乎什麽都做，至于人性……到了只剩“活下去”這個選項時，人性也能夠納入算計的範圍。

“我們把這個系統稱為‘預知’。在尋找你的時候，我們在這個系統裏觀測了一百個人的人生軌跡。他們的人生都和系統裏所記錄的人生完全重疊。”小何做了個深呼吸，看向陶小妖的眸光閃爍，“你不覺得很荒唐嗎？我們的未來并不掌握在自己的手裏，而是像游戲角色一樣任人操縱。他們要我們活着，便讓我們活着；他們要我們成功，便讓我們成功。

“就像高高在上的天神一樣。”

陶小妖低頭看向自己的雙手。

如果她是原主，現在應該懷疑自己的人生了。但她不是，她是從另外一個兇險世界穿越過來的畫皮妖。

隐星拍了拍陶小妖的肩膀，說：“我們三個，是唯一的變數。我們‘覺醒’之後的人生和系統所給出的人生完全不同。”

所以小何找到了他，并且和他一起，又找到了陶小妖。

電子屏幕上，顯示着正在被系統記錄的人還有數萬人。

“蓋亞集團在下一盤很大的棋。這個預知系統只是一個子系統，真正的總系統在它的總部。如果他們真的能夠預知每一個人的命運軌跡，他們想要做成什麽，只需要把一些棋子放到該放的地方，或者殺掉關鍵的棋子就夠了。”

萬幸的是，這個真相只有他們這三個“變數”知道。

隐星和小何殷切地望着陶小妖。

“和我們一起改變這個世界吧。”

他們是被選中的人。

不然為什麽這麽多人裏，只有他們是“變數”呢？

陶小妖沉默了片刻，擡手敲起了耳釘。

三短一長。

星船外立刻傳來了轟鳴聲，仿佛那人早已經等候在此。

隐星連忙打開星船外部攝像頭，頭頂竟然是一艘帝國的私人星船，而星船的周圍已經被帝國警衛隊給包圍了，艙門門口還有人正在破解艙門密碼，不一會兒艙門就被破開了。

小何臉色一白，望向陶小妖。

正巧這個時候，從艙門跳進來的黑發青年穿過滑梯通道，看見好端端站在面前的陶小妖。

宗昀松了一口氣，走到她的身旁，與她并肩而站。

陶小妖拉住宗昀的衣角，對小何和隐星兩人伸出手，用同樣殷切的笑容，說：“或者，你們也可以選擇和我們一起改變這個世界。”

作者有話說：

中二病vs靠譜大人

小何&隐星：一起拯救世界吧！

陶小妖：就憑我們？清醒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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