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吃不吃虧菲恩不知道,但狠狠地吃了他一頓倒是真的。
菲恩同學吃得雖然很多,但吃相并不狂野。他做什麽事情都是慢條斯理的,用過的東西一定會放回原位,用過的紙巾都會疊好了再扔,不難看出從小受過良好教育,家世背景應該很不錯。
但他從來沒有在采訪中提到過自己的家人,他們只是俱樂部球員背景資料中的一個名字罷了,似乎并不存在于他的現實生活。
別的球員是球場上獨,生活中花團錦簇。他不一樣,他是球場上冷靜理智,生活中獨來獨往。
吃過晚飯,時間也不早了,菲恩要回訓練基地,還順便開走了C羅車庫裏那輛最不顯眼的奧迪RS7。
人走了,C羅才覺出幾分不對勁來。自己是不是太操心了一點,門德斯跟菲恩談經紀合約,他又是接人,又是請客吃飯,臨走還搭進去一輛車。
車是贊助商送的,菲恩只是借用一下,第二天訓練就把車鑰匙還給他了。
想要給菲恩推薦經紀人的不只是C羅,還有另一個人。
後來他又接到了克羅斯的電話,對方在電話那頭說話的語氣,遠沒有葡萄牙人來得熱情:“有空嗎?”
菲恩以為他也要請自己吃飯,拒絕得很直接:“沒有。”
确實沒有,馬上就要開始集訓,備戰歐冠決賽。
克羅斯也不跟他啰嗦:“那就騰點空出來,我的經紀人,斯特魯伊,有意向跟你合作,想約你見面談。”
菲恩不想再為這件事分神:“歐冠結束再談。”
“行!”
兩個德國人之間的交談,雖然敷衍,但是很效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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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晚上,菲恩按照習慣,獨自在訓練場給自己加練,四周擺放着标志碟,形成一個狹小的空間,在空間內練習盤帶,通過這樣的方式,訓練在局部空間內的控球能力。
這時候齊達內走了過來:“我建議你換成小球。”
他口中的小球,其實是一種比正常比賽用球尺寸小一些皮球,看起來像是小朋友的玩具,其實是一種專門用來訓練的小尺寸皮球。
不過這種球的應用範圍很有限,不适合對抗訓練、射門訓練以及團隊配合,只适用于比賽的技術層面,例如球員個人的盤帶訓練、傳球訓練,也可以是兼具體能、傳球和盤帶的綜合訓練。
菲恩去找來了小球,那球在他寬厚的手掌中顯得更加袖珍。他嘗試着盤帶了一下,太小太輕了,完全找不到腳感。
一個身高195厘米,體重将近100公斤的大高個,腳下帶個迷你足球,越是較勁,球就越是不聽話。動作既不連貫也不協調,看着就很滑稽。
這可把一旁的齊達內逗樂了,笑起來眼角全是褶子,心情格外舒坦。
菲恩看不慣他這麽快樂,一腳把球踢過去,用上了十足的力道,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要趁着月黑風高,幹掉主教練。
那球因為小,飛行速度非常快,眨眼間就到了齊達內跟前,奔着他那月光下格外醒目的光頭而去。
要是被媒體記者拍到,明天的新聞标題都有了——皇馬小将飄了:與齊達內爆發激烈沖突,訓練場用球怒砸齊達內。
眼看球都要砸腦袋上了,齊達內卻不慌不忙,頭頂輕輕一蹭,就輕巧的把球卸了下來,落在腳背上颠幾下,穩穩地停在草皮上。
菲恩想:這可真是個神仙。
齊達內沖他挑挑眉,問道:“服不服?”
菲恩冷哼一聲,拿不屑的眼神回複他。
齊達內問道:“踢過室內五人制足球嗎?”
“沒有。”
“有機會帶你去玩玩,室內足球更考驗腳法、也有助于提高專注度和靈敏度。”
接下來半個小時,齊達內又給了他一些指點,主要是讓他繼續練習。
練完之後,菲恩依舊把齊達內送去停車場,順道回宿舍。
路上,齊達內問起他找經紀人的問題:“有人選了嗎?”
菲恩挑眉:“你也要給我推薦?”
“哦?看來是有人給過你推薦了。”
“克裏斯和托尼。”
“門德斯和斯特魯伊?”
“嗯。”
齊達內點點頭:“這兩位都是非常專業的足球經理人,門德斯商業運作能力更強,能幫你打理好場外的一切,讓你在場上沒有後顧之憂。”
“斯特魯伊也很優秀,你們都是德國人,交流起來或許更容易。許多德國籍球員都是他的客戶,或許在國家隊層面會對你有一些幫助。”
“按照你自己的需求,選擇最合适的那個。”
菲恩不置可否:“先踢完決賽。”
平時公關部會拍一些一線隊的訓練日常,發到官方社交賬號。
距離歐冠決賽還有三天的時候,俱樂部開始籌備紀錄片。攝影師會扛着專業器材,從訓練基地到酒店再到比賽場地,事無巨細的拍攝球隊備戰日常,期間還會穿插一些球員采訪。
兩年前,皇馬在歐冠決賽的對手也是馬競。拉莫斯在92分48秒的絕平,幫助球隊逆天改命,在加時賽中4比1完成逆轉,奪得隊史第十座歐冠獎杯。
9248這個數字也成為拉莫斯職業生涯的光輝時刻。
這一次,隊內大部分主力也是那時候的冠軍成員。因為有經驗,所以心情格外放松。
對抗訓練的時候,菲恩穿着熒光色背心和其他替補隊員分在一個組。二十分鐘時間,被人家摁着灌了好幾個,直到最後時刻,他仍在帶球進攻,試圖射門,拉莫斯和佩佩兩個人一左一右,跟他糾纏了好久,才把他幹翻在地。
菲恩倒地之後立刻起身,抓緊一切時間站起來投入戰鬥。
這時候,助理教練吹響口哨,訓練結束了。
周圍立時響起一片歡騰,C羅和馬塞洛在他旁邊擊掌,興奮得嗷嗷叫喚。
菲恩就地倒下,仰躺在草皮上,暗自嘆了口氣。
頭頂上伸過來一只手,菲恩順着那只手望過去,是佩佩。
佩大師看他躺地上沒起來,還以為他受傷了:“沒事吧。”
菲恩借着他的力道站起來:“沒事。”
佩佩在場上是個兇悍的武僧,在場下卻十分低調憨厚:“那就好,我還以為你受傷了。”
“沒有。”
那邊贏球小分隊招呼佩佩過去合影,菲恩快步走開了。
第二天八點半,連早飯都來不及吃,全隊換上統一的西服出發前往米蘭。
雖然時間有點早,但皇馬大巴到達機場的時候,已經有大批球迷和記者守在那裏。
菲恩從大巴上下來就引起現場一片轟動,女孩子們瘋了一樣呼喊他的名字。
在他之前,全隊有這個待遇的是C羅。
總裁一直很享受球迷的追捧,只要不是輸了球心情不好,都會以微笑揮手來回應球迷的熱情。對于簽名合影等要求也是盡量滿足。
菲恩就不一樣,深色西服更加凸顯他生人勿進的氣場,大長腿走路都帶着風,拖着箱子目不斜視直奔航站樓。
小夥子這外形條件确實很吸引眼球,就是渾身透着殺氣,已經開啓戰鬥模式,一副要把表妹幹翻的架勢。
衆人只敢遠觀,不敢靠近,更不敢跟他提什麽簽名合影的要求。
跟拍一線隊的攝影師,連隊內幾位大佬都能輕松的聊幾句,還調侃第二門将阿韋洛亞是純種斯巴達。在第一次嘗試向菲恩提問,被對方冷淡的掃了一眼之後,再沒有主動上前搭過話。
可媒體就愛他這副高冷禁欲,目空一切的調調,追着他拍了一路,相機取景器都裝不下他那雙大長腿,都不用修圖,發網上又是熱搜預定。
皇馬之所以被稱為最成功的俱樂部,除了球隊始終在各大賽事保持争冠的實力,還因為他們強大的運營能力。
這次跟随球隊一起前往米蘭的,除了球隊和俱樂部工作人員。弗洛倫蒂諾還邀請了多位皇馬名宿,知名演員以及他們的家人。
登機的時候,弗洛倫蒂諾親自帶着諸位貴賓等在機艙門口,挨個向大家介紹。
其中最為親切隆重的是加雷斯-貝爾,主席先生和他來了個熱情擁抱不說,還用了“赫赫有名”這個詞來形容他,就連C羅也沒有這個待遇。
不過貴賓的家人當中有幾個年輕人,他們顯然對C羅更感興趣,立刻就上前邀請他一起合影。
菲恩就不一樣了,他遠遠地走過來就吸引了在場所有女士的目光。弗洛倫蒂諾介紹他是青訓新星,旁邊有個女孩子舉着手機躍躍欲試,合影的要求還沒出口,菲恩只是在弗洛倫蒂諾說話的時候原地站了片刻,而後禮貌的向客人點頭致意,就彎腰進了艙門。
女孩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的身影,直到他拐過轉角進入機艙,這才戀戀不舍的回過頭來。
這一幕被後面進來的本澤馬全程看在眼裏,表面上熱情洋溢的與客人們寒暄,心裏笑瘋了。
很快,這件事就被傳到了球員們的WhatsApp群裏面。
飛機起飛過後,群裏就熱鬧了起來。
卡塞米羅:“那女孩兒挺漂亮的。”
巴斯克斯:“是清純可愛型的。”
拉莫斯:“他爸可是好萊塢著名影星。”
馬塞洛:“小菲,上啊!”
C羅:“我不喜歡這個類型的。”
本澤馬:“克裏斯,我們在說小菲啦。”
“……”
菲恩根本沒看手機。
一旁的克羅斯提醒他:“你要不要看一眼WhatsApp?”
菲恩對挑眉:“看什麽?”
克羅斯聳肩:“一些……有趣的內容。”
菲恩轉頭去:“不看。”
“好吧。”
全隊都知道,菲恩-萊因哈特最擅長的就是拒絕,一點也不委婉的拒絕。
球隊大巴到達酒店門口的時候,那裏已經被球迷包圍了,鋪天蓋地都在齊聲高喊一個名字——Zizou(齊祖)。
誰能想到,來到意大利,主教練的風頭蓋過了全隊。
晚飯過後,隊員們輪流接受理療師的按摩。等待的時候,菲恩沒什麽事做,一個人來到餐廳外的露臺上站着吹風,這裏可以眺望整個米蘭城。
“緊張嗎?”
一個柔和的聲音出現在耳邊,帶着一點笑意。菲恩稍微轉頭,克羅地亞人被風吹亂的長發出現在他的視線中。
“不。”
菲恩看人的目光永遠坦蕩而直接,帶着一點淩厲的鋒芒,許多時候,和他交談的人都會下意識避免與他對視。
莫德裏奇拂了一下垂在臉頰上的頭發,而後身體前傾,手肘撐在寬闊的平臺上:“那很好。記得兩年前,我也是第一次踢歐冠決賽,剛下飛機我就開始緊張了。”
這個平臺的高度只到菲恩的腰部,莫德裏奇可以趴在上面,他不行,他只能筆直的站着。
“但你表現得很出色。”
這話不是恭維,菲恩跟人聊天從不說客套話。他看過那場比賽,莫德裏奇不是全場最搶眼的那個,但一定是最辛苦的那個。
那場比賽因為哈維-阿隆索禁賽,一球落後安切洛蒂把所有換人名額都用在了進攻上,中場只剩下莫德裏奇一個人。他要負責組織、調度、防守,髒活累活全部包辦,半點怨言沒有。跑動距離接近14公裏,全隊第一。拉莫斯最後時刻的進球,也是他開出的角球。
“謝謝。”莫德裏奇又仰起頭來沖他笑道,“你也會的。”
菲恩半眯着眼,眺望遠處沐浴在夕陽餘晖中的米蘭大教堂:“我不首發。”
皇馬前場有BBC組合,弗洛倫蒂諾邀請這麽名宿和社會名流來米蘭觀看比賽,萬衆矚目的歐冠決賽,全世界億萬皇馬球迷看着,沒有傷病的情況下,齊達內不可能把其中一個摁在替補席上。
莫德裏奇卻說:“但你會上場,我有預感。”
菲恩不想聊這個話題:“開出角球之前,你在想什麽?”
這個問題問得突然,莫德裏奇沒反應過來:“什麽?”
“92分48秒。”
說到這個莫德裏奇無比自信:“我觀察過,那個位置是塞爾吉奧争搶頭球最舒服的點,他在那裏打進過許多頭球。”
這就是一個頂級中場的觀察力,在賽場上,他能精準的找到隊友最舒服的拿球方式,并且給出高質量傳球。
菲恩有點好奇:“那我最舒服的拿球方式,你知道嗎?”
莫德裏奇雙手托腮:“我想想……”
還沒等他想出來,門口忽然探出個腦袋,是科瓦契奇:“你倆躲在這裏做什麽?盧卡,快過去吧,理療師在等你。”
一段看起來沒什麽意義的閑聊就此結束,莫德裏奇去做按摩,菲恩繼續眺望遠處的米蘭大教堂。
從酒店到聖西羅球場,道路兩旁人山人海,一眼望去滿目皆是純白。
走下大巴,一直到更衣室,沿途全是來自世界各地的媒體記者,電視直播從這一刻開始。
賽前熱身訓練的時候,球迷已經入場,能容納八萬人的聖西羅球場座無虛席。四周看臺的聲浪如海嘯般席卷而來,滾燙血液在血管中沸騰,激情就此點燃。
腳下結實的踩上草皮,菲恩才有了一點真實感,他即将迎來的是歐冠決賽,一場硬仗。
可首發名單上面沒有他的名字。
關于能否上場的問題,他從未和齊達內交流過。他比任何人都要渴望登上賽場,但身為球員,他現在要做的是服從。
熱身結束,回到更衣室,氣氛陡然緊張起來,球員們不停的彼此加油,打氣。
最後,所有人圍在齊達內周圍:“我說兩點,第一,前二十分鐘,如果對方施壓,我們多打傳控,多起高球。第二,開開心心的上場,享受比賽,這将是偉大的一天。”
伴随着意大利男高音激昂的歌聲,雙方球員入場。
菲恩依舊挑了個角落的位置,以為自己這一屁股落下去,至少要坐到下半場六七十分鐘才有可能獲得出場機會。
可比賽并沒有朝着他想象中的發展,比賽剛剛六分鐘,就發生了意外。
卡塞米羅傳球到右路找貝爾,後者觸球轉身,馬競後衛胡安弗蘭對着他就沖了過來,兩個人有個身體對抗,一起倒在了地上。
貝爾捂着自己的左腿,滿臉痛苦,再沒能站起來。
隊醫入場,确定他的左腿肌肉拉傷,齊達內被迫換人。
助理教練走到菲恩跟前,示意他準備上場。
菲恩脫掉身上的訓練服走到場邊,等待隊醫攙扶貝爾下場。齊達內過來一把摟過他的肩膀,抓緊時間在他耳邊交代了幾句。
很快,貝爾來到場邊,菲恩上場。
馬競球員看到他跑進場內,全都露出了一臉無奈的神情。
即便是貝爾這個一億先生在場,他們也并不慌。
因為貝爾雖然速度快,突破能力強。但除了這一點,他似乎也沒什麽更大的優勢。
最關鍵的是,貝爾是可以戰勝的。馬競的防守體系完全能夠限制住他,比如剛才這次。
但菲恩-萊因哈特不同,經過上次的較量,馬競衆人看到他就有點頭疼。
他的身體太強悍了,正常的身體對抗,一個人根本幹不過他,得分兩個人出來盯他,還不一定能盯得住。
菲恩從莫德裏奇身後跑過,忽然問了他一句:“想到了嗎?”
“???”
這是昨天晚上,兩個人在露臺外面閑聊的時候,菲恩問他的問題。
他說要想想,後來科瓦契奇過來把他叫走了。
莫德裏奇回過頭來,菲恩已經從他旁邊跑向了前場。
“菲恩-萊因哈特,我看過他的比賽,很有沖勁兒的年輕人。”
說話的人是羅伯特-卡洛斯,巴西傳奇左後衛,也是皇馬名宿。今天他作為嘉賓和馬丁內斯一起解說這場比賽。
“上次他就進了馬競兩球,希望他這次再進兩球。”
他話音剛落,菲恩就出現在了禁區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