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心扉
第33章 心扉
符鴛眨眨眼睛, 纖長的眼睫毛彎翹如同小扇子,下方的眸子清泉般透亮。
“唔?”
“閉上眼睛。”
符鴛不解,但還是乖乖合上了雙眼。
看不見的情況下, 其他感官就會異常敏感。符鴛察覺到許覆在靠近她, 分明沒有觸碰到, 腦門卻傳來異樣的感覺, 酥酥麻麻。
還有什麽東西...一直在砰砰跳, 感覺快要蹦出來了。
是什麽呢?
眼球在眼皮下不安分地顫動。
許覆看着她期待的小臉, 卻頓住了。
随而唇邊勾起一抹笑。不聲不響,身子又移了回去, 用食指點了點她的額頭。
“下次不要再受傷了。”
符鴛睜開了眼睛,緩緩冒出一個問號。
姐姐要她閉上眼睛,就因為這個?
盯......怎麽感覺有點奇怪。
“不說話, 就當你答應了。”許覆忽略她一臉狐疑的表情, 揉了一把她的頭發,接着處理工作去。
Advertisement
符鴛想問。但看她手邊的文件, 還是沒打擾她。
之後, 她就這樣一直待在她身邊, 不吵不鬧地陪伴她, 時不時給她倒水喝, 還提醒她看太久了休息一下, 到了飯點該吃飯。
接連着幾天,許覆生活起居變得異常有規律, 一日三餐,标準飲水量, 缺一不可。
偶爾泛起的胃疼也有減弱,就像遇到了良藥。
到了夜晚, 符鴛也總會趴在她的旁邊安靜陪着,太晚就會拉着她回去休息。
“姐姐,我們還不回去嗎?”又是一晚,符鴛打着哈欠,困倦的眼尾有些泛紅。
許覆看了眼表,現在真是一天比一天回去的早了。
不過,先前睡覺是恢複精力不得不走的過程形式,現在對她而言,更似種享受,讓勞累一日的身體放松下來。
畢竟現在多了個軟乎且香甜的人兒抱着。
說來神奇,她一睡在自己身邊,連噩夢也很少再做了。
“走吧。”
走入電梯,往下幾個樓層,一個略是眼熟的男青年進來,對着許覆問了聲好,然後直視前方,肉眼可見有點發抖。
符鴛認出了他,“诶?你是......”
上次在電梯差點去要符鴛聯系方式的男人此時正冒着冷汗在心中誦經,祈求不要認出他。
人生無常,怕什麽來什麽。
許覆餘光一掠,“認識?”
“嗯!之前在電梯碰見還跟我說了話呢,好像還讓我轉告給姐姐什麽,我給忘了...”
“哦?”許覆說是對着符鴛說的,餘光卻注意着男青年的背影,“說什麽了?”
男青年直接心底發毛,有種不祥的預感。
“好像。”符鴛想起來了,“好像是說什麽升職加薪?”
許覆又哦了一聲,“是嗎?那很上進。”
“嗯嗯!好像還有,增加員工待遇什麽的。”
聽着兩人一來二去的聊天。
男青年崩了。
完犢子。
“......”
回去的路上,許覆接到了一個電話。
車內十分寂靜,從手機聽筒中漏出,符鴛清晰地聽到對面的人在說,“您父親的病情惡化。”
許覆只是淡淡嗯了一聲,并不意外。道了幾句,挂斷了電話。
車內許久都沒有聲音。
“姐姐會想自己的父母嗎?”
符鴛看着車窗外一閃而過的風景,突然問道。
她通過回憶看出來姐姐很恨她的父母,她現在是故意這麽問的。因為,她真的很想知道她的父母對她做了什麽。
姐姐的童年,或許就是她的心結。
縱使有點害怕觸碰到姐姐的傷口,符鴛還是壯着膽子問了。
只聽見許覆嗤笑一聲,語氣有些諷刺。
“他們嗎?”答案呼之欲出,不可能。
許覆甚至不知道他們能不能稱之為父母。
除了這一句話後,就再沒了回應。
一直到回去,兩人之間的話貌似停留在了那一句上,沒了下文。
姐姐又去洗澡了。
符鴛剛沐浴完的身體還帶着絲絲清涼,鑽進了被窩,下半張臉貼着含着香氣的軟綿被子,望着天花板出神。
直到許覆上床,關了燈。
符鴛嬌小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
“姐姐,你好像從來沒有對我敞開心扉過。”
許覆放在她小腰上的手掌微緊,又松開。
她阖着眸子,“很晚了,睡吧。”
還是避開了。
一旦問到這方面的問題,她總是會轉開話題,避而不答。
符鴛往前貼了貼,“我好想知道姐姐以前發生的事啊。但姐姐從來沒和我講過,之前是,現在也是。”
“姐姐為什麽不想跟我說?”
人兒說話的聲音越是委屈,好像受盡了欺負一樣。
許覆承認,最見不得這家夥哭泣泣委屈的模樣。
她夜色下的神色微暗,一聲輕嘆息,便一手蓋在符鴛的手上,拉過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後腰處。
符鴛感受到她肌膚出來的溫熱,手順着她的方向,隔着順滑柔軟的絲料撫摸,底下卻沒有想象中那般光滑。
凸起的,是疤嗎?
林舒姐姐和她說過,她曾偶然看見過姐姐的背上都是鞭痕,新舊深淺不一,像一條條枷鎖捆綁着她。
符鴛一遍遍地在傷疤表面拂過,不敢用太大的力氣,自身的呼吸也不禁放緩。
好多,好深。
好疼。
許覆的語氣清淡,像談論一場與她無關的事,“這是我父母留下的。”
“這大概是除去許家,他們留給我的唯一東西。”
“所以啊,我的過往并沒有那麽值得說給你聽。”她的瞳眸很幹淨,許覆不想讓她染上任何塵埃。
在她看來,醜陋的傷口和過往都是肮髒的。
符鴛卻搖頭,不認同,“這跟值不值得沒有關系,我只是想知道姐姐的事,只要有關姐姐的事,對我來說就是值得的,才不是姐姐自己說了算。”
她的嗓子有些發啞,“是嗎。”
“是呀——但是沒關系,姐姐現在不想說,可以等想說了再跟我說。”符鴛枕頭往上挪了挪,然後,抱住了她。
之前都是姐姐抱着她,将她擁在懷裏。
這次,是她抱住了姐姐。
許覆沒有動,陷在溫暖當中,片刻後,她緩緩啓唇。
“阿符會一直陪着我麽?”
符鴛心中默念了一下這個詞。
一直,就是永遠。
任務完成的那刻她會從人間消失,姐姐也會忘了她。
這或許也是一種永遠。
“會的。”符鴛輕輕拍她,像哄一個小孩子入睡一般輕柔,“阿符會一直陪着姐姐。”
“好。”許覆得到了回應。
即使這是騙她的,她此時也心甘情願。
夜色悄然而過,她的眉間漸漸舒展,沉入睡夢中去。
一夜過後,符鴛沒有再探出更深更深的記憶。
大部分看見的都是姐姐十八歲之後的情景。
她越來越自信,性子越來越張揚,被壓抑數年的在加倍地暴露無遺。
更深的還是被藏起來了,她的幼時,更深的過往。
就像心門從裏面上了一道鎖,如果她不自願從裏面打開,沒有人能夠走進去。
“......”
清晨,公司。
艾米希一路踩着高跟,手中一堆文件扔到男人的辦公位上。
他頓時生無可戀,“艾姐!”
艾米希:“這是你自找的啊,上進嘛。”
她說完,聳聳肩,擺出一副我雖然很心疼你但我也沒辦法的神情。
周圍幾個小姑娘聞聲湊過來,好奇問:“哎,你這是得罪誰了啊?”突然被安排了這麽多任務,這不得忙碌一陣子。
男人哭喪着個臉,把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她們,并且表示真想扇當時的自己一巴掌。
聽完,幾個小姑娘卻把注意放在了符鴛身上,“所以,許總是為了那個女孩子?!”
“對啊對啊,話說回來我也見過她,長得好可愛!是許總的妹妹之類嗎?”
這些日子符鴛頻繁去公司,導致大部分人都已經認識她的臉了。遇到時還會跟她笑着點點頭。
“我覺得不像,許總真要有這麽稀罕的妹妹早不帶過來?肯定是後來認識的,所以——”
幾個人面面相對,相互傳遞八卦的眼神,不約而同驚訝又克制道:
“女朋友!”
“咳咳咳!!”
艾米希被水嗆到,猛咳起來,直接性地阻止了她們的談論,“你們幾個都這麽閑?工作都做完了,還敢在這聊八卦!”
“小魏你還帶頭,需不需要我去給你們找點活做?”
她們拉着艾米希,“好艾姐,來跟我們唠唠嘛!”
“別一口一個姐的,傳進許總耳朵裏惹得她不開心了我可保不了你。”艾米希迅速跟她們撇開關系,說完就拿起東西走。
無人的路上,艾米希抖了抖。
再這樣下去,許總的形象。
......岌岌可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