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朝朝辭暮
第56章 朝朝辭暮
◎這麽怕我看見?◎
趙佩蘭剛收拾完廚房垃圾出來, 就看見了眼前這個場景,不由得有些好奇,一邊在時桑對面坐下一邊問道:“小桑, 你這是在幹什麽呢?”
“我在搶音樂劇的門票。”時桑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電腦屏幕, 直截了當地解釋完自己的行為,然後随口問了一句, “趙姨,你以前去劇院看過音樂劇嗎?”
“音樂劇?”趙佩蘭極其陌生地念着這三個字, “這個還真沒有看過, 感覺是你們年輕人才會喜歡的東西,它是表演什麽的?”
時桑思考了一會兒, 盡力回答得比較通俗易懂一點:“其實并不是只有年輕人喜歡看,它裏面包括戲劇、音樂還有舞蹈, 具有藝術性的同時又能讓大衆看得懂劇情, 就跟我們平時看電影一樣。”
“是嘛?”趙佩蘭應和了一句,但還是聽得有些糊塗, “那一張門票要多少錢啊?”
時桑:“這個要看座位,不好的位置大概三四百,好的位置能賣到四位數。”
“哎喲, 沒想到一張票這麽貴呢?這可比看電影貴多了。”原本趙佩蘭聽時桑的介紹還挺想帶着一家人去嘗試嘗試新鮮事物, 結果沒想到票價這麽貴, 随即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時桑笑了笑, 然後掃了眼電腦右下角的時間,随口問道:“對了趙姨, 辭深哥他今晚應該不會回來吃了吧?”
已經在溱渝灣住了好些時日, 時桑也漸漸摸清了一些規律, 就比如說往常這個點要是江辭深還沒有回來, 那就意味着他今晚不會回來吃飯,所以時桑雖然說的是個疑問句,但心裏還是很篤定的。
但是很快,趙佩蘭就給出了在她意料之外的答案:“應該是要回來吃的。江先生說他大概七點鐘回來,提前囑咐我要是你先回來了就先做晚飯給你吃。”
好在現在距離七點鐘還有一段時間,時桑也能有個心理準備,而且經過她剛剛的一番搜索,其中一個平臺上就明天晚上的那場音樂劇,最後一輪搶票時間在六點半,她還能安心、舒适、不用挪位置地邊吃着飯邊搶票。
“哎呀,差點兒忘了,江先生之前讓我買的置物架還沒去買。”趙佩蘭忽然記起此事,猛地拍了拍自己的腦門,“瞧我這記性,真是年紀越大越記不住事,要不是你突然提起江先生,我可能就一直想不起來了。”
說罷,趙佩蘭便急匆匆地站起來,拿起自己的包就要往外走,最後還不忘囑咐時桑:“小桑,你吃完就放那兒吧,等我回來收拾。”
“好的。”時桑乖乖點頭,“趙姨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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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剛落,大門就被趙佩蘭從外面帶上了,偌大的房子裏只剩時桑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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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燈初上,皓月當空。
虹雲大橋上車水馬龍,大橋下江水粼粼,倒映着兩岸霓虹燈絢麗多彩的光影,讓人流連忘返。
即使冷空氣來襲氣溫驟降,但這絲毫不影響申城夜景的美麗與迷人,或許正是應了那一句——流光溢彩霓虹海,火樹銀花不夜天。
車子慢慢駛離大橋,然後在第一個十字路口停下,方傑望向窗外如此感慨的時候,揣在褲兜裏的手機突然振動了一下。
方傑掏出手機看了一眼,只一眼,原本因為美麗夜景而微微上揚的嘴角一下子拉了下來。
他僵硬地扭過頭,一臉忐忑地看向坐在後面的男人:“江少,您這是……什麽意思?”
不怪方傑多想,明明他人就在眼前,江辭深卻什麽話也沒說就莫名其妙給他發了個紅包,雖然數額不大,但是以前從沒有出現過這種情況,就挺讓人匪夷所思的,該不會是被炒的前兆吧?
就在方傑想入非非的時候,江辭深清冷的聲音突然響起:“一點辛苦費,這兩天辛苦你了。”
此話一出,方傑猶如被打了一針鎮定劑,但是轉念又想,辛苦費?他這兩天工作也不苦啊,哪裏來的辛苦費?
江辭深見他眼睛裏還是茫然,又提醒了兩個字:“送飯。”
送飯……
方傑喃喃,然後下一秒他就悟了,原來辛苦費說的是他給時桑送了兩趟飯的事啊。
跑個腿就能得到數目可觀的紅包,不得不感慨這就是有錢人的世界嗎?
只可惜時桑最近幾天中午都是自己下去買着吃,也不需要別人送飯了,要不然這麽好的事方傑還能再來幾次。
“那就謝謝江少啦!”
方傑高高興興地領了紅包,趁等綠燈亮的最後幾秒鐘不遺餘力地誇時桑:“雖然我只跟時小姐近距離接觸過兩次,但我能感受到她是一個很不錯的人。我也沒想到原來江少的妹妹長相如此甜美可人,一看就是很會跟您撒嬌、惹人疼愛的那種小姑娘呢。”
彼時,方傑是背過身看着車前路況的姿勢,要不然他一定會清晰地接收到江辭深質疑中又帶着幾分詫異的目光。
緊接着綠燈就亮了,方傑大大咧咧地握着方向盤往前駕駛,江辭深坐在後面冷不丁地冒了一句:“眼睛不用就捐了吧。”
“呃……”
好不容易鬥膽拍一次馬屁好像還拍到馬腿上了,方傑不禁冒起冷汗,試圖以一種方式把話題從自己身上引開去,于是他小心翼翼地問道:“難道時小姐,并不是我以為的那種比較嬌氣的小姑娘嗎?”
意識到話裏有歧義,方傑又連忙找補:“我說的這個嬌氣不是那種貶義詞的嬌氣,我的意思是說那種有人呵護無憂無慮長大,很愛笑很愛撒嬌的小姑娘。”
在他的視角裏,以時桑和江家如此親密的關系,稱她是乘風的小公主都是不為過的,而環境養人,再加上時桑那張清純甜美的臉,她就應該是那個樣子。
但他唯獨算漏了一點,那就是時桑有着世家大族那些養尊處優的小姐所沒有的特殊經歷。
江辭深忽然間感到有些悶,擡手放了點車窗下來,幹冷的空氣透過這點空隙飄進來,才讓他心頭上的那股燥意緩解了一些。
他望着外灘江景,目光深沉而悠遠,車內外光線明暗分明,車窗上映出了他宛若刀削般的下颌線,還有深邃的眼眸。
平日裏他最不喜聒噪的人,但是此刻他并不介意方傑說這麽多問那麽多,恰恰相反,他其實很樂意聽到這些關于時桑的話題。
直到漸行漸遠,視野裏再也看不見那片迷人的江景,江辭深才幽幽道:“她其實一點也不嬌氣。”
如果有人經歷過她所經歷的,未必能有她一半的勇敢與赤誠。
即使換成他,他想自己也未必能順利走出失去至親的陰霾,還擁抱這個世界。
至于愛笑愛撒嬌,愛笑他倒是贊同,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那張淺笑盈盈、很有感染力的一張臉都會立刻浮現在他的腦海之中。
而撒嬌,他真的很少見識過,最先想到的就是她喝醉酒那次。
那樣,應該算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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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辭深今天帶着方傑去了一趟外省,回到溱渝灣時,比預估的提前了四十分鐘左右。
當他進門的時候,一眼就掃到了桌子上還冒着熱氣的飯菜,還有一臺打開的筆記本電腦,但是并沒有發現客廳裏有人。
就在他進門的前幾分鐘,為了讓自己保持最清醒的頭腦和最好的搶票狀态,時桑特地去衛生間認認真真地洗了一把臉。
直到江辭深換完鞋進來,時桑才從衛生間裏出來,邊走邊用紙巾擦着還沾有水珠的手。
剛剛時桑确實聽到開門的動靜了,但她以為是趙佩蘭,心裏還在想她這麽快就把東西買回來了,結果沒想到一出來,就跟江辭深的目光徑直撞上,就很突然。
四目交接,彼此間對對方的突然出現都感到很意外。
時桑最先打破安靜,有點兒尴尬地喊了他一聲:“辭深哥。”說罷,她立刻找了個垃圾桶把擦手的紙扔了進去。
“嗯。”對方一如往常地應了一聲。
時桑醞釀着接下來要說些什麽,忽然間瞥到了飯桌上吃到一半的碗以及就在碗旁邊的電腦,腦瓜子嗡嗡直響。
她怎麽每次都這麽衰!
做什麽都被抓個現行?
說好的七點鐘再回來的呢?怎麽提前了這麽久?
時桑一貫的作風都是不管有沒有用先做了再說,眼下飯桌上什麽情況他一定看到了,但她還是本着及時挽救的心态,先他一步靠近桌子,然後“啪”的一聲,直接将電腦合上,捧起電腦就要後撤。
江辭深掃了她一眼,淡定地走過來,随後拉開主位坐下,緩緩道:“沒看見屏幕。”
“我知道啊。”
時桑嘴巴比腦子先行一步,剛說完她就後悔了。
她知道什麽啊知道!
剛剛進門之後江辭深就脫去了西裝外套,窄勁的腰身籠罩在黑襯衫下面,搭配一條藏青色領帶,猶如一個英倫紳士,閑閑瞥了她一眼後又慢條斯理道:“這麽怕我看見,難道有什麽見不得人的東西?”
“沒有!”時桑迅速搖頭否認,“電腦上飯桌不合規矩,我只是怕你責怪我有損餐桌禮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