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朝朝辭暮
第74章 朝朝辭暮
◎新年快樂。◎
雖然蕭予酥沒心沒肺占了他便宜不說還惹了火, 但好在他們親密接觸的時間只有三秒鐘，而且僅僅是唇貼唇的程度，始終沒有更進一步, 這讓作為“受害人”的顧池北勉強把它當做一段小插曲不再想。
說不定她過會兒就什麽都不記得了, 他再念念不忘這件事還有什麽意義呢，只不過徒增自己的煩惱。
說到底, 雖然他不像餘洋那般久經情場，但是在男女情愛方面, 什麽該當真, 什麽該忘掉，他拿捏得住。
就當做什麽都沒發生, 毫無疑問，對他和對她來說都是一件好事。
到最後, 顧池北看着重新坐回床上的蕭予酥, 沒有百分百确定她會回答，抱着試一試的态度, 問了她一句：“你一般喝醉酒以後，第二天還能記得前一天發生的事嗎？”
蕭予酥兀自低着頭，大腦緩沖了一會兒, 然後才頗為不滿地看向他, 說：“我都說了自己沒醉、沒醉, 你看我各方面不是都好好的嗎？”
說完, 她揚起那張精致的小臉，聲音帶着嬌嗔的意味, 盡顯女人的柔媚, 正常人誰能招架得住, 好在顧池北現在完全沒有那方面的心思。
光是看她臉頰上的那抹紅暈, 就可以斷定此時此刻她真的喝醉了，更別提剛才做出的那些能讓她在清醒之後令她抓狂的事了。
直接問無果，顧池北便沒再糾結這個問題，他垂眸看着她，無聲地嘆了口氣。
希望她能這樣沒心沒肺到底，忘掉所有的不愉快，還有今晚發生的事。
這是他現在唯一的想法。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喝了些蜂蜜水起了作用的緣故，蕭予酥沒再像剛才那麽鬧騰，顧池北趁着這得之不易的機會，連哄帶騙地叫她拿出了手機，随後翻出時桑的手機號碼。
至此，他才成功聯系上時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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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桑在突然接到顧池北的來電後，瞬間将剛剛發生的事都抛之腦後。
眼下她已經無暇顧及其他，她更關心的是自己閨蜜的事。
電話裏，顧池北沒有詳細說明情況，只說蕭予酥今天心情不好，去酒吧喝醉了酒不願意回家，然後被他帶到一家酒店休息，酒店的地址他順便報給了她。
明明聊天的時候還一切正常，怎麽去一趟機場接過人之後反而心情不好到要去酒吧買醉了？時桑怎麽也想不通。
她簡單整理了下思緒，冷靜下來後先清理自己身上的那些奶茶留下的痕跡，幸運的是裙邊濕的并不嚴重，她脫掉光腿神器沒再穿。
期間時桑想過很多種不好的可能，覺得可能性最大的就是蕭予酥那個竹馬弟弟辜負了她多年的等待，要不然實在想不出還有其他能讓她心情如此不好的理由。
清理完，左思右想之下時桑還是在網上叫了個代駕，她現在要去那家酒店找蕭予酥，但是她又不能不管還在停車場等她回去開車的江辭深。
随後她站在快餐店洗手間門口給江辭深發消息，盡量表現得跟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将事情原委說清楚：【辭深哥，蕭蕭今天晚上心情不好喝多了，現在需要人陪，我剛剛幫你叫了代駕，還有十五分鐘左右到，辛苦你在原地等一會兒了】
不得不說，還是添加微信後聯系起來方便多了。
彼時，江辭深已經用車內的濕紙巾将駕駛座附近全都清理幹淨，然後拉開兩側的車門散散奶茶味，順便拿出車載香水朝地毯處噴了噴，清幽的木質香慢慢擴散開來，猶如雪花的松林給人通透清涼之感。
他從不允許有人在他的車裏吃東西或者喝純淨水以外的東西，連他自己都沒破過例，只有時桑不止一次在他車上喝過奶茶，而他卻從來沒制止過。
收到時桑消息時，他正站在外面，倚着副駕駛的車門，翻出手機看不久前他給時桑拍的照片，身體朝向停車場的入口。
當時她還在走神中，忘了面對鏡頭微笑，他也沒加任何濾鏡，不過沒關系，在這風光旖旎的江邊，她自成一道靓麗且獨特的風景。
如果要他解釋為什麽拍時桑，他會說是因為要給江晨風一個交代，但其實他也有自己的私心。
認識她這麽久以來，不是沒給她拍過照片，可從來沒有用他自己手機拍過，他覺得他的相冊裏應該存一張她的照片。
如今打開相冊第一張便是她，江辭深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這時候也不知道是私心更多，還是給交代更多。
消息進來，他點進去查看，讀完之後眉心一緊，沒回，而是直接語音電話撥過去。
時桑還沒離開快餐店，看見屏幕上的顯示，心咯噔了一下，她現在最怕聽到他的聲音了，但是她又逃不過去，只能硬着頭皮接聽。
她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裝死，閉口不提剛剛在車裏發生的事，一遍遍用“這是個意外”來麻痹自己，并且不主動去想不刻意去想，将全部心思都放在去陪蕭予酥要事上。
她打算先下手為強，搶先開口：“辭深哥，我剛剛發的微信你看到了吧？”
因為事先做過心理準備，所以她說話氣息平穩，聽不出絲毫緊張跟慌亂，畢竟稍有僞裝不慎，那她可就徹底漏洩了。
也正因為她語氣跟平常無異，江辭深放心了很多，輕嗯一聲後坐回車裏：“看到了，我讓方傑送你。”
聲音淡而平，跟往常一樣 ，誰也沒提剛剛那事，時桑放了一百二十個心。
還好江辭深不在身邊，她渾身上下幾乎每個毛孔都寫着抗拒，偏偏又不能表現出來，故作從容地說：“不用麻煩方助理了，我已經在路邊攔車了，現在路上車挺多的，應該馬上就攔到了。”
話落，有兩個女士一邊說話一邊從洗手間出來，她連忙捂住聽筒，找了個沒有人的角落。
對面沉默幾秒，忽然一本正經地問：“路邊這麽安靜？”
語氣沉靜，令人揣摩不出其中情緒。
“……”時桑短暫慌了下，開始睜眼說瞎話，“嗯，可能是因為這會兒我附近沒什麽人吧。”
沒什麽人，也應該有車聲，江辭深又不蠢，但沒打算直接戳穿她。
“這會兒風大，冷不冷？”他瞥了眼窗外，問道。
聽到這話，時桑瞬間留了個心眼，邊往外走邊說：“等等啊辭深哥，好像有人給我發消息，我先回他一下再跟你聊。”
不等對面有所回應，她順理成章地關掉麥克風，大步流星迅速離開快餐店。
外面的風确實變大了，江辭深沒在诓她，時桑随即打開麥克風，感受着迎面吹來的大風，繼續睜眼說瞎話：“我回來了，你剛剛問我什麽來着？”
江辭深怎麽會不知道她那點小心思，但還是沒打算拆穿，自動略過上個話題，問正兒八經的問題：“你裙子弄髒了，我先陪你去附近商場買一件？”
“不用了，衣服沒什麽大礙，将就着能穿就行。”一想到顧池北還在酒店等着她，時桑感覺不能再耽擱下去了，把事情往嚴重了說，“而且蕭蕭還在那邊等着我呢，她一喝多就容易鬧，沒人管着點她能把人家房子拆了。”
再這麽聊下去，也是為難她，倒不如成全她。
江辭深偏過頭，看向駕駛座上那把她臨走前特地留下的車鑰匙，最終只說了一個字：“行。”
他知道，就算沒有蕭予酥那事，她今晚走了之後也不會再回來。
他吓到她了，她臉皮又薄，還不知道胡思亂想了些什麽。
而他呢，又不知道從何談起。
看來，他們的事只能之後再說。
時桑忽地想起什麽：“對了辭深哥，我都忘了你可以叫方助理過來了，那我要不要取消代駕？”
江辭深收回視線，淡淡道：“不用，就讓他安心在家跨年吧。”
“好的。”時桑明白了，看一眼手機上的訂單時間精準彙報，“代駕還有十分鐘就到。”
江辭深嗯了聲，岔開話題：“上車後車牌號發我。”
時桑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是指自己馬上要坐的那輛出租車，輕聲應道：“好。”
“時桑。”
他突然叫她，語調平靜而認真，讓人不由自主地屏氣凝神。
時桑的心揪了一下：“嗯？”
“今天應該沒什麽機會再親口跟你說，我先提前說完。”
對面頓了頓，外面的風聲瀝瀝，而他的嗓音溫潤低沉。
“新年快樂。”他說。
這四個字，忽然讓時桑想起那年在稻禾村的時候，零點剛過，在絢爛的煙花下，她笑着轉過頭看他。
自父母去世後，那還是她第一次笑得那麽開心。
然後她鄭重地對着他說：“新年快樂，辭深哥。”
他配合地扭頭，平靜的目光中透着幾分柔和，更多的是出于禮節性的回複：“新年快樂。”
過去她在江家待了一年半，過了大大小小很多節日，每次都是她主動說起祝福語，無一例外，但這一次，是由他主動。
時桑陡然升起一種“此去經年，恍如隔世”的感覺。
過了很久，或許也沒那麽久，她才終于找回自己的聲音：“新年快樂。”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