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高考
第59章 高考
“你跟我開的什麽玩笑？”
程非把被劃破的紙揉吧揉吧往腳邊的垃圾桶裏一扔,又重新抽出一張,寫上謝初的名字，“清華還是北大,什麽專業有想法嗎？”
“高考考完你馬上就要回來估分的，分數一出來學校就要往上報,招生辦的動作都快的很，現在說好意向到時候我才能幫你多争取條件。”
“沒想好去哪個學校,正在考慮的專業也可以多說幾個，s大？”程非眉頭一皺，“除非你考砸了少考七十分，不然想什麽s大。”
謝初定定的站着，沒說話。
他不說話，程非就沒法下筆，讓他在這份将來能讓自己拿豐厚獎金的意向書上寫個s大，那是不可能的。
空空一欄橫線上筆尖微動，程非表情暗了幾分,“為什麽是s大？”
其實她問的時候就差不多想到了答案。但沒人會拿自己的将來開玩笑，程非不敢置信的看着謝初,“你為了葉林誠，前途都不考慮了？”
她本來以為謝初會把這個原因含糊過去，但面前站着的人卻沒有這個意思,反而一字一字說的清楚明晰，
“程班，我雖然成績好,但我是個戀愛腦。我跟他在一起之後什麽都依着他，座位也換到後門口了，連周末都是花去給他補習的。”
程非額角抽了抽。
确實，一年多他看在眼裏，對着葉林誠這樣幾乎0基礎的人，謝初不厭其煩的一直拉着他，更別說開學剛剛上演的強勢換座位。
謝初一臉油鹽不進，“他考上哪裏我就會跟去哪裏，如果他只能考上s大，那我的意向書就是s大。”
程非眉頭一下皺的死緊，這對她來說簡直是噩耗。
一個高三班主任，手裏最亮的一張牌，幾乎能讓她風光整個暑假的一張牌，并且在下一學年能讓她有機會升職的一張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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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莫名其妙去了個s大，簡直是暴殄天物。
程非急的鋼筆墨水都要往外甩，正要開口拿父母和前途那一套壓過來，謝初冷不丁的又開了口，
“除非...”
他清了清嗓子，“除非葉林誠也能考上清華。”
程非一愣。
兩米遠的地方，少年單薄站着。
墨黑清亮的劉海細細碎碎，眼尾處的雙眼皮折痕略微下墜，為清美的臉蛋平添一絲稚氣，看起來一臉人畜無害。
身為班主任的程非放下了手裏的鋼筆，側過身來。她雖然年紀不大剛過三十，但也算是同一輩老師中的佼佼者，在領會學生心理的方面尤為擅長。
講到這會兒，她已經隐隐約約的感覺到了謝初的意圖。
“二模考完最後兩個月，全年級前50名有清北集訓對吧？”
謝初平靜道，“您放他進去，我保證他一定能考上。”
果不其然，和自己想的一樣。
程非端起茶缸喝了口水，敢情這小子根本不是來跟她談意向的，是來給葉林誠談條件的。
程非放下水杯淡淡道：“50個人都是按照二模排名來，不可能走後門。而且歷來都是50個人，不存在塞人。”
如果今天放了一個關系戶進去集訓，那明天第51名的父母可能就會帶着大喇叭和紅黃橫幅拉上校門口，然後帶着嘉城一中四個大字出現在地方臺的什麽社會觀察民情早知道八點檔欄目裏。
如訴如泣，聲淚俱下。
黑心學校開天窗，耽誤我家孩子的一生。
而且只要有第51個，後面可能就會有100個砸鍋賣鐵送禮送煙也要進的人鬧過來。
所以就算是校長也不敢開這個先例。
謝初平靜道：“不用塞，我用不着這個名額一樣能考狀元，我換成他，還是50個人。”
程非捏着水杯的手緊了幾分。
謝初的成績她是了解的，根本不用參加什麽清北集訓。
無論是知識考全的一模還是壓分高難度的二模，成績都是遠遠甩出省裏第二名10分左右。學校的錄取分數線這種早就沒什麽可擔心，唯一的差池只在于是不是狀元。
她擰了擰眉心。
如果是自願讓的，似乎沒什麽不妥。
水杯在空中懸停了一會兒，程非正擰眉思索，謝初又往前走了兩步沖她吐了下舌頭，
“你答應換，名字報他的，意向書我就好好寫。”
他終于說出來自己的條件，表情也松了幾分，好看的嘴角彎成一瓣，“嘿嘿，我倆都上清華，程班，你獎金還更多。”
程非沒好氣的白過去一眼，但眸子深處卻抑制不住的亮了亮
戳心了。
辦公室內片刻安靜，時針嘀嗒嘀嗒走了半圈，傳來一陣輕咳，
“把意向書填了。”
六月驕陽似火。
高考前的最後一個禮拜，空氣中彌漫着一種放肆狂歡前的崩塌，枯草枝一樣散落在夏日裏，只等那幾天過去，即刻燃開。
因為沒分在一個考場，葉林誠需要跨半個城市去十六中考試，許煦也回了國提前訂了個賓館豪華套，照顧伺候自家大少爺考試。
最後一次坐在教學樓的後門口，葉林誠和謝初也達成默契，這幾天安安靜靜的度過，等考完試再見面。
謝初最後又聽着葉林誠熟練背完所有化學公式，深吸一口氣，“葉哥，加油。”
“要不要再抽背點古詩詞什麽的？”葉林誠從抽屜裏翻出語文冊子，“數學呢？再背背？”
謝初笑了聲，嘴甜揶揄他，
“不用，你都清北釘子戶了，肯定行。”
這是葉大校草的最新外號。
兩個月的清北集訓，每天早上6點到8點語文英語，放學之後7點到11點數理化。誰也沒想到，最努力的居然是個“交換生”。
葉林誠每天早上6點第一個到，晚上11點多最後一個走，一個免費集訓被他弄的像個天價班一樣寶貝，摳摳嗖嗖的生怕少聽了一個字，宛如釘子戶。
昨天結束的時候連學婊黑哥都不得不嘆服，“小葉啊，我看你現在也很有我未來同窗的氣質啊，哎，要不咱們加個微信？”
葉林誠眉梢一動。
立刻被“未來同窗的氣質”取悅。
于是送水送零食求爺爺告奶奶都加不上的校草微信被學婊黑哥輕易獲得。
黑哥甚至被發展成了釘子戶組織的一員，深切貫徹“只要戶員沒聽懂，一個老師也別想走”的集訓理念。
馬儒如甚至因為一天早上睡過遲到半小時，被葉林誠冷冷盯了整一個半小時。
黑哥紅着眼眶在旁助力，人到中年的河馬不得不心虛的犧牲了午覺時間，捏着盒飯跑來給葉林誠開小竈。
不敢惹，誰也不敢惹。
誰敢耽誤校草的寶貝集訓，簡直就是不要命。
“我當然知道我行。你男朋友能不行嗎？”
葉林誠把早就翻爛了的語文冊子放回抽屜裏，目光重新彙聚到面前的謝初臉上，扯了個笑，
“我就是喜歡你坐在這，看着我背書。”
現在突然有點舍不得。
最早的別墅，到後來在書房，現在後門口每天下課的抽查，有些事也許最開始覺得很難，但總有習慣成自然的一天。
何況葉林誠一點也不覺得難。
“對着你，背點東西學點東西真的一點都不無聊，也不覺得枯燥，”
他說着捏了捏謝初的小鼻尖，認真道，“我一想到就背個書會做個題就能讓你開心，能跟你去一個學校，我都能學一整夜不帶犯困，真的。”
“太簡單了，我能學十年，學一輩子。”
葉林誠沒正經的想。
等到以後，等你長大了，也許哄你開心就不會再這麽簡單。
但将來就算是要去摘個星星挂到月亮上去才能讓謝初開心，他也會去摘會去努力。
比起未來自己需要承擔的責任。
學習而已，真的太簡單了。
謝初揉揉自己泛紅的小鼻子，倒沒領會到這麽多，只是一聽到“學一夜”這三個字，實在忍不住抱怨，
“別別了，以後晚上...晚上都不學習了。”
葉林誠看着他微微撅起來的嘴和有點羞澀的小表情，像是也想起什麽來，放低聲音勾勾嘴角，
“楚楚，我高考要是考得好，是不是得有點獎勵？”
謝初長睫一顫，也跟着放低了聲音，
“你想...要什麽？”
要什麽？
葉林誠笑笑，一只手仿佛直接伸到謝初衣兜裏開是讨債，沒臉沒皮：“就晚上不學習幹點別的的那種獎勵。”
“最好能獎勵的久一點，把這大半年都補回來那樣。”
“家裏有點麻煩，不然到時候去賓館吧，也省的張嫂收拾不完，還累。”
“幹脆換個景區，帶落地窗對着大海那種...”
謝初臉紅到脖子根，羞的要跳腳，
“我還沒答應呢！”
上次求歡失敗的經歷還歷歷在目。
雖然他已經不跟葉林誠計較了，但是一口小氣還是憋着的，早就想好了等這個吃草的考完高考，回過神來要開葷的時候，必須把債讨回來。
不能這麽輕易的答應！
無視了即将奔赴考場的葉大少爺懇求激勵的眼神，謝初記仇的撅撅嘴哼了一聲，
“看我心情。”
于是，沒有鮮花沒有掌聲，沒有大床房沒有落地窗。
只有一句“看我心情”和一個蜻蜓點水一般的吻，就把“前路”渺茫校草同志送上了考場。
葉林誠捏了捏寫着2019普通高等學校招生全國統一考試純白的卷子角，
心裏一緊。
那必須得讓男朋友心情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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