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章
第 27 章
随着念出口的咒語越來越完整，莫裏尼埃灰色的眼睛裏迸發出藍光，他一手張開，指向卡洛琳，卡洛琳像被什麽東西包圍，長發向上翻飛，她不受控地仰起頭，雙眼圓整，眼淚伴随着藍色的光芒泉水般湧出。
這個過程大概無比痛苦，她發出慘烈的哀嚎，即便被堵住了嘴也很大聲。
就是這個聲音指引了艾比蓋爾和阿特米斯方向，将他們帶過來了。
但是在此之前，莫裏尼埃就已經将這些眼淚收進了一個空酒瓶當中，他拿在手上，眼神狂熱而興奮，像是大酒鬼獲得了世間佳釀。
“卡洛琳！”艾比蓋爾抵達的第一瞬間就撲向卡洛琳。
儀式結束，卡洛琳在椅子上失去了意識。
莫裏尼埃沒想到竟然會有人造訪，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一股巨大的力道把他撞飛出去，好在他先前就已經喝了魔法藥水，後知後覺地抵擋幫他穩住了身形，酒瓶裏的藥水稍微灑出來一些，這讓他原本的好心情陡然變得極差。
他看了一眼艾比蓋爾，再看向阿特米斯，見到這個生意上的合作夥伴有些意外。阿特米斯平時他和艾比蓋爾以外的人見面都會在眼睛上施一層障眼法，但是這回他預感到艾比蓋爾的朋友沒那麽容易救出來，幹脆就不施障眼法了，這樣還能節省一點使用魔法的上限。
莫裏尼埃順理成章看到了他的眼睛，他灌了一口酒瓶裏的東西，咧着嘴問道：“盧卡斯小姐，盧卡斯先生，深夜造訪，有什麽急事嗎？”
“你對她做了什麽？！”艾比蓋爾狠狠地瞪莫裏尼埃。
“沒什麽，只是未婚夫妻間的一個小游戲而已。”莫裏尼埃又灌了一口，眼中的藍色加劇。
艾比蓋爾急着把卡洛琳身上的繩子解開，沒空去察覺他産生的細微變化。
“我們這次過來，自然是為了接我妹妹的好朋友。”
莫裏尼埃感覺全身都在被濃厚的魔法浸潤，舒/爽/至極。
他笑道：“青年才俊，果然非同一般。”第三口，他每一口喝得都很多，此刻酒瓶裏的酒只剩下三分之一，在他手裏搖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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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特米斯冷着臉道：“彼此彼此。”
另一邊，艾比蓋爾終于把卡洛琳叫醒了，她渾渾噩噩，身體還很虛弱，但是見到莫裏尼埃，立刻神色大變，“快，快跑！艾比，快離開這裏！他是個魔鬼，他榨取了我身上的魔法，他還有魔法書，你會被他滅口的！”
“沒事，哥哥也跟我一塊來了，他會帶我們回去的。”
“阿特米斯？你們和好了？”卡洛琳看向不遠處，阿特米斯向她紳士地低了一下頭，算打招呼。
莫裏尼埃聽到兩個女孩的談話，眼珠一轉，立刻就得出結論：“看來你是天生就有魔法的。”
阿特米斯沒有說話，眼神愈發警惕。
“真有意思，我以為只有女人才能天生擁有魔法。”莫裏尼埃饒有興味地笑了，将酒瓶擡起來，開始把剩下的往嘴裏灌。
“那裏面是我的魔法，快阻止他喝下去！”卡洛琳大喊。
這話說出口的同時，阿特米斯已經出手，莫裏尼埃施展魔法抵擋。先前他已經喝下大部分藥水，足以承受阿特米斯的猛然一擊，眼見着他灌下的藥水越多，施法時的狀态就更加游刃有餘，兩相對沖，竟然僵持不下。
艾比蓋爾趁着莫裏尼埃無暇顧及旁人，一個箭步沖上前去，揮手把酒瓶拍到地上。
“咚！”
酒瓶摔落，地上鋪着質量上等的地毯，沒有摔碎，滾了兩下，剩下的藥水撒了出來，迅速被地毯吸收。
“你——！”莫裏尼埃目次欲裂，他先前一下灌進去太多藥水，現在起了作用，消化的過程中，身體變得扭曲怪異。
莫裏尼埃踉跄着要去掐艾比蓋爾的脖子，一道灼熱的青焰阻隔了他伸過去的手，他只得退縮回來，扶着桌子喘息，藍色的光肉眼可見地在他體內來回亂撞。
“艾比，你沒事吧？”阿特米斯問道。
“我還好。”
阿特米斯點點頭，“帶着你的朋友躲在我身後。”
趁着莫裏尼埃無力出手的空隙，艾比蓋爾扶着卡洛琳從座椅上起來，以最快速度躲到阿特米斯身後。
阿特米斯腳下的陰影暴漲，直沖向莫裏尼埃，濃黑的影子像是一塊巨大的布将莫裏尼埃包裹，然而這種狀态只維持了一瞬間，陰影就被撕裂了。
伴随着消散的濃煙，莫裏尼埃近乎癫狂的笑聲幾乎沖破了房間的玻璃，“這就是正統魔法的威力！見識到了嗎？卡洛琳！我可愛的未婚妻！你的眼淚可真甘美！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莫裏尼埃展開雙臂，由于太過興奮，臉上的表情被拉扯到極致，他的雙眼藍光熠熠，配合猙獰的表情顯得格外詭異。
“噓。”笑聲戛然而止，莫裏尼埃眼珠滾了兩下，開始翻動手上的魔法書，“先讓我看看，應該使用什麽魔法呢？這上面的咒語我早就看過很多遍了，但就是沒辦法記清楚，實在是傷腦筋呢……啊，有了……”
他從書本上擡起頭，神情狂熱，對着阿特米斯伸出一只手，三根手指的指腹互相摩挲，輕輕念出一串神秘的語言。
艾比蓋爾這些年和卡洛琳鑽研魔法，立刻就聽出來那是什麽咒語，對阿特米斯說道：“他在召喚你身體裏居住的精靈，讓它們發狂、膨脹，是禁術之一，快用催眠的魔法，讓精靈停下來！”
阿特米斯點了下頭，念動咒語，原本他受莫裏尼埃魔法影響，感覺出了些許異樣，經過艾比蓋爾提醒之後，念對了咒語，很快得到緩解。
莫裏尼埃本來沒有把艾比蓋爾當回事，因為他吸收完卡洛琳的魔法之後，發現艾比蓋爾身上并沒有魔法流動，就是個普通人，沒想到她竟然對咒語這麽了解，第一招被克制之後，他變得更加謹慎，手指一撥，書頁飛速翻動。
阿特米斯不給他休息的空檔，讓他身後的燭臺爆炸，形成一個巨大的火球，莫裏尼埃早有防備，甩出一道咒語，很快就讓這團火焰調轉方向，朝着阿特米斯撲來。
“小心！”艾比蓋爾急得扯住阿特米斯的衣服。
“沒事的。”阿特米斯冷靜應對，火球消弭于無形。
“果然，男孩是比不上女孩的，即便天生擁有魔法，也不可能有女孩的魔法多，純度也不夠。”莫裏尼埃笑了兩聲，“你看，你自己召喚出的火球，還是被我奪走了。”
“阿特米斯。”艾比蓋爾擔憂地拉了拉阿特米斯的衣角。
以前她只是看着卡洛琳和阿特米斯使用魔法應對生活中的事情，沒見過他們遭遇這種沖突，而阿特米斯本身天賦受限，再和莫裏尼埃對峙下去很可能會遭遇不測。
好在莫裏尼埃也沒想和他長時間對戰。
“不能和你繼續耗着了，剩下的這些魔法我還要用來做其他事，”莫裏尼埃手上的魔法書“嘩嘩”翻動，停在很靠後的位置，他低頭掃了一眼，對阿特米斯笑道：“我鑽研追尋魔法這麽多年，還從沒有和人用魔法打過架，很是有趣，為了表達感激，就送你一個大禮好了。”
他張口念出的第一聲咒語就讓在場的人感覺渾身不适，有種內髒在體內湧動的難受與惡心。随着咒語越來越完整，房間裏的光線變得越來越綠，這綠顏色由淺轉濃，仿佛空氣裏頭流淌着某種變質的液體，令人作嘔。
莫名的嗚咽聲從四面八方飄過來，時而感覺有人在擦着自己的耳朵喃喃，一轉頭又看不到任何人，時而覺得有成百上千的人在周圍走動，帶着回聲的腳步聲紛至沓來。
這是讓亡靈暫時複活的魔法，施咒者能夠操縱這些亡靈，可操縱的數量根據施咒者自身擁有的魔法多少來決定，而如今這個數量，可以想見卡洛琳原本的魔法是非常多的。
只是魔法都是相同的，每個人擅長的領域不一樣，在卡羅琳身上就是治愈的魔法，在莫裏尼埃身上就是破壞的力量。
艾比蓋爾找不到應對方案了，她汗毛倒豎，縮着肩膀和卡洛琳抱在一起。
阿特米斯快要抵達使用魔法的上限，他也不想繼續和莫裏尼埃耗下去，只是沒想到他竟然會用這種咒語。
他腦筋飛速轉動，找到了最終的方法。拼盡全力開口，那咒語如同古老的歌謠，從時間之外飛來，房間裏那種陰森詭異的氣場陡然減弱。
整個星河仿佛都在阿特米斯的眼底緩緩流轉，這是他平生掌握的最難的魔法，本以為他會用來對付自己的生父，可沒想到竟然要在這裏使用了。
他的身體周圍刮起了氣旋，皮膚下是藍色的魔法順着血管流淌。
就在唱誦結束的剎那，浪潮洶湧而至，排山倒海，帶着無數璀璨星辰灌注進整個房間，讓房間變成了深沉的藍色，不知在哪個時刻，這種藍又像是讓人置身海底，變得平靜祥和。
“啊——！”
刺耳的嚎叫接踵而至，鬼魂從地底直沖而上，有了第一個，緊接着是第二個、第三個，無數的鬼魂迅速将這裏占領，靜谧煙消雲散。
艾比蓋爾、卡洛琳，還有阿特米斯全都被鬼魂纏上，爪子在撕扯他們的衣服和手腳，拽着他們的頭發，想要把他們也一同帶入到地底。
“艾比！”卡洛琳拼盡渾身的力氣要抓住艾比蓋爾的裙子，她的半個身子已經沒入地板，看不見了。
艾比蓋爾也沒好到哪裏去，手和腳都被鬼魂束縛住了，無論她怎麽掙紮，都掙脫不開。
阿特米斯被十幾個鬼魂拉拽着，不得不跪倒在地上，他還沒有放棄，用魔法繼續和莫裏尼埃抗衡，試圖掙脫困局，然而這已經是他的底牌，魔法用到了上限，剩餘的已經脫離他的掌控，在體內暴走，那種由內而外即将被瓦解的痛楚逐漸攀升至頂峰。
“咚……咚……”
心髒在胸口撞擊，牽動着鼓膜一下下膨脹，他不能就這麽認輸，他不能讓艾比給他陪葬……
莫裏尼埃走到阿特米斯面前，彎腰抓起他額前的碎發，讓他看着自己，“直接就讓你被它們帶走實在是太可惜了。你體內還有不少魔法呢，都留下來為我所用吧？”
阿特米斯惡狠狠瞪向莫裏尼埃，卻因為痛苦，發不出一點聲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