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蘭時如韻，春風喚我
蘭時如韻，春風喚我
“青梧，你快進來看看。”
秋凰的聲音将沉浸在自己思緒當中青梧拉了出來。
青梧沒在猶豫，朝着秋凰的方向去，背影有些看不出的慌亂。
獨留段清風一人在原地不明所以。
“你看這兒的陣法，像不像是封印？”秋凰指着一處，看向青梧。
以血為引，朱砂為介，神魂現上，形成一圈又一圈的詭異符號，給人的感覺不像是封印，倒更像是某種儀式。
可惜，有一處被潑上了水，導致整個陣法被毀。
“不像，倒像是．．．”
青梧盯着那處仔細看了看，随後拉過初許問着：“初許，在你卷軸裏看看，這像是什麽陣法？”
初許被拉了過來，看了眼那一處，随後閉眼，雙手在自己胸前化法，神印顯現，帶着金絲的不規則一縷将他包圍住。
“萬物法則，諸天在上，識海淵源，見萬物，曉百事！”
平日裏奶兇的聲音在此刻變的神聖，随着法決念動，小小的身軀慢慢變化，白光過去，一卷金邊古色，充滿古老氣息的卷軸緩緩展開，一個個跳動的字符在他們面前出現。
“混元河洛大陣，洪荒四大殺陣之一，妖皇帝俊在河圖洛書中悟得。內裏景致仿造洪荒時期大川大河，演化上古洪荒中的變化。身處其中不知時間流逝，能見雪山變成海洋，滄海變成桑田，河圖之上的幻象，一生千萬，一剎那的生滅消長，好似過了億萬年之久，也似過了無量量劫數。”①
初許稚嫩的聲音不帶一絲情緒，慢慢念完，随後卷軸關閉，化作一個小小的人。
“這個陣法已經失蹤很久了，連我都只知道殘陣，也不知道下這個的人是怎麽得到全陣圖的。”初許嘟囔着聲音恢複了以往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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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布陣做甚？就為了困住自己？”秋凰倒是稀奇了，以她對若離的了解，可不是個會做這種事的人。
青梧搖搖頭，她在思考，這陣法跟若離的心魔會不會有什麽關系呢？
看外面的封印，仿佛是為了困住這陣法？
腦中有什麽東西一閃而過，很快，快到她沒有抓住。
無言間，一旁被潑毀的角落有着熟悉的氣息，微弱到如一根針落地，淡的不能再淡。
草木的氣息吸引住青梧，她走過去，盯着看了許久。
那是句芒神魂的氣息。
她若有所思的看看這裏，又退出這道被自己劈沒得石門，看了看外面的布置。
花草清泉，自然土木，她好像，明白了些什麽。
這些都是句芒所喜歡的。
青丘狐族高傲，若離也不例外，她高傲，生□□自由，怎麽會困住自己數十萬年？
天歷的七百年，青丘的二十五萬年，她大概是，想句芒了吧？
她嘆了口氣，不知道該說什麽，只是希望真相不是她所猜測的那樣。
環顧四周，石門後面太過于簡單，什麽都沒有，不大的方室，鋪滿地面的陣法。
除了那裏有過句芒神魂的痕跡，其他地方都沒有。在哪裏呢？
“銀梧淅瀝，醉月悠悠，以吾之識，探八方，尋吾需，去！”
幽蘭古訣再現，不過這次範圍只是青丘尋句芒，青色神印顯現，青梧并不吃力。
當初所探，神魂在青丘之巅，可如今看來，他已經不在那裏了。
寸寸土，根根木，她不留餘力的探查着，剎那之間，她感受到微弱的氣息，被掩蓋在下面。
收回法訣，青梧深呼吸一口，看着旁邊等待的秋凰等人，點點頭。
“走吧，句芒不在這裏了。”
“你應該猜出來了？”秋凰看向她，鼓了鼓臉頰。
青梧歪頭：“猜出來什麽？”
秋凰說的很簡單，但是青梧明白。
只是不确定的事情，她不太會說出去。
外面狂風大作，雨淅淅瀝瀝的下着，時不時伴随着悶雷，令人心生恐懼。
大部分人都躲在家中，不敢出去。
青梧回到白塵準備的房間，看得出來，他應該是把王宮之中最好的房間留給她了。
若不是不合規矩，也許會直接把他自己的房間讓出來。
床榻之上，柔軟的絨被鋪在上面，青梧沒看。
燭火搖曳，在昏暗的空間內顯得有些孤寂的暧昧。
青梅酒，酸甜入喉，青梧坐在窗臺邊慢慢品着。
白紗墜地，風呼嘯着要撕碎她，但沒用，只能隔着結界無能的狂嘯。
她能察覺出來，自己的心魔就快要生出來了，可是她不太明白，自己的心魔是什麽？
生了心魔的神，還能叫神嗎？
似曾相識的感覺，自己之前好像也生過心魔？既然曾經能夠戰勝，那麽如今也可以吧？
說來可笑，三千年沒能在意過，如今卻是不斷地回憶那些破碎的過往，青梧笑着搖頭，心口頓疼，她沒管。
一擡手，将燭火覆滅，轉身躺在床上，等待着天明。
翌日早晨天光微亮，青梧帶着三人朝着巫醫院的方向去。
生了心魔的若離在這裏修養，此刻都還未醒。
“見過青梧戰神，秋凰上神，初許小神，清風公子。”
昨日被催着過來給若離看傷的便是這位巫醫，看樣子已經一天一夜未曾合眼了。
“你先退下吧，有事會叫你的。”秋凰颔首，對着他說。
巫醫作揖，恭敬的彎腰，随後離開了。
青梧走進查看若離的狀況，外傷都被包紮好了，神印還破碎着。
她的身上除了魔氣還要自然的氣息。
青梧伸出一根手指點在破碎的地方，閉眼查看。自己頭上的神印微微發熱，顯現出來。
果然如她所料，句芒的神魂在若離身體裏護着。
難怪，難怪入了魔還有神性，原來如此。
“如何？若離的心魔如何斬除？”
秋凰略有些急切，心魔害人，若是不盡早鏟除，會吞了她的心智。
青梧搖搖頭，她還不确定心魔是什麽，需得了解清楚。
秋凰鼓起腮幫子，一瞬間又洩了氣，看着青梧。
“你可是要用四象虛空？”
四象虛空顧名思義，四方虛空之中将人困在回憶裏，直到此人一生完結。
對于同源，用這個法子是最好不過了，等到探到自己想要的，再将陣法強行破除，便可出來了。
青梧搖搖頭，否認了秋凰的話語。
她坐在若離身旁，指尖點上自己的神印，引出一縷金絲朝着那破碎的神印而去。
交融的一瞬間，青梧進入若離的記憶裏，看到了一切。
一炷香的時間過去，青梧還沒有動靜，秋凰不禁有些着急。
“初許．．．”秋凰轉頭，初許正和一旁的段清風有說有笑。
“清風好友你是不知道，若離這只老狐貍成日裏拿鼻孔看人，幼時在我那浮蒼閣咬壞了好幾本上古名著，可都是絕版呢！這家夥仗着句芒好友護着她，那叫一個無法無天！道歉也是別別扭扭的，可憐本卷如此年歲還要遭此一遭。”
初許端着茶杯，腦袋一搖一晃的，故作嘆息的對着段清風說話。
段清風笑笑，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突的想起這幾日青梧戰神的異常，他若有所思，最後總結了些，問了個問。
“初許小神，你可知青梧好友有什麽重要的人嗎？”
初許疑惑着，重要的人？
九神之中哪個不是她重要的人？轉頭看向他，黑溜溜的大眼睛裏閃着疑惑，仿佛在問：“你問這個幹嘛？”
段清風咳了咳，聽見秋凰的聲音提醒初許：“初許小神，秋凰上神在喚你。”
“啊？”初許轉頭，迷茫的看着她，随後又變的有些兇巴巴，他可還記得她昨晚罵自己蠢的事呢。
“幹嘛！”
“青梧進去一炷香了，你過來看看。”秋凰有些別扭，朝他招手。
初許跟着段清風走近，青梧正閉着眼陷入在若離的記憶裏。
小小的圓臉皺成一團，小嘴微張，不知道在想什麽，如此嚴肅。
秋凰被他這一出整的有些緊張，手心沁出了汗。
“怎麽了，是有什麽事嗎？需要做什麽？”
初許看了看青梧，又看了看正襟危坐的秋凰，緩緩吐出幾個字，嚴肅而又正經：“我餓了。”
？
秋凰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她那麽嚴肅的問他，他卻不在意甚至說他餓了？
“初許，我沒開玩笑，這是很嚴肅的時刻。”
初許眨着無辜的大眼睛，滿臉疑惑：“我也沒開玩笑啊，我是真的餓了。”
随後快步跑向段清風尋求庇護。
“青梧又沒什麽事，過一會兒自己便能出來，她可沒有用四象虛空，對她沒有傷害的，你別瞎擔心了。”
秋凰還欲說些什麽，卻最終還是沒說出口，嫌棄的看了眼他，鼓了鼓腮幫子。
“算了，随你去吧”而後又像是想起了什麽，轉頭看向段清風。
“段．．．清風，若是你一會兒無事，可否幫忙去問問白塵，讓他帶你去四周看看？若是你察覺到了什麽，在那個地方做個标記？”
段清風剛走了兩步，便聽見秋凰別扭的話，點點頭，表示同意。
外面天光正好，剛下過雨的潮濕配合着泥土的腥味，帶來一場雨後清新，令人舒适。
段清風帶着初許走出去，鞋底沾了些泥，黏膩的感覺微微有些不适，但很快被驅散，走出去望見廣闊無垠的青丘，呼吸間都是自由的。
他們剛走出去，那邊的青梧便睜開了眼，眼底染上了些情緒，不太明朗。
“心魔，找到了。”清冷的聲音尾端染上惋惜，聽的人有些不自覺代入進去。
青梧擡手，撫摸上額間神印，睫毛微微顫抖，不知道在想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