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76.
在好幾天的學習交流後,兩家企業的商業談判終于擺上明面。
這是我和提姆的工作,同時也是這次出行最耗費精力的部分。
傑森負責用他的身高體重充當武力威懾,造成心理上的壓迫感。大部分時間他只需要坐在提姆旁邊暗戳戳地走神。
提姆那張溫柔親和的少年精英面孔,此時也是帶笑的。
他笑盈盈地敲定雙方權利義務,談妥違約責任和解除條件,彬彬有禮,大殺四方。
這是韋恩企業尋常的又一次勝利,會變成可愛的出差補助和獎金掉進我的錢包。
這趟出差的最大目标已經達成,只剩下一些待處理的細節工作。我們還會在溫哥華待上兩天。
“總算結束了。”傑森抻了抻腰,“我們晚上是不是應該去好好吃一頓。”
“抱歉,我有事。”我委婉拒絕。
“我也有事情做。”提姆接着說。
傑森眉毛忽上忽下地撇,“你們兩個,要幹的是同一件事嗎?”
我和提姆對視,不約而同地移開目光。
我挂起敷衍小朋友專用的親和微笑,“沒關系,回來的時候我可以給你們帶吃的,奶油塔怎麽樣?”
傑森的內心經過一番無力的掙紮與沒有懸念的衡量,“所有口味都給我來一份,我嘗嘗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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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姆掩飾地用拳頭抵住下巴,“也幫我帶一份吧。”
我禮貌的微笑轉向他。
不好意思,你不能享受這項福利。
自己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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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假發,熟悉的外套,熟悉的鴨舌帽。
老員工,墊在□□裏的襪子。它順着我的褲腿滑了下來,改天我一定用更專業的裝備把它換掉。
襪子剝奪了我裝扮成男性的樂趣。
下午五點四十,我做好僞裝抵達果醬咖啡廳,選了一處偏僻的位置坐下,點了兩杯飲料。
我沒有多管閑事的興趣愛好,但眼下這件事牽扯到我爸身上,不管怎麽說我也要弄清楚發生了什麽。
一個合格的爹理應學會不讓他的女兒天天替他操心。我那心理年齡不超過十歲的爹顯然在這方面不過關。
想想也是,我到溫哥華出差這麽長時間了,他居然只和我見了一次面。
這個爹開始叛逆了,要不得了。
正當我思考如何應對處于叛逆期的老父親時,一個不起眼的年輕男人從我身邊走過,坐在與我的座位背靠背相貼的座位上。
我的注意力馬上成功被轉移走,扭頭朝他看了又看。
青年穿着一身卡其色的風衣,頭戴一頂同色的小圓帽。在夏天的加拿大穿成這樣簡直是精神有問題的典範。
這家店精神有問題的人有兩個,店員可能正在考慮把我們一起打包送進醫院。
我不信邪,腦袋探過去看了又看。藏在風衣下無疑是一條普普通通的牛仔褲,平平無奇到讓人多看一眼都興趣缺缺。
他這次居然沒穿女裝,可惡,也太可惜了吧!
那天晚上我根本就沒來得及好好看清楚。
感覺自己虧了一個億!
78.
長相陌生的圓帽青年尴尬地輕咳兩聲。
“我以為我們還沒有親密到坐在同一張桌子上喝飲料的程度。”
“如果你是擔心被我識破真面目的話, ”我友情提醒,“你記得你戴着人臉面具嗎?”
為什麽我能看出來?
因為今天我也戴了。
化妝真的好麻煩,修容煩死了,反正他肯定知道那不是我本人的長相,我直接擺爛。
79.
我和紅羅賓面對面坐在同一張桌上。
我們都知道對方做了僞裝。
桌上有四杯飲料,兩杯是我點的,兩杯是他點的。
他把手邊的其中一杯飲料向我輕輕一推,“你不打算嘗嘗嗎?”
我把我點的飲料也往前推,“你想嘗嘗看嗎?”
現場陷入了可疑的沉默,我們默不作聲地把飲料拿回來,故作輕松地喝了一口。
試探失敗,這位也是一個往飲料裏下納米追蹤器的主。
80.
可是我沒往飲料裏加東西。
雖然我随身攜帶皮膚黏土、人臉面具以及若幹防身小道具,但我只是一個普通路過的出差人。↓
我哪裏找來的納米追蹤器能給他喝下去?
詐他罷了,還是我略勝一籌。
嘻嘻。
81.
我們一人兩杯飲料,在咖啡廳裏交換情報。
單方面交換,基本是他說我聽。
多虧我願意走一趟,我爸以為他不吱聲我就什麽都不知道呢,他下次來哥譚的大餐沒了。
義警們的目标是一夥活躍在國際上的犯罪集團,他們受人雇傭,替人幹髒活。
可惜這個犯罪事業來錢不多,絕大多數有心氣的反派和超級罪犯都喜歡自己親自動手,哪怕他們不以近身搏鬥見長。
最近這夥人和紅羅賓在一次任務中被紅羅賓抓到了馬腳。
在與義警的交鋒中,他們摸到了哥譚,摸到了和蝙蝠家族緊密相連的韋恩企業,對義警的身份有了些許猜想。
這才有了我和提姆遭遇的那次綁架。
而我爸的安保公司和他們有過正面沖突,公司的其中一個客戶曾是他們的目标。
聽到這裏,我險些拍案而起。
無辜牽連到我就算了,居然還妄想對我家的客戶下手。
卑鄙!無恥!
紅羅賓安靜地看着我,乖巧得像一只從洞裏探出來被吓了一跳的野兔。
我恢複平靜的姿态,鎮定道,“他們在懷疑你的身份?”
我想了想,“難道是覺得襲擊韋恩的總裁就能把你逼出來嗎?”
我們大眼瞪小眼,卡座的空氣都令人窒息。好在我們兩個人起碼弄出了五六樣防竊聽的設備,別人不用和我們一起窒息。
我僵硬地附和,“太愚蠢了,怎麽會有這種想法,是、是吧?”
這好比一個高中生向好心人道謝,“謝謝叔叔”,結果發現對方是自己隔壁班同學。
紅羅賓怎麽可能藏身于韋恩企業呢,他們這行每天通宵,只有超人能做到第二天準時上下班。
除非……他的職位不需要準時上下班。
他們的職位。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一個勤勞體貼的秘書不應随意揣測她可愛可敬的總裁。
總裁鬧失蹤的情況除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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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頭疼地捏捏眉心,“我知道了,我會和那邊商量的。”
我那叛逆期親爹不願意和義警合作,大概率是自己心裏憋着一些不能見人的壞。
呸,想都別想。
合法公司,合法經營。私底下偷偷用18歲以上的方法找回場子是不允許的。
我清楚這是一樁麻煩事,放在平時我很大可能不會管它,不去了解它。
正因如此,便顯出對面那人的熱忱與赤誠,不是每一個人都能不求回報為他人戰鬥。
我給了他一個眼神,示意他談話結束,招來服務生又點了一杯飲料。
“給你的謝禮,這是店家提供的,絕對絕對沒有問題。”
人臉面具很好地擋住了他的表情,“我一個人喝三杯嗎?”
“啊……也不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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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羅賓當着我的面,把三杯飲料全喝完了。
他真是一個實誠孩子。他可以弄一些小動作,但在眼下的情景,沒有必要。
在沒有必要的事情上,他能節省一些精力,或者我替他節省精力。
這只紅色的小鳥不像他的前輩們以暴力和迅捷聞名。
他是一個謹慎小心的捕獵者,熱衷于圍繞獵物偷偷織網布局,伺機而動,用他訓練有素的爪牙撕裂目标。
捕獵者喝下三杯飲料,撐到渾身散發出一股生無可戀的無力氣質,瞬間從樹梢窺伺的猛禽變成枝幹間團子蹲的小鳥球。
他看到我手邊兩杯只喝了一口的飲料,隐隐控訴道,“你怎麽不喝?”
我端起杯子,淺淺抿了一口,“我打包帶走。”
塑料杯子裝的,怎麽不能帶走?畢竟我是一個聰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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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在果醬咖啡廳分別,我直接轉道去了酒吧。
在揪着老爹一頓訓後,我那不成器的親爸垂頭喪氣,看着非常失落的樣子。
我又有點于心不忍,當女兒的訓斥老爸,是有點損傷老爸的自尊心。這段時間他總嚷嚷着自己老了,心裏可能會感到很挫敗吧。
老爹小心翼翼地擡起眼睛瞅我,“下次去哥譚的大餐還有嗎?”
“沒有了,”冷漠,“你就吃速食披薩吧。”
這人完全沒有反省,浪費我的良心。
85.
我打包了三份所有口味的奶油塔,敲開了傑森和提姆的套房。
等了一會兒,門從裏面推開。傑森躺在沙發裏打游戲,來開門的人是提姆。
他拄着拐杖,貼近頭皮的那一小撮頭發翹起來,形似一只從草地裏探頭的小鳥。
我看看他,又看看傑森,“他讓你一個病號來開門?”
傑森手一抖,電視屏幕上穿着背帶褲的綠衣水管工放跑了圓滾滾的害羞幽靈。
提姆抓抓頭發,“他在打游戲。”
我把袋子拎到他面前,“這是給傑森說好的幫他帶的奶油塔。”
提姆沒接過袋子,而是用期盼的眼神看着我。
我不為所動,那兩根眉毛失落地撇下去,明明表情沒有多大變化,卻顯得十分可憐。
三歲小孩被人搶走心愛的小零食都不會露出這種表情。
現在不是工作時間,我可以稍微對領導不那麽尊重。
我把袋子往他手裏一放,“一人只有一人份的,你們自己分。”
兩條眉毛又輕快地揚起來,“謝謝。”
哼,幼稚。
“不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