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簽字
第19章 簽字
這天晚上,大概是兩人長久以來,第一次和對方同床共枕。
封月因為吃了藥的原因,很早就困倦地睡去。而嚴霖卻側着身子看了封月的睡顏将近半宿。
第二天一早起床去公司的時候,眼下有兩處不太明顯的青黑。
封月一覺睡到九點多,她下樓的時候劉媽已經為她準備好了早餐。
“太太,您的溫水。”
“謝謝劉媽。”
封月慢吞吞地吃着早餐,過了會兒又說道:“對了劉媽,今天不用準備我的午餐了,我出去一趟。”
“好的太太。”
用了早餐,封月便到車庫去挑了輛車,這次出門她不想叫司機。
封月這次要去的地方離別墅這邊還有點距離,那是她成年之後在外擁有的第一處房産。
頌和灣地理位置優越,地處燕京最繁華的商圈,是個十四樓的大平層,總面積有220多平。本來她爸媽說挑一個更大一點的,但當時的封月卻覺得反正以後都要和嚴霖去住那邊的小別墅,也就沒必要買那麽大的。
頌和灣是一梯一戶,刷卡啓動電梯,所以電梯門一打開,封月便看見自己家裏玄關處堆滿的快遞箱子。
這邊的房子她當時住過一段時間,所以裏面不管是裝修還是家具,都是按照她的喜好來的。
房子因為長時間沒人入住,所以家具上面都蓋着一層防塵布。她知道自己過不了多久就會搬過來了,所以今天就是特意過來收拾房子的。
封月不願意鐘點工到她家來,于是便只有自己動手收拾。
餐廳和客廳是一體的,她就先開始收拾這兩個地方。
臨近中午,封月訂了禦香齋的外送,飯後她沒有再動手打掃衛生,而是開始處理起她玄關處那一堆由住戶管家給她送上來的快遞。
封月在前段時間直播後個人賬號的粉絲便漲了不少,大家最近都在催她什麽時候直播第二次。
但封月不太想直播,主要是直播時她一開始動手做菜便不能看見大家在彈幕上給她的留言。所以在和戴霜霜商量了之後還是決定拍視頻。
最近戴霜霜已經開學了,也沒時間幫封月剪視頻,所以她便開始自己在網上找教程學習,一段時間下來她也算是大概掌握了一些基本技能。
而她現在家裏的這些快遞,便是她買來為拍視頻做準備的。
相機、支架、剪視頻的電腦、廚具等等。
相機和電腦這些電子産品都是戴霜霜推薦的,而廚具這類廚房用品便都是她自己選的,簡約大方,一看就很實用。
本來封月還是有些擔心自己做的不太好的,但後來還是自己想通了。
她不在乎這個能不能賺錢,所以就算前期視頻粗糙一點也沒事。她需要的是一個能讓自己專注進去的事情,而當一個美食博主,就是她目前比較好的一個選擇。
她依附于嚴霖生長太久了,以至于她都快忘了自己一個人生活該是什麽樣的,她需要別的事情來轉移她的注意力
昨天聚餐的時候趁着嚴霖和傅思雪離開,封月還特意向溫貞咨詢了一些拍視頻方面的問題。
因為大家昨天聊起來才知道溫貞家裏是開娛樂公司的,她自己大學專業也是學的導演專業,對于拍攝和剪輯之類的還算是比較了解。
封月看着自己面前讓人一竅不通的拍攝器械,非常不好意思地聯系了溫貞。
溫貞人很好,知道電話裏說不清楚,于是便和封月約了一天的空,說可以親自幫忙看看。
封月自然是求之不得,畢竟有些很細小的問題是網上也找不到答案的。
封月挂掉電話,踱着步子來到陽臺上,看着窗外的天被染成了好看的橘色。
她忍不住開始期待起自己新的生活。
……
封月和嚴媽媽約好的家庭聚餐時間很快便來了,關于這次聚餐她很早就通知了嚴霖。
或許是因為有長輩在的原因,這次嚴霖一點兒也不怕和封月獨處了,因為她覺得封月不會在飯桌上提起離婚的事。
可現在的封月早就不是原來的封月了,在她眼裏沒有人比自己的親人和她自己更重要。
封月包裏帶着兩份資料,這便是她今晚全部的武器。
封月很早便等在了包廂裏,随着約好的時間越來越近,她心裏也開始有些緊張。
先到的是她爸爸和媽媽,封氏夫妻一進門便看見了自己女兒,自然是高興得不得了。
“囡囡,媽媽想死你了。”封媽媽連忙把手裏的包扔給了封爸爸,上前給了女兒一個大大的擁抱。
封月和媽媽抱了一下,接着也沒忘記垮着一張臉的封爸爸,抱了之後封爸爸這臉才多雲轉晴。
“爸媽,你們先坐。嚴霖她們應該快來了。”
封月話音未落,包廂的門又被推開,這次來的是嚴媽媽和嚴爸爸。
兩家的長輩很親密,沒一會兒便不理封月這個年輕人了。
看着相談甚歡的兩家長輩,封月心裏第一次生出了那麽一點名為罪惡感的東西。
就算是在上輩子,她也從來沒有在嚴家吃過什麽虧。嚴媽媽是個相當開明溫柔的長輩,不管發生什麽事,對她從來沒有一句重話。
她有時候也搞不明白,嚴家這樣開放活潑的家庭怎麽就養出了嚴霖這麽個冰山雪蓮。
大家都到齊了,就剩嚴霖了,還剩五分鐘嚴霖就遲到了。
封月暗暗嘆了口氣,她應該把告訴嚴霖的約定時間往前提的。
她摸出手機,正準備打電話問問,沒想到下一秒包廂門便打開了。
嚴霖的身影出現在門口,她臉頰有些紅,額前的頭發也有些淩亂,甚至還在暗暗喘着氣。
“爸媽,不好意思我來遲了。”就算嚴霖表面略微有些狼狽,但她那清冷沉靜的聲音還是一如往常。
封媽媽見她的樣子就知道嚴霖一定是趕來的,于是連忙示意封月給她倒杯水,說道:“沒遲到,還有一會兒呢,快坐快坐,瞧你累的。”
“現在正是下班高峰期,你知道會堵車怎麽不早點出發。”嚴爸爸皺着眉,像是很不滿意嚴霖踩點到達這件事。
“知道了,下次會注意的。”嚴霖點頭乖乖認錯,然後才在封月身邊落座,順手接過對方給她倒的水喝了一口,“謝謝。”
封月微微颔首,然後示意服務員開始上菜。
封月從服務員開始上菜的這一刻起,整個人便開始緊繃着,她看着桌面上的菜,有點惋惜。
她知道,這頓飯,誰都不會吃得好。
待服務員退去,眼看着大家要開始動筷子,這才開口道:“爸媽,你們稍等一下,我有事要告訴大家。”
四位長輩聞言,一臉好奇。而坐在封月旁邊的嚴霖卻像是想到了什麽驟然間白了一張臉。
“我想告訴大家兩件事。”封月邊說邊将手伸進自己的背包裏準備将東西拿出來。
但這時,嚴霖卻在桌下一把按住了封月的手腕。
嚴霖垂着頭,貝齒緊咬着下唇,随後近乎以一種乞求的目光看向封月。
封月冷冷地偏過頭看她,目光裏的決絕刺得嚴霖遍體生寒。
兩人的僵持不過在瞬息之間,最後作出退讓的還是嚴霖。她松開了封月的手,然後整個人便像是失了魂一般靠坐在了椅背上,顯出一股頹然之勢。
四位長輩将兩個孩子的狀态看在眼裏,兩位媽媽心裏甚至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預感。
“囡囡到底怎麽了?”封媽媽關切地看向自己的女兒。
封月朝她笑了笑,然後将自己包裏的東西拿出來放到了桌上。
“我要說的第一件事,我在前段時間被診斷為腦癌早期,現在正在治療當中,沒什麽大礙。”
盡管封月的語氣已經足夠雲淡風輕,但這話一出,依然在小小的包廂內,掀起了巨大的波瀾。
“腦、腦癌?”
“囡囡,你別吓媽媽!”
“怎麽會這樣!阿霖你也知道?!”
封媽媽和嚴媽媽關心的話層出不窮,封爸爸甚至一把奪過了封月手裏的檢查報告。
封月沒有理會他們,緊接着抛下第二枚炸彈,“第二件事就是,我要和嚴霖離婚。”
包廂裏的聲音戛然而止,就連大家都動作都紛紛停了下來。
包廂內是死一般的寂靜。
嚴媽媽張了張嘴,像是想說點什麽但卻什麽也說不出來。
嚴爸爸見老婆焦急的模樣,如鷹般的目光死死地盯緊了自己的女兒,“你就什麽都不說嗎!?”
嚴媽媽緊皺着眉點點頭,“對啊,阿霖你說兩句啊!”
“我……我不想離婚……”嚴霖眼尾微紅,聲音也不似平常那班冷靜,反而是帶上了一點嘶啞。
封媽媽很想問這一切是怎麽回事,但女兒的健康始終才是她最關心的。
“寶貝你先告訴媽媽你的病是怎麽回事好嗎?”封媽媽的聲音裏已經帶上了一絲哭腔。
而嚴媽媽也是被這話給提醒了,不再管她這個不争氣的女兒,而是關心着封月的病情。
封爸爸默默地看完了整篇檢查報告,然後才松了口氣一般攬住了封媽媽的肩膀,小聲安慰道:“沒事沒事,檢查報告上的結果是好的。”
封月見狀,這才将方教授這段時間對她的診斷結果大致說了一些。
“就是這樣,我的病沒有多嚴重。只要,每天都保持良好的心情,不動怒,穩定情緒,加上藥物治療,就沒什麽問題。”
封月着重強調了一下“保持良好心情”這幾個字,她不相信嚴霖聽不懂她話裏的意思。
聽了封月這麽一說,封家夫妻兩也知道再問也問不出什麽了,反正他們還有時間拉着封月去做一邊檢查,現在得處理另外一件事。
封媽媽擦了擦眼淚,開口問道:“囡囡,那你說的第二件事是怎麽回事啊?怎麽好端端的又要和阿霖離婚啊?”
“是啊寶貝,是不是阿霖欺負你了,媽媽幫你教訓她好嗎?”嚴媽媽有些緊張地捏着嚴爸爸的手。
封月搖了搖頭,“我和嚴霖就是感情不合罷了,沒別的什麽事。而且我現在還生着病,不好再耽誤她了。”
封月後一句說的小聲,但在座的各位都清楚的聽見了。
封媽媽和封爸爸幾乎是瞬間便猜測是嚴霖嫌棄他們女兒得病了,所以這才逼迫封月提出離婚。
嚴爸爸縱橫商場幾十年,一看便猜到了兩位親家心裏在想些什麽,沉着一張臉對着嚴霖怒目而視,“嚴霖,這也是你的意思?”
嚴霖眼眶微紅,靜靜地看向封月,眼底的情緒晦澀難明。聽見嚴爸爸的問話也不開口說什麽,只是搖了搖頭。
封月也不再說話,包廂內的氣氛越發的凝滞。
嚴媽媽見狀,實在是忍不住一巴掌拍在了嚴霖的手臂上,又急又惱,“你個悶葫蘆,你倒是說句話啊!你老婆都要和你離婚了!”
當初嚴霖還小的時候她就因為嚴霖這個性格發過愁,還覺得嚴霖最後肯定會孤獨終老。
結果後面嚴霖身邊出現了封月,她便明白封月可能是嚴霖這輩子唯一的歸宿,所以她這才對封月極好,就是想替嚴霖留住對方。
可現在,她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封月深吸一口氣,從包裏拿出了一支筆放在離婚協議書上,朝嚴霖推過去。
“既然沒什麽說的了,那就簽字吧。”
嚴霖看着自己面前那刺目的“離婚協議書”幾個大字,心裏好像格外平靜。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封月沒有給她退路,也沒有給自己退路。
封月是鐵了心的,要讓這件事在今天有一個她自己滿意的結果。
“我不想離婚。”嚴霖垂着眼眸,目光靜靜地看着自己面前的文件,喃喃道,“可你遷就了我一輩子,也該我來讓步了……如果這是你想要的,我會同意的。”
沒有人知道嚴霖所說的“一輩子”是怎麽回事,就連封月都沒怎麽在意這個突然冒出來的詞,她的注意力全被最後一句給吸引了。
只有嚴霖知道,她在彌補。彌補上輩子遺憾逝世的封月,彌補這輩子受了很多苦的封月。
在重生回來的那天嚴霖就想過了,她不希望封月重蹈覆轍,更不希望封月的生命終止在不久之後。
她希望封月能好好養病,如果自己和她的這段婚姻已經影響到了封月養病,那她會主動離開。
她欠封月太多了,多到她根本還不清。她沒有別的辦法,只能撥亂反正,讓一切從頭開始。
如果她們之間相隔了一千步,那這次的一千步全都由她來走。
只要封月還在原地等她就好。
只要在原地……就好……
最終,嚴霖伸手握住了封月遞過來的那支筆,筆上甚至還帶着封月手上的一絲溫度。
像無數次在公司合同上簽字那樣,嚴霖鄭重地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只不過,這次不是什麽合同,而是她自己的離婚協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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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喜大普奔家人們!離婚了!!
我隔壁開了一個預收,希望大家收藏一下捏,是個古穿今的甜文:《天上掉下個林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