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熟悉的一幕再次上演,曹家小妹上前,疑惑看向盆裏熄滅的紙錢:“之前也是這樣,燃着燃着就熄了。”
“爸,媽,我和二叔把東西買回來了。”推門聲響起,兩個男人提着香火進來。
曹定坤一看燃到一半的紙錢,氣不打一處來:“爸,都說這家的香火有問題,你們還燒它做什麽,用我新買的,買的時候我和二叔仔細檢查過,這次絕不會有問題。”
曹家大哥制止不及,曹定坤已經提着紙錢走來。
“別動。”
正要去收拾盆裏未燃完的紙錢時,曹家小妹出聲制止。
曹定坤手伸在半空中:“小姑?”
“你先別動紙錢,紙錢沒問題,人家香火店老板親自來看了。”
曹定坤這才注意到屋裏多了三個陌生男人。
“小姑,你還真去人家店裏鬧了啊?”曹定坤無奈。
香火出問題後,他們試了其他袋子裏的,都不行,便決定先去其他家買些來救急,小姑不幹,非要去讨個說法,好不容易把人勸住,說等喪事辦完再說,沒想到他們出去這一會兒功夫裏,小姑還是去找人家了。
“你這孩子,我……”曹家小妹臉上有些挂不住,本以為是香火店的問題,找上們卻發現問題不出在香火上。
曹定坤看向屋裏多出的三人。
“你們是香火店的老板……?”
怎麽看也不像啊,尤其是站在中間那名青年,總給他一種熟悉感,好像在哪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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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段時間工作家裏都一團亂,沒心思上網,自然不知道最近在網上讨論度極高的謝欽辭。
“我是,”餘淮希指指自己,“這兩位是來幫忙的。”
曹定坤再次打量站在餘淮希身側的兩人,這兩人确實不像開香火店的,尤其最右邊那位,氣勢比他公司頂層上司都足。
餘淮希有些緊張,生怕謝欽辭被認出來,好在曹定坤只看了一會就收回視線,注意力重新放回香火上。
“你說你家的香火沒問題,那為什麽總是燃到半路熄滅?”
“不然你再試試?”
曹定坤帶着一肚子懷疑,點燃了紙錢。
曹家人目光都落在紙錢上。
紙錢燃完了。
“這……”曹定坤驚訝擡頭,“小姑,這是家裏原來那些紙錢嗎?”
“是,你爸剛才點中途還熄了。”曹家小妹心情複雜。
已經是第二次了,她點或是曹定坤點,紙錢都能燃完,偏偏曹家大哥點不行……
曹家小妹思索片刻,拿起曹定坤新買回來的紙錢,遞到曹家大哥面前:“大哥,你再試試。”
曹家大哥已經慌了,尤其是剛才耳朵疼的時候,他這輩子只被他爹揪過耳朵,老頭子去世後,再也沒被人揪過耳朵,剛才疼的那一下,就像老頭子活着時揪他耳朵一樣。
但,怎麽可能呢?
老頭子已經去世十多年了,喪事還是他親自辦的。
再看那燃到一半的紙錢,曹家大哥咽了咽口水。
……不會吧?
“大哥,想什麽呢?你快試試,也好還人家老板一個清白。”曹家小妹把手裏的紙錢往曹家大哥身上怼了怼。
曹家大哥猛地後退一步:“我……”
他被心中想法吓到,這個時候哪還敢去燒紙。
不想還不覺得,一這麽想,曹家大哥莫名覺得,有一道熟悉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後背升起一股寒意,若不是怕行為太出格坐實什麽,他現在都想奪門而出。
靈堂設在後面,空洞洞的門漸漸變成了一只熟悉的眼睛,它在看他,它在責怪他……
“爸,你怎麽了?”
曹定坤的聲音拉回曹家大哥思緒,回神後,他發現自己背後的衣服已經被冷汗浸濕了。
“沒……沒什麽。”曹家大哥接過曹家小妹手裏的紙錢,默默蹲下來。
在心裏默念:不可能的,老頭子都死了十幾年了,人死不能複生……
紙錢燃了。
明亮火光驅不散屋裏的陰冷,餘淮希往謝欽辭身邊湊了湊。
小聲道:“大佬,這裏是不是有……啊?”
他不敢将“鬼”字說出口。
畢竟家裏是做這方面生意的,他雖然沒詳細了解過,耳濡目染下,有些忌諱還是知道的。
謝欽辭看了眼在曹家大哥身邊罵罵咧咧的老頭鬼,垂眸:“他做了虧心事,自然覺得處處有鬼。”
餘淮希正要繼續問,被一聲驚呼打斷。
“熄了!”
“怎麽又熄了?”
曹家二哥翻開袋子裏的香火,這些都是他和曹定坤看了買的,說一家店有問題,總不能每一家店都有問題。
曹家小妹心中的結論越來越明晰,她抓住冷汗直冒的曹家大哥:“大哥,你到底做了什麽?”
“小妹,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曹家二哥詫異。
“二哥,你們回來之前,我們也燃了之前買的香火,我點燃的能一只燒完,但大哥點的,和現在一樣,燒到一半就熄了,你說,這是為什麽?”曹家小妹冷笑。
“你們在做什麽啊——”曹大嫂一看情況不對,往地上一坐,開始大哭,“我們供養父母,操辦喪事,怎麽現在還成我們的不是了?”
人都死了,他們做的那些只要他們不說,又有誰知道。
曹大嫂認定這一點,越發無所顧忌。
邊哭,她邊狠狠掐了曹家大哥一把:“老曹,你說我們做這麽多圖什麽?現在無端端被懷疑,不如這喪事交給二弟去辦吧,我們不管了。”
“這怎麽行?”曹家二哥一聽這話急了,“喪事還沒辦完呢,鬧什麽鬧,不管怎樣,先把喪事辦完再說。”
“還有小妹,你對大哥有再多不滿,也不是現在發作的時候,先把媽的事辦完……”
曹大嫂捂住臉,嘴角緩緩勾起,她吃準了二弟的性格,特意做出一副受盡委屈的樣子,果然,糊弄過去了。
“什麽叫我對大哥不滿?我只是想弄清楚原因,不然媽怎麽安心入土?”
“之前香火有問題,我也點過,半途熄了,你是不是要連我一起懷疑?”
曹家小妹啞火了,确實,之前二哥燒紙,也中途熄了,不然他們不會篤定是香火出了問題,總不能二哥也做了不孝之事。
沉默中,謝欽辭突然開口:“你們想知道原因的話,今夜子時,放兩炷香在棺前,自然就能知道了。”
“對,”謝欽辭的話驚醒了曹家小妹,她連忙道,“大師是道上的高人,不如請大師幫我們看看。”
“小妹……”
“二哥,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但媽這些年不容易,為了大哥一家買房,拿出所有存款,我對此是有意見,你說我封建迷信也好,說我見不得大哥好也罷,今天,我一定要弄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
曹家小妹一向固執,認定的事十頭牛都拉不回來,曹家二哥拿她沒辦法,只好道:“可以,如果最後結果不是你想的那樣,你要對大哥道歉,爸媽不在了,我們三個要相互扶持。”
事情定下,曹家小妹邀請謝欽辭留下,萬一真出現什麽,有大師在,心裏也安穩些。
餘淮希眼巴巴看着謝欽辭。
“你想留下?”謝欽辭挑眉,“你不怕?”
餘淮希連連點頭,聽到後半句話,點頭動作一頓,僵硬搖頭。
“怕還是怕的,”餘淮希小聲道,“但機會難得,大佬,我們留下看看吧?”
“這樣,大佬以後來我家店裏買東西,都打五折,不,打二折!”爺爺不同意也沒關系,他用自己的錢填。
餘淮希心痛捂住自己的錢包。
謝欽辭轉頭看傅明霁:“你想留下看看嗎?”
謝欽辭瞳色很黑,看人的時候,給人一種被專注注視的感覺,傅明霁情不自禁點了點頭。
“行,那就留下。”
寧徽的事和牡丹花精的事都降下了功德,謝欽辭想試試,這次會不會也有功德降下。
曹家大哥喪事規模辦得大,趕來吊喪的客人也多,問過謝欽辭三人的意思後,曹家小妹招呼他們到單獨房間吃晚飯,全程不會與客人有交集,也不會太吵鬧。
飯菜很豐盛,謝欽辭正好餓了,吃得很香,餘淮希對接下來要發生的事緊張又期待,沒多大胃口。
吃飽喝足,曹家小妹安排他們到空置房間休息。
“不好意思啊,家裏人太多了,只能空出一間房來,三位将就一下。”
房間雖簡陋,卻很幹淨,謝欽辭坐到床邊:“我先眯一會。”
連軸轉到現在,他有些累了。
半夜時分,曹家人和謝欽辭三人來到靈堂。
曹家小妹拿起兩炷香,在謝欽辭的指示下,将香點燃,放好。
“呼——”
平地刮起一陣陰風,垂直往上的煙在半空中拐了個彎,逐漸消失,就好像被什麽吸食了一樣。
曹家小妹緊張握緊手指,恐懼又期待。
曹家大哥站在棺材旁,手腳冰涼。
“呼——”
蠟燭火光被吹得倒向一邊,越來越微弱。
屋裏的燈是關的,燭光一弱,屋裏的瞬間暗下來。
“有,有人!”曹定坤指着棺材一端,恐懼大叫。
所有人目光被吸引過去。
只見他們對面,緩緩顯現出兩道挨在一起的人影。
“怎麽有兩個?!”曹家二哥驚詫。
“啊啊啊啊!!!!!!”即使心中有了準備,曹家大哥還是被吓得不輕。
曹定坤已經傻眼了,過了二十多年科學世界,一朝發現這個世界沒那麽科學,心情格外複雜。
餘淮希好險才壓住到了嘴邊的尖叫,縱然提前從謝欽辭那得知會遇龜,真看到的那一刻還是把他吓到了。
再看謝欽辭,從始至終表情都沒變一下。
不愧是大師啊。
餘淮希感嘆。
一會兒功夫裏,兩道鬼影身形凝實了不少,曹家人發現,其中一道正是自己的媽。
“媽——”曹家小妹憋不住眼淚,想撲上去,被曹家二哥拉住。
确定了其中一個是自己的媽,再看另一個鬼影,就有些紮眼了。
“你是誰?放開我媽!”曹家二哥厲聲呵斥。
“我是誰?我是你爹!”看着幾個糟心兒子,老頭鬼氣得不行,“十五年不見,連你爹都不認識了?!”
曹家二哥傻了,愣愣道:“爸……”
“還知道我是你爸啊?我走了,連你媽都護不好,糟心玩意。”說到這裏,老頭鬼一肚子氣。
他将老伴扶到棺材旁靠着,沖上去揪住大兒子耳朵,怒道:“你媽對你還不夠好嗎?她病了你這麽對她?!”
“生你不如生塊叉燒,你個混小子,給你買房了還不夠,還惦記你媽那點微薄的積蓄,傻叉玩意……”
一連串國罵下來,曹家大哥被罵傻了。
縮着脖子一動不敢動。
光罵猶不解氣,老頭鬼摁着他一頓打。
五十多歲的人了,被老爹摁着跟孩子一樣打,曹家大哥面子上過不去,又不敢反抗,一張臉漲得通紅。
曹大嫂哪還有白日的理直氣壯,恨不能縮到牆裏去。
打完一頓,曹老爹解氣了些,曹家小妹看它停手才敢問:“爸之前的香火……”
“是我踩熄的,這個不孝子,人活着不盡孝,死了做給誰看?”
“那我點的……”曹家二哥期期艾艾開口。
“太生氣了,沒顧上是誰點的,一起踩了。”曹老爹沒好氣道。
等了十五年,好不容易等到老伴兒,結果一看,老伴在世時被欺負得那麽慘,曹老爹當即就坐不住了,找上門來。
所以一切異常都是曹老爹為了給老伴鳴不平。
曹家二哥羞愧低下頭:“我一直在外地,不知道,對不起,爸。”
“跟我道什麽歉?找你媽說去。”
曹家小妹早跑到曹老太太面前,看到卧床的媽好好站在自己面前,眼淚止不住往下流。
“媽,我不知道,早知道我就不和您賭氣将您接到我那邊了,對不起,媽……”說到後面,哽咽着說不出話來。
曹老太太張了張嘴,卻沒發出聲音。
“媽,您怎麽了?”曹家小妹慌了,想去拉曹老太太的手,卻拉了個空。
意識到已經與母親天人永隔,曹家小妹眼淚仿佛決了堤的洪水。
她捂住眼,踉跄着後退兩步。
成了鬼,還是會怕的吧。
曹老太太眼裏的光逐漸微弱下去,擡起的手臂在半空中僵了僵,不知所措放回身側。
曹家小妹轉頭,跑到謝欽辭面前,腿一彎就要跪下:“大師,求求您,救救我媽。”
“令堂陽壽已盡,我也無法。”謝欽辭制止她下跪的動作,目光淡然。
“不,不是複活,是我媽怎麽不能說話?您能不能幫我看看?”
這個倒是可以。
謝欽辭随曹家小妹來到曹老太太面前。
曹老爹擋在曹老太太面前,一臉警惕。
“爸,這是我請來的大師,我媽好像不太對勁,讓他幫忙看看。”怕謝欽辭不高興,曹家小妹連忙解釋。
“這次的事也多虧了大師幫忙,不然我們還不知道會被蒙在鼓裏多久。”
曹老爹忌憚謝欽辭的力量,猶豫片刻,讓開一步。
謝欽辭站到曹老太太面前,伸手觸碰它的魂體,感受了一會,放下手:“它的魂魄缺了一塊。”
“你遇見它的時候,它就這樣了嗎?”謝欽辭問曹老爹。
“一開始,它還能和我說幾句話,後面魂魄越來越弱,我以為它是在陽世受了罪,分了些陰氣給它,”意識到謝欽辭能救鬼,曹老爹祈求,“大師,我老伴一生沒做過惡事,求您救救它。”
謝欽辭:“難怪它能堅持到現在,它是新死鬼,魂魄本就虛弱,又缺失了一塊,極易魂飛魄散。”
“那我能做什麽?再分它陰氣可以嗎?”
“你分它陰氣治标不治本。”謝欽辭順手薅了點黑坨坨的陰氣給它,曹老太太的魂魄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凝實了不少。
“那可怎麽辦?大師您有辦法嗎?”曹老爹着急地問。
謝欽辭垂眸,不語。
傅明霁不知何時走了過來,聽了個大概,問:“養魂符能對鬼起作用嗎?”
“都是養魂,應該可以……吧。”謝欽辭也不确定。
“不如試試。”傅明霁拿出一張符。
謝欽辭捏住符看了一會:“我改一點地方。”
朱砂是現成的,傅明霁取出朱砂,謝欽辭用手沾了點,在符上改動兩筆,手指撚動,符在他手中自燃。
随着符紙一點點燃盡,曹老太太身上出現了一道相同的符,那符貼在它身上,曹老太太緩緩眨了眨眼。
“我……”
“媽,您能說話了?!”曹家小妹驚喜不已,“您感覺怎麽樣?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沒有,我現在感覺很好,”曹老太太慈祥看着自己的小女兒,面露愧色,“幺兒,媽對不起你。”
“媽,您不用這麽說,”曹家小妹說完,沒忘記轉身對着謝欽辭道謝,“大師,多謝您。”
謝欽辭接過傅明霁遞過來的帕子,擦幹淨手裏的朱砂:“不必言謝,你母親是有福之人,它的魂魄本不該遭這一劫。”
“我媽會這樣,是有人害它?”邊說,曹家小妹邊不善看向聳拉着腦袋的曹家大哥,“大哥,媽到底是怎麽回事?媽生我們養我們,再怎麽,你也不該如此害它!”
曹家二哥也是一臉不認同:“是啊,大哥,媽從來沒有哪裏對不起你過,你怎麽能……”
“我沒有想害媽!”一道道譴責的目光落在身上,就連兒子,也一臉失望看着自己,曹家大哥繃不住了,“我真的沒有……”
“你說實話,媽的死,和你究竟有沒有關系!”曹家二哥厲聲道。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沒想害媽的,我不該因為媽不交出手裏積蓄怒氣沖沖跑出去,沒注意到媽摔下了床,是我的錯,我的錯……”曹家大哥蹲下來,捂住臉無聲流淚。
“所以你心虛了是不是?”曹家小妹怒火中燒,“難怪了,你和大嫂摳搜了一輩子,為什麽會主動提出喪禮要大半,還主動承擔辦理一事,你是想和媽贖罪,對嗎?人都沒了,你現在做這些給誰看?!”
“媽手裏的錢都掏出來給你家買新房子了,你還不知足嗎?”曹家二哥從來不介意母親把錢給大哥買房這件事,現在卻沒辦法不介意了,“你真的是糊塗啊!”
“我錯了,是我鬼迷心竅,爸,二弟,小妹,你們打我吧,是我的不是,你們打我,罵我,都是我應得的。”
“我們打你罵你能改變什麽嗎?媽已經不在了!”
曹家小妹的話仿佛點醒了曹家大哥,他一邊用力錘自己,一邊大哭。
“你打自己做什麽?你也不知道會這樣啊,”曹大嫂用力抱住他胳膊,看向曹家二哥和曹家小妹,“你們是不是覺得,你們大哥要錢是為了自己?”
曹家二哥和曹家小妹已經涼了心,根本不想知道他要錢是為了什麽。
曹大嫂怎麽看不出來,但有些話曹家大哥不肯說,她來說。
“還不是你大哥,聽說那什麽月華教的特效藥能治百病,剛好月華教的道長來燕京,他想湊錢去給媽求藥,不止家裏的錢被他拿走了,外面也借了不少,還差一點,他才找媽要的。”
“什麽特效藥能治百病,真不是騙子嗎?”餘淮希忍不住吐槽。
“嗚——”曹家大哥哭的更大聲了。
聽到這個原因,曹家人已經不知道做什麽反應了。
“你是豬腦子嗎?別人說什麽你都信?”曹家二哥用力戳自家大哥腦袋,“真有這麽神奇的藥,國家至于一點消息都沒有?”
曹家大哥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被騙了,抱住腦袋抽噎:“我不知道,我是個傻子,都怪我,要不是我,媽也不會……”
“以後長點心眼,三無産品不要信。”曹家二哥無力道。
“我知道了二弟,以後都不瞎買東西了。”
“你們要買符嗎?”謝欽辭看了半天,見幾人沒有停下的意思,不得不出聲打斷。
“買!買!”剛剛還說不瞎買東西的曹家大哥蹦起來。
“養魂符五千一張,買十送一,不議價。”
最終,曹家人買了三十張專門針對鬼的改良版養魂符。
餘淮希看得目瞪口呆,這來錢速度可比他家香火店快多了。
回去後,餘淮希将這一神奇經歷說給爺爺聽。
“爺爺,您要是早告訴我有這些,我也不至于不想繼承您的衣缽。”嘴裏不說,但他一直覺得自家爺爺是有點封建迷信的。
餘老爺子沒好氣拍了下他腦袋:“我沒跟你說過嗎?是你自己不信。”
“那什麽,眼見為實,我沒見過,不可能信的嘛。”餘淮希摸摸腦瓜子,語氣弱了下去。
餘老爺子不計較孫子的态度轉變,他對孫子口中的謝大師有些好奇:“你說的那位大師,真有那麽厲害?”
“當然啦,我跟您說,不止這次,雲城寧宅的事您聽說過嗎,那裏的東西也是謝大師解決的。”餘淮希滔滔不絕說了那場直播事故,“爺爺您說,他是不是很厲害?”
“玄門後繼有人啊,如今世道不太平,有天賦如此強的人出世,是好事。”
“對了爺爺,為了讓大師答應帶我一起去,我答應他以後他來買東西都給他打兩折……”越說,餘淮希聲音越小。
“打折就打折吧,我這身手藝,要是能找到個傳人就好了。”
“爺爺,您看我行不行?”
餘老爺子仔細端詳孫子,搖頭:“你不行。”
“我怎麽就不行了?”餘淮希不幹,“不試試您怎麽能直接否認我?”
兩天後,餘淮希躺平了,給謝欽辭發信息抱怨。
【餘淮希:謝大佬,太難了,我真的不是這塊料。】
【餘淮希:二十多種香料,我聞着都一個味兒啊,氣得我爺爺把我一頓打,老爺子力氣也太大了,疼死我了。】
那天從曹家離開的時候,餘淮希死乞白賴和謝欽辭交換了聯系方式,回去後就立下壯志說要繼承爺爺衣缽,好以後和謝欽辭成為最佳拍檔。
可惜這雄心壯志只堅持了兩天,就被無情現實擊潰。
謝欽辭咬了口雪糕,慢吞吞回消息。
【謝欽辭:沒關系,學不會你也是香火店繼承人,不要忘了答應我的折扣。】
【餘淮希:不是這個問題啊謝大師,我爺爺是手藝沒了傳承人,就沒人做這些了,香火店也開不下去了。】
看到消息,謝欽辭目光一凝,确實是個大問題。
他想了想,打字。
【謝欽辭:那我能把你爺爺撈上來繼續做嗎?】
【餘淮希:撈上來?怎麽撈?撈什麽?】
他心中隐隐有個猜想,又覺得太匪夷所思。
【謝欽辭:當然是撈你爺爺的魂魄,這樣的話,也不用找什麽手藝傳承人了。】
【餘淮希:????】
死了還撈上來工作,謝大師,你是魔鬼嗎?
餘淮希十動然拒。
【餘淮希:還是不了吧,我讓爺爺再物色物色,看能不能找個徒弟。】
還是讓徒弟來繼承這份手藝和工作吧。
吃完最後一塊雪糕,謝欽辭拿起小水壺,給花盆裏的牡丹澆水。
管老還是種子形态,被謝欽辭種到花盆裏了。
兩個花盆,一個裏面長着半人高的牡丹,一個裏面空蕩蕩。
“還沒發芽嗎?”謝欽辭敲敲花盆。
管老慢慢從花盆裏冒出來,擦了把汗:“大人,我在努力發芽了。”
雖然是種子狀态,管老一天也能出來兩個小時,而且魂體比原來凝實不少,不出來是因為第一次出來時,和正在牡丹花前嗅嗅嗅的黑坨坨打了個照面,要不是謝欽辭制止及時,就被一口吞了。
管老至今仍心有餘悸,輕易不敢出來。
“不行。”
謝欽辭揪出鈴铛裏的黑坨坨。
黑坨坨正在睡覺,突然被抓出來,在半空中迷茫飄蕩了一會,下意識往謝欽辭身上蹭。
謝欽辭抓住它,怼到花盆前。
黑坨坨嗅了嗅,張大嘴。
管老大驚失色,難不成大人嫌它發芽太慢要把它喂給黑坨坨?
不怪它這麽想,因為它身邊那朵牡丹,差點落入同樣境地,要不是青木大師和龍組負責人相勸,這朵花已經葬身黑坨坨之腹了。
“不是給你吃的!”謝欽辭用力拍了下黑坨坨,“聞一聞,記清楚,這位以後是家裏的管家,管家裏的衣食住行,要是你把它吃了,改天我就把你也吃掉,聽到沒有?”
黑坨坨吓得立刻閉上嘴,巨大腦袋轉啊轉,面向謝欽辭,讨好在他身上蹭了蹭。
“知道就好,”謝欽辭獎勵捏了捏它,“吃什麽都不能吃我的東西,知道嗎?”
确定完一鬼一花的認知,謝欽辭躺回沙發上。
黑坨坨在屋裏撒歡,管老跟在它後面收拾,幾次之後,黑坨坨終于接受了管老的存在,這朵花能跟在它後面收拾,讓它不因為弄亂屋子被麻麻收拾,是朵有用的花。
管老也終于知道謝欽辭為什麽會帶它回來了,因為黑坨坨真的很能搗亂!一會兒不見,屋裏就亂七八糟了。
餘淮希關掉和謝欽辭的聊天界面,繼續敲字。
歷時兩天,一篇長達兩萬字的博文終于寫完,餘淮希仔細檢查了一遍,确定沒問題後,點擊發送。
因為他經常會對一些社會新聞進行有理有據的分析,微博積累了一定數量的粉絲,微博一發出來,粉絲紛紛過來打卡。
——好長一篇,今天小魚分析的什麽事件?
——難道是前兩天發生的鬼屋案?
——那家鬼屋真有網上說的那麽吓人嗎?因為吓人導致被封?草,怎麽想都覺得很搞笑啊。
——是的吧,聽說好多去玩的人回來都吓病了。
——這麽恐怖的嗎?好可惜,沒被封還能去打卡。
——怎麽都在聊鬼屋,有人看完博文了嗎?
——看完了,emmm
——樓上的,到底說了什麽?
——不是鬼屋,還是之前《奇旅》的事,之前小魚不是分析了謝欽辭是通過這件事立人設麽,今天他逐一反駁了自己的觀點,有理有據,非常讓人信服。
——?????
——什麽鬼?
——小魚被綁架了嗎,被綁架了你眨眨眼。
——不是啊,我竟然覺得小魚說的很有道理,你們去看就知道了,反正我看完毛骨悚然。
——毛骨悚然+1。
——你們就沒人懷疑博主受了謝欽辭團隊指使,故意的嗎?
評論區信的有,不信的也有,還有破口大罵說他恰爛錢的。
餘淮希翻了幾頁,往椅背上一趟,頗有種衆人皆醉我獨醒的飄然感。
飄了會,餘淮希重新拿起手機,将鏈接發給謝欽辭。
【餘淮希:謝哥,我幫你澄清了,原諒我之前的年少無知[青蛙跪地.JPG]】
手機屏亮了一下熄滅。
謝欽辭點開兩個鏈接,看完後轉手發給傅明霁,然後回複。
【謝欽辭:分析的很有道理。】
第一篇,若不是他是當事人,看完他都要信了,第二篇有理有據逐一反駁了第一篇的觀點,并加了許多新的佐證,更讓人信服。
傅明霁洗完澡出來,瞥了眼手機,見是謝欽辭發來的消息,将之拿起,按開。
兩個鏈接挂在聊天界面,傅明霁以為是什麽重要的事,放下擦頭發擦到一半的毛巾,點開鏈接。
第一個看完,他心情複雜退出來,點開第二個,目光微凝。
【傅明霁:需要我處理嗎?】
【謝欽辭:處理什麽?】
【謝欽辭:這是跟我們一起去曹家那個香火店小老板寫的,沒想到他邏輯這麽強。】
【傅明霁:。】
【傅明霁:你是不是快去劇組了?】
謝欽辭還在思考傅明霁打個句號做什麽,下一個問題跳出來,頓時放棄思考。
【謝欽辭:是,後天去。】
殷玉成恢複的差不多了,馮導打算加快進度,今天白天還聯系了他,問他能不能趕一趕進度。
這段戲裏謝欽辭的戲份很重,趕進度的話謝欽辭的拍攝任務會加重。
如果沒發生管老和鬼屋的事,趕進度就趕了,馮導不會顧忌太多,但現在他知道謝欽辭能力不一般,自然不敢不問他的意願。
謝欽辭沒覺得有什麽,解決曹家的事後,他不出意料得了一點功德,吸收這些功德後,他的體質比以前好了許多,解決那些事消耗的力量也在極短時間內恢複。
只是謝欽辭目前還不清楚,功德是只要他救了人就能有,還是得達到其他條件。
不過不着急,他可以慢慢實驗。
功德對他來說,完全是意外之喜。
謝欽辭這幾天窩在酒店裏畫符,答應給王家人的,曹家人的,席元白聽說他要賣符後,定了一些,寧家也定了一些。
寧駿的事如今已經在圈子裏傳開了,養子心大,恩将仇報,好在老天有眼,寧家人能及時發現,送寧駿進了局子。
只有寧家人自己心中清楚,不是老天有眼,是多虧了謝大師,若沒有謝大師,他們救不回寧徽,即使之後知道寧駿的真面目,也沒有意義了。
寧駿幾次想見寧父寧母,都被兩人拒絕了,他們對寧駿,已經仁至義盡。
殺人未遂,與邪教勾結,寧駿的後半輩子,都得在牢獄中度過。
寧家人沒忘記謝欽辭吩咐的事,在相熟的圈子裏給他宣傳。
“你們以前不是不信這些的嗎?”飯桌上,一位相交多年的合作夥伴舉杯。
“事情發生到頭上,哪有我們說信與不信的餘地。”寧父苦笑着與他碰了下杯。
“也是,這些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合作夥伴喝了口杯子裏的酒,低聲道,“那位大師,真這麽靈?”
“老徐,這麽多年,你見我騙過你?”寧父同樣壓低聲音,“徽兒之前的病你是知道的,你看他現在,完全好了,也開始跟着我管理公司了,沒有謝大師,不止徽兒的腿,命都保不住。”
“這樣啊。”徐林若有所思。
“我看你最近精神差的厲害,你是不是沒休息好?”
“別說了,最近一直做噩夢,睡了比不睡還累。”
喝了點酒,徐林比往常睡得早一些。
夢中,熟悉的窒息感逼來,徐林徒勞張大嘴,勉強呼吸。
黑暗從四面八方湧來,如海水一般将他包裹,有什麽東西勒住他脖子,徐林四肢亂劃,卻怎麽也掙不脫這片黑暗。
徐夫人半夜被吵醒,見丈夫一手掐住自己脖子,另一只手使勁掰這自己的手,雙腿亂蹬,忙去推他。
“老徐!老徐!你醒醒!”
可,無論她怎麽喊,怎麽攘,徐林都沒清醒的跡象。
徐林做噩夢的事徐夫人知道,但她不知道,做噩夢會這麽嚴重,要是徐林再不松手,要被自己掐死了!
徐夫人用力去掰丈夫的手,感覺徐林這只掐自己的手臂如秤砣一般,又冰又硬,完全掰不動。
徐夫人急得想哭,幾巴掌拍下去,手都拍疼了,徐林依然沒反應。
“老徐!”
“你醒醒!”
絕望之際,徐夫人想起徐林今晚回來時,說好友寧總硬給他送了幾張符,徐夫人咬了咬唇,死馬當活馬醫,披頭散發下了床,從客廳拿來平安符。
帶着符進卧室的時候,徐夫人感覺到一陣暖意從手心傳來,低頭看了眼手裏的符,徐夫人一咬牙,三步并作兩步走到床邊,将符拍到徐林掐自己的手臂上。
“嗞——”
一聲輕響後,她怎麽也掰不開的手主動松開了。
徐林大口喘氣從夢中醒來,感覺到手臂燙到發疼,低頭去看。
傳來痛意的地方發着紅,一些黑色粉末狀東西從上面滑落。
徐夫人撲過去抱住他:“老徐,你吓死我了!”
徐林這才發現,屋裏燈光大亮,妻子站在床邊,而他,胳膊疼,脖子疼,臉也疼。
殘留着夢中的窒息感。
他捂住脖子咳了幾聲,徐夫人忙放開他:“你還好嗎?”
“發生了什麽?”一開口,徐林聽到自己沙啞難聽的聲音。
“你剛剛差點把自己掐死!我怎麽叫你你都不醒,”徐夫人一陣後怕,“還好,你帶回來的那些符有用,一貼上去你就把自己松開了。”
“符呢?”徐夫人找了一圈,沒找到她貼上去的符,倒是在丈夫胳膊上看到了一大塊紅印。
徐林低頭,徐夫人也跟着往下看,徐林褲子上,被子上落滿了符灰。
“這……”
兩人面面相觑。
“你之前說,這符是寧總送你的?”徐夫人問。
徐林愣愣點頭,他還有些沒回過神來。
“你還愣着做什麽?快給寧總打電話!”徐夫人使勁掐了他一下。
徐林回神,忙拿出手機,撥通寧父電話。
鈴聲響了好一會兒,電話才被接起。
“老徐啊,有什麽事嗎?”寧父打了個哈欠。
徐夫人奪過電話:“寧總,我是老徐的夫人,您今天是不是給老徐送了符?”
“是啊,怎麽了嗎?”
“寧總,你救了我們家老徐一命啊!”徐夫人快速說了徐林差點掐死自己然後被符燙醒的事,“您能不能幫我們聯系一下賣符的大師?”
人命關天,寧總神情嚴肅起來:“我明天一早帶你們去找他。”
第二天早上。
謝欽辭走在大街上,聽到背後有人喊自己。
“謝大師,謝大師!”
他轉頭,看見寧父帶着一對夫妻朝自己小跑而來。
謝欽辭眯着眼,在那對夫妻身上看了一會。
尤其是夫妻中的男人。
男人帶着墨鏡,口罩,穿高領衫,捂得嚴嚴實實。
寧父帶着人小跑到謝欽辭面前,扶着膝蓋喘了會氣:“謝大師,我這位朋友想找您幫忙。”
徐家夫妻忙點頭。
三人找了家咖啡廳,落座後,徐林摘下墨鏡,摘下一半口罩,一連串碩大巴掌印出現在他臉上。
“嚯,”寧父被唬了一跳,脫口而出:“哪裏來的鬼,這麽兇殘,專打人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