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57章
“你自己吃,吃快點。”對黑坨坨時不時的“汪汪”謝欽辭已經免疫了。
黑坨坨困惑“汪嗚”一聲,加快進食速度。
一只嘴吃速度有限,黑坨坨幹脆放棄現在的身形,化為一片黑霧,将巨虎包裹。
不斷湧動的黑色霧氣擋住了所有人的視線,三頭虎的慘叫聲越來越微弱,沒過多久,徹底消失。
一縷極淡的微弱光芒從黑霧中飄出,飄向鎮墓獸本體。
表面浮現裂紋的鎮墓獸本體一點點恢複。
“謝大師,這是什麽?”趙峰擰眉看着鎮墓獸的變化。
謝欽辭:“是鎮墓獸最開始誕生的靈識。”
方興文悚然一驚:“那它還會生出三頭虎那樣的怪物嗎?”
這次若不是謝欽辭在,他們即便能對付三頭虎,也不可能沒有犧牲,這麽難對付的東西,若打不死,豈不是個災難。
“不會,它的靈識太微弱,又被青影以邪術喂養過,無法再誕生于世了,有它在,鎮墓獸本體不會毀壞,你們可以把它運出去研究。”謝欽辭道。
“這……”方興文遲疑,“不太好吧?若墓主人還在……”
“他既然把墓送到我們面前,早做好了被發現的準備,經這麽一遭,還差點死在裏面,若一點好處都沒有,你們樂意?”謝欽辭托着下巴,“反正他都死了一千多年了,不願意,可以以主人的身份親自來說。”
“謝大師說的對,若沒有謝大師,這一趟,我們能不能活着出去都是一個問題,既然墓主人将這個地方暴露了,我們什麽都不做反而落了下風。”
趙峰知道,這是一個陽謀,如果能用這個方法逼墓主現身,就再好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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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不行,對這座墓的研究可以填補歷史上神秘古裘國的空白,對華國來說,是一件好事。
黑霧散開,重新彙聚,變回正常狗子大小黑坨坨飄到謝欽辭面前,往他身上蹭。
蹭了幾下,飄到傅明霁身邊,勉為其難在他身上敷衍一蹭。
“你讓大石帶出去的古董,是從哪拿的?”謝欽辭問縮到牆角的青影。
強大如鎮墓獸都不能在黑坨坨嘴下逃生,親眼目睹黑坨坨進食的一幕,青影恨不得穿到幾小時前,打死對謝欽辭下手的自己。
“有些是随便拿的,有些是從主墓室拿的。”青影被吓破了膽子,絲毫不敢隐瞞。
“再去主墓室看看。”
主墓室裏,一切還是他們離開時的樣子,青影帶他們到棺材背面,拖出一個大箱子。
箱子打開,龍組帶下來的能量檢測儀瘋狂報警。
“很奇怪能量波動,和從那些古董身上傳來的不太一樣。”
謝欽辭半蹲下來,接過趙峰遞來的手套,從箱子裏拿出一個小玩意。
是一顆馬頭棋子。
“奇怪,拿出來之後,能量波動和外面那些古董一樣了。”
謝欽辭從箱子裏拿出其他小物品,都是一些可以把玩的小型古董,最下方,出現了一個小一點的箱子。
通體黑色,箱子上用鮮紅顏料塗出繁複花紋,謝欽辭碰到箱子,感受到一股巨大力量在箱子裏蠢蠢欲動。
“找到了。”謝欽辭沒有貿然将黑色箱子拿出來。
趙峰拿着手電過來:“在這個盒子裏?”
“對,我能感受到,盒子裏蠢蠢欲動的能量,這個盒子和最外面的箱子都是為了阻隔詛咒力量的。”謝欽辭敲了敲外層的箱子。
“不能放任這麽危險的物品在這裏,我們誰都不知道,盒子能屏蔽裏面的詛咒力量多久。”趙峰道。
“不錯,”謝欽辭感受盒子裏的力量,“這股力量很暴虐,若現在打開,我不能保證你們不受影響。”
“盒子應該還能堅持一段時間,但盒子裏的力量還在不斷增長,總有一天,它會關不住裏面的東西,到了那個時候,力量爆發,受影響的不僅僅是這座山,很有可能,整個西城都會受到影響,甚至範圍更廣。”
“會發生什麽?”方興文咽了下口水,問。
“和大石一樣,詛咒像瘟疫一樣蔓延,無藥可醫,到了那個時候,就是我,也無法做什麽了。”
救一個人不是難事,若要救百萬人、千萬人,那不是人能輕易做到的。
“我知道了,謝大師,我需要向上級請示一下。”趙峰臉色凝重。
“你們可以商議一下,這個盒子保守起見,關住裏面的東西五六十年是沒問題的。”
“這個東西,應該不是一開始就在墓裏吧?”謝欽辭問青影。
“我進來的時候沒有,是在我一次沉睡之後突然出現在棺材裏的。”青影有問必答。
當時,青影疑惑将盒子打開,被裏面的能力波動沖飛出去好遠,它堪堪将箱子關上,拖到棺材背面。
“我無法對抗裏面的力量,也沒辦法将箱子帶出去太遠。”
“那你是怎麽拿出箱子裏古董的?”
“不是我,”似乎回憶起什麽不好的事,青影的語氣裏染上驚懼,“是箱子自己打開的,裏面少了些東西。”
它之前不知道,這些缺少的古董去了哪,現在知道了,染上詛咒力量的古董被伥鬼帶了出去,有人借他的手,将沾染詛咒力量的古董送到外界。
好像有一雙無形的手,在背後推動一切。
青影忍不住想,那它呢?它自以為找到的“永生”辦法,會不會從一開始就是一個騙局?
可惜沒人能給它答案。
趙峰的通訊請求很快被接通,他簡單概括了墓中發生的事,說起盒子和盒子裏的詛咒力量。
“我們不能讓這麽大的威脅存在,必須盡早解決,為此,不惜有所犧牲。”
“我明白。”
謝欽辭不知道趙峰和龍組上層怎麽說的,談完後,趙峰問他:
“謝大師,您有辦法對付裏面的詛咒嗎?我們既然發現了它的存在,就不能讓它繼續成為威脅。”
“有,不過得先打開盒子,你們會受到影響。”
趙峰深吸一口氣:“麻煩您了。”
謝欽辭看向另外三人。
方興文、小高、小飛站直身體:“謝大師,您不用顧忌我們,該怎麽做怎麽做,從加入龍組的那天起,我們就做好了随時犧牲的準備。”
不止他們,很多人都是如此,加入這個特殊組織,戰鬥在危險第一線,随時都有犧牲可能,若他們害怕,就不會成為其中一員了。
四人意念堅定,透過肉身,謝欽辭似乎看到了他們熠熠發光的靈魂。
他輕笑了下,打破沉重氣氛:“有我在,不至于讓你們在這裏丢命,最多受點傷,難熬一點,記住,等會不論發生什麽,你們都要堅持下去,你們怎麽跟我進來的,我就能怎麽将你們帶出去。”
“是!”
最後,謝欽辭的目光落在傅明霁身上。
傅明霁可以說是這裏最特殊的人,他是因為謝欽辭下墓的,不過謝欽辭對他倒沒有多少擔憂,他身上濃郁的紫氣不是白在的,從古至今,紫氣都是陰邪力量的克星。
但傅明霁自己好像不知道,他身上有紫氣。
謝欽辭想了想,走到傅明霁身前:“傅明霁,你相信我嗎?”
“我相信。”傅明霁不假思索。
“那好,等會你閉上眼睛,什麽都不要想,我會給你們築一道屏障,盡量減少力量爆發對你們造成的傷害。”
說完,謝欽辭後退一步:“你們站到一起。”
五人站在一起。
謝欽辭擡手,無形力量在他手中彙聚,形成一個能将四人一鬼包裹的半圓。
做好一切,謝欽辭來到箱子前,将黑色盒子從裏面取出。
入手很沉,質感有些像木頭,但謝欽辭知道,簡單木頭不可能有這麽強的禁锢力量。
黑色盒子渾然一體,沒有可以打開的地方,謝欽辭端詳了一會,将力量刺入盒身上的紋路中。
紅光大盛。
巨大裏從謝欽辭手中爆發,
刺目紅光下,所有人下意識閉上眼。
謝欽辭也閉了下眼。
再睜開,出現在他面前不是墓室,而是一個巨大的、看不到的頂的深坑。
呻吟聲、痛呼聲、怒罵聲從四面八方傳入腦海,吵嚷不絕。
絕望情緒從心底升起。
好痛苦啊——
我好疼啊——
腿爛了,手爛了,我為什麽還不死——
讓我死——
讓我死!!!!
謝欽辭定了定神,打量四周。
昏暗的光從石壁邊緣滲透進來,謝欽辭終于看到了眼前的場景。
如煉獄一般的場景。
地上堆滿了身體潰爛的人,從軀體到靈魂,正在一點點潰爛,除了臉是完好的,身體每一處都腐敗了,流着膿,散發出難聞氣味。
他們無法移動,只能躺在地上,親眼看着他人,也親眼看着自己一點點腐壞。
可,即使這樣了,他們還是死不了。
求死成了他們最大的奢望。
絕望情緒如海浪湧來,将謝欽辭卷入其中。
置身由絕望彙聚的深海,謝欽辭仿佛也成了其中一員。
他倒在層層疊疊的軀體中,清醒地感受着自己的身體一點點潰爛,呼吸間,全是血肉腐壞的氣息。
每一秒都過得無比漫長。
謝欽辭看不見的地方,無數灰色鬼臉在他身體浮現,又隐去。
詛咒之物重見天日,被煉制時的痛苦,被困在一地的怨氣,化為最強大力量,試圖摧毀碰到的一切。
謝欽辭力量包圍圈內,四人睜開眼,看到如有實質的濃濃詛咒之力從謝欽辭手中爆發,詭異的、不詳的鬼臉帶着黑色尾巴呼嘯着将謝欽辭包裹。
源源不斷的鬼臉出現,它們朝各處沖去,活人氣息成了最好誘餌,越來越多的鬼臉朝四人襲來。
恐怖到了極點的一幕。
“好疼!”
“我身上有好疼!”
“有東西在咬我!”
低頭,看到有鬼臉貼在自己腿上,試圖鑽入皮肉中。
“堅持住,我們要相信謝大師!”
每個人都自顧不暇。
“保護好傅先生!”趙峰要緊牙關,忍住到了嘴邊的痛呼,往傅明霁身邊走。
突然,他腳步頓住了。
柔和的紫光從傅明霁身上溢出,很淡很淡的紫,凡紫光觸及之處,鬼臉發出一聲慘嘯,被灼為灰燼。
這是怎麽回事?
趙峰來不及多想,謝欽辭那邊傳來一聲巨響,他下意識回頭。
一只巨大的鬼臉從地面升起,鬼臉上,遍布小鬼臉,看一眼都覺得san值狂掉。
謝欽辭在巨型鬼臉面前,十分渺小。
巨型鬼臉拖動沉重的身軀,密密麻麻的小鬼臉從它身上流淌下來,一點點将謝欽辭包裹。
謝欽辭像是完全沒有察覺,一點反抗都沒有,被流動的鬼臉潮淹沒。
“謝大師!”趙峰大喊。
“欽辭!!!”傅明霁目眦欲裂。
鬼臉徹底将謝欽辭淹沒了。
體型龐大的鬼臉在謝欽辭原來位置重聚,發出刺耳笑聲。
黑坨坨猛沖出保護圈。
一切只發生在剎那。
耀眼白光從巨型鬼臉身體中溢出,先是一點,然後越來越多,最後“砰”的一聲,巨型鬼臉從中間炸開了。
黑色鬼臉碎片、聖潔白光中心,謝欽辭飄然而立,緩慢從半空落下。
腳挨到地上時,謝欽辭體力不支,踉跄了一下。
傅明霁幾步跑到謝欽辭跟前,扶住他,輕蹭他的臉,身體微微發抖:“欽辭,欽辭……”
源源不斷的紫氣通過兩人接觸的部位傳入謝欽辭身體,修複他因力量使用過度造成的損傷。
謝欽辭的全身力量都靠傅明霁支撐,他擡手,撫了撫傅明霁的臉:“我沒事,就是有些脫力,還有些髒,回去後,我要好好洗一洗。”
“好。”
炸開的巨型鬼臉化為無數小鬼臉,寸寸碎裂,直至消散。
“謝大師,您沒事吧?”趙峰小跑過來。
待看到謝欽辭蒼白的臉色,他神情驟然一變:“我們先上去!”
方興文三人也跑了過來。
他們身上都有指腹大小的鬼臉,這是接觸到詛咒力量被詛咒的跡象,好在,詛咒被謝欽辭破解,這些小鬼臉會自動脫落。
他們顧不上自己,擔憂看着謝欽辭。
“謝大師,您要不要緊?”
謝欽辭緩慢搖了下頭:“我沒事。”
黑坨坨不敢太靠近,圍着謝欽辭轉圈圈,不斷發出“汪嗚”“汪嗚”的聲音。
謝欽辭摸了摸它的腦袋:“我沒事了。”
黑坨坨在他掌心蹭了蹭,變大一圈。
謝欽辭一愣,低頭看着黑坨坨。
他感受到,黑坨坨正将自己的力量輸入自己身體。
不是陰邪之力,而是祛除了一切不好力量的,最純粹的力量。
只有短短一會兒,黑坨坨就停下了,氣息變得萎靡。
謝欽辭用力揉了把它的腦袋,心情複雜。
靠着傅明霁緩了一會,在源源不斷紫氣的修補下,謝欽辭身體恢複了些,臉色也不如一開始難看。
看他氣色恢複,趙峰幾人都松了口氣。
只有傅明霁,仍是一臉心疼,若不是謝欽辭堅持,他想直接将人抱起來。
“把那個盒子拿給我。”
趙峰走到盒子邊,撿起來,遞給謝欽辭。
盒子已經打開了,裏面放着一疊薄如蟬翼的紙,看不出材質。
“這就是詛咒之物嗎?這是東西?好薄。”方興文将腦袋伸過來看了一眼。
謝欽辭挑出裏面的東西。
是一張很薄的、杏色的、不知道由什麽材質制成的像絲綢一樣的東西。
上面寫滿了血色文字。
“是人臉。”
“人臉?!”正打算伸手摸一摸的小飛猛地收回手。
謝欽辭垂眸盯着手裏的東西:“人的臉皮,我剛才看見了,深不見底的洞穴,無數除了臉全身潰爛的人被堆在洞中,活生生熬死,剝下他們完好的臉皮,制成了這東西。”
“這也太陰毒了。”方興文打了個寒顫。
“這個東西要怎麽處理?”
“毀了吧。”白光在謝欽辭掌心彙聚,籠罩整張“紙”。
恍惚間,他們仿佛看到了無數身軀腐壞之人的掙紮,聽到了無數痛不欲生的求死聲……
短暫情緒很快抽離,謝欽辭手中的詛咒之物已經不見了。
無數冤魂得以解脫,不用再循環經歷活着時遭受的一切,對它們來說,徹底消散是它們祈求多年的最好結果。
“被制成詛咒之物,這些人的魂魄……”方興文不忍繼續往下說。
“身體腐敗的時候,他們的靈魂也跟着一起腐敗了,剩下的,只有那張臉,不斷重複經歷被制成詛咒之物時的痛苦。”
相隔數十裏外的深山中。
白袍神使遙遙望着墓的方向:“我留給你的最後禮物,你拆開了嗎?”
一陣劇烈震動傳來,白袍神使身體搖晃了一下。
他的臉色頓時變得非常難看。
他的下屬匆匆跑來:“神使,剛剛地震的時候,我們的培養皿塌了。”
“我知道了,”白袍神使眼中閃過一抹陰郁,“把東西毀了,我們走!”
他感受到了,留在墓裏的最後後手被謝欽辭破了,在那個東西沒出世之前,他不能再和謝欽辭對上,不然,他謀劃了多年的一切,都會毀于一旦。
謝欽辭!
巨型鬼臉爆炸産生的震動非常大,墓中有些地方直接塌了,傳到上方,震感更加明确。
“怎麽回事?”
“地震了嗎?”
“怎麽會突然地震?”
“等等,你的臉……”說話的人一臉驚恐。
“我的臉怎麽了?”被指的人不明所以。
“臉上有……有鬼臉!”
“什麽?!”
“脖,脖子上也有!”
“你也有!”
“這是怎麽回事?”
發現不對的人扯開衣領,駭然看到自己和隊友身上,都長出了指腹大小的鬼臉。
馀…僖…佂…理——
“它們,它們會動!”親眼看到鬼臉從喉嚨往下游動,年輕龍組成員被吓得不輕。
“是詛咒!”有人立刻反應過來。
“肯定是下面詛咒爆發了!”
“謝大師,趙隊他們都在下面,我們要不要做什麽?”
“下面情況怎麽樣,需不需要下去支援?”
到底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短暫慌亂後,大家很快冷靜下來。
負責守在上面的龍組臨時隊長是趙峰從燕京帶來的人,他穩住自己的身形,第一時間呼叫下面。
“趙隊,是否需要支援?”
“下面的事處理的差不多了,我們很快就出來。”
“剛才的地震……”
“是爆炸,墓裏有些地方毀了,可能需要修複。”
趙峰沒說更具體的,一是他們需要快點出去,不方便在對講機裏說這麽多,二是等出去,他會做詳細報告交上去,該知道內情的人事後會知道。
青影沒熬過詛咒爆發,它本就是陰魂,又在詛咒旁待了太多年,早就受到詛咒影響,只是它自己沒發覺而已。
謝欽辭體力有些不支,因為巨型鬼臉的爆炸,離開墓穴的路比進來時難走,謝欽辭在傅明霁的攙扶下,深一腳淺一腳往前走。
“不然我們背謝大師出去吧?”方興文在後面看得心驚膽戰,生怕謝欽辭摔了。
“我背他。”傅明霁松開手,往前走了一步,半蹲下來。
“謝大師,您別逞強,要是等會傅先生累了,就換我們來背你,不用不好意思。”
大有一副你不同意我們就把你架上去的架勢。
謝欽辭無法,只好趴到傅明霁背上。
傅明霁托着他的腿彎起身。
寬闊後背給人帶來無限安全感,傅明霁走得很穩,即使路難走,要繞開一個個障礙物,他的腳步始終不變。
詛咒徹底解決,所有人緊繃的心弦都松懈下來,經歷一遭生死,驟然放松,忍不住想說些話轉移注意力。
連趙峰都加入了說話隊伍。
“我重嗎?”謝欽辭趴在傅明霁身上,小聲道,“其實我可以自己走。”
“不重,背一天都可以。”傅明霁手穩的很,那麽久了都沒抖一下。
“你們也太大驚小怪了,我只是有些脫力,早就休息好了。”謝欽辭小聲嘟囔。
“我知道,是我想背你,欽辭,我想為你做些什麽。”
想到紫氣,謝欽辭湊到傅明霁耳邊:“你已經為我做了。”
說話間噴灑的氣息落到耳朵上,傅明霁腳步一頓:“欽辭,我是你男朋友,照顧你是應該的,我希望你能讓我多照顧你一些,不然我會覺得我這個男朋友當的不稱職。”
“挺稱職的啊,我每次都很舒服,”謝欽辭拍了拍他肩膀,“你不要想太多。”
“不是這方面,”傅明霁呼吸一滞,平複了下心情,繼續道,“是生活中的方方面面。”
“你會給我做飯,洗衣服,疊被子……”謝欽辭數了一串小事,疑惑,“這些也不算嗎?”
傅明霁徹底無奈:“算。”
“那不就得了。”
“欽辭,你說的那些,家政也能做。”
“但你不是家政,”謝欽辭在他耳邊親了一口,“你是我男朋友。”
傅明霁心尖泛起一陣甜,聲音更溫柔:“是,男朋友樂意為你效勞。”
前方傳來亮光,洞口快到了。
除了路比來時難走,這一路上,他們沒遇到任何不科學事件,相較而言,已經是走得很輕松的了。
“他們出來了!”
洞口傳來聲音。
幾名龍組成員伸手,搭了把力,将幾人拉了上去。
“還有一個人呢?”沒看到大石,将大石接來的龍組成員臉色微變。
“石先生他……”
“他本來就死了。”見幾人臉色不好,趙峰開口。
“怎麽會?”
“他第一次下墓的時候,就死在裏面了,墓中有一只三頭虎鎮墓獸,它變成了伥鬼……”趙峰簡單說了大石的事。
“所以,我們見到的石先生,一直是伥鬼?”
“是。”趙峰沉重點頭。
氣氛比一開始凝重了些。
謝欽辭坐在龍組成員搬來的椅子上,接過傅明霁遞來的礦泉水,喝了一口:“我們下去後,外面有發生什麽嗎?”
“除了剛剛有一場小型地震,謝大師,你們解決詛咒的事了嗎?”臨時隊長聲音有些着急,“大家身上都出現了詛咒痕跡。”
“已經解決了,你們身上的鬼臉會自動脫落的,”謝欽辭估了下時間,“最多半小時。”
在原地修整了一會,謝欽辭準備下山。
“趙隊,我們發現小五了!”一名龍組成員小跑過來。
“只有小五嗎?”趙峰站起來。
小五是被派去取青銅小馬的龍組成員之一。
“只有小五。”
“快帶我過去。”
趙峰帶着幾人跟在這名傳話的龍組成員身後往外走。
沒多久,他們擡了一名昏迷不醒的年輕人回來。
“謝大師,請您幫忙看看,他是怎麽回事,我們怎麽都叫不醒。”
趙峰将人安置好,大步走到謝欽辭面前。
“把人擡過來吧。”
跟着趙峰一起來的年輕人忙往回跑,把小五擡了過來。
小五躺在擔架上,臉色灰敗,氣息微弱。
“謝大師,小五情況不太好。”趙峰知道謝欽辭受了傷,如果不是小五情況實在不好,他不會在這個時候麻煩謝欽辭。
“不是什麽大事。”謝欽辭伸手,在小五身上一抓,一匹身形極淡的小馬被他抓了出來。
小馬在謝欽辭手中消散了。
“這是?”
“應該是那匹青銅小馬,你們找到青銅小馬了嗎?”
“小五身上沒有,應該在另一個人身上。”
躺在擔架上的小五眼皮動了動,幽幽轉醒。
“趙隊?”小五捂着頭起身,“這是哪?我怎麽會在這裏?我不是取了青銅小馬……”
想起什麽,小五臉色微變:“趙隊,那匹青銅小馬不對勁!”
“我們知道它不對勁,不然也不會讓你們去取他。”
“不是,是那匹青銅馬會變大,它是活的!”
趙峰按住他肩膀:“你冷靜點,到底發生了什麽?”
“那天晚上……”
從傅家老宅取了青銅小馬,小五和同伴不敢耽誤,第一時間飛往西城。
下飛機的時候,已經很晚了,兩人商議了一下,決定先把青銅小馬送去趙峰那,再休息。
別墅位置偏僻,路上沒什麽人,同伴扯了下小五袖子:“我好困啊,要不你來開一會兒車?”
小五也有些困,眼皮沉得直往下墜,他勉強睜開眼:“我也好困……”
漆黑山路上,只有他們一輛車,都是經歷過不少詭異事件的,兩人察覺到不對。
小五看了眼導航:“還有半個多小時才能到,不然我們打電話讓趙隊派人來接?”
同伴晃了晃腦袋:“我覺得可以,你看看後座想青銅小馬。”
小五回頭,倏地睜大眼。
他用力扯了下同伴袖子,聲音發顫:“你,你看……”
“什……”同伴的聲音堵在喉嚨裏。
他們的目光透過車後窗,落在車外。
原本該是路的地方,多了一扇門。
一扇陰森森散發着幽綠光芒的門。
給人的第一感覺,是地府大門。
兩人艱難轉動腦袋,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裏看到了不可置信。
“不會這麽慘吧?難不成我們把車開到陰曹地府了?”同伴吞了口口水,艱澀開口。
他們沒看見,放在車後座的盒子,正滲透着詭谲的黑色霧氣,一點點盈滿整個車廂。
看到這扇奇異恐怖的門,再大的咳嗽都該被吓跑,可他們非但沒有清醒,反而在巨大震驚和恐懼中,越來越困。
失去意識的前一秒,小五看到那扇門不斷朝自己的車靠近。
再醒來,是一片空曠的山地。
四周空無一人,小五大聲呼喊同伴的名字,沒得到回應。
天空陰沉沉的,不見太陽,不見月亮,小五拿出手機,不出意外,沒有任何信號,他在地上撿了根樹枝,邊做記號邊往前走。
走了不知多久,小五目光一凝。
他在前面看到了自己做的記號。
他又回到了原地。
這個認知讓小五心中升起一股煩躁。
他将這股煩躁壓下去,強迫自己冷靜,換了個方向繼續走。
很快他就絕望了。
因為他發現,不論他往哪個方向走,最後他都會回到原地。
小五站在自己最先出發的位置,看着周圍自己留下的記號,再也忍不住,用力将手中的棍子扔了出去。
“噔,噔,噔。”
腳步聲從後方傳來。
不像是人的腳步聲。
小五在心中分析,應該是什麽動物的。
會是什麽?
除了自己,這裏還會有活物嗎?
剛才他走了那麽久,沒見到一個活物,向自己走來的,會是什麽?
小五握緊手中武器,緩慢回頭。
!!!!!
他看到了一匹馬。
一匹足有人高的青銅馬。
青銅馬眼中是兩簇跳動的青色火焰,像是墳地中出現的鬼火。
不論是火,還是青銅馬本身,都讓小五感到恐懼。
因為這匹馬和他從傅家老宅取來的,一模一樣!
青銅馬不斷靠近,小五握緊武器,謹慎往後退。
似乎察覺到他的逃跑意圖,青銅馬打了個響鼻,加快速度朝他奔來。
一匹全速前進的沖擊力有多大?
更遑論這是一匹青銅馬!
小五什麽都來不及想,下意識擡腳就跑。
可他只是一個人,如何能快得過馬?
沉重腳步聲越來越近,小五憑着經驗躲過兩次,第三次時,被青銅馬撞翻在地。
被撞的地方和撞到地面的地方傳來陣陣疼痛,小五壓住到了嘴邊的痛呼聲,忍着全身傳來的劇烈疼痛,強行往旁邊挪。
他不能待在原地,他會被青銅馬活活撞死!
但他體力早已不支,又受了重傷,再怎麽躲,也躲不開青銅馬的攻擊。
意識消散前的最後一秒,他看到青銅馬撞向自己。
徹底陷入黑暗。
“他身上有撞傷嗎?”聽小五講完,謝欽辭問。
“有一些摩擦的傷口,不是撞傷。”趙峰帶人去的時候,已經給小五做過一個簡單檢查。
“不對,我記得明明有,”小五撐着身體坐起來,掀開自己的衣服,“怎麽會?我記得這裏,之前有一塊非常大的淤青。”
小五指着自己胸膛下方。
那裏除了有一些細小刮痕,并沒有他口中的淤青。
“可當時真的很疼,”小五盯着自己的皮膚,發愣,“我記得很清楚,我匆忙瞥了一眼,這裏有很大一塊淤青,還有血,是被青銅馬撞出來的。”
“你現在還疼嗎?”謝欽辭打斷他的話。
小五感受了一下:“現在不怎麽疼。”
“你按一下。”
小五伸手按了一下,頓時“嘶”了一聲:“好疼!”
“不是幻覺,你确實被青銅馬撞了,但它撞的不是你的肉體,而是你的靈魂,我剛剛從你身上抓出一抹青銅馬靈識,你也是因為它陷入的昏迷。”
“和鎮墓獸一樣,生出靈識了嗎?”趙峰若有所思。
“要找到青銅馬我才能确定,”謝欽辭低頭看小五,“你自己用符祛一下身上的陰氣。”
“哦,好。”
“把衣服放下來吧。”傅明霁在一旁開口。
“抱歉,”小五飛快放下衣服,臉上浮出一層薄紅,“我失态了。”
“謝大師,我們在路上看到的那扇門……”除了青銅馬,那扇門是小五心中最介懷的。
“你和我詳細形容一下。”
“門最上面有獸首,門很寬,最外邊是四根柱子……”再多的,小五形容不出來了。
當時他本就處于極度困意和恐慌中,最先關注的也是門營造出的恐怖氛圍,而不是具體細節,現在回想,只覺得一切都很模糊。
“你身上有陰氣,當時青銅馬放在車上,有可能是它給你們制造的幻覺,也有可能你真的見到了這麽一扇門,說不定是在鬼門關轉了一圈。”
“謝大師,您別拿我打趣。”
謝欽辭盯着他:“我是認真的。”
小五被他看得一愣:“我真的到了鬼門關?”
“你說你當時很困,很有可能是魂魄離體,不過我現在感覺不到你魂魄有什麽不對,如果你哪天覺得自己不對勁,可以來找我,看在你是龍組的人的份上,我可以給你打八折。”
“你現在能好生生出現在這裏,說明不是什麽大事,給自己多貼幾張清心符,這幾天不要亂想。”謝欽辭道。
小五苦笑:“我覺得我沒辦法不亂想,尤其是聽了謝大師您的話之後。”
圍在周圍的其他人贊同,這種情況還不多想,得多心大啊。
找到了小五,青銅小馬和另一名龍組成員還沒找到,趙峰派人繼續盯着周圍,古墓的修複和發掘也得提上日程。
謝欽辭和小五被送到醫院。
謝欽辭本來不想去的,拗不過傅明霁,只得乖乖上了車。
傅明霁被醫生叫出去了,趙峰提着果籃進來。
“謝大師,在墓裏的時候,我看到傅先生身上有紫色的光,那些光殺死了鬼臉,傅先生他……”
“是他靈魂自帶的,”謝欽辭咬了口蘋果,聲音有些含糊,“他現在還不知道,你先別告訴他。”
趙峰:“我不會亂說的,謝大師您放心,您和傅先生之間的關系……”
謝欽辭和傅明霁的相處沒有避開他們,無論是在墓中,還是出來後傅明霁在醫院對謝欽辭的照顧,親密範圍都超出了朋友範疇。
“談戀愛的關系,不過還沒見家長。”
果然如此。
聽到謝欽辭的答案,趙峰心中生出這四個字。
“若謝大師好事将近,不要忘記給我們發請帖。”
“你說的,是指我和傅明霁結婚?”
“是啊。”趙峰小心觑了謝欽辭一眼,他覺得兩人挺認真啊,難道謝大師只是玩玩?
“可以。”
謝欽辭的回答打斷他的胡思亂想,趙峰祝賀了幾句,轉而說起另一件事。
“謝大師,我們去小五出事的地方看過,那裏除了殘留的陰氣,沒發現其他不對,青銅小馬目前還沒找到,古墓發掘已經提上日程了,上面在猶豫是保守挖掘還是……”
“裏面的東西,有用的你們直接取出來,沒用的毀了,省的他們再用那地方養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謝欽辭在醫院養了兩天,其實他沒什麽事,檢查結果也只是說他體虛,給他開了些滋補的藥。
傅明霁每天煲湯,一日三餐,頓頓不落,完美落實助理工作。
謝欽辭每天需要做的,就是躺床上養病。
終于挨到了出院的日子,謝欽辭松了口氣。
倒是小五戀戀不舍,他被安排在謝欽辭隔壁病房,知道謝欽辭在,不知道有多安心,謝欽辭要出院了,他恨不得跟着出院。
不是回的酒店,而是回的傅明霁在這邊的另一處房子,離片場不遠。
顧忌到謝欽辭身體,又是在醫院,這兩天傅明霁都很克制,看着穿着圍裙在廚房忙碌的男人,謝欽辭有些心癢。
他放輕腳步,從背後撲過去,被男人精準接住。
“餓了?”傅明霁單手托着他腿彎,是一個抱小孩的姿勢。
謝欽辭可以自上而下打量他。
謝欽辭很滿意這個居高臨下的角度,低頭在他額頭吻了一下,眼睛亮晶晶的:“要親。”
傅明霁按住他後腦勺,細細密密吻他。
謝欽辭從不避諱自己的需求,不過兩人間的進展目前僅限于親吻和互幫互助,更多的,謝欽辭還沒解鎖。
鍋裏熬着燙,咕嚕嚕冒熱氣。
吻了一會兒,謝欽辭覺得脖子有些累,從傅明霁手臂上滑了下來,勾着他的脖子仰頭親吻。
黑坨坨在外面左等右等,等不到兩位主人出來,好奇往廚房飄。
不知道是不是謝欽辭上次受傷吓到它了,它這幾天粘謝欽辭粘的緊,在醫院的時候也不樂意待在鈴铛裏了,非要貼着謝欽辭。
它身上涼,謝欽辭有些嫌棄,但一想到,那天黑坨坨小心翼翼将自己攢的精純力量輸給自己,謝欽辭勉強沒把這份嫌棄表現出來。
傅明霁餘光注意到黑坨坨,剛要停下,就見黑坨坨伸長耳朵,蓋住眼睛。
好似在說:
嗯,它知道的,非禮勿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