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新婚夫妻
第39章 新婚夫妻
顧家打架， 王家看熱鬧。
誰也不曾想，這是一只野豬引發的慘案！
大家更是想不到，這陳文麗竟然牽扯進來了， 明明跟顧凜一分錢關系也沒有，但是卻已經扯着頭發開打了。自從下鄉來到村裏， 陳文麗也算是一號人物了， 今天跟這個打架， 明天跟那個打架。
要說起來， 村裏人看到唐可欣嫁妝多，也是很羨慕的， 視線自然瞄向了其他知青，只不過吧，這一看陳文麗， 又對知青沒有了幾分信心。
要是一不小心找到這麽一個攪家精呢。
大家是毫不懷疑陳文麗的攪屎棍能力。
陳文麗被顧大嫂抓住頭發， 嗷嗷的叫， 不過她也不示弱， 拳打腳踢。
顧大嫂一個不妨，被陳文麗掙脫開。她像是小火車一樣沖過去， 一下子給人撞倒，又跟顧二嫂纏鬥在一起。
顧香織看着兩個伯母挨揍，笑容燦爛的像是撿了一百塊錢，她樂呵呵的，就差當場鼓掌了。
顧老大顧老二自然不會由着陳文麗打媳婦兒，不過陳文麗打了這麽多架，也有經驗啊， 專門踹虛弱的地方。一踹傷腳二踹蛋，簡直大殺四方。
王一城看的真是直呼過瘾。
哎媽呀， 這打架，果真就要動手啊。
“夠了。你們這是幹什麽！”顧凜終于忍無可忍，說：“你們到底知不知道丢臉，陳文麗，我們家還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陳文麗此時像是一個瘋婆子，她不可置信的看着顧凜，說：“顧大哥，我都是為了你啊！”
“你別勾引我的顧大哥！”于招娣聽到顧家的熱鬧，也跑了過來，兩個女人敵視的互相看着對方。于招娣狠狠的瞪了陳文麗一眼，轉頭兒去看顧凜，說：“顧大哥，你沒受傷吧？有沒有事兒？這種女人在你家撒野，你就該給她攆出去。我們村子不能有這種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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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是什麽好人？性格刻薄，為人惡劣，你當我不知道你喜歡顧大哥？但是顧大哥可看不上你。”
“陳知青。”顧老頭突然開了口：“我家的事情，不用你在這裏多言多語，你在我家鬧事兒，莫不是當我們家沒人了？”
他又和氣的跟于招娣說：“招娣啊，你別聽這個陳知青的，我們家是絕對不會看上她的。”
于招娣心裏一喜，感覺到了顧老頭的善意。
她立刻說：“我知道的。”
顧老頭：“陳知青，這一次你在我家鬧事兒，我就不跟你計較，你走吧。”
陳文麗：“我鬧事兒？我明明是為了顧大哥……”
“我們無關。”顧凜堅定的開口：“我不會跟你有什麽關系的，你做的再多，我不喜歡你就是不喜歡你。”
說完，轉身就走向了顧老大和顧老二，說：“大哥二哥，要不要緊？”
他回頭認真地說：“我們是親兄弟，你打我的哥哥，難不成還覺得我會喜歡你？上陣父子兵打虎親兄弟，我們兄弟一條心。我不會原諒你的。”
陳文麗：“！”
王一城趴在牆頭：“卧槽！”
他挑挑眉，小聲嘀咕：“剛才陳文麗動手的時候咋不說？這打完了倒是裝好人。”
而且吧，他覺得顧家人對于招娣的态度有點奇怪，說不好，就是很奇怪。之前不是還看不上嗎？
王一城看熱鬧看的很快樂，倒是田巧花掃了他一眼，說：“你差不多也該休息了。”
說起來，今天是小五子和唐可欣的新婚之夜啊。
但是再看這兩個人，好像絲毫沒有這個自覺。
田巧花尋思了一下，說：“你們別看熱鬧了，大喜的日子，回去休息吧。寶丫今晚跟我一起睡。”
寶丫趴在爸爸的背上，說：“我不要。”
田巧花：“嘿你這小崽子還犟嘴，你不跟我睡跟誰睡？你別給你爸添亂，聽話，奶給你拿糖吃。”
其他幾個小孩子立刻心動的吞咽口水，寶丫倒是搖頭，說：“我不吃！”
很堅定呢。
寶丫一字一板的：“晚上吃糖不好的。”
反正她要跟着爸爸。
田巧花還真沒想到這給糖吃都誘惑不了小家夥兒了。
她說：“你個小壞蛋，你……”
還沒說完，王一城就開口：“沒事兒，讓寶丫留下吧。”
田巧花一時無語，說：“不是，這事兒……”
她都不知道怎麽說好了，這大喜的日子，這帶個孩子怎麽洞房啊，寶丫不懂事兒，小五子還不懂事兒？田巧花瞪了兒子一眼，王一城倒是樂呵呵的，說：“小孩子覺多。”
田巧花：“……”話是這麽說，但是總歸是不是不太好呢。
王一城：“真沒事兒。”
一旁的唐可欣也跟着點頭，說：“沒關系的。”
寶丫這一下子就翹尾巴了，說：“你看你看！”
田巧花：“……”
看個屁，我沒眼看你這個小德行！
寶丫開心的露出笑臉兒，王一城：“媽，你別管我的事兒了，這點事兒我還處理不好嗎？”
田巧花一想也是，索性不管他了。
大家看熱鬧的心，那可是很強烈的，一個個的都看着隔壁，顧家大房二房都嗷嗷的哭，叫着讓陳文麗賠償
呢，陳文麗也不甘示弱，叫罵：“你們別以為我好欺負，信不信我把你們的勾當都說出來？當我什麽也不知道？”
圍觀群衆立刻露出迷惑的表情，倒是顧家的人心裏一凜，心裏打起鼓來，這個陳文麗說的這麽信誓旦旦，他們也生怕陳文麗是看到什麽了的，雖說這個野豬最終不見了。但是如果沾染上總是不好的。
顧老頭當機立斷，說：“我家行得正坐得直沒有什麽勾當，你也不要說這種話破壞我家的名譽。不過你打人，我們家看你是個孤單下鄉的知青，不跟你計較了。但是小姑娘，做人做事兒，可要悠着點，不要以為自己可以為所欲為。”
顧老頭兒語氣裏帶着威脅，特意點出“孤單下鄉知青”幾個字，為的自然是讓要讓她明白，這裏可不是她能撒野的地方，就這麽一個人，真是出現“意外”也不是不可能把？
只不過顧老頭兒到底是高估陳文麗了，陳文麗根本沒聽懂，她驕傲的揚起下巴，說：“我這個人做人做事，從來不怕那麽多！”
顧老頭一愣，這女子這麽蠢的麽。
就這麽一瞬間，顧老頭就明白為啥他家老三看不上這城裏來的姑娘，這姑娘真是蠢不溜丢兒的，他嫌棄的搖頭，不過卻多看了顧凜一眼。
顧凜從他爸的眼神裏看出了含義，他惆悵的搖頭，無奈說：“陳文麗，你回去吧。”
他爸讓他給陳文麗勸走，顧凜自然曉得。
不然難道等她在這裏說一些有的沒的麽？這樣可不行。
他說：“我家的事情，你就別摻和了，再說我們也沒有什麽關系。”
頓了一下，說：“我送你出去。”
他是迫不及待想讓人走的，陳文麗一聽這話，喜上眉梢。顧凜果然是一個好男人，他不是完全的對自己沒有感情，這不，都要送自己了。她得意洋洋的沖着于招娣挑眉示威。
于招娣恨得壓根兒癢癢，她可不會覺得送出門就是有好感。
作為一個現代人，她還沒這麽老古板。
她抱着胸冷哼一聲。
“于招娣，你這個死丫頭在這裏幹什麽？家裏裝不下你了是不是？你跑這兒幹什麽？人家怎麽對咱們家的，你是全都忘了是吧？你個死丫頭，竟是給我丢臉。”
于大媽沒想到自己一個不留神，自家閨女竟然就跑到這裏嘚瑟了。
她氣的不行不行的，上前就扯住了女兒的耳朵，罵罵咧咧的：“你給我回家！”
“大妹子，你這是幹什麽。”顧老頭趕緊上前，他一看到于招娣就想到于招娣口中的金磚，滿心滿眼啊。這對于招娣的态度自然不同以往。
于大媽也感覺到了，不過她倒是果斷的說：“你們家別以為說點好話就能哄着我女兒跟陳文麗你争我奪，我把話撂在這裏，我是絕對不會同意我閨女跟你家小子好的。”
她扯着于招娣的耳朵就往外走，于招娣：“啊啊啊，疼疼疼啊，你松開。”
“松開？松開就是讓你出來丢人現眼。”
她拽着女兒出去，于招娣呲牙裂嘴的，倒是陳文麗笑容燦爛，看吧，她就是老天爺的親閨女，是真正的女主角，所以但凡是讓她不開心的人，總是會被懲罰的。
她驕傲的揚了揚眉，顧凜心生厭惡，說：“走吧。”
陳文麗：“好~”
她甜膩的回了一聲，難得顧凜要送她，她自然跟着出門。
顧老頭：“好了，都散了都散了，這是一個小誤會，誰家不吵吵鬧鬧的，都是小事兒，沒有什麽的。”
顧香織幽幽嘆息，多麽好的一個分家的機會，又葬送了。
她憂愁的跟着幾個人進了門，一場争吵，就這樣消散了。
王一城他們也跳下了石頭，寶丫問：“這就是打完了嗎？”
王一城：“打完了。”
他給女兒放下，扶着腰說：“我都要累死了，你個小兔崽子。真是越來越沉。”
寶丫摸摸鼻子，假裝沒聽見呢。
小姑娘讨好的說：“爸爸，我給你舀水好不好？”
王一城：“這還差不多。”
寶丫立刻露出燦爛的笑容。
時候果真是不早了，王一城正要回屋，突然想起來一茬兒，說：“哎不對啊，媽，你咋攆我們睡覺啊。”
田巧花眼神兒不自然的飄了一下。
王一城：“我們都沒吃晚飯啊。”
王一山等人：“對啊！”
大家都懵了，怎麽的老娘現在摳的連飯菜都想偷偷省掉了麽。
田巧花心虛了一下之後随即很快的理直氣壯，她說：“這話讓你們說的，你們中午不是吃了很多？今天中午油水兒還大，怎麽能餓的這麽快？”
“那跟晚上也沒關系啊。”
“我們要吃飯！”
“對啊！”
大家集體抗議，就沒有幹這個事兒的啊。
這老太太！
田巧花：“好好好，吃飯，一天天的，那肚子就跟無底洞一樣。”
她主動去做飯了。
早知道，剛才就該一人給一個幹糧，在牆頭看熱鬧吃晚飯，這樣還能省了菜！
晚飯不算豐盛，比較清淡，但是說實話，比在知青點好。
唐可欣低頭啃着二合面的窩窩頭，覺得很輕松。
他們在知青點的時候是要自己做飯的，開始一段時間是大家輪着來。這幾天就是自己湊合，所以唐可欣最近都沒有吃上熱乎飯了，這嫁過來之後才覺得，結婚果然很不錯啊。
他們家好幾個兒媳婦兒，她婆婆竟然自己去廚房做飯了。
每人一個二合面的窩頭雖然不算多，但是她還真是不咋餓，吃了晚飯，二房主動去刷碗。
王一城：“走，回去休息。”
唐可欣：“……！”
竟然不用她幹活兒？
她樂颠颠的回屋，三個人各自洗漱。
唐可欣這次結婚沒有做被子，不過她的被子是下鄉的時候才新做的，聽說東北比較冷，她媽媽給她做了一床很厚的被子，就連棉花票都不夠，還跟人借了一些呢。
唐可欣洗漱好了，點燃了蠟燭，坐在炕上，心跳有點加快。
雖然今天是她結婚，但是他們的婚姻總歸跟其他人不一樣。她抿着嘴，不知道說什麽好，又看着在一旁鋪褥子的小寶丫，好在，還有個小孩兒，心跳總歸不那麽快了。
王一城：“我們家掃院子洗碗這些活兒是輪着幹的，各房一人一天。今天輪到二房，明天是三房，後天就是我們。”
唐可欣恍然大悟。
怪不得二房去幹活兒，其他人都該走走，一點也沒幫忙。
“我家做飯的事兒全是我媽做的，我們家分餐，但是我媽比較摳門，基本就是七八分飽。你如果怕餓，還是買一點餅幹什麽的放起來加餐。”
唐可欣：“我知道了。”
“對了，你的糧食呢？”
唐可欣：“我爸直接搬給婆婆了。”
她結婚了要在這邊搭夥兒，自然得把糧食送過去，唐爸有自己的算計，曉得該是怎麽讓女兒更輕松。而且說實話，她給的糧食根本不夠。他們來的太晚了，工分又沒有幾個。根本分不下什麽，她手裏的糧食都是剛來的時候買的，當時陳文麗跟她說，如果條件允許就多買一些。這糧食總是底氣。她當時是聽在心裏的，想要買一年的，不過大隊不肯賣給她這麽多，最後她買了差不多能吃三個月的。
其他人都買了差不多能吃一個月的。
陳文麗也一樣，大家都說手裏沒有那麽多錢了，得算計着用。所以知青點新知青裏，她的糧食最多。
不過不知道為什麽，她總是覺得自己糧食下的特別快，她才來了一個月出頭，這糧食就下去将近三分之二了。按理說，她至少應該剩下三分之二，可現在只剩下三分之一。
她忍不住又懷疑起同屋子那些人，不是她不懷疑男人，而是他們的糧食都是放在屋裏，男知青是不被允許進女知青的屋子的。這要是發生什麽不好聽的就完了。
所以男知青和女知青還是有點界限的。
而其他幾個女知青，除了姜小蘋糧食見底兒了，陳文麗和遲盼兒竟然還有不少呢。唐可欣也不是個大傻子，她就是懷疑，這兩個人都偷拿自己的糧食了。〓
不然他們就買了一個月的糧食，咋還能剩下那麽多？
遲盼兒一直說自己吃得少，可是唐可欣可不怎麽相信。
她這邊一定下來，她爸就幫她把糧食搬過來了，可是實際上剩下的糧食也就夠吃一個月，她憂愁的嘆息。
她有點擔憂的問：“我交的糧食挺少的，就夠吃一個月，怎麽辦啊。”
王一城：“沒關系，我家每年工分多，多了你一個人，糧食也是夠吃的。”
這就是農村的習慣了，不少人都會選擇秋收之後結婚，可是秋收之後已經是分過糧食之後了。可也沒看哪家會帶把閨女這一年幹下來的糧食給帶着，基本上做婆家的都要承擔新媳婦兒一年的口糧的。
像是唐可欣這樣會主動上交糧食的，其實也不多。
王一城：“你不用放在心裏，新媳婦兒都這樣的。”
唐可欣擡頭：“沒關系嗎？”
王一城：“沒關系。”
他笑着說：“我記得你買挺多糧食的啊，怎麽這麽憂愁。”
這一說，唐可欣可就止不住了，叭叭叭的把自己的懷疑說出來，忿忿然：“我就是覺得他們兩個幹的。不然他們那袋子也不是神仙寶袋，怎麽的還會長糧食啊，還能一直吃不完。”
王一城笑了：“那倒也是。”
唐可欣：“我真是倒了八輩子黴，才會下鄉遇見這種人。”
唐可欣真是沒想到，自己下鄉一個月就扛不住了，不過她覺得不是自己嬌氣啊，完全是現實實在太無奈。她偷看了王一城一眼，有點摸不準自己的心思。
王一城這人長得好，看起來脾氣也好，誰會不喜歡啊。
可是再好的人，跟回城比起來好像又敵不過回城的誘惑……唐可欣有點鄙夷自己。
王一城：“我家就這麽一間屋子，反正寶丫睡中間，你想睡炕頭兒還是炕梢兒？炕頭兒燒火暖和點。不過炕頭兒這邊有門，你看……”
唐可欣：“我睡炕梢兒就行。”
寶丫看看這個，看看那個，突然說：“夫妻兩個都睡一個被窩兒的。”
王一城挑眉：“你又知道了。”
寶丫：“是六丫說的。”
她眨巴大眼睛，說：“她說三叔三嬸睡一個被窩兒，睡在炕頭兒，她睡在炕梢兒，冬天都冷了。”
寶丫叭叭的。
王一城：“你們小孩兒家家的，以後少說這個。”
他擡頭看向唐可欣，說：“要不還是你睡炕頭兒，我大男人火力旺。”
唐可欣：“不用不用。”
王一城：“別不用了，來！”
他主動換了過來，唐可欣臉蛋兒紅紅的，寶丫盤腿兒坐在炕上看熱鬧。
這多了一個人，果然是好熱鬧哦。
小丫頭看了一會兒，也有一點累了，眼皮兒打架，要知道哦，小不點今天也是跟了到處竄了一天呢，王一城：“來，你睡吧。”
他給閨女塞進被窩裏，給她的被子曳好，他輕
輕拍了拍寶丫，小姑娘立刻就睡着了，真是快得很。
王一城嗤笑一聲，虛點了點小丫頭的額頭，說：“早就困了還強撐着。”
唐可欣看着王一城，臉色緋紅幾分，低聲：“我……”
她擡頭：“我們兩個……”
她深吸一口氣，這下子倒是終于說出口：“我們是真夫妻還是假夫妻呢？”
王一城含笑：“你想要真就真，你想要假就假，全看你。你也不是一定就今天必須做出決定，你可以考慮的。你也累了一天，早點睡吧。就算我們是假夫妻，我們也有着夫妻的名，我會照顧你的。”
說到這裏，他戲谑的說：“我可是收了唐大叔的好處的。”
明明是很財迷的樣子，但是并不讓人覺得這是個市儈的人，唐可欣笑了出來，也輕松幾分，她說：“那我們早點睡，王一城，家裏人都叫你小五子哎。”
王一城：“你也可以叫我小五子啊，或者叫我五哥也可以。”
唐可欣想了想，點頭：“我就叫你五哥，五哥，我們明天是不是得早點起來啊。”
她雖然是個年紀不大的姑娘，但是住在家屬樓，上上下下都是鄰居，也聽過不少家長裏短的。但凡是誰家的新媳婦兒起的完了，當婆婆的都是很不高興的。
不僅如此，還會招來鄰居的閑言碎語，基本上各家的小媳婦兒都是一結婚就要十分勤奮，才當得起一聲好媳婦兒呢。
王一城：“嗐，早起幹什麽，大冷的天，用不着。”
唐可欣：“哎？”
王一城：“我媽不敲窗，咱就不着急起來。”
唐可欣：“啊？”
這，多尴尬啊。
王一城：“這有啥？做人不能太要臉的，太要臉的話，就自己遭罪。你看現在這個天兒，地裏基本也沒啥活兒了。無非也就是家裏活兒，早一點晚一點起來根本不影響。”
唐可欣側眸看着王一城，覺得他果然好特別。
她認識的人是不會有人說這樣的話的，但是她又覺得好像也有點道理。
如果是以前，她可不會覺得有道理，可是現在去地裏上過工之後，她就認清自己了。
她果然不是一個勤勞的，更不是一個拼搏的。
人，迅速看清自己也是個優點吧。
“婆婆會不高興吧？”
王一城：“沒事兒啊，她天天都因為我晚起不高興，不差你一個。”
唐可欣：“……”
王一城：“哎，你不困啊？”
唐可欣誠實的搖頭，又想到拉住吹滅了看不見，趕緊說：“我不困的，雖然累，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就是不困。”
王一城：“我跟你差不多，你給我講講你們城裏呗？”
他帶着幾分好奇：“外面是什麽樣兒的？”
唐可欣：“我們城裏啊，我們嘉興比你們這裏大多了。”
王一城失笑：“那肯定啊，你們是市，我們這裏是村子啊，別說是鎮裏，就算是縣裏比不過你們也正常啊。”
唐可欣：“對哦，我們那邊……”
王一城走過最遠的地方就是市裏，他們這邊和唐可欣的家鄉，又是既然不同的。兩人就這麽唠上了，倒是挺熱乎的，別看兩個人已經結婚了，但其實根本不算是熟悉，雖然也有來往，但是說不定還沒有媒婆兒相親給介紹的更多。
不過兩人現在倒是迅速的互相了解起來。
王一城：“那你們那邊比我們這邊暖和挺多，我們這邊冬天裏經常會下大雪，有時候一腳踩下去，雪都到小腿肚子了。”
“啊！”
王一城：“你們來的時候我不是就提醒你們了？我不是開玩笑啊。”
唐可欣：“對哦。”
兩人很快的熱絡，唐可欣：“我跟你講哦，我們那邊……”
巴拉巴拉。
兩人愣是聊了半宿，大概是睡得太晚，第二天兩個人起來的時候已經是大上午了，太陽都出來了，倒是難得，田巧花今天沒有敲窗戶。
唐可欣是最早醒來的，她好久沒有睡這樣好了。
自從下鄉，就睡得很不好，她睡在靠炕梢兒的位置，沒有這麽暖，人也多，大家都擠在一起，不像是現在，睡得地方寬敞，沒有臭腳丫子味兒，早上也沒人摔摔打打的。
她坐了起來，看向了王一城，王一城睡得很好，整個人都蜷在被窩裏。
她盯着他看了一會兒，抿抿嘴，随即翹起了嘴角。
“唔……”
寶丫也醒了，小姑娘直接就伸展成了大字兒，迷迷糊糊的揉着眼睛。只不過啊，小姑娘很快的“嚯”了一聲，驚呆的看着唐可欣，終于想到，家裏多了一個人。
她坐起來，頂着一頭亂糟糟的小卷毛看着唐可欣，小姑娘倒是怕冷，直接圍起了被子。
唐可欣：“你醒了啊？”
寶丫點頭。
唐可欣想了想，說：“起來洗漱？”
寶丫咣當一下，又躺下了，說：“爸爸沒起來，再躺會兒。”
唐可欣輕聲笑了出來，有點理解為什麽村裏人都說王一城懶了。
不過，好在，她也懶。
誰樂意幹活兒啊。
唐可欣也跟着躺下了，說：“你奶會不會說我們啊。”
寶丫想了想，認真說：“我奶只會說我爸，她會說是爸爸帶壞了我們，沒關系的，只要臉皮厚就沒有關系。”
唐可欣：“……”
果然是王一城的閨女啊。
這深得當爹的真傳。
寶丫懶洋洋的躺在炕上，說：“我餓了。”
唐可欣還不等說話，寶丫的小腳丫就踹向了爸爸，王一城：“唔……”
他揉了揉眼睛，寶丫立刻閉上眼，假裝自己再睡覺。
王一城：“王寶丫，你個缺德的熊孩子，你踹我幹啥！”
寶丫假裝剛醒，一副堅決不承認的無辜臉，說：“呃？我剛睡醒啊，爸爸你說什麽呀？”
王一城：“呵呵。”
他伸出魔爪，毫不客氣的捏住女兒的臉，說：“你還給我裝！”
寶丫：“哎呦哎呦，別掐啦。疼疼疼。”
唐可欣趕緊解救寶丫，把她往自己這邊摟了摟，說：“你腦就鬧，幹啥掐孩子？小孩子的臉不能掐，容易淌口水的。”
寶丫：“就是就是啊。”
王一城：“……”
他瞅了唐可欣一眼，覺得唐可欣多少是有點笨蛋。
這個可是他親閨女，他怎麽可能下重手？
這憨貨竟然相信寶丫喊疼。
不過吧，他倒是沒說啥，攤攤手，說：“不掐就不掐，小寶丫，你再踹我，我可要打你屁股了。”
寶丫立刻捂住自己的小屁股，唔哝了一句。
王一城穿着秋衣秋褲起身，唐可欣趕緊別開眼，昨晚燭光昏暗，她沒留心，但是這大白天總是能看見的。她臉紅的很。
王一城低頭看看自己，他也不是沒穿衣服！
這不是穿着秋衣秋褲？
他倒是很快的套上長衣長褲，說：“我去打水。”
他開門出去，唐可欣倒是很快的起來穿衣服，“等一下我幫你穿……呃，你穿完了？”
寶丫麻溜兒的都自己穿好了，說：“唐姐姐，我不是兩三歲的小孩兒了。”
她揚着臉蛋兒問：“你會梳頭嗎？”
唐可欣：“會！這個我可太會了。”
說完，有點心虛，講真，就寶丫昨天那個複雜的發型兒，她就不會。
她看着寶丫咋咋呼呼的頭發，這小姑娘有點小小的自來卷兒，不算明顯，不過昨天梳了蜈蚣辮，倒是讓頭發卷的更厲害。唐可欣說：“我給你梳個花苞頭吧，給你梳兩個小花苞。”
寶丫：“好。”
唐可欣松了一口氣，這個簡單。
兩人收拾好了，王一城叫：“出來洗臉。”
“來啦！”
王一城給兩個人都倒了熱水呢，他說：“女人家不好太涼着。”
唐可欣翹起了嘴角。
寶丫洗過臉，跑回屋擦臉，不過小姑娘打開自己的雪花膏，倒是有幾分小憂愁了，叫：“爸爸，爸爸呀。”
“怎麽了？”
寶丫把自己的雪花膏遞給王一城，說：“你看，沒有多少了。你什麽時候買大友誼呀。”⑦
爸爸不是說要買大友誼的嗎？
王一城：“爸爸忘了，這幾天就去。”
他伸手一摳，直接摸了一些自己擦臉。
寶丫看着更少的小盒子，更加惆悵，小孩兒臉蛋兒都鼓起來了，不過卻沒不開心，自己認真的擦香香。
一擡頭，就見唐可欣驚訝的看着他們。
寶丫有點遲疑，但是看看爸爸，又看看唐可欣，好半天，說：“你要用一點嗎？”
她說的好艱難，真是不想給！
唐可欣這時終于反應過來，說：“我有。”
她拿出自己的，說：“我這個是百雀羚，你這個是什麽？”
寶丫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小鐵盒子，說：“我這個是萬紫千紅。我這個是我姑姑買的，都快用完了，等用完了，我爸爸就要買大友誼，我在供銷社看見過哦，是白色的玻璃瓶，看起來可好可好了。”
她喜歡大友誼的玻璃瓶。
“我喜歡用百雀羚，你聞，我喜歡這個味道。”
寶丫吸吸小鼻子，說：“真香。”
“是啊。”
不管是多大年紀，在這個話題上，都能聊一聊呢。
王一城帶笑看着他們，說：“我覺得大友誼更滋潤，蛤蜊油也得買一個，冬天裏不擦一擦，手都要幹裂了。”
唐可欣撓撓頭，有點不知道說什麽好，她也是第一次看到男人擦香香呢，說真的，還是很少見的。不過王一城這麽理所當然，倒像是她想太多。
她索性不想了：“寶丫，我試試你這個。”
寶丫：“好。”
她又低頭嗅了一下唐可欣的百雀羚。
唐可欣：“你明天用我這個試試。”
寶丫：“好！”
兩個人商量好了，這才出來吃早飯，這時家裏都沒人了，紹勇蹦蹦跳跳的：“小叔，奶說飯菜在鍋裏。”
王一城：“好嘞。”
大人上班，小孩兒上學。
田巧花到底是顧及小兒子新婚，沒叫人起來，不過也是給王一城分了活兒的，田巧花深深知道，這個家夥要是不給他分點活兒，他這一天就是能啥也不幹。
臉厚的無與倫比。
紹勇：“奶說，讓你去山上轉轉，采點蘑菇野菜什麽的。”
王一城：“你奶就會讓我幹活兒。”
紹勇立刻說：“我爸爸他們上山砍柴了。”
東北的冬天，不多準備一點柴火，那才是真的遭罪，雖說天冷也能上山，但是大雪封山的時候可不容易過，家家戶戶都是有些存貨的。
王一城：“行吧，上山，閨女你去不？”
寶丫立刻：“我去！”
她喜歡跟爸爸一起上山。
唐可欣：“我也去。”
她雖然下鄉一個來月了，但是還真是沒上過山，也就是在山腳撿過柴，她一個人不認識路，根本不敢往裏走。
“咱們一起去。”
王一城琢磨了一下時間，說：“紹勇，我去你奶屋裏拿三根地瓜，中午不回來吃飯了。你奶回來你傳達一下。”
紹勇：“好！”
雖然家裏飯菜
是定量，但是人均一個烤地瓜肯定是不如飯菜的。紹勇最不喜歡吃地瓜。
他說：“小叔，你去拿吧。”
王一城挑了三根大一點的，随即回屋取了筐，這才鎖門出來。
田巧花的地瓜是沒有鎖起來的，完全不怕，因為，她數過！
就是這麽計較！
每一根，都有數兒。
寶丫一個人雄赳赳氣昂昂的走在前頭，王一城跟唐可欣就跟哼哈二将一樣，跟在後頭。現在山上人挺多的，畢竟地裏沒啥活兒了。不過山下的位置都是半大孩子，王一城說：“咱往山裏點走。”
“好。”
唐可欣碎碎念：“我還是第一次往深山走，我自己不敢走，就怕遇見野獸，沒遇到野獸遇到陌生人也怪害怕的。”
王一城笑着說：“你謹慎點也對，也不是人人都是陳文麗。”
他遠遠的看到了陳文麗在前頭，熟門熟路的往山裏走。
唐可欣也看見了，感嘆：“雖然我特別不喜歡她，但是這一點倒是佩服她，她真的很厲害啊。剛來就敢一個人上山，新來的男知青都不敢呢。”
王一城眼神閃了閃，陳文麗哪裏是膽子大，她剛來第二天就知道何家的陷阱在哪裏，還想騙他閨女去呢。
再加上陳文麗對山裏這麽熟悉，他可真是一點也不相信陳文麗是第一次來他們清水大隊，可是又确實沒有人認識她，這就古怪了。說實在的，王一城其實是有點往怪力亂神上面琢磨了。
畢竟啊，他都能回憶起上輩子，別人有點奇遇，也是理所應當的啊。
保不齊啊，陳文麗真的有鬼。
不過他倒是沒說這些有的沒的，反而是笑着說：“膽子太大也不是個好事兒，這裏可是山裏，誰又知道會不會有猛獸。”
“啊，有猛獸啊。”唐可欣有點害怕了。
王一城笑着說：“有啊，不過咱們也沒走多遠啊，真要是進特別深山裏才有這種可能。現在村裏人口中的深山，也不過就是獵物多一點，也不是真的深山。這邊要是有動物來，就不知道是誰吃誰了。你可不知道多少人想改善生活。”
唐可欣：“真是吓死我了。”
小寶丫拍拍胸口，她也一直豎着耳朵，像是小兔子一樣呢。
王一城笑的厲害，小寶丫鼓鼓腮幫子，哼了一聲。
三個人又往裏走了一段兒，這邊已經完全沒有孩子了，只有一些村裏的婦女，大家三三兩兩的也是上山來撿柴挖菜的。王一城探頭瞅了一眼陳文麗，見她還在往裏頭走，說：“我們也再走一走。”
不過話是這麽說，路上遇見野蘑菇野菜，也都會低頭挖菜。算起來，這是王一城最喜歡的活兒了，相比于其他活兒的疲憊，撿蘑菇倒是輕松不少。
唐可欣認蘑菇還不如寶丫，王一城：“你別撿蘑菇，你挖野菜，不然弄個毒蘑菇我們就都完犢子。”
唐可欣：“好。”
她跟在王一城身邊，心情倒是挺雀躍的，有種穩妥的感覺。
三個人邊走邊挖，王一城：“寶丫你撿蘑菇看着點哈。”
寶丫：“好啦好啦。”
爸爸好聒噪哦。
小姑娘晃蕩小辮子，覺得自己很行的，爸爸好能叨叨。
王一城：“嘿你個小東西……”
小寶丫叉着腰笑眯眯：“我很行的！”
唐可欣倒是好奇的四下張望：“這邊都沒什麽人。”
王一城理所當然：“這邊是深山了。”他又說：“你們看，這邊都已經算是山裏了。不過不算特別深，不過就這邊基本也沒人來了。不安全。”
剛才還能看到村裏人，現在幾乎看不到了，零星兒能看到點人影，也都是撿柴的老爺們。
“哎？”
“咦？”
幾個人突然就停下話茬兒，遠處，陳文麗嗷嗷往前跑，跌跌撞撞，叫：“救命啊！”
王一城臉色大變，一把抓住閨女，說：“上樹。”
王一城飛快的靠近一棵粗壯的大樹，把閨女往上一舉，寶丫像是一只小猴子，麻溜兒的就攀住了爬了上去，嗖嗖嗖的。
王一城又拽着唐可欣，急促：“你踩我，快。”
唐可欣這下子也看到了，陳文麗她娘的後面跟着一只野豬啊！
“我我我……”
王一城半蹲下來：“踩我肩膀上樹，快！”
唐可欣倉皇的踩着王一城的肩膀，王一城直接站起來，唐可惜扶着樹，直接上了樹，她可不會爬樹，但是好在王一城個子高，她一下子就坐在了樹杈上。
王一城：“抱緊樹幹別下來哈。”
他自己一個助跑，咻的一下子竄的挺高，自己往上很快的爬了幾下，緊緊抱住，高喊：“野豬來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