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周岸盯着眼前這漂亮少年,心中一時竟說不出是什麽滋味。
“你那些菜……”
“暫時就不種了,省得殷齊清又要折騰。”
這些菜苗儲存在他的儲物空間裏,雖然不能繼續生長,但也不會死。只要沒人留意時,他就可以把菜苗再挪回酒壇子裏,就是一擡手的事兒,也不麻煩。
他能感覺到,周岸對殷齊清的忍耐度正在直線降低。
說不定不用等到半年,周岸就會朝對方動手,屆時他在寨子裏就徹底沒有顧忌了,還不是想種什麽就種什麽?
他甚至可以朝周岸申請一塊地,建個雞舍鴨棚什麽的。
到時候每天種種菜,養養雞鴨,提前過上養老生活,多好!
“大當家,要是沒什麽事情,我就先走了。”季浮沉道:“張平那邊,您若是對他有什麽吩咐,盡量小心些別讓二當家發覺了。”
“嗯。”周岸應了一聲。
季浮沉轉身要走,卻又被他叫住了。
“點心拿走吧。”周岸說。
“多謝大當家。”
季浮沉說着将那包自己沒吃完的點心包好準備拿走,卻見周岸起身直接将那一大兜子點心拎起來放到了他懷裏。
那一兜子點心加起來估計得有十多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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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浮沉沒想到那麽沉,身體一晃才堪堪穩住。
“這麽多?”季浮沉下意識吞了吞口水。
“走吧。”周岸說着大步走過去幫他開了門。
季浮沉抱着一兜子點心,眼睛都比進來的時候亮了幾分。
“多謝大當家。”他臨出門又朝周岸道了謝,這才轉身離開。
周岸看着少年雀躍的背影,心道這也太好打發了吧?
幾包點心,就高興成這樣。
他懷疑要不是懷裏抱着東西,這人能一路蹦回去。
季浮沉這一路抱着東西回去,還挺“招搖”的,不少人都看見了。
凡昨晚跟周岸下山的大都知道他懷裏抱着的是什麽,只是他們沒想到,大當家臨走前特意帶走的那包點心,竟是給了季浮沉。
“看來大當家對咱們這位壓寨夫人挺看中啊。”
“擱我我也看中,且不說他長得讨人喜歡,就說上回二當家拿廚子的事情當借口糾集人下山那回,多虧了他出手。”
“我當初可真沒看出來他竟會做飯,還做得挺不錯。”
衆匪說起季浮沉,态度與從前已經有了很大的轉變,至少想看他笑話的人,沒有以前多了。
“可惜咱們大當家不好男色,不然他倆……”
“那可不好說,我也不好男色,但要是換成季浮沉這樣的,我也能試試。”
“你就不怕窦三爬出來索命?”
“他倆沒洞房,不算夫妻,大當家說的。”
“這麽說,大當家果然對季浮沉……”
衆人你一言我一語,越說越來勁。
昨晚跟着周岸下山的,大都是周岸信任的人,在殷齊清的事情上都無條件支持周岸,但這不妨礙他們背地裏議論自家老大的房中事。
管他是真是假,先編排了再說。
甚至就連趙路都不能免俗。
他從庫房盯着人把東西入庫,回來時正好撞上了抱着點心回去的季浮沉,腦袋裏瞬間閃過了許多念頭。
他覺得,自己好像發現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
他最初還誤會季浮沉故意接近大當家是圖謀不軌,但相處日久,便打消了這個猜測。如今看來,難道是他們大當家對季浮沉心存邪念?所以才拿了點心來哄人。
男人,果然還是過不了“色”字一關。
遇到漂亮的人,哪還管他好不好男色?
可憐周岸,絲毫不知道自己在衆匪甚至趙路眼裏早已“名節不保”。
張平的燙傷恢複得很快。
他心裏很清楚,自己能撿回一條命,全仰仗季浮沉那罐藥膏。
這幾日養傷時,他也看明白了。
殷齊清這人心眼小,且有勇無謀,難成大器。
對方當初救他本就是順手而為,這些年他該還的也還了,沒必要繼續助纣為虐。倒不如投奔季公子和大當家,至少那兩位都是坦蕩之人,不會讓他做傷天害理的事情。
“上回的事情失敗以後,二當家根本就沒有收心,這幾日他又在籌劃帶人下山一事了。”張平這夜偷偷去了季浮沉的住處,将殷齊清的打算告訴了對方。
“二當家為什麽那麽喜歡下山啊?他是缺錢嗎?”季浮沉問。
“公子你有所不知,咱們寨子裏的規矩向來是誰下山誰分錢。其他人雖然也能分到一些,但是連零頭都不及。”
怪不得殷齊清這麽着急下山。
“大當家上回都說了,不下山也能一樣分錢,只要為寨裏出過力就行。”一旁的小暑說。
“二當家不信,他說大當家這話就是随便說了哄人的。”
都說新官上任三把火,周岸這新寨主上任,也立了不少規矩。
可立規矩是一回事,執行的時候能不能到位,就是另一回事了。
殷齊清就不信周岸的許諾。
他篤信窦三那套行事理論,認為窦三被清理門戶的原因是疏忽大意,而非行事太過肆意。
“你小心一些,別讓他發現了,否則他可能會朝你動手。”季浮沉道。
“公子放心,這兩日我就不往這邊跑了,等他定下了下山的時間和同行的人,我再來告訴公子。”
張平經歷此番,行事穩妥了不少。
季浮沉倒也不必替他擔心什麽。
次日,季浮沉見着趙路,将此事告訴了對方,托他轉告周岸。
沒想到過午後,就有人來傳話,說讓季浮沉和小暑去演武場。
兩人一問之下得知,說是周岸下了令,寨子裏無論老少,都要去。
那是季浮沉第一次在演武場看到寨子裏的所有人。
甚至就連李叔和老張頭都在場。
“這是要幹嘛啊?季浮沉帶着小暑走到人群的邊緣立着,小聲朝身邊的人問道。
“前幾日大當家不是帶人下山了嗎?今天是來分錢的。”
“我也有份?”季浮沉問。
“都有,大當家說了,對寨子裏有貢獻的都可以領。”
季浮沉雖然來寨子裏的時間不長,但他對寨子裏的貢獻可不小。
這些日子他得空就教老李新菜,整個寨子裏的人都跟着受益,自是沒人會否認這一點。
兩人說話間,就見寨子裏的幾個當家人都來了。
為首的周岸今日穿了一身靛藍色的武服,看上去英氣逼人。
“此番去王家大宅,所取銀兩并不多,不過此前既說了人人有份,今日自當踐諾。”周岸朗聲道,“還是那句話,拿了銀子好生看管,莫要沉溺于去嫖去賭,免得将來攢不下錢安身立命。”
他說罷一揮手,趙路便帶着人開始分發。
衆匪對此倒是沒什麽異議,畢竟這是周岸上位後就提前說好了,大家都有心理準備。唯獨殷齊清看到季浮沉接了錢後,冷哼了一聲。
“二當家,你哼什麽?”趙路問他。
“許廢物伸手拿錢,不許我哼?”
一旁的周岸聞言瞥了他一眼,眼底帶着不加掩飾地冷意。
不過他并不驚訝,仿佛早就料到殷齊清會給人找不痛快似的。
“二當家,你說的是誰啊?”季浮沉一臉茫然地問他。
殷齊清冷笑道:“還能有誰?仗着一張漂亮臉蛋,把某些人哄得團團轉,住着寨子裏最好房子,拿着和出生入死的弟兄們一樣的錢,你說還能有誰?”
趙路聞言道:“殷齊清,這寨子裏分管後勤的雜役并不少,平日裏你的吃住可都是他們料理。你這一句廢物,是打算卸磨殺驢?還是說往後你自己開個竈,不與咱們同吃了?免得罵完人家是廢物,又吃了人家的飯菜爛肚腸。”
“三當家,你這麽說可就誤會二當家的了。”一旁的季浮沉道。
“他罵你是廢物,你還替他說話?”趙路道。
“我想他應該是覺得我不該繼續住那房子。”
“哼。”殷齊清冷哼了一聲,沒有否認。
“二當家的,你既眼饞那房子,當初怎麽不和窦三成婚啊?”季浮沉一臉認真地問他。
“你……”殷齊清被他這話氣得眼前直發黑。
“現在成婚也來得及,給窦三弄個牌位,讓二當家抱着牌位拜天地。”趙路笑道。
他這話一出口,周圍頓時響起了一陣哄笑。
殷齊清則面色鐵青,險些當場氣暈過去。
“放屁!”
“別放屁了,放炮吧,慶祝一下。”一旁的周岸取了一個錢袋扔到了殷齊清手裏,笑道:“随禮。”
話音一落,在場的衆人笑得更歡了。
其中有些人是故意起哄,有些人是沒搞清楚狀況,以為這幾個人鬧着玩呢。
他們這裏本就是山匪窩,因此不乏粗野低俗之人。
這種下三濫的玩笑,在他們之中并不算違和。
但殷齊清還是險些被氣死,錢都沒領就拂袖而去。
他不知道的是,今日幾人這番有來有往的挑釁,其實都是特意為他安排的。
為的就是徹底激怒他……
周岸不想繼續等了,他想了結了殷齊清,讓季浮沉快些種上菜。
待演武場的事情結束後,周岸去了一趟季浮沉的住處。
他剛走到廊下時,就看到屋內的主仆二人正在吃點心。
周岸很喜歡看他吃東西的樣子,便忍不住停下了腳步,透過半開的窗戶看着屋內的少年。季浮沉大概是太投入了,竟未發覺窗戶外頭的人。
“公子,你這麽得罪二當家,不怕他鬧個魚死網破來傷害你?”小暑問他。
“有大當家呢,他肯定會護着我的。“季浮沉道。
實際上他這麽有恃無恐,是因為有庇護卡。
一旦殷齊清真的對他不利,他只要激活一張庇護卡就行。
但窗外的周岸對此一無所知。
他得知季浮沉對他那超乎尋常的信任,只覺十分感動。
他想,自己就算是拼了命,也定要護這少年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