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想象
第024章 想象
尹桑羽回家，仆人們對自家少爺失蹤了數天的事恍若未覺，只不過是在門口詢問了幾句，是否需要派人來近身服侍。
尹桑沐回了聲不用，去浴室洗了個澡換上舒适居家服，便回到平時待慣了的沙發上，給自己倒了杯酒放在桌上，仰頭癱了會兒。
感覺身體漸漸放松，不用盯着別人，自由的個人生活真是久違了。
而且一離開蕭沐翼之後，他的心情就奇異地變好了，不再感到煩躁。
果然，系統就是愛胡說八道，什麽匹配度100％能讓他們相看兩厭？蕭沐翼分明是他人生中的障礙。
尹桑羽吐槽的心聲太大，也過于清晰，其中很難說沒有故意的成分，被系統聽得一清二楚。
系統為了自證清白，只能出聲解釋：【宿主，我是不會說謊的】
尹桑羽：“誰知道呢，你本來就不是什麽好東西。”
系統：【請您相信系統是正義的一方】
“正義是不會幹出強買強賣，以及讓別人無辜頭痛這種缺德事的。”
系統頓時被哽住，過了好一會兒，才無力地道：【那是為了大多數人的幸福】。
“至少在我這裏，你絕非正義。”
尹桑羽執酒送到唇邊，輕哼了聲，半真半假地道：“你是蕭沐翼的‘媽媽’。”
系統：【……請您不要開這種玩笑】
誰和你開玩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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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桑羽不再搭理系統，拿起手機，順手打開了和蕭沐翼的聊天界面，然後他發現發現一件不得了的事。
飛天小兔兔和黑的最後一次聊天，還停留在蕭沐翼被關在小黑屋的時候，再往後就幹幹淨淨的了，兩個标點符號都沒有。
他深呼吸。
這就好像是祝靈篤定了蕭沐翼不能回消息，以至于連句問候都懶得，無異于自爆。
尹桑羽趕緊道：“系統，你能馬上修改數據，做出最近我一直都在試圖聯系蕭沐翼的假象嗎？”
系統【[數據修改]：100積分，請問是否兌換？】
“兌換。”
【兌換成功】
系統提示過後，聊天框裏面的內容就開始變化，按照時間先後的順序，一下子冒出來許多飛天小兔兔單方面關心蕭沐翼的內容。
最開始的一兩天，還只是飛天小兔兔詢問蕭沐翼為什麽不回自己消息了。
還是一直得不到回應，“祝靈”就開始耍性子鬧脾氣，說你再不理我，就要生氣了。
未果，又慢慢地從生氣演變到成了威脅，只看文字都能感覺到背後主人的張牙舞爪和抓狂：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如果一個小時以內你再不出現，我就去李家找你了！
可是都已經這樣了，蕭沐翼仍然沒有反應，“祝靈”總算是意識到了不對勁，開始很慌張地問他是不是出了什麽意外。
最後發了一條，“你等等，我馬上來救你！”的信息過後，就安靜了下來。
大概過了六七個小時，已經是深夜，“祝靈”才再次出現，她傷心地說自己因為之前就經常偷溜出去玩的緣故，現在被老師們看得死死的，找不到任何離開房門的機會。
這些不斷生成出來的信息，很形象生動地描繪出了一個擔憂着急，又在不斷責怪自己無能為力的柔弱少女形象。
最後一條消息停在了一個小時以前。
雖然祝靈不是柔弱少女，但是“飛天小兔兔”是啊，有很多人在網上和現實就是割裂的，勉勉強強也說得過去。
尹桑羽看完松了口氣，覺得總算是勉強彌補住了。
蕭沐翼被他放在垃圾堆裏，應該沒有那麽快拿到自己的手機，大概率是沒戲露餡。
蕭沐翼正如尹桑羽所想，的确沒有那麽快碰到手機。
他醒了也沒有急着離開，而且在垃圾堆裏翻翻找找，不多時就找到了一盒過期不知道多久了的跌打損傷藥。
一打開，裏面就發出介于藥味和臭氣之間的刺鼻味道。
蕭沐翼皺了皺眉，卻顧不得嫌棄，挖了很大一坨抹在後頸腺體部位，已經掩蓋不住信息素的仿真阻隔貼上。
再從垃圾堆裏撿起一個勉強還算幹淨的破衣服把頭和脖子都包住，他立馬看起來像一個資深流浪漢，身上的果香味也被遮得七七八八。
做好這些準備，蕭沐翼找了一個離這裏最近的地下黑市入口，進去後也不耽擱，徑直向着博士家的方向趕去。
只是他來的時機可能不太對，蕭沐翼剛一到那片被地下居民們當做禁地的地方，就聽到了隐隐約約的痛吟聲。
蕭沐翼皺了皺眉，剛從路口轉出來，都來不及看清眼前的景象，就有一個黑影以肉眼難見的速度向他襲來。
在千鈞一發之際，他道：“是我。”
沾着污血的尖利爪子堪堪停在了蕭沐翼的額前，帶來的腥風将他的黑發撩起，露出精致漂亮的眉眼。
墨綠色的鬼怪面目醜陋，嘴巴像是被撕開一樣幾乎裂道耳根，露着滿口的鯊魚牙，身上被縫合的疤痕縱橫交錯，它身形十分高大，站直了有兩米五左右，卻四肢着地，谄媚地用頭去蹭蕭沐翼的手。
蕭沐翼擡手躲開鬼怪的親近，擡眼望去，發現原本空曠的街道此時一片狼藉，地上躺着不少的人，正在被鬼怪們啃食着，有些甚至還沒死，卻已無力掙紮。
“這裏發生了什麽？”
綠色鬼怪用沙啞難聽的聲音道：“壞人……害、博士，我們……吃。”
此時別的鬼怪也陸續發現了蕭沐翼，他們紛紛擡起頭，開始躁動，有的還放下了手裏的“
食物”想過來。
“自己做自己的事。”
蕭沐翼弄清楚緣由，出聲制止了鬼怪們的行動，他對眼下的一切均不感興趣，便徑直穿過泥濘的場地，走向博士的小屋。
在他路過一個躺在地上正在被啃食的人時，腳腕突然被抓住了。
蕭沐翼低頭。
那是一個大概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他躺在地上，眼睛睜得很大，眼珠外凸布滿血絲，對死亡的恐懼和求生的本能，使他向着這個纖弱白淨不夠成熟，看起來毫無戰鬥力的青年求救。
“救我……”
“救我……求求你救我。”
原本正吃着的鬼怪頓時不動了，小心翼翼地看着蕭沐翼，不敢擅自行動。
蕭沐翼恍若未聞，漆黑空洞的眼瞳根本倒映不出男人的影子。
他不在乎這個微不足道的小插曲，沒有一絲猶豫地踢開了男人的手。
蕭沐翼的身影漸漸遠去，男人徒勞的伸着手臂抓撓，希望終究是從他眼中熄滅了。
來到被糊了點血的門前敲三下，這次依舊是那個沒有皮膚的鬼怪來幫蕭沐翼開的門，它在所有的實驗體中算是比較成功的案例，比起別的鬼怪，似乎更具有智慧和感情，所以平時近身跟着博士。
鬼怪看見蕭沐翼，眼中頓時掠過驚喜。
蕭沐翼：“博士呢？”
鬼怪拉了拉蕭沐翼的衣服，示意跟着他，然後到前面去帶路。
這次他們沒有去實驗室，而是直接到了博士的卧室門口。
鬼怪也不用打招呼，直接就推開了門。
裏面濃濃的藥味撲鼻而來，博士精神不濟地坐在床上，眉頭緊皺似有憂慮，手臂還受了傷，打着厚厚的石膏。
他看見蕭沐翼來了，眼中迸發出驚喜，也不多問蕭沐翼為什麽會在這個時候出現，連着兩聲：“你來得正好，你來得正好！”
博士激動地從床上下來，差點沒站穩，他撲過來，用完好的那只手緊緊地抓着蕭沐翼的小臂：“那些該死的家夥弄傷了我的手，我的實驗已經進行到了最緊要的關頭，不能耽誤，你來，你來幫我操作！”
蕭沐翼被他抓疼了，沒躲，眼中閃過一絲不耐道：“我不會。”
博士卻不管，他拉着蕭沐翼就往外面走：“不難，按我說的做就行了，我知道你聰明細心，一定能行的。”
“博士，我來找你是因為我的發倩期提前了。”
博士猛然回過頭，他因蒼老而渾濁的眼睛裏面有着近乎偏執的狂熱：“無論什麽事，都排在實驗的後面。”
很顯然博士現在什麽都聽不進去，蕭沐翼只能垂下眼簾，低聲道：“好，我知道了。”
接着，就是蕭沐翼在博士緊密的指導下，嚴格遵循每個步驟，還算順利地完成了實驗，并把結果保存，記錄數據。
等終于結束了的時候，已經從白天到深夜了。
期間無論是博士還是蕭沐翼都滴水未進，精神高度集中，蕭沐翼身上帶着傷，博士也年紀大了，兩個人合起來就是老弱病殘。
蕭沐翼感覺疲憊，他坐在一旁的束縛椅上，微眯着看花了的眼睛，緩緩活動着自己酸痛的手腕，冷眼旁觀興奮不已的博士。
沒有皮膚的鬼怪端着一個托盤從外面進來了，上面有份飯菜，和一杯清水，它直接就送到了蕭沐翼的面前，放下就沒有離開。
沒有博士的份。
蕭沐翼道了聲謝，地下的東西無論是什麽都帶着股潮濕的味道，他不喜歡，但也不能就餓着，于是小口小口地吃着。
而不知何時，博士終于興奮完了，他回過頭看着性子沉靜，從來都不驕不躁的蕭沐翼，上下打量幾遍後，眼中流露出滿意之色。
博士走到蕭沐翼的面前：“沐翼，你以後不用再做我的實驗體了，多來幫幫我的忙吧。”
蕭沐翼動作一頓，他擡起頭：“可是我什麽都沒有學過。”
“哈哈哈，沒關系。”正常狀态下的博士性格很溫和，就像一個慈愛的長者，他摸了摸蕭沐翼的頭發：“我相信你能學得很快的。”
和被尹桑羽摸頭的時候感覺不一樣，蕭沐翼的身體幾乎是在一瞬間就僵硬了，握緊了手裏的勺子強忍着沒有立刻躲開。
不用做實驗體自然是再好不過了，蕭沐翼盡量面色如常地點了點頭：“好的，都聽博士的。”
博士看着蕭沐翼的眼神更是柔和，他正要再摸摸那柔軟的頭發。
蕭沐翼突然道：“對了博士，你有手機嗎，我想告訴朋友我最近幾天不打算回去了。”
“當然有，不過你交到朋友了嗎？”博士揮了揮沒受傷的那只手，鬼怪見此，立刻出去了。
“才認識沒多久。”
不多時，鬼怪拿着部看起來已經有些年頭的手機過來了。
蕭沐翼接過，熟練地登上了自己的社交賬號，一時之間，滴滴滴滴的提示性連成一片響了許久。
博士都不僅側目。
蕭沐翼沒有表情，他一手拿着勺子勻速把食物往嘴裏送，一手拿着手機用拇指滑動翻看，發光的屏幕印在他大而圓的黑瞳上。
上面的每一條消息蕭沐翼都一條一條的仔細看過去，在看到飛天小兔兔說，你等等，我馬上來救你的時候。
他腦中突然出現了這樣的一個畫面。
自己躺在寂靜黑暗的小屋裏，地板的涼氣絲絲縷縷地往他身上蹿，生命力似乎在被不斷地蠶食。
可就在這時，面前的門打開了，強烈的白光照射了進來。
祝靈背着光出現在門口，腳下橫七豎八地到了一地不斷哀嚎的人。
她喘着氣，握着拳，大聲道：“沐翼！我來了！”
蕭沐翼覺得自己大概是發倩期将至，又太累了的緣故，竟然會想這麽不着邊際的事。
他搖了搖頭驅散雜念，卻不知道自己的嘴角輕輕揚起了一點弧度，雖然只有一點而已。
滴——
【反派當前被感化值：90/1000】
